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點著的油燈由明亮轉(zhuǎn)為微弱，被解開的床簾隨著床上的動靜有規(guī)律地微微蕩著，輕吟和粗喘兩道聲響交疊在一起，讓人聽了臉紅心跳，春宵苦短，正當被翻紅浪時。

    不知過了多久，在一片如同海浪滔天般的劇烈顛簸后，林葳蕤迷迷糊糊感覺自己被人掐著腰抱起來，輕放在了床上，他哼了聲，皺著眉頭沉沉睡去。光著膀子背上和肩上滿是細細血痕的男人動作輕柔著按摩了好一會他微微顫抖的大腿，免得他等會起來腿酸走不動，才動作輕巧地下了床。

    大帥府除了養(yǎng)了一大群廚子外，剩下的就是打掃和守衛(wèi)的人，幾乎很少見到伺候的人，無論是葉鴻鵠還是林葳蕤都不是喜歡人近身伺候的，于是這會葉鴻鵠也沒驚動太多人，自己披了件外套就下床去要了熱水，為了不吵著人還自己提了進屋。

    回來之后見人還在睡，小心地將人身上尤其是大腿根的痕跡用柔軟的帕子擦干凈了，才開始料理自己。按照往日的習慣，他這會會去晨練打拳，不過今兒個他可舍不得離開他家媳婦半步，老老實實待屋里頭給他媳婦暖床。林葳蕤冬日里本來就懼冷，到了東北這地方更是舍不得離開被子，剛才被子里最大的熱源走了，很快就涼了下來，他皺著眉頭，稚氣地縮成一團。葉鴻鵠這會來了，才慢慢將身體打開，不自覺往他火爐一樣的身上湊。

    葉鴻鵠臉上帶著笑，愛憐地撥開他又長長了許多的頭發(fā)，回味著這長發(fā)剛才在顛簸中蕩出的誘人弧度，暗自贊賞自己的先見之明。

    而累極的林葳蕤即使在夢中，也不得安生，他又夢到了前世……不過這一次，他寡然無趣的記憶出現(xiàn)了一個人，不，準確的說，他不是人——

    小時候，天橋下，幼年時候的林葳蕤看著朋友們一個個走了，仰著頭看著外頭的雨，稚嫩的臉上面無表情，心里卻跟這天地一樣，正在下雨。

    這次，不同過往記憶的是，他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站在他旁邊，聲音沙啞滯澀，跟幾百年沒說話的人似的，他也看著雨，帶著不自覺的惡意說道：“你好像被拋棄了，你是不是要哭了？”

    后來，他可能是看到自己抿緊了嘴，以為自己被他弄哭了，又聲音無措地哄道：”男孩子不能哭……”林葳蕤在夢里見到這個怪人這般模樣，本該害怕的，不知怎的，就笑了。

    夢里的他聽不見這個影子的話，他踏著深雪去求了老板留在了飯館里端盤子，那個怪影一直跟著他，不知道是被困住了還是無聊，他又說：“男孩子打打殺殺不好，有門手藝傍身最好?！?/br>
    整整一年，這個怪影一直跟在他身后，他一開始的影子飄忽的仿佛一陣風都能吹散了，時間長了卻不僅可以在附近晃悠，他的影子也越來越結(jié)實，隱約可以看出是個三十幾歲的男人，相貌模糊。怪影喜歡看軍事頻道，喜歡看歷史劇，尤其是抗戰(zhàn)劇，喜歡看科技方面的書籍，尤其是**，每每津津有味，卻又無端扼腕……

    他因為沒天分著急怕被趕出去的時候，怪影看了他一晚上，突然自言自語：“小孩，反正我都這樣了，把我的眼睛和嗅覺給你吧……”反正他不用吃東西，看東西也用不著眼睛。

    后來的事情便理所應當，他去上學，他因為鳳凰胎聲名大噪，他開始名揚國際……而怪影，一直在身邊，哪怕后來的影子早已經(jīng)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他也會在一段外出后風塵仆仆回來，待在他身邊許久。他的影子越來越清晰，但是這么多年來，怪影一直注視著的只有一個身影，隔著人間世的光陰，陪他從少年到青年，從無依無靠的孤兒到功成名就的登頂廚者。而林葳蕤則一直看著他注視著那個自己，喉間哽咽，眼前模糊，嘴唇微微一張，從堵塞不堪的喉嚨里溢出一個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葉鴻鵠……

