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步步攻心(1)
馬車漸行漸遠。 藍衣男子御馬朝鳳汐眠走來,對她伸手,“上來。” 方才他刻意變了聲音,嘶啞難聽??涩F(xiàn)在他用了真聲,沒來由的格外好聽。他的語氣也一如在灌陽山時候的溫柔,鳳汐眠就是為此遲疑片刻,最終還是把手遞了過去。 烈楚暮帶著她駕馬進了深林。在一處布滿荊棘的樹墻,他赫然在馬后甩了一鞭子,眼看馬匹就要撞上樹墻,卻不想關(guān)鍵時刻那樹墻竟從中間向兩邊緩緩移動,擠開的縫隙大小剛好能容下馬匹的飛躍。 而后,樹墻又緩緩合上,滿墻的荊棘像一條條猙獰的蟲子一般,很快將樹墻的原貌徹底覆蓋。 穿過樹墻,男子將鳳汐眠放下來。 這四周人依舊是一望無盡的樹木,林中布著薄霧,氣溫有點低,些許水汽散在空中,吸入的空氣都是濕的。 鳳汐眠的手腳又開始發(fā)寒了,手腳一發(fā)寒,她就會禁不住打顫,似乎穿上玄鯪甲也沒多大用處。 “怎么了?”烈楚暮拴好馬匹走過來,發(fā)現(xiàn)鳳汐眠的臉色蒼白得厲害,走過去探她的額頭,被她及時躲開了,只是碰到她冰冷的手讓他的臉色更加不好,下一瞬已經(jīng)不由分說地將衣服套在她的肩上,又蹙眉問道:“你怎會如此怕冷?” 鳳汐眠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隨意掃著四周看,“這里是什么地方?” “你放心,這里沒人進得來?!彼咴谇懊妫炀毜負荛_一處人高般的叢草,“外面霧重,跟我進來吧。” 鳳汐眠頓了頓,默不作聲地跟在后面。 進了屋子,果然好多了。 “外面設(shè)了死路迷局?”鳳汐眠淡淡問道。想著方才她親眼所見或許也非真實,迷局之外肯定還有大的陣勢,由此也見,烈楚暮這個人,不簡單。 “你能看出來,我一點都不例外?!绷页禾故幍卣f,見她唇色發(fā)白,又想到外面的傳言,“聽聞你的身子不太好……是得了什么???” “算不得什么病,只是有些怕冷罷。”她還不想對他透露得太多。 烈楚暮知她對他還有警惕,終是沒有再問。把劍至于桌上,欲走出去,開了門又轉(zhuǎn)過身對鳳汐眠道:“我去找些干柴過來?!?/br> 鳳汐眠微愣,點頭,“好?!?/br> 屋子不大,還是單間,適合落腳,顯然不是他居住的地方??磥硭退粯?,都對彼此有所保留。 不過今日他能帶她進來這里,多少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按理說烈楚暮是烈如傾的哥哥,怎么說都不可能對她這樣友好的。偏偏她竟也相信了他。 沒一會,烈楚暮就抱著一大堆干柴回來了。鳳汐眠也不問他是如何在潮濕的林子里找到的干柴,她的心思向來縝密。 “我記得,我們之間已經(jīng)兩清了?!兵P汐眠伸手取暖,似是漫不經(jīng)心的話。 烈楚暮挑眉看她,又添了柴火,之后在原地坐下,道,“可你還是跟著我過來了?!?/br> 鳳汐眠微微擰眉,想著方才的確是沖動了。定是那日皇甫釋離無意提起了烈楚暮,她以為皇甫釋離真真為了讓她說出真相而對他下手,心里對他存了愧疚才會沒有防備地跟他來了這個地方罷。 “還是說,你在擔心我?”烈楚暮已經(jīng)摘了面具,一張清冷的面孔浮起淺淺笑意。 他那笑很純粹,隱隱的透著寵溺。鳳汐眠一時看得出神,腦子里似乎閃過相似的畫面。 “你懂醫(yī)術(shù)?”鳳汐眠突然問。 烈楚暮奇怪地看了一眼,點頭。 鳳汐眠便不氣地把手伸過去,“那幫我把一脈吧?!?/br> 烈楚暮更加奇怪,卻還是抬起了手。 然就在此時,鳳汐眠突然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反病為醫(yī),竟還有模有樣地給他把起了脈。 烈楚暮第一反應(yīng)是把手抽回來,但又怕力氣太大把人嚇著,細微的掙扎之后干脆就由著她去了。 把脈的過程中,鳳汐眠很安靜,可眉頭已經(jīng)不由得皺起幾分,五指也跟著微顫。是烈楚暮的心中所想在逐漸向鳳汐眠傳輸: ‘他這個meimei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按常理出牌……不過,她的手怎么還是這樣冰?看來她的病連決明子也沒辦法了,這樣下去可怎么好……傾兒以前不怕冷的,現(xiàn)在的身子怎會虛弱成這般。萬一一會勸她不住,又該如何……他該拿這個meimei怎么辦……’ 鳳汐眠聽著,胸口頓時五味陳雜。 “我和烈如傾,是什么關(guān)系。”她抬頭看著他,神情極其認真。 烈楚暮著實愣了一下,忙把手抽回來,“這話你來問我,不合適吧?” 鳳汐眠亦把手放下,盯著火堆一陣出神,“這段時日,很多人都來問我,我和烈如傾什么關(guān)系。其實我也想知道。他們都覺得我身上有烈如傾的影子?!彼淖齑骄従徆雌?,聲音竟有幾絲蒼涼,“你是不是也這樣覺得?”所以才會突然待她這樣好。 “你……”烈楚暮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彼此沉默了好一會。 鳳汐眠迅速調(diào)整好情緒,款款笑道,“我是鳳汐眠,是冰岐國的公主。就算我身上有她的影子,我也不是烈如傾,更不是她的替代品。” 她的這番話讓烈楚暮狠狠愣了一下,著實不明白她的情緒為何會突然波動得厲害。在她起身要離開前,他也站起來,幾步跨過去攔在門口,“今日我找你確實有急事?!?/br> 鳳汐眠清冷地看著他,淡淡開口,“你要阻止我回母國?” 烈楚暮沉疑片刻,點頭,“我說過,閆亞國和冰岐國這趟渾水,你不該,也不能去碰?!?/br> “可你別忘了,我是冰岐國的公主。這件事我不可能,也必須摻和。”鳳汐眠的語氣平淡到極致,也倔強到了極點。 她這個樣子,讓烈楚暮想到了烈如傾,一時激動就將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神色凝重,“那你知不知道,你這一趟來回有多危險?還有各大家族,你對他們了解多少?防人之心不可無,你怎么現(xiàn)在還未學明白?” “這好像和你關(guān)系不大。”鳳汐眠幾近冰冷的語氣,后退幾步拉開與他的距離,“烈楚暮,我們之間的交易到此為止。下一次再見,只當是陌生人。若你再對我動手動腳,我不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