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jié)
“三哥哥。” 杜谷香吃驚,莫非天家也發(fā)覺了?那他還……是了,天家既冒天下之大不韙,想來早已彌足深陷不可自拔,怕是即便明白永樂此心有異,也不愿放開了她。 杜谷香不免有些唏噓。她竟能體會天家那份無法言喻的心情。 她原是想點明湛蓮,但莫名地止住了話語。 那日后,平南王府三天兩頭頻繁來人,帶了許多事務請杜谷香示下。原本王府就是她一手cao持,有些事兒需請示她無可厚非,可一些個瑣碎小事,如芳華縣主今年做幾件裳,納幾雙鞋這事兒也要向她稟報。杜谷香煩不勝煩,即便交待了讓管事的自行處置,不隔兩日又有人來,說是拿不定主意,還是得王妃示下。 湛蓮道:“這是燁哥變著法兒請你回去哩。” 杜谷香笑笑,不置可否。 又隔幾日,湛蓮自宮中探望太妃回來,得知平南王府來了許多人,說是請王妃回去,可平南王妃仍是沒有應允。 不出片刻杜谷香過來,湛蓮好笑道:“你還打算在我這兒賴多久?” 杜谷香冷眼睇來,“怎地,這是趕我走?” “我哪里有那個膽子,不過隨便一問?!?/br> 杜谷香輕笑,過后道:“你放心,過幾日我就走了。” 豎日,杜谷香興致高昂,大白日地拉著湛蓮飲酒作詩,湛蓮當她心中苦悶,自己無法開解,只能陪她飲酒,不出晌午,二人就醉得一踏糊涂。 喜芳蕊兒二婢才將兩位主子送回房中歇息,便聽平南王府又來了人。 喜芳出去見客,委婉告知管家他家的王妃喝醉了,管家一聽臉色大變,“我的王妃娘娘喲,今兒可是老王妃的壽辰,您怎么把這等大事給忘了!” 第106章 這可真是一件大事。 喜芳忙叫他們等候著,自己匆匆入了后院, 她直奔杜谷香的院落而去, 與奶娘嬤嬤說明來由, 不出喜芳所料, 那奶娘全然不見錯愕驚慌,眼里只有為難之色。 喜芳頓時明白了。 奶娘胎與喜芳一同進了內(nèi)室, 杜谷香在床上睡得極沉,二人搖了好幾下, 她全無反應,被推得狠了, 她不耐煩地一個翻身,背對二人繼續(xù)睡。 奶娘見狀, 抬頭一咬牙道:“娘娘醉成這樣兒,去了恐怕也是不成, 只怕比不去更糟,倒不如不叫了罷?!?/br> 喜芳毫不意外, 原來昨兒王府來接, 恐怕就是為這事兒,今日王妃可不是故意醉的么。 只是王妃這么做也太大膽了。自家婆婆的壽辰居然故意酒醉不去,她這不是故意自找罪受么? 喜芳明知這是王妃的用意,卻也不敢擅作主張,她急急忙回了湛蓮的院子,一面與蕊兒說著此事,一面匆匆走進內(nèi)室。 湛蓮睡的香甜,喜芳撩開簾子,先為她擦了擦汗,猶豫了好一會,才輕輕推了推主子。 “殿下,殿下!” 湛蓮原就酒量不行,偷偷倒了好幾杯酒才陪起了杜谷香,這會兒也醉成了泥。好夢正酣之際被人搖晃,她原是皺眉,忽而猛地睜開眼,口齒不清地道:“是不是三哥哥回來了?” 喜芳道:“殿下喝醉了,陛下這會兒恐怕才至信州,哪里那般快歸來?” 喜芳的聲音似是從天邊傳來,湛蓮一聽不是三哥哥回來,強壓下的酒勁又上來,她沉沉閉眼,“那便走開,莫要吵我。” 蕊兒快語道:“殿下,大事不好了!今兒原是平南老王妃娘娘的壽辰,平南王妃卻在咱們這兒爛醉如泥,這可如何是好?” 湛蓮閉著眼紋絲不動,等了好一會兒,二婢以為湛蓮又睡著了,卻見她皓腕輕抬,向下劃拉一下,幾不可聞地道:“隨她去?!?/br> 二婢沒有法子,雖覺不妥,卻惟有從命。 喜芳派人去打發(fā)了平南王府來的人,那人回來說王府的管家差點兒要闖進公主府來。 管家自是不敢闖的,他氣急敗壞地回去了,帶了一個敢闖的人來。 正是平南王湛燁。 湛燁一路策馬而來,摔了馬鞭就往公主府里走。若是別的公主府,他大抵也就闖進去了,但這是康樂公主府,里里外外的護衛(wèi)如同銅墻鐵壁,龍甲衛(wèi)頭領戊一坐鎮(zhèn),他手有密旨,倘若沒有湛蓮的命令,任何人等不得擅闖府邸。 怒氣滔天的湛燁被攔在外院,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前進一步,戊一派人去請湛蓮示下,湛燁便如困獸在原地來回走動。 雖說如今戰(zhàn)時,皇親國戚皆不敢大擺宴席,但自家兒媳為婆婆慶賀生辰那是孝道,她怎敢在這等關頭喝得酩酊大醉! 喜芳無奈,小心翼翼再次吵醒湛蓮,這回湛蓮發(fā)了脾氣,只不耐說了不見二字,將被蒙上再不理會。喜芳蕊兒倒是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好一會兒才敢硬著頭皮出去,向平南王傳達湛蓮無法見客。 即便二人絞盡腦汁選了最為和氣的字眼,平南王仍是暴跳如雷。他直直就想往里頭沖,被戊一等人再次強行攔下。 “本王進去接自己的王妃,為的是本王與她的母妃過壽辰,爾等為何敢攔本王!” “郡王,此處是康樂公主府,沒有康樂公主的示下,無論誰人也不可闖入府中一步?!?/br> 湛燁怒極反笑,“這倒奇了,小小的公主府,倒是哪來這么大的能耐!” 戊一沉默不語。湛燁臉色一變,卻是明白了他沉默的緣由。 是了,敢在天子腳下說出這般猖狂話語,不是天子旨意又會是誰? 湛燁一團怒火堆積于胸,下也下不去,出也出不來,盤踞在胸好不難受,他咬牙切齒地磨出“杜谷香”三字,道:“本王就在這兒等!” 郡王爺是打定了主意要接回不肖王妃,里頭那兩主兒竟還能泰然處之,喜芳真真是佩服之極。 杜谷香心里有事,其實并非全醉,她得知平南王在外等候,側(cè)躺的面容上滑出一條淚痕。 湛燁自日頭當中等到日幕西斜,王府來了幾回人,催他速速回去開席。湛燁一再拖延,直到實在等不了了,還讓人進去看看王妃醒了么。當奴婢出來回報說王妃仍未酒醒時,湛燁的臉色已近扭曲。 “杜谷香,本王定要你好看!”湛燁對著內(nèi)院方向大喝,仿佛以為自家王妃能聽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