    夢中，怪影微微一滯，轉(zhuǎn)身望來，恰是那人眉眼，眉目含笑，俊美無儔。

    葉鴻鵠已經(jīng)穿好了一聲筆挺的軍服，就聽到床上正睡著的人不安地喚他，一聲又一聲，隱約帶哭腔。葉鴻鵠嚇了一跳，沖到床上就摟緊了人哄，“寶貝，我在呢，在這呢，怎么了這是……”

    林葳蕤夢里無人時哭得淚流滿面，醒來時也控制不太住自己，鼻尖紅紅，天可憐見的，可把葉鴻鵠心疼壞了，將他抱在懷里像哄小寶寶一樣哄他，“是做噩夢魘著了嗎？乖，夢都是反的，信不得……”他翻來覆去又說了幾遍，林葳蕤自己冷靜下來了，恢復一臉冷漠，耳朵尖紅紅的拍開他的手，“你夠了?！?/br>
    葉鴻鵠見他從夢里緩過來，尤自不放心追問，“媳婦你夢見什么了哭成這樣？”

    林葳蕤瞪他一樣，“我沒有哭！”他就是眼圈紅了而已。

    “是是是，男孩子可不能哭?！彼徽f還好，說了這句話，又勾起他夢里的傷心事，林葳蕤垂下眼簾，輕聲道：“我從來都不哭?！币驗檠矍斑@個人，兩輩子都守著自己，他又哪里有立場有地兒委屈。

    “你以前是不是……”

    “嗯？”

    林葳蕤輕輕地扯了扯唇，搖頭，“沒有?！?/br>
    林葳蕤終究沒有追問他前世的事情，葉四哥不說，是因為他不愿自己背負，他不問，是因為他想要他的葉四哥如愿以償。

    兩人靠在一處說了好一會話，葉鴻鵠見他迷迷糊糊的，起了心逗他，將剛才浸了冷水的手捏住林葳蕤的臉頰，瞬間冰得他打了一個激靈，“葉四哥，你幼不幼稚啊？”

    只有三歲的葉鴻鵠低低地笑了，半蹲在他面前，“幫我戴一下肩章?！彼麆偛怕犚娝兴?，急著過來，肩章還沒戴好。

    林葳蕤這會心軟得一塌糊涂，伸出手拽住衣領將他拉低，幫他仔仔細細穿好肩章，然后扣上。白皙修長的手指穿梭在灰色制式呢料軍服上，莫名的令人浮想聯(lián)翩。末了，林葳蕤又強迫癥似的替他順了順剛才扯到的領子，窗外天色未明，屋內(nèi)暖黃色的燈光打在青年精致清冷的臉上，纖長的睫毛在他的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英氣的眉，沒有一處不美好的丹鳳眼，恰到好處的鼻，薄唇上綴著一顆誘人的唇珠?；蛟S道一天師說的對，若不是天命之子，上蒼造他的時候不會如此苦心孤詣。

    “好了?！绷州谵ㄌь^，被某人在唇上偷了一個香，緊接著又落在了嘴角的酒窩處。

    林葳蕤沒有躲，追上去，自然而然地摟住他的脖頸，同他接了個細細綿綿的吻。

    “今天太冷了，你就待在家里吧?！?/br>
    林葳蕤搖頭，“得去農(nóng)場和酒店看看。”

    “你身體不舒服，延后一日吧，讓人把賬本送家里來。”林葳蕤這才想起自己身上拜某人獸性狂發(fā)所賜的酸痛，牙齒稍稍用力，給人咬出一道血絲出氣。葉鴻鵠也依他，給他穿好衣裳，在他洗漱的時候，讓小廚房里熬一鍋海鮮粥送過來。

    有鳳來居門前，車馬流動。

    “喲，張總長！您也上這吃飯呀，來來來，難得見您到奉天來，我請您！有鳳來居這的位子不好定啊。”

    “這不是白副官嘛！您怎么到這來了？你們家都督讓您來奉天辦事啊，正好，今兒個我做東，您給賞個臉？”

    “曾掌柜，之前在宮里吃到的那些菜上新了沒？我可是為了這個專門跑你們這吃的，頭先吃的時候要不是顧及人多看著呢，我恨不得連盤子都給舔干凈了，您看我這饞，您倒是動作麻利點啊！”

