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百花盛宴(2)
百花盛宴設(shè)在東城外的一處私人別苑,那別苑以百花而聞名,故又有花開花落花滿天之稱。更有詩人以一句“一入花苑香似海,笑逐顏開滿迎春?!辟浥c這片花海。 其主人為了應(yīng)景,干脆給苑子取名花滿天。 花滿天別苑里的每一個花種都有專門的園丁打理,別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步入冬季,就算是在盛夏方能開顏的西番蓮、芙蓉葵、梭魚草等都能在苑子里看得到。不少愛花惜花之人驚嘆于他們的養(yǎng)花之術(shù),曾多番上門求教,卻始終見不到苑子的主人。 不想這名聞?wù)麄€東城的花滿天別苑,竟是記在顏世拓的名下。 鳳汐眠在醉閻黃林待得久,已經(jīng)習(xí)慣了如臨暮落的昏黃之色,如今見了這滿苑子各色花樣,封寂的心竟也隱隱地遭了觸動。 就如冰封的湖面突然裂開一條縫,縫里蹦出一條鮮活的魚兒來??赡囚~兒也不能在上面待得太久,失去本源的生命支撐,縱然燎原冰封外的世界是美好,它也享受不得多久。 “王妃覺得這些花開得如何?”顏世拓遠(yuǎn)遠(yuǎn)走來,已經(jīng)示意其他人退下,繼朝鳳汐眠行禮。 鳳汐眠頷首以對。 紅岫和綠鞠本是守在花亭外,被跟隨顏世拓而來的下人請退數(shù)米。紅岫和綠鞠見鳳汐眠點(diǎn)了頭,也便跟著小廝退到小路那頭。 “這里的花,很好?!兵P汐眠說,唇角掛著很輕很淺的笑。 她微微合著眸,略帶寒氣的風(fēng)拂過滿園花瓣撲向她的小臉,清淺的花香充斥著她的五官,好是舒暢。 鳳汐眠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放松過了。 顏世拓看著她的側(cè)顏,眉心微動,“曾經(jīng)有一個人,她就喜歡和王妃這般吹風(fēng)?!卑腴]著眼,袖子下的掌心平展微張,讓風(fēng)帶動薄袖鋪在五指之上,也是一朵花。 鳳汐眠聽他這話,低頭撇向自己的手,似是意識到了什么,隨即垂下袖子屈回細(xì)指。 顏世拓默不作聲地將視線移至花海,又道,“王妃是個奇女子,根本無需在乎那個人。” “你說,烈如傾?”鳳汐眠提到那個名字,清眸一灣坦蕩。 顏世拓愣下須臾,松唇一笑,“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br> “顏大人大可不必如此?!兵P汐眠拉了拉肩上的披風(fēng),清聲朗朗,“烈如傾的事情我多少聽過,若說完全不在意,倒也算不得真。我對這個女人,真真是感興趣。不如顏大人同我說上一二,如何?” 都說冰岐國公主冰雪聰明寬容大度,和親當(dāng)日被攔在離王府外,沒有半點(diǎn)委屈示弱,反倒在皇家棧住得如魚得水,一招拿下離王的寶貝兒子,兩招攻進(jìn)離王府,所用不過半月余。 現(xiàn)在更有傳言,說離王已經(jīng)將離王妃寵上心尖了……但傳言多謠言,顏世拓自然不會全然相信。不過眼前這個女子的確不簡單,也憑那日在灌陽山射的那一箭。 就因那一箭,他和宇文謙的所有計劃都亂成散沙,現(xiàn)在宇文謙更是整日整夜被那些尾巴糾纏而脫不開身,以至于后面的計劃根本無法可繼。說不是有人設(shè)的局,他怎么也不會相信。 “王妃想知道烈如傾的什么事?”顏世拓松口問道。 鳳汐眠微微轉(zhuǎn)過頭來,“顏大人能告訴我多少呢?” 