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shí)掃霧和融霜二人也很為難，修真界侍僮皆是侍者奴仆，但又不好如凡人或世家一樣稱呼主人公子小姐，四極宮不成文的規(guī)矩，便將輩分高修為深的男修稱作真人真君，女修稱作仙子，至于小一輩的弟子們則統(tǒng)稱師兄師姐。

    可眼前這位雖是剛?cè)腴T的弟子，輩分卻高，程均這輩的弟子都叫師叔，侍僮們哪里還能再稱呼師姐？但要是像對林元靜那樣稱呼仙子，卻又不倫不類，兩個侍僮權(quán)衡之下也只能叫她師叔了。

    夏小喬問明白了這中間的緣故，就入鄉(xiāng)隨俗的接受了這個稱呼，反正只是為了稱呼方便。她家中原本也有婢女的，知道兩女其實(shí)就跟婢女差不多后，也不再叫jiejie讓她們不安，而是直呼其名字，將自己的疑問一股腦拋了出來。

    比如：“巽生洞怎么去？學(xué)藝要準(zhǔn)備什么？學(xué)的是什么？大師兄兇不兇？你們也都修煉嗎？會不會飛？”

    掃霧、融霜面對這一串問題，相視一眼后，一起笑了出來。

    笑過之后，掃霧答疑解惑：“明日奴婢們送您去巽生洞，至于學(xué)什么，奴婢等也不得而知，師叔只憑元卿真人安排就好?！?/br>
    她這邊解說著，另一邊融霜已經(jīng)端著一個托盤送了一杯茶上來：“要說準(zhǔn)備，也沒有別的好準(zhǔn)備，只這三清茶是要喝的。”

    夏小喬接過那黃澄澄琉璃杯，低頭要喝時，發(fā)覺這茶正是自己白天喝過的那一種，頓時欣喜的說：“原來這叫三清茶呀，我在宮主那里喝過一次，又香又甜，怎么喝也喝不完！”她說著正想再試一試這個能不能喝完，融霜已經(jīng)上前一步阻止。

    “師叔等等，是奴婢考慮不周，既然師叔已經(jīng)喝過，這一杯還是不要喝了。”

    夏小喬不明所以：“怎么啦？”

    “這三清茶是給初入道之人清除rou體凡胎內(nèi)污穢之氣的，不可多喝。”融霜笑著接過琉璃杯，“奴婢另給您倒一杯桃汁吧?！?/br>
    等融霜端著三清茶退下，掃霧又說：“喝了三清茶，排泄之物可能格外氣味難聞些，師叔不必太在意，若是覺得身上汗味重，可去內(nèi)觀洞泉水中沐浴?！?/br>
    她說的內(nèi)觀洞，就是臥房里面連著的閉關(guān)修煉用洞室。夏小喬之前只站在門口往里面望了一眼，覺得里面黑幽幽的，并不知道里面還有泉水，聞言大為驚奇，請掃霧帶路往里面去看了一眼，果真在最里面洞室的角落還有一處隱蔽的泉眼。

    修建洞府的人因地制宜，直接用發(fā)著微藍(lán)光芒的光滑石頭在上面造了一個湯池，那些石頭十分奇特，發(fā)出的光芒照亮了這一片角落不說，還讓這里多了些旖旎之意。那湯池也造的不小，足可供兩個成人在內(nèi)沐浴泡澡。夏小喬看泉水極為清透，蹲下去試了試水溫，竟是溫?zé)徇m宜。

    “師叔現(xiàn)在要沐浴么？”掃霧站在旁邊笑吟吟問道。

    夏小喬搖搖頭：“一會兒吧。你再給我說說師兄師姐們、還有師尊的事好不好？”