    “行行行！一準讓您吃上！”曾白玉應付了過去，回頭卻是嘀咕，這新菜還得看大帥府那位啥時候有空啊，這人又不是我能使喚的！

    類似的對話很多，這幾日因為大總統(tǒng)嫡系手下曹坤乾叛變逼迫退位的新聞，各省動作大了起來，尤其是北六省更是涌進了許多各省政要和軍閥派來詳談要事的重要人物?？偨y(tǒng)退位已成定局，無論是被逼還是其他，這約定一簽就沒得反悔，這就是華國人的立身處世根本守則。而差點被一鍋端的國會和總理衙署也不會讓他有反悔的余地。接下來就是商量如何穩(wěn)定局勢和真正實現(xiàn)南北統(tǒng)一。

    有鳳來居作為奉天省等級最高，政客要員云集的地方，生意也由此進入一個爆發(fā)期，曾白玉樂得找不著北，整日里干勁十足。就連千金茶都是生意火爆，不得不租下隔壁的鋪子擴展了店面才應付得了這一波又一波來趕潮流的夫人小姐們。大劇院新引進了洋人的設備，嵐后的名聲吸引了諸多前往的票友，編排的新劇迎來好評如潮；主要干道都鋪上了新式的有軌電車，家里小有錢的甚至還安裝了電話，奉天省的變化日新月異……

    “中央試驗場那邊讓老百姓過了年就去領新種子，還說要培訓咱，說是要科學種田！娃啊，你可得幫娘記住日子了?！?/br>
    “娘我曉得的，聽說還可以以村為單位租洋人的農(nóng)具，不知道咱村長要不要租？”

    “我打聽過了，要的，之前村長舍不得花錢，后來見別人弄得好才下定決心的，說是每家每戶都要出錢，田多的出多?！?/br>
    “真是以前做夢都想象不到的日子啊……”

    “媽，您可得長命百歲，往后的好日子還多著呢，您得一直看著！”

    “我啊，不僅要好好看著，我還要每天燒香拜佛讓老天爺保佑大帥平平安安，大帥就是咱的再生父母?。　?/br>
    第131章 癸丑年小雪·下鄉(xiāng)去

    林葳蕤待床上躺了一上午也沒閑著，順帶計劃好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有鳳來居那兒回頭把新菜的食譜都交給徒侄們， 恰逢快到年關上最后一次新品，再趁著過冬有雪要釀一批清露釀， 前些日子襄城那邊來了信兒， 疼老婆的林四叔委托他給匯一些，林葳蕤琢磨著，這一次不如請多點人， 釀多點，回頭給家里的女人也準備一些，剩下的放北平待開業(yè)的酒店里作為一個拉人氣的鎮(zhèn)店寶。至于京城的分店開業(yè)也是大事一件， 雖然小寶已經(jīng)物色和培養(yǎng)了一批廚子和服務人員， 不過還是要從奉天和襄城兩間老店調(diào)人過去擔當最重要的崗位， 帶帶人。

    農(nóng)場那邊要忙的事情才多，眼看年后就要種小麥， 這會就要開始準備春播了。中央實驗場約定好了臘八后來拿種子，不僅是北六省全部農(nóng)田需要的種子， 還包括了全國， 這是葉鴻鵠要的。

    更重要的是，林葳蕤打算在來年開春的時候試試改良其他糧食或蔬果種子，所以弄完改良種子的事情后， 估計也會常住農(nóng)場那邊， 幸好葉鴻鵠已經(jīng)安排好了農(nóng)場的保密問題， 他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要不他的工作必定更加麻煩。最后就是華興農(nóng)具廠的事情，這間原本只有二十幾個工人的小廠子在林葳蕤時不時的幾張圖紙和詹叔白的妥善經(jīng)營下，如今已經(jīng)有了百余名工人，兩個月前還同農(nóng)業(yè)局簽了一筆大訂單，專門給他們造機子租給底下農(nóng)戶。詹叔白前幾日請示了他，希望他能到去廠子里頭看看，林葳蕤笑，詹叔這是在表忠心呢。

    他在心里列了個未來幾個月的時間表，然后又小瞇了一會，才起身。葉鴻鵠臨走的時候，叫了阿福一直守在門外注意動靜，他穿著一身厚厚的棉服，蹭著屋里的地暖，半點不覺冷，心里頭還美滋滋，這會聽到大少爺下床的聲音，趕緊輕輕敲了門，“大少，您要起了嗎？”

