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險中求安(3)
那男子在人群里站著有些時候了,只是沒有開口說話,且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賽場上,一時沒人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如今他一襲飄逸白衣走出來,溫雅清冽的氣質(zhì)叫人難以再移目。 他開口尋問賽制,卻是看著鳳汐眠。 “你就是一隊的代表?以前怎么沒見過你?”丘陵愔問。 那人很淡地笑了笑,“在下,徐謙?!?/br> 聽到這個名字,鳳汐眠不動聲色地又看了他一眼。鴿子曾說,宇文謙在東城生活時候用的名字就叫徐謙。不過鴿子的作畫真真不怎么樣,她瞧了兩眼,才勉強能從那徐謙臉上看出一點畫像里的影子。 唯一欣慰的,便是這招引蛇出洞起效了。 “只是打靶子射箭多無聊。既然是秋獵,自然是要見點血的。白衣公子,你說是不是?”顏世琛故意笑道。 白衣公子……鳳汐眠應付性地嗯了一聲,嘴角禁不住輕微哆嗦。府里的人都知道她不喜血腥,這顏世琛怕是受了某人的命令,要故意給她難堪的,想到此,她便不由得又看了皇甫釋離一眼。 對面的皇甫釋離早料到她的動作,在她看過來之時還勾了一下唇角,原本還想飲一口茶,伸手才發(fā)現(xiàn)茶杯早些時候已經(jīng)被他捏碎。 北褚是個心細的,已經(jīng)招手命人將茶水送上去,然茶水是送上去了,送茶的人卻遭了皇甫釋離的一記冷眼。那婢女膽兒小,當即就嚇得險些就在那里跪下了。 北褚自顧自地摸了摸后腦勺,覺得離王是透過婢女在針對他。 自今天早上皇甫釋離從鳳汐眠那里出來,對他不是疏離就是冷眼,就連剛剛追查刺的事兒都直接讓碾遲庚去做,倒像是故意將他孤立了似的。偏偏現(xiàn)在也不是問話的時候。這樣憋著,真比挨鞭子還難受。 距離族獵開場還有些時候。 往年這個時間點大伙兒都在準備進林的事宜,如今突然有了新的比拼,大伙兒的興致都被吸引了去,倒顯得場子上前些許空蕩。 方才發(fā)生的插曲并不小,顯然也驚動了釋離王。若非顧及這只是一場游戲,丘陵擎怕是早就按捺不住親自上去把丘陵愔給綁了。都怪他平時太寵溺這個女兒,慣了她無法無天的性子。思及至此,那恨鐵不成鋼的無奈更是爬滿了他的心頭。 彼時丘陵擎輕幅度側(cè)身,眼角瞄到皇甫釋離清冷的臉色,心底不由起了一陣疙瘩,忙起身對皇甫釋離行禮告罪,“王爺,都是臣的家教不嚴,這場賽馬接龍原本……” “無妨?!被矢︶岆x淡淡打斷他,目光竟也往賽區(qū)看,明顯是興致正濃的模樣。對此丘陵擎愣了一下,一時也拿捏不定離王的心思。 正當場上賽事激烈的時候,突有一支利箭從林中反射回來,從那高度和力度來看,射箭之人無疑是位高手。 起初大伙兒都覺得那是鳳汐眠新起的小把戲,直到鳳汐眠忽然策馬往后躲避,其他人才發(fā)覺不對勁。 “王妃,小心。”顏世琛急得大叫。 那聲王妃叫得大家心猿意馬,登時覺得天好似就要塌下來一般。 離得最近的宇文謙最先反應過來,頃息縱馬朝鳳汐眠馳去,半路離馬點背,以最快的速度將鳳汐眠從馬鞍上拉至懷中護著。 可那到底也抵不過利箭的速度,鳳汐眠的手臂還是生生受了一箭。她整個人也還沒緩過來,手臂倏地被人用力一扯,她復跌入另外一個懷抱,只覺得手臂撕裂開了一眼,疼得她險些昏厥過去。 “都愣著做什么,傳太醫(yī)?!被矢︶岆x沉聲道,抱著鳳汐眠直沖皇室?guī)づ瘛?/br> 鳳汐眠感覺到他的怒火,輕輕抓著皇甫釋離胸前的衣襟,“我,我沒事。只是手臂中箭而已……” “閉嘴?!被矢︶岆x狠狠瞪她一眼。 他雖是在發(fā)火,鳳汐眠卻隱約在他語氣中捕捉到了傈顫。乍一聽,像是刻意在抑制恐慌和害怕??蛇@,又是逢場作戲麼? 不久前她聽那人說了皇甫釋離過往,那個人說,閆亞國現(xiàn)今的安定是皇甫釋離利用一個女子騙來的。起初她沒在意,心想這些過往與她也沒多大關系,她遲早都是要走的??伤龥]想到的是,皇甫釋離帶她參加秋獵的目的竟和天貍國使臣有關。 皇甫釋離……他的心得有多涼,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自己名義上的女人?鳳汐眠合上眼睛,方才將那抹譏諷掩飾下去。 所幸,她還不是他的女人。 也幸,那個女人不是她。 鳳汐眠是手臂中箭,雖流了不少血,但也不算什么大礙。給她止血的陳太醫(yī)特地在上藥的時候添加了麻藥,緩解了她不少疼痛,現(xiàn)在已經(jīng)沉沉睡了過去。只是這箭,不好拔。 “怎么回事?”皇甫釋離淡淡開口,眉頭緊皺。 陳太醫(yī)回首行禮,低頭看了一眼鳳汐眠的傷口,如實道,“這支箭射得太深,這么拔出來,老臣怕王妃受不住?!?/br> 聞言,皇甫釋離的眼皮狠狠顫了一下,盯著木榻上那張蒼白的小臉,一抹冷慍沉生,“北褚,準備一下,回府?!?/br> “不可?!标愄t(yī)說完,觸及皇甫釋離冷冽的目光,嘴角忍不住狠狠抽搐,硬著頭皮解釋道,“王妃的傷口雖然止血了,可現(xiàn)在還不能輕易挪動,否者,否則傷及動脈,到時候大出血,就更不好醫(yī)治。” “辦法。”皇甫釋離的語氣冷沉。 陳太醫(yī)暗暗給自己捏了一把冷汗,道,“這箭頭畢竟是異物,若能直接拔出來是最好,可箭頭直接插進王妃的血rou里,現(xiàn)在止血的藥剩的不多,止疼的麻藥方才已經(jīng)用完,這樣一拔,臣擔心王妃受不住。不過臣已經(jīng)派人去找了,這灌陽山里就有的采……” “沒有其他辦法?” 陳太醫(yī)可不敢搖頭,只是抖著小腿拼命在想。 “把決明子請過來。”皇甫釋離顯然沒了多少耐心,“盡快?!?/br> 北褚忙應下,“屬下這就去?!?/br> 皇甫釋離沒在帳房里多待,可就那么一小會的時間,陳太醫(yī)的后背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了大片。直到皇甫釋離的腳步悉數(shù)遠去,他才敢稍稍直起腰背,狠狠地松一口混氣。這一舒緩,他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離王剛剛說的是,決明子。隨即又愣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來,最終將目光定在鳳汐眠身上,眼神諱莫如深。 卻不想鳳汐眠突然睜開眼睛,嚇得他后退幾步險些摔了一跤,扶著后面的茶幾才穩(wěn)住,“王,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