    掃霧點(diǎn)頭應(yīng)了“是”，陪著夏小喬回到外間廳中，輕聲細(xì)語的為她介紹：“咱們紫霞峰是四極宮四大主峰之一，位在正北，上下弟子主修法陣符箓，更輔以占測天時、望氣觀星、推衍天機(jī)，峰主白羽真君猶擅此術(shù)?！?/br>
    由掃霧口中，夏小喬知道了如今四大主峰峰主都是同輩，她今天見過的宮主段白鹿主掌青華峰，那座恢弘大殿正是四極宮的主殿太乙殿。段白鹿和她師尊慕白羽是真正的同門師兄弟，也就是說，夏小喬的師祖正是四極宮上一任宮主。

    “那莫、我該叫莫師叔是嗎？”夏小喬想起那位青衣人，好奇的提起來，“師尊說他在承影峰，還說我表弟的祖宗也在那里。”

    掃霧答道：“是。承影峰主修劍道，四極宮上下無論哪一峰、主修哪一法門，都是以氣入道，吸收天下靈氣為己用，唯有承影峰是練劍在先，以劍氣入道。劍修多是苦修，須得意志極為堅(jiān)忍的人才能修成，所以承影峰的弟子最少，可他們也最不好惹。師叔說的那位祖宗可是姓聶？”

    夏小喬忙點(diǎn)頭：“是的！”

    “那一定是憑虛真君了。承影峰向來不與別的脈系有糾葛，一般一師只傳一徒，只在憑虛真君這里破了例。據(jù)傳當(dāng)日玄諶老祖去下界游歷，偶遇憑虛真君，感其天分超卓、又能潛心苦修，便破例收了他做關(guān)門弟子?！?/br>
    夏小喬聽得入迷，卻又想起一事，插嘴問道：“可是我聽長輩們說，聶家那位被仙人度走的祖宗，已經(jīng)是好幾輩之前的，起碼到現(xiàn)在得有、得有兩百年？”

    掃霧微笑道：“應(yīng)是不止兩百年了，我記得峰主要隨如白真君去下界之前，似乎曾說過，當(dāng)日憑虛真君拜入玄諶老祖門下時，他還不足百歲……”

    夏小喬聽得目瞪口呆：“這樣說的話，師尊他……他現(xiàn)今……”

    “雖則修士們無意細(xì)算壽數(shù)，但奴婢們無事之時還真的演算過，峰主今年大約有三百又二十歲了?！?/br>
    夏小喬嚇的差點(diǎn)滑到地上去，“三、三百多么？可、可是師尊他看起來，看起來……”她想說看起來不過二三十歲，可細(xì)想想又覺得絕不止這個數(shù)，頓時就說不出來了。

    “這便是修煉的好處了，雖說渡劫成仙永生的千萬年也未必有一兩個，可活個幾百上千年、永葆青春、駐顏有術(shù)還是可以做到的?！睊哽F說起這些的時候，滿臉艷羨。

    夏小喬就好奇的問她：“那你今年多大了？”

    掃霧知道她想什么，笑道：“十五歲。奴婢資質(zhì)粗陋，于修真一道實(shí)難有成，能在紫霞峰做個侍僮，已是感謝上蒼投了個好胎了?！?/br>
    夏小喬更加好奇，追問之下，才知道想在四極宮做侍僮服侍修士們也不是誰都行的，像掃霧、融霜都是家中世代在四極宮為仆從，她們又生的樣貌出眾、伶俐敏捷才能入選。

    外界之人其實(shí)十分羨慕掃霧、融霜他們這樣世代在四極宮為奴的家族，只因四極宮不像外面那些世家一樣等級森嚴(yán)，如果世仆家族中真有天分高、根骨合適的孩子，是可以優(yōu)先選入門下做弟子、正式踏上修真之路的。

    只是掃霧、融霜兩個恰好屬于平庸的大多數(shù)，她們天分不佳，幾與凡人無異，若是不能入四極宮，只怕連真氣都凝不出來，只能如凡人一樣碌碌無聞的活著。

    但入了四極宮就徹底不同，雖是服侍人的侍僮，但只要跟對了主人，得了指引，再假以外力丹藥輔助，至少能修煉到練氣期圓滿，若是得了主人歡心，愿意不計(jì)代價幫她們筑基，那就更是讓同儕艷羨不已的機(jī)緣了。

