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 又變成這樣了,是被自己嚇著了嗎?閻修看著蘇白曉的手,忽然很想去觸碰一下,他想看看那到底是怎樣的觸感,是涼的還是暖的,是僵的還是軟的……可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因此他只是說:“大人讓我一直跟隨在您身邊?!?/br> 蘇白曉剛剛走了神,再回想起閻修說什么大人之類的話,心里頓時咯噔了一下,他連忙收起心思,左右看了兩眼,才問:“我母后來了?” “……”閻修沒說話,只是神色復雜的看向蘇白曉,那眼神,似乎是在看一個小傻子。 蘇白曉被他一看,也有點懵,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起來還很無辜。 閻修覺得對方可能是真傻,便只好把話給蘇白曉解釋了一遍:“大人并沒有過來,她只是叮囑過我,要一直跟隨在你身邊?!?/br> “啊……”蘇白曉被他這樣一說,才算明白了過來,就怪他剛剛走神,要不然哪里會鬧這么大的笑話,他現(xiàn)在臉臉紅的不行,只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可蘇白曉現(xiàn)在不僅找不到地洞,還被閻修堵在門口,頗有興趣的打量。 “您的臉怎么這樣紅?”對方還問他道。 蘇白曉真是要窘迫死了,他張了張嘴巴,卻不知道說什么話,最后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要你管?!?/br> 閻修微微挑眉,眼中閃過一絲暗光,他本以為對方會說上一句:“你算什么東西,也配來管我?”這樣的話,可是蘇白曉沒有,他憋了這么久,最后竟只說出了一句小學生吵架的話,也太…… 閻修不知道怎么形容,不過他看著蘇白曉的臉,覺得對方說這話倒還挺符合他的。 他打量了一下蘇白曉,對方臉蛋紅紅,脖頸也紅紅,整個人就像個水晶蒸餃,通透的皮里包著粉紅色的餡。 如果自己再逗弄他一下,他又會有怎樣的變化呢?閻修勾了勾唇角,接著蘇白曉的話回答道:“大人吩咐過,若是她不在的時候,都是由我來負責您的起居,您之前發(fā)燒了,我是在擔心您?!?/br> 閻修的這番話剛好戳到了蘇白曉的軟肋。 “……我”他猶豫了一下,眼神閃躲,最終才說:“我沒發(fā)燒,我只是熱的?!?/br> 可現(xiàn)在是秋天,剛下過雨,屋內已經(jīng)有些寒涼。 蘇白曉感覺自己的臉要掛不住了,可他這話已經(jīng)說出去了,哪還有收回去的道理,他清了清嗓,又拽了拽衣領,裝作很熱的樣子,硬著頭皮問閻修:“你不覺得很熱嗎?” 他這樣一拽,剛好把衣領拽的很大,露出瘦弱的肩膀和纖細的脖頸,閻修這才發(fā)現(xiàn),蘇白曉連衣服都沒穿好。 不知怎么的,他心里煩躁起來,只看了他一眼,便想:這人怎么突然變得這么笨,連衣服都穿不好。 他走上前,將手從蘇白曉前面伸到后頸。 蘇白曉一下子就懵了。 他僵在那里一動不動,只感覺對方的領口蹭到了自己的皮膚,刮得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蘇白曉縮了縮脖子,又剛好碰到了對方的手,有點涼,還有點奇怪,接著心臟像遭受到了攻擊,開始在他胸膛里亂撞。 撲通,撲通…… 蘇白曉覺得自己大概是害怕吧,可又不完全是害怕,有好多種情緒混合在一起,攪啊攪,最后攪得他他大腦亂成了一鍋粥。 他受不了了,想伸手去推開對方,可是閻修一低頭,說:“別動?!?/br> 他就真沒敢動。 閻修又湊近了些,終于看到了領子后面的暗扣,他本該很快就能系好,可蘇白曉的頭發(fā)很是礙事,纏在扣子上解不下來。 真麻煩。他按著蘇白曉的后腦勺,往自己肩上靠了靠,再幫他他頭發(fā)撩起來,也就是這個動作,拽掉了蘇白曉好幾根頭發(fā)。 對方哼唧了一聲,像小奶貓一樣的有氣無力的感覺,閻修的手指停頓了一下,暗嘲對方嬌氣,卻還是放緩了動作。 把頭發(fā)解下來之后,扣子很快就扣了上,閻修的手松開,吁出一口濁氣。 