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ejie莫不信，meimei也納悶得很，可陛下說我在書房里待著，好似就會(huì)蹦出什么好主意似的。我還怕又惹陛下發(fā)怒哩。”

    全皇后一聽，立即安撫道：“陛下最是和善不過的，哪里那般容易生氣？當(dāng)初是你做了錯(cuò)事，如今得了陛下諒解，千萬要好生伺候陛下才是?！?/br>
    “我知道了。”湛蓮脆脆應(yīng)了一聲。

    “你且記住，斷不可在陛下面前提起永樂公主?！?/br>
    湛蓮愣了一愣，“如今既得了諒解，偶爾提一提當(dāng)不妨事罷？”

    全皇后搖頭苦笑，“永樂在天家心目中的地位，怕是所有人都無法撼動(dòng)，他們之間的情意，比你想的更長、更深，你千萬不要恃寵說錯(cuò)了話，否則四妹好不容易得來的今日，恐怕一夕間又將化為灰燼。”

    湛蓮聞言，心弦莫名跳了一跳。

    見她似乎將自己的話聽進(jìn)去了，皇后才輕輕一笑轉(zhuǎn)移了話題，“你既受了驚嚇，明兒宮中斗草便好好去玩一玩，透透氣?！?/br>
    “明兒就是五月五了？”湛蓮瞪大雙眼。

    夜里湛煊過來時(shí)，湛蓮正埋首于一堆剛摘來的車前草中。

    車前草是五月五斗百草中武斗用的，兩人各拿一草，剝?nèi)ネ夤Ｂ冻霾萸o，兩草交叉，雙方互相拉扯，直至一草被拉斷為止，以草不斷的一方為勝。武斗雖多是小孩兒玩的，但湛蓮十分喜愛，還頗有心得。

    “哥哥你看，這根草雖然細(xì)小，但它根段堅(jiān)實(shí)，里頭的草莖定韌勁十足，反觀這根，雖然肥頭大耳，梗上卻脆，里頭的莖定是脆性。”

    湛煊對(duì)她所指的兩根草瞅了半晌，卻是搖頭，“朕看不像?！闭f著他拿起那肥頭大耳的車前草，熟練地撕開外梗，“咱們來比一比?！?/br>
    “比就比。”湛蓮不甘示弱，剝下瘦小車前子的外皮，“有什么說法？”

    “朕若輸了，就許你一個(gè)愿望，你若輸了，就許朕一個(gè)愿望?！?/br>
    湛蓮鼓掌笑道：“我正愁我的金葉子全都沒了哩?！?/br>
    “那要看你的本事了?！闭快幽鐞垡恍?。

    于是大梁朝最尊貴的兄妹如同民間百姓，兩個(gè)人頭挨著頭，在燭臺(tái)下拿車前草搖擺纏斗，湛蓮故意拿草葉打湛煊手中草莖，湛煊左躲右閃，好一會(huì)兒兩草草莖才交叉一處，湛蓮嘻嘻一笑，用力一扯。

    誰知細(xì)細(xì)啪地一聲，斷的居然是她的。

    “怎么樣，服不服氣？”湛煊以勝利者姿態(tài)，唇角帶笑地?fù)u晃手中肥頭大耳大將軍。

    湛蓮愛嬌地皺了皺鼻子，“哥哥有什么愿望，說罷?！?/br>
    湛煊聞言黑眸如墨，無數(shù)念頭在腦中翻江倒海，片刻他張了張嘴，終是說道：

    “哥哥要你，長命百歲，一生安好?！?/br>
    第35章

    湛煊曾經(jīng)午夜夢回，時(shí)而以為自己是害死蓮花兒的罪魁禍?zhǔn)住?/br>
    因他心底深處不容于世的綺念，上天因而帶走了她。

    他深深戀慕著自己的meimei。

    曾經(jīng)分明只是將蓮花兒當(dāng)作手心上的寶貝meimei嬌養(yǎng)，卻猶記那日，她與他在菡萏宮里的蓮池邊設(shè)一長席閑適下棋，蓮花兒身著緋色繡蓮大裳，慵懶側(cè)躺與他對(duì)奕，那嬌艷如花的容顏與晶瑩剔透的肌膚，如同一朵即將盛開的最美麗的花兒，讓他興起了最不堪的欲念，他想親吮她的嘴兒，解開她的衣裳，與她幕天席地恣意交歡。

    湛煊這才震驚于自己已不僅僅將蓮花兒當(dāng)作meimei。

    湛蓮逝時(shí)，湛煊的心被驀然掏空。他撫著如似睡著了的嬌顏，只覺自己與她一同死去。他頭回親上了她的紅唇，無關(guān)執(zhí)念，無關(guān)其他。他終于明了了蓮花兒之于他的重要，不僅是meimei，不僅是卿卿，她是他獨(dú)一無二的蓮花兒。