    只這些話卻不好對面前的小主人說，掃霧簡單介紹了一下她們的身份，就不著痕跡的打聽夏小喬是怎么讓慕白羽首肯收徒的。

    “咱們四極宮名望極高，門內(nèi)英才輩出，又占盡靈秀之地，天下修士少有不想入門的，只是門內(nèi)各峰峰主宗師皆眼界甚高，非天資卓絕者難入法眼。就拿咱們峰主來說，上次親自收徒都已經(jīng)是一百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真難得師叔您得了峰主青眼，想必師叔定有過人之處。”

    夏小喬糊里糊涂就被帶了回來，根本不知就里，聽了這話就不好意思的說：“我只是個小孩子，哪有什么過人之處？不過是師尊不忍心留我一人孤苦無依，我表弟也不肯丟了我自己走，師尊才把我也帶回來的?！?/br>
    掃霧卻不肯相信，頭一個，他們修真界修士去下界歷練，首先得有機(jī)緣，再次要受天道制約，不能隨意使用法力，更不可擅結(jié)因果，帶人回來這種事，必定是此人與仙道有緣才可；第二個，就算峰主極難得動了惻隱之心（這點(diǎn)兒掃霧就極難相信，修煉到峰主那份兒上的人，早已冷心冷性，且世事皆有因果，峰主怎會為此就心軟），又顧慮那聶家的孩子，也并不需要自己收入門下做弟子，完全可以留在青華峰那邊做個內(nèi)門普通弟子嘛！

    不過看這小姑娘懵懂的樣子，顯然什么也不知道，掃霧想著不管怎樣，峰主親口說了收夏小喬做弟子總不會錯，又讓她住了這離云洞，可見還是極為看重的，說不得這小姑娘來日就有什么天大的機(jī)緣，自己也能跟著雞犬升天呢。

    想到這，她就笑著提點(diǎn)夏小喬：“原來如此，師叔真是福緣深厚，不過峰主對師叔的青眼有加，師叔可千萬要記在心上。奴婢多一句嘴，五年前四極宮開山門遴選弟子，有一位天資卓異、弱冠之年便已達(dá)練氣中期的修真天才，又生就陰陽眼，能看百年氣運(yùn)，也不過是由峰主做主，拜在元卿真人門下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么、昨、天、沒、人、留、評？心痛t^t

    ☆、巽生洞

    夏小喬雖然年紀(jì)小，卻一貫聰明伶俐，到了這陌生之地，也提起了全副心思來，是以很快就聽出了掃霧的言外之意：那樣的天才都只是拜在許元卿門下，卻把她這默默無名的小姑娘收為弟子，可見確實(shí)對她是極為看重的。

    由這件事，夏小喬又想到聶桐拜的師尊是祝元和，自己卻被與宮主段白鹿同輩的慕白羽收入門下，但明明聶桐才是他們要找的人……，夏小喬一時不確定起來，就小心探問：“咱們四極宮的輩分也是按字號排的？師尊他們是‘白’字輩，師兄、我們這一輩是‘元’字輩，對嗎？”

    “正是。不過道號要等筑基之后，才由峰主或?qū)m主賜予，那時還要辦正式的拜師典禮?！?/br>
    “原來如此，多虧有你提醒！”夏小喬不由拉住掃霧的手，“我表弟其實(shí)是拜在祝師兄門下，我、師尊……，我真是無以為報(bào)。”

    早已送了桃汁給夏小喬、一直站在旁邊靜聽的融霜適時開口：“師叔知道峰主的看重之意就好，卻也不用太以為念，要回報(bào)峰主厚意，師叔只須一心向道、全力修煉即可?！?/br>
    夏小喬重重點(diǎn)頭，感謝了兩個侍僮的提點(diǎn)，自己進(jìn)去內(nèi)觀洞在泉水里清洗了身體，換了新衣服。之后休息了一會兒，她忽覺腹痛內(nèi)急，進(jìn)去臥房旁廁室方便時，果然酸臭味不同尋常，把她自己都熏得險些吐出來。