不知為何,他竟覺得有些熱,就連手心也沁了一層細汗,當蘇白曉靠在他身上時,那種感覺尤為明顯。 “你不覺得很熱嗎?”蘇白曉的那句話回蕩在耳邊,讓閻修感到很奇怪,難道熱也會傳染,從蘇白曉身上傳到了自己身上嗎? 閻修垂眸,看著蘇白曉,對方還倚在自己肩上,他想叫對方起來,可開口之前,他的視線卻賺到了對方脖頸之間。 本是白皙通透的肌膚,卻紅了一片。 像鮮嫩可口的草莓,飽滿香甜,即使隔的很遠,也能聞到那種甜美的味道。 閻修不著痕跡的移開眼,可那種香甜卻無法消散。 想靠近一點,又想遠離一點,閻修發(fā)現(xiàn)自己矛盾的很,在這種情況下,他無法做出判斷。 最后他還是伸出手,放在蘇白曉額間,將他輕輕推開。 沒有之前那么熱了,但肩上還殘存著一點溫度,閻修下意識的撣了撣肩,又覺得有些遺憾。 蘇白曉仰著頭,臉發(fā)紅,眼神迷茫,還帶著一層霧,很乖,很軟,又很無害。 閻修再一次看向了他。 蘇白曉眨了眨眼睛,霧氣彌散了開來,他覺得自己剛剛就像靈魂離體了似的,有點發(fā)懵,現(xiàn)在終于回魂了,可還是需要一定的緩和時間。 也正是這時,閻修又一次抬手,蘇白曉仰著頭,愣了兩秒,才稍微矮身躲了躲。 閻修并沒有碰到他,兩人互相盯著看了一眼,總覺得氣氛很微妙。 糟了。蘇白曉暗叫不好,他這個身份的人,不該做出這樣的動作,而是該腰板挺直,一個眼刀橫掃過去,再鏗鏘有力的質問。 而閻修擰著眉,不爽蘇白曉會躲,從自己重生開始,這人就不斷的躲著他,可在幻境之中,對方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像塊粘糕,總黏在自己身后,做著各種各樣的小動作,毫無畏懼之意,就算被自己扯開,也還要繼續(xù)黏上去搗亂。 難道是欺軟怕硬嗎?閻修想,那么他也試一試,看看對方到底會怎么反應。 兩人心底都已經(jīng)計量好了,并同時出手。 “你干什……”蘇白曉站直了,想質問對方,可就在這時,閻修的手已經(jīng)放在了他頭頂上。 蘇白曉后半句話憋在肚子里,死活沒說出來,閻修卻一點都不介意,替他把翹起的頭發(fā)捋了捋。 蘇白曉睜大了眼睛,一臉想躲又不敢躲的樣子,連耳朵都縮到了后邊。 “你……” “要用餐嗎?”閻修還是快他一步,或者說他根本不介意誰比誰快,因為自己不介意干擾。 蘇白曉本來還想說點什么,可一聽閻修的話,他就不爭氣的餓了。 他之前發(fā)燒了很久,還消耗了那么多體力,如果再不補充點能量,蘇白曉估計自己待會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是自己直接答應對方,是不是不太好? 確實不太好,畢竟他是一個傲慢且愛刁難男主的“小公主”,所以現(xiàn)在,他得裝出點樣子來。 因此蘇白曉只是偏過頭,哼了一聲,再沒說別的話。 可他心里卻祈求上天保佑,讓閻修稍微開點竅,不,應該是讓閻修少點壞心眼,能可憐可憐自己,給他做點吃的。 上天并沒有接收到蘇白曉的祈禱,可閻修卻看出來了他心中想的什么。 不過他并沒有按照蘇白曉的想法去做,因為他就喜歡看蘇白曉那副緊張的不得了的小模樣。 那……”閻修故意沒有把話說完,他眼睛盯著對方,不出所料的,蘇白曉在聽了自己的話之后,耳朵都向自己這邊豎了過來,可他偏偏要裝作不在乎。 如果自己真說不,他會不會后悔的哭了?一想到對方眼淚汪汪的樣子,閻修就覺得頭疼,他實在不擅長對付那樣的蘇白曉,便道:“我去為您備餐?!?/br> 蘇白曉耳朵抖了抖,心滿意足的放了下來,只是臉上依舊不屑,對閻修說:“送到我房間來。” “是。”閻修莞爾,轉身離開。 蘇白曉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整個人累到虛脫,差點就要癱在地板上。 不過他還是很頑強的沒四腳著地爬回去,而是扶著墻走回房間,先把門關上,再大咧咧的躺在床上,趁著這段空閑的時間,準備做下一步計劃。 蘇白曉記得系統(tǒng)曾和他說過,因為自己上個任務表現(xiàn)的非常出色,屬于超額完成任務,所以獎勵自己三天休息的時間,在這段期間里系統(tǒng)不會發(fā)布給他任何任務,只要保持人設不崩,就完全不存在扣分的危險。只可惜自己睡覺睡過去了一天,就只剩下兩天好日子了。 