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誰給你的膽子動她
錦繡花苑一層樓有四個住戶,沈濮不知道趙一安住在哪一間,他看向懷里的人,趙一安說完兩句話后又睡著了,沈濮嘆了口氣,將趙一安往上提了提,騰出一只手來撥電話給褚尤。 褚尤大概是在公安局,公安局為人民服務的口號通過電話隨著電流聲一起傳到沈濮耳中,他瞇起眼睛,“去幫我查一查她住在二十二樓哪一間,記住要快?!?/br> 他看向懷里的人,目光變得柔和,許久后,嘆了口氣。 如果她酒醒了,看到他,她會瘋的。 沈濮雖然沒說那個“她”是誰,可褚尤還是聽出來了。 是今晚被他家老板救下來并送回家的那位趙小姐。 他連忙應下。 掛斷電話后,他立馬找了人去調查趙一安的具體地址,不出五分鐘沈濮就收到褚尤的短信。 ——2201 ——出電梯左拐最里面一間。 沈濮收起手機,看向最里面的2201,門上沒有一點裝飾,素的可怕,一點都不像她大學時候喜歡的樣子。 他記得她大學的時候格外喜歡風鈴,見到好看的風鈴就挪不動腿,就連學校的宿舍門上也被她掛上了風鈴。 如今這里卻沒有。 具體什么原因,他清楚的知道,但又不想知道。 他嘆了口氣,將趙一安在2201門前放下,大概是站立的姿勢難以入睡,趙一安睜開眼,眼里依舊是迷蒙,還有著醉意。 他低下頭,語氣溫和,一點都不像別人口中那個殺伐果斷的沈大少,“趙一安,家里密碼多少?” 趙一安迷迷糊糊的,聽到了沈濮問她的問題,她醉意沒散,腦子根本不清醒,只是不停地重復他的話,“家里密碼多少?家里密碼多少呢?密碼是什么?” 沈濮看著面前低聲念叨的人突然失去耐性,他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趙一安,家里密碼多少?” 被迫抬頭,趙一安有些難受,她動了動腦袋,卻被人鉗制住,下巴上的手突然增加了力道,她疼出眼淚來,淚眼婆娑,“疼?!?/br> 那聲“疼”嬌嬌軟軟,聽的沈濮氣血上涌,他呼吸急促起來,卻還是耐著性子,“乖,告訴我,家里密碼多少,好不好?嗯?” 最后那個“嗯”沈濮的聲音微微上揚,帶了絲誘惑意味,趙一安抬起頭,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然后露出笑,“哥?!?/br> 沈濮一愣,他慌神的功夫趙一安已經(jīng)撲上來抱住他,腦袋埋在他脖子里,大概是太委屈了,聲音里帶了哭腔,“我好想你。” 沈濮忘記了呼吸,聽著趙一安抱著他說了好一會兒話。 比如,她在法國那些年一個人是怎么過得。 比如,那些個日子,她想林知逸了,只能晚上一個人偷偷的哭,因為第二天還要若無其事的去上課。 比如,她想所有人。 大學時期的所有人…… 沈濮咽了兩口唾沫,喉頭微微泛苦,她說到了所有人,甚至是大學時班上并不令人印象深刻的那個書呆子,她也說到了,可唯獨沒有提到他。 他嘆了口氣,又重新掏出手機。 褚尤表示他今天真的很不想再接到自家老板的電話。 接通電話后,沈濮語氣并不怎么好,聽不出來是生氣還是怎樣,褚尤聽到他聲音涼涼的,“去找物業(yè),來開門?!?/br> 趙一安還緊緊的抱著他,他吐了口氣,散了心頭那抹苦澀,剛想拉開她,他聽到她開口。 ——“哥哥,我現(xiàn)在是醫(yī)生了,你等等我,等等我,我已經(jīng)可以……保護你了。” 趙一安話音未落,沈濮像是被嚇著般猛的推開趙一安,力道沒控制好,趙一安被推倒撞在門上。 沈濮沒想到自己力氣會不受控制,剛想伸手去扶,瞧見趙一安“嘶”了一聲后甩了甩腦袋,知道她快清醒,他快步走到右側樓梯口,身型一閃,消失在二十二樓。 事發(fā)突然,趙一安都沒反應過來,頭已經(jīng)重重的砸上自家木門,她瞬間清醒了幾分,后腦勺傳來陣痛,她“嘶”了一聲,甩了甩腦袋,疼痛依舊沒有減輕。 再睜開眼睛,眸中已變得清明。 總感覺少了點什么,她掃了眼四周,四周空蕩蕩的,除了小區(qū)東邊廣場上正在跳廣場舞的大媽們播放的音樂和街道邊刺耳的鳴笛再沒了其他聲音。 趙一安嘟囔著,“奇怪,剛剛明明是應該有人的。” 她轉身進了屋子,玄關的燈大亮,她彎腰去換拖鞋。 腦中一個激靈。 剛剛她明明是在酒吧被人下了藥的。 現(xiàn)在卻是在自己家門口。 一定是有人救了她。 可是,那個人是誰呢? 她看向房間深處那里沒開燈還暗著,趙一安的思緒突然飄了很遠。 她記得剛剛她叫了那個人哥哥,還被那人抬起了下巴。 太陽xue疼的發(fā)漲,她抬手揉了揉,卻依舊想不起來剛剛在門口的那個人是誰。 沈濮在樓道里站了好一會兒,直到聽不清趙一安家里的動靜他才又走出了,2201的大門緊閉,他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的看著那扇門。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連見她一面都不敢。 更多時候是像這樣隔著門,他知道她在里面,她不知道他在外面。 