    方便完，夏小喬身上倒是覺得神清氣爽，見到兩個侍僮卻不免不好意思紅了臉。

    “師叔不必在意，初入道之人難免有這個時候，凡間食物多有消化不盡的，污穢之物淤積體內(nèi)不利修行，好在師叔年紀(jì)尚小，體內(nèi)淤積之物不多，每日一盞三清茶，輔以靈泉沐浴，至多三日，也就清除干凈了?！?/br>
    聽了融霜的解說，夏小喬這才松口氣，自己去照鏡子時，果然覺得臉上更清透了些。

    此時已到傍晚，掃霧取來晚餐，夏小喬吃過后就早早睡下了。這一覺倒是比下午時安穩(wěn)，她沒有再夢見死去的親人，起來后，精神也比昨日好得多。

    掃霧兩個服侍她起身，想給她換一身粉色新衣，夏小喬卻想著她剛剛家破人亡，父母兄長幾重孝在身，雖入修真門，卻一時一刻也不敢忘父母養(yǎng)育之恩，就在一堆錦繡新衣里點(diǎn)了顏色最淡的荼白色。

    那身衣服做的很是樸素，質(zhì)料柔軟，非綢非緞，織了菱形暗紋，袍角跟其他衣服一樣繡了玄武圖。融霜見她選這套，拉住還要再勸的掃霧，挑了一雙青色緞面鞋給夏小喬穿上。

    換好衣服，對鏡照了照，倒也簡單大方，夏小喬拒絕了掃霧要給她雙鬟上插珠釵的提議，請融霜帶路，去巽生洞找授業(yè)大師兄許元卿。

    融霜、掃霧都沒想到這個什么都不懂的凡人小姑娘還挺有脾氣和主見，當(dāng)下誰也不敢多說，由融霜在旁引路出了離云洞。

    路上融霜有心解釋：“……奴婢等生在修真界，又是四極宮世仆，故而向來不論凡禮，主恩、師恩皆大于親恩，是以一時思慮不周，沒想到師叔還要服喪，請師叔責(zé)罰。”

    “這怎么能怪你們？其實(shí)我自己也不太懂得這些，只記得當(dāng)初祖母故去時，娘親是給我們穿了孝的，我知道修道就等于是做了出家人，可我……”夏小喬說著就覺得難過起來，但她又不想給別人看見自己哭，也不希望自己一會兒見到大師兄時紅著眼睛，讓人覺得她是個愛哭的小孩子而不喜歡她，就強(qiáng)自忍住不說了。

    融霜那里則在驚訝夏小喬竟把修仙等同于修道，還以為是出家人，本想解釋給夏小喬聽，又顧慮到自己的身份，謹(jǐn)慎的咽了回去，想著反正元卿真人會教導(dǎo)的，自己又何必多嘴？就轉(zhuǎn)了話頭，給夏小喬介紹起峰內(nèi)各洞方位和沿途景致。

    “……咱們紫霞峰八大洞府以八卦方位排列，峰主居乾位，居高居首；元卿真人所居巽生洞位在西南，其次是元坤真人所居坎明洞，與咱們離云洞恰好隔了整個山體。是以，您要去巽生洞，須得繞一個圈子才能到?！?/br>
    融霜帶著夏小喬出離云洞、過芭蕉園，從梅林中小路向西穿行，梅林中有正在摘梅子的灰袍仆從，看見她們過來紛紛行禮。等走到梅林邊時，還遇見幾個身穿棕袍的男弟子向夏小喬行禮，口稱師叔。

    夏小喬心里驚異不安，面上倒還強(qiáng)裝著鎮(zhèn)定，點(diǎn)頭答禮后，在弟子們的目送中踏上一條石板路。

    她到底還是個小孩子，雖然想裝出派頭來，卻忍不住偷瞄身后那些在她走過之后開始竊竊私語的弟子，誰料走著走著，前面突然竄出一只活物來，嚇的夏小喬“啊”的一聲，就躲到了融霜身后。

