第145節(jié)
“王爺,如您所料,官銀一事的確跟太子與國舅爺有關(guān),只可惜皇城內(nèi)查出來的跟官銀有關(guān)的地點全都是人去樓空。 不得已,老臣只能命人沿著護城河查找官銀的去向,這一查才知道,官銀的去向都集中在淮南一帶。 當年,淮南大發(fā)水災,百姓流連失所,皇上仁慈,下旨撥款救災,卻不曾想當年的銀兩早就被這些造假的官銀偷梁換柱,再用這私造的官銀運往邊境大梁,與梁人做交易。 想必,這私造官銀從那個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了。 如今,淮南府尹乃是國舅爺?shù)拈T生,上至后宮嬪妃下至官吏商賈都被太子用這不義之財收買,就連大將軍襲淵,也牽扯其中,若是深究起來。只怕大半個朝廷都不得安寧啊。 故此,皇上特命老臣轉(zhuǎn)告琪王,見好就收,切不可亂來?!?/br> “什么叫亂來,太子欺上瞞下,還將私造的銀子運往邊境,若是招來梁軍借口叛亂,受苦的可是天下的百姓,難倒父皇忍心看著百姓流連失所,飽受戰(zhàn)亂之苦嗎?”琪王怒道,一雙犀利的黑眸深不見底。 早就猜到官銀一事牽扯甚廣,才將此事交由剛正不阿的丞相來查,本以為太子只是用這些不義之財收買人心,卻不想,竟然還敢運往邊境,欺與梁人。 這幾年,梁軍早已蠢蠢欲動,當年他征戰(zhàn)西北之時,梁軍就曾暗地里支援西北以糧草戰(zhàn)馬,若不是他大敗西北,威名遠揚,讓梁軍有所忌憚,只怕梁軍早就造反了。 “王爺稍安勿躁,皇上不愿將此事昭告天下,只是對皇后和太子的勢力有所顧忌,可朝野上下早已傳的沸沸揚揚,就連皇城的百姓都有所耳聞。 太子已經(jīng)失了民心,如今的朝堂,除了太子一黨,其余朝臣已經(jīng)盡歸王爺所有。只要王爺一聲令下,臣等定聯(lián)名上奏,請皇上廢除太子,另立琪王。” 丞相說著,拱起手來,已然將琪王奉為太子之尊。 琪王虛扶了他一把,神色不明,“丞相言重了,太子不仁,廢除是早晚的事,可這太子的人選本王愧不敢當,還請丞相大人另擇明主?!?/br> “王爺……”丞相自是不敢置信,事到如今,琪王與太子之爭已是人盡皆知,如今這么好的機會卻宛然拒絕,莫非…… 丞相猜測道:“琪王莫不是不相信老臣?” “丞相大人說笑了,這天下誰人不知丞相大人剛正廉明,說話做事向來說一不二,只是此時時機未到,還請丞相大人稍安勿躁。” 丞相大人剛正廉明不假,卻也是個古板迂腐的主,認準了便一條道走到黑,他若是直接拒絕,只怕丞相大人也不會答應。 索性不如先穩(wěn)住他,等扳倒了太子再另作打算。 丞相以為琪王此話是在考驗他的忠誠,轉(zhuǎn)眼一想,便也覺得不妥,即便琪王當了太子,皇后和太子的勢力不除,要這虛名又有何用,反倒會落人口實。 “是老臣思慮不佳,琪王英明。”丞相看著琪王的眼神更加贊賞,但看他這眼神,便知琪王便是他心目中的儲君人選。 琪王目送他遠去,眸色深沉。 朝中元老,父皇最為倚重丞相,如今,這二人達成一致,只怕太子落馬之時,就是他入主東宮之日。 身為皇子,即便他不愿,只怕父皇和丞相也不會答應。 看來,他得好好謀劃,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 太子府,襲錦云仰躺在貴妃椅上,一只手撐著下顎,柔滑的里衣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段,眉眼輕佻,“那賤人的丫鬟可處理掉了?” “回太子妃,已經(jīng)處理掉了,那丫頭為了一百兩銀子就出賣了側(cè)妃,側(cè)妃若泉下有知,只怕是死都不得安寧了?!毖诀咭贿呅⌒牡慕o襲錦云捏著肩,一邊幸災樂禍道。 