    “嗯。你去準備車，我先去趟酒樓，后頭去農(nóng)場?！?/br>
    “好嘞，您要出門，我先給您把那防凍傷的藥酒拿來？”

    林葳蕤點頭，阿福便麻溜地去了。藥酒是《千金食療方》里頭的，櫻桃和赤母果，紫陽花等藥材泡酒，遇著凍時涂上一層保準一個凍瘡都不冒。這么好的玩意兒越往北邊那可是防凍的好東西，林葳蕤嫌棄他酒味太重，只愿意往長了凍瘡的手上抹薄薄一層，再用手套遮住免得有味，可是江坤這些粗漢子們可不講究這些啊，見著夫人用，當即就征得同意后抹在了腿上，好家伙！比喝多少烈酒都管用！要不是顧及著夫人在這，他都想試試抹身上了。

    想想還在北疆待著的士兵們，江坤當即就請求夫人能夠釀一批這些酒賣給軍部，好給前線的將士們用上。林葳蕤索性把方子直接給葉鴻鵠，藥草去農(nóng)場跟道一拿就是了，他可不愛成專業(yè)釀酒的，用作軍備的話直接由軍部開廠子造就是了，不用過他這一層。

    林葳蕤穿好大衣，戴上圍巾和手套，穿的嚴嚴實實才有勇氣出門。

    阿福比他耐寒些，“這鬼天氣，聽說周圍好些村莊都有些人出現(xiàn)凍傷凍死的情況?！?/br>
    林葳蕤難得插了一句，“四哥沒處理？”

    “怎么能夠，大帥早就派了兵去救援，還將受凍過于嚴重的村民安置在了郊區(qū)的庇護所。但這怎么說呢，都是窮的，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不過好在明年開春大少您的新種子就普及下去了，百姓的收成提高了，自然就能解決?！?/br>
    林葳蕤嗯了一聲，圍巾蓋住口鼻彎身進了車里。先去了一趟酒店問了大寶有意愿要去北平的人有哪些，他一個個考察了然后定下了人，這批人過幾天就得南下北平，離開大寶師兄的庇護，真正撐起一間全新酒店，創(chuàng)造屬于自己的事業(yè)。

    書房里，林葳蕤對著自己從襄城帶出來的小伙子問道：“我讓小寶去管北平的分店，你會覺得不公平嗎？”北平的地位、和分店規(guī)模都大過奉天這間，而他作為大師兄，卻被他留在了奉天，若是不服氣也是可以理解的。

    原本恭敬地立在一旁的張大寶聽到這問話，猛地抬起頭，有些急切道：“師叔，我怎么會呢！您派小寶去北平，是因為小寶生性外放，善于同三教九流打交道，而我性格比較內(nèi)悶，適合守成，但不適合開拓，所以我對您的做法不但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滿，反而十分贊成。況、況且，我也不想離開奉天……”說到后面，已經(jīng)二十好幾的人，突然磕巴起來。

    林葳蕤瞇起了眼，“嗯？為什么？”

    “這里有很多師兄弟們、大少您和師、師妹，我覺得挺好的，去北平人生地不熟的?！?/br>
    林葳蕤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他故意道：“可是飛揚說，姑蘇可能來年就要去上海開分店了呢，畢竟那里市場需求大?！?/br>
    大寶信以為真，愣住了，“師叔這是真的嗎？可是師妹一個姑娘家一個人跑去上海，實在是太危險了！”

    林葳蕤看夠了好戲，才慢悠悠道：“我也不知道，我騙你的。”

    大寶：……

    “大寶，你師叔娘曾說，直接出擊有時候才是最佳的戰(zhàn)術，你這點上可以學學他?！?/br>
    大寶同志穩(wěn)重的人設崩了，站在原地喃喃地說不出來，一個漢子，臉黑紅黑紅的。

    嘖，真是純情。

    ————

    農(nóng)場，林葳蕤蹲下來觀察實驗溫室大棚里的苗苗，身后不遠不近跟著中央試驗場的研究人員和北大的三個教授兩個跟過來的學生——他們已經(jīng)駐扎在這一周了，每天的工作就是記錄各種實驗蔬果和糧食的數(shù)據(jù)。這些土豆是林葳蕤前些天剛種下去的，天寒地凍的，難為這土豆苗還頑強發(fā)了芽，為了這些土豆，他還專門拉了電線給足了光照。