    那活物聽見這一聲，也嚇了一跳，噌地一下跳到路邊樹后躲了起來。

    “師叔莫怕，這是豚鹿，很溫順不傷人的，您昨晚吃的蒸餃，就是豚鹿rou餡兒的。”融霜忙解釋。

    夏小喬從融霜身后探出頭，看見一頭與她差不多高、長了淡褐色毛皮的鹿也正從樹后探頭探腦的看她們，那豚鹿胖乎乎的，皮毛不算好看，頭頂一對鹿角卻很威武。

    “是這樣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鹿?！毕男滩缓靡馑嫉膹娜谒砗笞叱鰜?。

    融霜帶著她繼續(xù)向前走，笑著說道：“咱們紫霞峰草木繁盛、靈氣充裕，因而各種植物動物也生長的格外好些，像豚鹿、兔子之類更是隨處可見，另還有些珍奇異獸、靈草仙花散于各處，對修行是極有益處的，師叔剛才遇見的那些師兄們有空就會去搜尋?！?/br>
    兩人說著話走到一處山洞門口，融霜說：“從這里穿過去，再經(jīng)過一片紫楓林就到了。”

    她說完率先走進(jìn)去，洞內(nèi)立刻亮起光來，夏小喬跟著進(jìn)去，發(fā)現(xiàn)這是一條很長的甬道，頭頂和兩側(cè)墻壁都是光滑削平的山體，地上鋪了一塊塊尺許長的青磚，前面望不到頭，回頭看時，也看不清身后來路景象。

    可說也奇怪，甬道明明很長，夏小喬卻只走了二十步就看到了出口，她和融霜一起踏出洞口，前面果然是一片長著紫色葉子的楓樹林，身后甬道洞口就像山體上自然形成的洞xue一般，完全看不出是個穿山而建的甬道。

    夏小喬把自己的疑問告訴融霜，融霜也有點(diǎn)驚訝：“師叔竟然記得走了多少步？”

    “是啊，這是我的習(xí)慣?！毕男逃悬c(diǎn)不好意思，“從出得洞門，走到這里，我的步數(shù)一共是兩千兩百一十二步?！?/br>
    “可咱們中途還說話了呢，還與師兄師姐們打了招呼……”

    “唔，我都記著呢呀！聶桐倒是會數(shù)著數(shù)，別人和他一說話就忘記了，但我不會?！毕男滔肫鹜找黄鹱x書的時光，不由瞇眼笑起來。

    融霜有點(diǎn)驚奇：“師叔果然有過人之處?！彼睦锝K于對夏小喬有了點(diǎn)兒敬畏，就更加恭敬的解釋說，“這甬道有個名堂，叫做‘流星趕月’，是咱們紫霞峰第一任峰主施展無上神通建造而成。此道原本約有五里多長，經(jīng)老祖神通加持，無論是誰從此經(jīng)過，只須二十步便都能走出來。”

    夏小喬嘖嘖稱奇，不住回頭看那越來越遠(yuǎn)的洞口，直到轉(zhuǎn)了彎再也看不見。此時她們二人也已到了巽生洞外面，程均正等在那里，他今日穿了一襲艾綠色鑲白邊廣袖袍，因個子不高又胖墩墩的，這一身就半點(diǎn)出塵仙氣都沒有，看起來只像個裝模作樣要出家做道士的少年了。

    程均見她來到，立刻迎上前行禮問候，又請夏小喬進(jìn)去巽生洞中。

    巽生洞洞內(nèi)的布局與離云洞大不相同，一進(jìn)門也是個會客廳堂，卻四四方方，擺設(shè)也規(guī)規(guī)矩矩，還掛了些字畫，好似夏小喬家里的堂屋一樣。