襲錦云柔弱無骨的手指指向自己的小腿,丫鬟立馬獻媚的跪在她身邊。小心的拿捏著力道。 襲錦云微抬了眼皮,輕哼了一聲,“你啊,可別小看一百兩銀子,對那丫頭來說,這一百兩銀子救了他那患重病的弟弟的命。人活在這世上,什么仁義禮數(shù),最終都敵不過家人的一條命……” 不僅僅是那丫頭,就連襲玥也不例外,如今,她再也不怕襲玥會攥著她的小辮子不放。早晚有一天,她受過的屈辱,當然要讓她加倍奉還。 丫鬟見了襲錦云眸中的戾氣,忙低了頭,討好道:“如今,心頭大患已除,奴婢恭喜太子妃重得太子歡心?!?/br> “……”心頭大患?那個賤女人還算不上心頭大患,真正的心頭大患是國舅爺才對。 太子有心瞞著那賤女人的死,可那畢竟是一條人命,國舅遲早會知道,索性國舅爺現(xiàn)在因為官銀一事忙得不可開交。 一旦國舅爺插手,她做過的那些事勢必會出漏子,如今太子沒有怪罪于她,并不代表太子心里沒有懷疑過。 國舅爺并不只有一個女兒,將來在送進來一個也并非難事,要想再無后顧之憂,她還得讓父親徹底成為太子的唯一的支柱。 “太子妃,襲將軍來了?!毕氯藖韴蟆?/br> 剛想到父親,父親就來了,襲錦云讓丫鬟退下,好好梳妝打扮一番,這才前往正廳。 “官銀一事,丞相大人死咬著不放,皇城內(nèi)的所有線索臣已經(jīng)命人盡數(shù)斬斷了,可這淮南一帶掌握在國舅爺手里,如今卻被丞相大人查出了端倪,只怕皇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所耳聞……” 襲淵言盡于此,其中利害太子知道的不比他少。 太子臉上盡是陰霾,這幾日父皇連他的面都不見,舅舅在朝堂上也是處處被壓制,官銀一事勢必得有人一力承擔。 他能有今天的成就,舅舅功不可沒,之所以私造官銀,也是為了他用來收買人心,如今,總不能讓舅舅一人承擔吧。 “襲將軍有何高見?”太子耐下心來,緩了臉色道,希望襲淵能有什么好主意,保住舅舅。 “依臣之見,太子應當機立斷,”襲淵一開口就是一針見血,直直戳進了太子的心上,“自古以來,私造官銀都是滿門抄斬的大罪,現(xiàn)在滿朝文武都揪著國舅爺不放,無非就是想要借國舅爺之名來扳倒太子。 這些天?;噬系膽B(tài)度想必太子已經(jīng)看到了,即便太子有心包庇國舅爺,莫說皇上,就說丞相那幫文臣,也不會同意。 太子切莫小看著了這幫文臣,口腹利劍遠比真刀實槍來的兇猛,太子若不當機立斷,只怕后患無窮?!?/br> 太子的臉越來越黑,襲淵說了這么說,字字句句都是針對舅舅,他找他來是為了商量對策,卻沒想到他卻是落井下石。 心里縱然不悅,卻顧忌到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只好壓抑著怒火,“襲將軍言重了,官銀一事父皇雖然震怒,可說到底手上并無證據(jù),僅憑丞相與那些文臣的口舌之見,又有何懼? 況且國舅爺一旦落馬,那些老臣難保不會轉(zhuǎn)向琪王,如今,朝堂上的風聲本就對本宮不利,如此一來,本宮在朝堂上豈不是更是落于下風了?” 襲淵狐貍一般的眼睛瞇起,臉上盡是老謀深算的笑意,自袖中取出一封奏折,遞給太子,再開口時,便又是給太子施壓。 “太子莫不是忘了,那些官銀可是送到了大梁,臣前不久剛截獲了這封密報,乃是邊境大將軍寫給皇上的奏章,如今大梁接假官銀一事屢屢挑釁,要是這奏章到了皇上,手里,只需派人與大梁交涉便知道這幕后之人便是國舅爺。所以,不是臣不幫國舅爺,實在是形勢所迫啊……” 襲淵說到最后,已是語重心長,仿佛他不救國舅爺,全是為了太子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