    “林先生，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即使是在這個溫度下土豆的發(fā)育和長勢依舊十分好，而且它發(fā)芽的時間也是格外地早！我有信心我們一定能成功！”

    “是啊是啊，若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敢相信眼前的東西，林先生不愧是國內(nèi)第一農(nóng)學專家，這次還要感謝您給我們這個機會到這邊來觀摩學習呢！”

    林葳蕤：……國內(nèi)第一農(nóng)學專家？喵喵喵？

    “馬鈴薯已經(jīng)進入幼苗期了，我未來幾天都會待著這里，不僅是觀察馬鈴薯，還有新的項目要開展，勞煩幾位先生了?！?/br>
    “不麻煩不麻煩，這是我們的榮幸！”

    林葳蕤本來是想派人回家拿換衣衣裳的，結(jié)果江坤親自開車來，說是大帥讓人來接的。

    林葳蕤以為出了什么事也就自己回去拿。等到回了小紅樓才發(fā)現(xiàn)，是葉鴻鵠過兩天要“出差”一段時間，才想把媳婦接回來多看幾眼告別。

    林葳蕤沒好氣地瞪他幾眼，回頭跟農(nóng)場的人說了一聲，又帶著人給葉鴻鵠準備了一車廂的手禮，里頭應葉鴻鵠的要求，都是吃的，在火車站和小胖子送走了人。

    “好好吃飯，待農(nóng)場里，等我回來?！比~鴻鵠當著眾人的面，把小胖子的眼睛遮住了，吻了吻媳婦才放開他，又吩咐林蓁芃，“看好你大哥，出事了唯你是問?！?/br>
    林蓁芃立定敬了個禮，“報告元帥，保證完全任務！”人小鬼大的，被林葳蕤拍了一下頭。

    民國二年末，在第一任也是最后一任大總統(tǒng)退位后，葉鴻鵠、孫韞仙和宋元駒齊聚北平，通電全國號召建立真正統(tǒng)一之聯(lián)合政府，凝聚全國之力搞經(jīng)濟建設，復興華夏。消息一出，諸位愛國志士紛紛在報紙上刊登文章，發(fā)表贊成意見，同時催促本省都督北上商量國是。

    在各方角逐后，九位最有地盤和拳頭最硬的大佬云集北平，秘密協(xié)商。

    林葳蕤每天都有看報紙的習慣，即便是在農(nóng)場潛行研究也不落下，小胖子又跑到農(nóng)場來看他，美曰其名替四哥監(jiān)督他。

    “認識這報上的字嗎？”

    林蓁芃煞有其事地拿過報紙，一個個念了出來，“中央決定收歸各省稅收權(quán)、財證權(quán)、立法權(quán)……允許各省保留合理常規(guī)軍隊，軍隊聽從中央統(tǒng)一調(diào)配……”

    他念了好一會，林葳蕤窩在暖和的火爐邊，昏昏欲睡，就聽小胖子咋呼道：“大哥！這里有說到你耶！我給你念念，’中央擬在全國范圍內(nèi)推廣試種由林葳蕤先生研發(fā)出來的新型改良糧種和農(nóng)具……”

    “知道了，小點聲。”

    林蓁芃親親熱熱地黏糊上去，“大哥，我們今年什么時候做臘八粥啊，我聽周圍的人說，他們準備今年早些去大帥府門前排隊呢！”

    林葳蕤沒想到有這回事，“我到時候問問管事大伯吧?！彼f的就是大帥府府里眼睛那里長著刀疤的管事爺爺。

    林蓁芃想了想，又小小聲問道：“那北平那邊的開業(yè)大哥要過去嗎？”四哥可是讓他看著大哥不讓他出省外一步的，萬一大哥要去，這可咋辦?。?/br>
    林葳蕤不理小弟兀自在那的發(fā)傻，“我不用去，曾掌柜去了就成，況且你四哥剛好在北平那，我已經(jīng)叫他幫忙看著點了。”如果這時候林葳蕤知道葉鴻鵠所謂的看顧就是帶著一幫剛開完會的國會議員包圓了酒店的一層樓的話，估計他會后悔這句囑咐。

    兄弟倆正說著話，外頭突然吵鬧起來，隱隱有哭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