不過兩天也挺好,蘇白曉想了想,覺得自己在這段時間除了必要的事情之外,最好都待在房間里,再把門反鎖上,那么閻修進不來,自己就不用再顧慮什么人設崩壞了。 珍愛生命,遠離閻修。蘇白曉還為自己編了個小口號,他現(xiàn)在心里美滋滋的,在床上亂滾,滾了兩下也不見衣服松開,他又開始感慨對方的手還挺巧。 “當當當——”敲門聲響起,蘇白曉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可他大概是用力過猛,頭有點發(fā)暈。 蘇白曉連忙扶住額頭,可依舊暈的厲害,一陣恍惚過后,他看見閻修正坐在自己面前,舀了一勺粥,向他遞來。 可等蘇白曉張開了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眼前什么都沒有。 蘇白曉嚇了一跳,滿房間去看,卻根本沒看見閻修的身影,敲門聲還在繼續(xù),他才確定,自己剛才所看到的只是幻覺而已。 可直覺告訴他,這次的幻覺絕對不簡單。 門又敲了兩下,蘇白曉勉強支起身來,他慢吞吞的挪到門口,把門打開,卻只留了一條小縫。 閻修站在門外,手里端著托盤,蘇白曉只瞥了一眼,就看到了那碗還冒著熱氣的粥。 怎么會……蘇白曉的心一下子涼了大半。 “您怎么了?”閻修看出了他的不對勁,連忙忙問道。 蘇白曉也不回答他,因為他心里亂的很,一方面是沒想到自己會把幻象和現(xiàn)實重合,一方面又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便只把餐盤接過來,對閻修說:“你可以走了?!?/br> 閻修皺著眉,并沒有走,也沒用將手松開,他覺得這情況很不對,明明之前蘇白曉還活蹦亂跳的,怎么僅過了一會就虛弱的不行,而且他看了一眼,覺得對方應該是頭暈,這讓他想起了上次進入幻境時,對方就是先頭暈,最后陷入昏迷的。 難不成是他又看到了什么? 閻修還在想著,蘇白曉卻有些支撐不住,他將餐盤往自己身邊一奪,卻不曾想閻修手里還攥著,兩邊一晃,那碗粥就順著斜度傾倒,等閻修再看見時,早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粥全部翻到在了蘇白曉手上,又燙又痛,像把鹽灑在傷口上一樣。 閻修連忙用袖子幫他擦去,又拉著他用涼水沖洗,蘇白曉全程沒吭出一聲,只是眼眶有點紅。 他就是覺得好委屈,明明自己是想避免這次幻象的,可卻弄巧成拙,把手給燙了。 怎么就這么倒霉。蘇白曉都想哭了,可又不好意思哭,畢竟還有人在,所以他把眼淚憋在眼眶里,愣是沒掉出來一滴。 還挺堅強?閻修在給他上藥,閑著沒事就抬頭看一眼,對方一會委屈的不得了,一會又郁悶的不得了,眼看著好幾次都要哭出來了,結果他又給憋住了,怎么說,還是有點厲害。 上好藥之后,閻修又給他拿紗布纏了兩圈,蘇白曉抬手看了看,都看不出來自己這是手還是豬蹄了。 而且還是右手。蘇白曉一想到這,就覺得悲憤,他現(xiàn)在莫名其妙成了個半殘,不僅吃飯吃不了,就連做其他的事都得閻修代勞了。 這算什么啊。蘇白曉忍不住想,如果自己當初沒看到那個幻象,是不是就不會這么慘了?不過那樣的話,自己還是會被閻修喂飯嗎?蘇白曉一邊想著,一邊哀傷,沒過一會,就見閻修又端了新的粥過來。 又來?還是算了吧。蘇白曉感到一陣恐慌。 “這次不燙了?!遍愋拚f完,為蘇白曉舀了一勺,卻沒怎么冒熱氣,應該不會再造成事故了。 不過蘇白曉好久沒被人喂飯了,總覺得十分別扭,邁不過去那個坎,眼睛一會瞅瞅那粥,一會瞅瞅閻修,直到閻修瞪他一眼,他才勉強張開了嘴。 只是沒想到這粥竟然很好喝,蘇白曉再看向閻修時,就有點崇拜的意思了。 閻修倒是不討厭蘇白曉這樣看著自己,反而還覺得心情挺不錯。不得不說,蘇白曉吃東西時總是很開心,眼睛彎彎著,像一對月牙,那種淡淡的琥珀色,總有一種很透徹清亮的感覺,好像光看著他的眼睛,就能看到他心底想的是什么一樣。 可閻修看久了,蘇白曉就有些不自在了,可他嘴巴里還咽著東西,總也不得空去講話,便只好低低著頭,把臉往下移了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