    上天垂憐，竟聽了他無窮無盡回的祈愿，讓蓮花兒再次回到他的身邊。即便她換了一副容貌，換了一具身子，他依然視若珍寶，但他害怕再有所邪念，上天又將再一次將她奪走。

    他只需當(dāng)她的好哥哥，讓她一世安好便可。

    只是，這份愈發(fā)濃郁的情愫，強(qiáng)壓在心底又談何容易？

    湛煊凝視著meimei香甜的睡顏，拇指輕撫她凝滑如脂的臉頰，他緩緩低下了頭，如同著了魔般喃喃說道：“蓮花兒，哥哥不叫你為難，你只讓哥哥親一親……”只當(dāng)作可憐他。

    話語消失在四唇相觸的一瞬間，湛煊幾近虔誠地吻上了那輕啟的紅唇。

    翌日五月五，既是斗草節(jié)，亦是端五節(jié)。湛蓮從來只記得玩的時(shí)節(jié)，其他的都不甚在意。只是她一覺醒來，便知有人十分在意這端五節(jié)。

    湛蓮脖子上、雙腕上與腳踝處全被系上了五色絲線結(jié)繩的長命縷，拿鏡子一照，額上還有用雄黃涂抹的“王”字，這是要她驅(qū)毒鎮(zhèn)邪。湛蓮哭笑不得，真不知該說哥哥什么好，這些玩意兒都是給小娃兒用的，他還將她當(dāng)作黃髫小兒看待。

    湛蓮愛美，在喜芳蕊兒進(jìn)來前將額上的丑字抹去，長命縷留下了。橫豎不難看，她若是拿下了少不得一通責(zé)罵。

    喜芳早已與安寧宮宮女一同備下了蘭湯，湛蓮沐浴而出，渾身香氣四溢。

    她由著婢女拭發(fā)，自個(gè)兒重新戴上怕浸濕的長命縷。

    喜芳與蕊兒都看清了。她們交換了一個(gè)眼神。昨兒夜里并不見主子要絲線，也不見他人送來。那末這長命縷自何而來，已不言而喻。只是二婢皆曾在乾坤宮當(dāng)差，從不知天子竟是這般細(xì)致多情。天子雖常在端五前一日于朝廷后宮賞賜金縷，但孟夫人并未得到賞賜。不想他竟是親自送來了與夫人戴上，真真榮寵非常。只是天家對(duì)待夫人這般好，卻從不見他幸了夫人，甚至還讓她回了孟府，這其中究竟是何緣由？

    湛蓮摩挲著長命縷，讓人拿針線過來。自九歲起，她每年端五總會(huì)替哥哥縫制一個(gè)香囊。第一年是好玩，香包做得慘不忍睹，但三哥哥依然日日佩戴，連里頭香氣散了都舍不得扔。來年湛蓮便上了心，哥哥不讓她多碰針線，她便選一張繡花樣的帕子剪了，縫了邊角便成了香囊袋子。因此這是個(gè)簡單功夫，她常等著到了端五當(dāng)日起床才備，待三哥哥上早朝回來，她便可送給哥哥。只是她倒忘了，昨夜哥哥交待她今兒好好頑，早晨不必去御書房習(xí)武，上午怕是難見哥哥一面。

    湛煊還惦記著，湛蓮不去御書房，他便來了寧安宮，說是給太妃送粽子，實(shí)則等著收她的香包。

    哪知蓮花兒的香包還未到，他卻收到了另一個(gè)香囊，竟是淑靜太妃親手繡制的。

    “我知道永樂以往端五總替陛下縫制香囊，如今她不在了，我便想著獻(xiàn)丑，陛下若不嫌棄，我每年替陛下縫制一個(gè)?！?/br>
    湛煊接過香氣撲鼻的刺龍紋綿緞香囊，見那針腳細(xì)致，可見花了許多功夫，他輕笑道一聲謝，將它收進(jìn)袖中，并不佩于腰間。

    淑靜太妃略有失望。

    湛蓮站在一旁，心中可惜母妃白白浪費(fèi)了功夫，母妃不知三哥哥不喜聞那藿香香氣，往時(shí)從不叫她放在里頭的。方才母妃拿出時(shí)，她就聞到了那個(gè)味兒。

    皇帝來坐了一會(huì)便要走，說是要去天通池與朝臣看龍舟。湛蓮聞言立即瞪了哥哥一眼。又不帶她去。

    湛煊只當(dāng)沒看見。這龍舟會(huì)是早就定下了的，他昨夜故意不說，就是怕這天魔星胡攪蠻纏地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