    程均沒有在此停留，而是帶著她進(jìn)去左面一扇門，到了一間小一些的書房，請她在蒲團(tuán)上入座稍等。

    夏小喬就有些緊張的坐下來等，許元卿倒是很快就出現(xiàn)在書房里，笑著問夏小喬休息的好不好，住的習(xí)不習(xí)慣，還說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都可以和大師兄說。

    “多謝大師兄，離云洞里一切都好。師尊對小喬的恩情，小喬無以為報(bào)，也多謝師兄費(fèi)心?！毕男檀故终局?，恭恭敬敬回道。

    小女孩臉上圓潤，膚色白里透紅，又眉清目秀，看起來十分可人疼，偏偏她還要做大人模樣，一臉的正經(jīng)，這讓許元卿覺得好笑之余，又對面前這個小女孩多了幾分喜愛。

    他抬手摸摸小女孩的發(fā)髻，笑道：“不必如此拘束。師尊收你入門，確實(shí)恩深似海，不過這也是師尊與你有緣，我們修士常講因果機(jī)緣，若非你是個福澤深厚的孩子，又怎能遇上師尊有這番奇遇？”

    說完這話，許元卿就遣退閑雜人等，叫夏小喬跪到蒲團(tuán)上，他從書案上一個樸素木盒里取出一個乳白色鵝卵石交到夏小喬手里，說：“握緊它?！?/br>
    夏小喬依言握緊，幾息之后，許元卿說：“松開手指吧?！?/br>
    夏小喬就攤開手，發(fā)現(xiàn)那塊鵝卵石竟變了顏色，且是一種從中心往外擴(kuò)散的漸變色，中心為黃，越擴(kuò)越淺，漸為綠色，至石頭尖尖兩端時卻又根本不曾變化，仍為乳白色。

    “大師兄？”夏小喬滿臉好奇望向許元卿。

    許元卿接過鵝卵石放回盒子，說道：“這是測試弟子資質(zhì)的遴仙石?！?/br>
    ☆、入門修煉

    “那我……”夏小喬見許元卿神色沒什么變化，可見自己資質(zhì)平平，卻又到底想問個清楚。

    果然許元卿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說：“天分雖然要緊，可修真界天分好的修士并不少，能在修真成仙大道上走的長遠(yuǎn)的，卻并不是只有天分就行。長路漫漫，你要道心堅(jiān)定、不為外物誘惑沉淪，更要勤奮堅(jiān)韌、苦心孤詣，比所有人更刻苦。小喬，你能做到嗎？”

    夏小喬仰頭望著許元卿充滿溫柔神色的褐色眼珠，鼓著小臉重重點(diǎn)頭：“我能！”

    許元卿似乎很高興，轉(zhuǎn)身在夏小喬對面的蒲團(tuán)上盤腿坐下，說：“小喬，你的資質(zhì)你自己心中有數(shù)就好，不要與外人提及?，F(xiàn)下我要代師父教誨：一，凡我四極宮弟子，不許結(jié)交邪魔、殘害同道，不許恃強(qiáng)凌弱、仗勢欺人，不許偷雞摸狗、巧取豪奪，這三大戒律，你可清楚？”

    “清楚?！毕男袒氐馈?/br>
    許元卿點(diǎn)點(diǎn)頭，繼續(xù)說：“二，凡我紫霞峰弟子，須得友愛同門、互幫互助，不得與別脈弟子爭強(qiáng)斗狠，務(wù)必勤修自身，你可清楚？”

    夏小喬再次清晰回道：“清楚?！?/br>
    許元卿略微有些嚴(yán)肅的神色立刻被微笑取代：“好了，以上都是必得交代的師門規(guī)矩。你好好坐下吧?！?/br>
    夏小喬依言坐下，許元卿繼續(xù)說：“你本是凡間人，于修真界一無所知，師尊交代我要細(xì)細(xì)講給你聽，只可惜我要替師尊掌理峰內(nèi)庶務(wù)，我們修真界又掌故甚多，一時難以盡數(shù)，所以給你列了一張書目——小喬讀過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