他嘆了口氣,褚尤突然來了電話,他沒有遲疑就接通,電話那頭為人民服務的口號還在響著,林知逸抬眼看面前緊閉的大門,思緒明顯不在電話上。 褚尤看了眼對面坐著的今晚準備帶走趙一安的兩個人,抿唇,“老板,那兩個人現(xiàn)在在警局,您看您過來一趟嗎?” 沈濮聞言瞇起眼睛,收回目光。 被趙一安這么一鬧騰,他倒是忘了今晚酒吧里的那兩個人。 動了不該動的人,就得為此付出代價。 沈濮目光又落回趙一安家的門上,然后轉身,聲音涼薄,“我十分鐘到?!?/br> 十分鐘的路程硬是被沈濮縮成五分鐘,一路上司機老高不知道超了多少個紅燈,腳下油門不知道開到了多少碼,只知道抵達臨城公安局的時候,自己的心已經(jīng)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心臟就像快從身體里蹦出來,然而,后座上的人依舊面不改色,那人推門下車,動作一如往常從容淡定。 褚尤自沈濮說自己要來后就一直在警局門口等著,老高車開進來的時候,他只覺一陣風拂過臉頰,然后,車在自己面前穩(wěn)穩(wěn)停下,再然后,他看到自家老板從車上從容的下來,透過車窗,他清楚的看到老高臉都紫了。 看來是嚇的。 他在心里為老高默哀了三分鐘。 然后走下臺階到沈濮身后,同沈濮說著他離開后的情況,“那兩個人逃跑后往梨花巷那邊逃竄,本來是可以逃過一劫的,可好巧不巧,梨花巷那邊今天檢查,兩個人這才被抓住,我得到消息就來了,待確認后才給您打的電話?!?/br> 梨花巷,就相當于古代的青樓,做見不得人的生意,平日兩人不管得沒得手,只要往梨花巷逃竄就抓不住,誰知道這一次點背兒,剛好遇上梨花巷檢查,這才被抓了起來。 沈濮點頭,表示自己聽進去了,由褚尤引著往關押那兩人的房間去。 那兩人靠在椅背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除了沈濮剛剛那一拳還新增加了很多傷痕,褚尤察覺出沈濮在打量他們,附在沈濮耳邊解釋,“檢查的時候試圖逃跑,逃跑過程中自己摔得,還有是為了制服他們警察搞的?!?/br> 沈濮瞇起眼睛,在他們對面坐下,兩人慵懶的睜開眼睛,竟然已經(jīng)不認識沈濮,只覺眼熟。 沈濮:“認識我嗎?” 兩個人販子搖頭。 沈濮冷笑一聲,“知道我會怎么對你們嗎?” 兩個人販子繼續(xù)搖頭。 沈濮看見那兩張臉,就想到今天晚上他們將趙一安壓在地上和兩個人架著趙一安準備離開的場景,他握緊了手,“褚尤,通知律師,我要他們……最大刑量的處罰,無期徒刑最好?!?/br> 沈濮說完就要走,兩個人販子突然跪下,拉住他的褲腳,瑟瑟發(fā)抖,“大兄弟,我們哪里招惹你了?你這樣對我們,我們錯了,我們改,我們錯了?!?/br> 沈濮俯下身子,眼神里沒有一絲溫度,仿佛商場上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沈大少又回來了,他瞇起眼睛,“錯了?一句錯了就想化解了?你們動了不該動的人,就得付出代價。” 他掏出手機,點開相冊,相冊里面只有一張照片,他將那張照片放大,遞到兩個人販子面前,“認識這個人嗎?” 兩人瞬間變了臉,沈濮便知道,他們想起來了。 沈濮冷笑一聲,“誰給你們的膽量動她?” 那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絕望,張了張嘴,跌靠在他腿上,一句話都不說。 他挪開腿,兩人重心不穩(wěn),摔倒在地上,沈濮沒看他們,目光正視前方,“好好在里面待著,下輩子不要出來禍害人?!?/br> 夜晚晚風吹的舒適,沈濮靠在江邊的欄桿上,手上的煙點燃卻沒抽,“你說我是不是太心狠手辣了,所以沒有女孩子會喜歡?” 他沒看褚尤,褚尤還是畢恭畢敬的回答了,褚尤知道沈濮在說趙一安,雖然他不知道那位趙小姐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可就他在沈濮身邊這些年,那些來投懷送抱的女生兩只手都數(shù)不過來,他就理所當然的覺得趙一安自然也是會喜歡沈濮的。 “不是。趙小姐會喜歡您的?!?/br> 聞言,沈濮側頭去看褚尤,一雙眸子里炙熱得快要溢出來,他看得褚尤不好意思,才收回目光笑出聲來,“希望如此。” 也只是希望而已。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趙一安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喜歡上他。 別說喜歡,她不怨恨他。 他就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 他轉過身,看向遠處,不再說話。 背后石桌上的手機進了條消息,手機屏幕亮起來,上面是一個女孩子的側面照,雖然只是側面照,卻依舊能清晰的看出在陽光下女孩笑的明媚。 當真是,一眼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