沒有具體所指,而是直言多少。 顏世拓笑而不語,指著前面的花海道,“站在亭子里看多沒意思,不如我們移步花海,王妃會喜歡的?!?/br> 對于這個提議,鳳汐眠沒有拒絕。 自烈楚暮教她的那一箭射出去之后,不少人接著機(jī)會向她打探她和烈如傾的關(guān)系,不厭其煩。她自己雖也好奇,但比起好奇,她更喜歡清靜。 這些人的不依不饒,已經(jīng)消磨了她太多的耐心。 當(dāng)初收下顏世拓的帖子,不過是因為秋獵那日顏世拓幫她說過幾句話。她向來不喜欠人人情,此番也便當(dāng)是還他人情了。原本鳳汐眠做好了打算,來這里就是露個臉,等這苑子里的人多了,在顏世拓顧暇不及的時候再找個借口離開。 可現(xiàn)今她來這花滿天別苑已經(jīng)將近一個時辰,除了這苑子里的園丁,一個外來的人都沒有。來之前她還聽人議論過,說這花滿天別苑神秘得緊,一般人根本進(jìn)不得。 這哪是一般人進(jìn)不得,這根本就是主人不讓進(jìn)。 若知道顏世拓今日就請了她一人,鳳汐眠是斷然不會接下這個帖子的。 在花海里走了一會,鳳汐眠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的地方。她身子怕寒,對冷熱的敏感度向來比常人強(qiáng)上些許。方才她走過的地方還算溫和,可她踩的這一處卻是溫?zé)岬摹?/br> 倒不是來風(fēng)變暖了,而是這土壤…… “若我猜得不錯,王妃只走了七步?!鳖伿劳鼗剡^身來打量她,眸色中的詫異顯而易見,但又好像意料之中,“十步內(nèi)就能發(fā)現(xiàn)這片土地的怪異之處,除了那個人,就剩王妃你了。不過王妃比她少了兩步,她走了九步,而王妃只用七步?!?/br> 他口里的那個她是誰,鳳汐眠眨眨眼都能猜到。這一刻她突然有些明白,明白顏世拓為何突然說了那句不必與烈如傾作比較的話。顏世拓從來就沒有放棄她們之間的對比,他說那句話,不過是為了讓她放松警惕。 但說警惕,還不如說是暗示。此番經(jīng)他再次提及,鳳汐眠對烈如傾的興趣就真不是表面上透露出來的一點(diǎn)點(diǎn)了。 鳳汐眠本就不喜拐彎抹角,如今對顏世拓僅存的好感算是消之殆盡了。 “顏大人今日約我過來,也是為了烈如傾?”她的語氣冷冷的。 顏世拓略略垂首,抬頭又是微笑,“我無意欺瞞王妃,今日邀您過來是為了賞花,但事關(guān)烈如傾,我很難放棄?!?/br> 鳳汐眠冷唇微勾,淡道,“你和她,什么關(guān)系?” “朋友。” “朋友?”烈如傾的朋友還真是不少,“顏大人既然想要打聽烈如傾,就應(yīng)該知曉丘陵愔和丘陵羽兄妹上我府中拜訪之事?!?/br> 聞言,顏世拓神色微頓。 他只聽聞那日丘陵愔和丘陵羽從離王府離開的時候面色不太好,好似離王府是什么瘟疫之所,一副離開了就不想再回去的模樣。后來是聽到顏世琛在家中和顏若璃開玩笑的時候提起過,說是離王妃用烈如傾的消息同她們做了條件交換。至于是什么條件,他到現(xiàn)在都還未能打聽清楚。 但能將他們二人嚇成這般,必定不會是什么好條件。 顏世拓遲疑片刻,終究還是堅定如初,“不管王妃出什么條件,顏某都會盡力而為。” 鳳汐眠看了他一眼,點(diǎn)頭道,“顏大人是爽快之人。我的要求不多,只想向你討一個人?!?/br> 顏世拓當(dāng)即眉頭凸起,“王妃,想要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