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是啊?!标P(guān)慕羽嘆了口氣,“這幾個老頭兒各有所好各有所長,說就是因為志同道合才結(jié)伴一起避禍的??苫敔斚矚g的是種花,張口閉口都是花兒草兒,琴爺爺喜歡的是彈琴,和人連句話都不愛說,一律以琴聲答對,你說他們哪里志同道合了?” 夏小喬撲哧笑了出來:“是這樣嗎?那其他人呢?” “還有喜歡書法的,你想想,前幾年那樣的年頭出來逃難,身上分文沒有、水糧全無,筆墨紙硯、書帖拓片卻都貼rou放著,寶貝的什么似的,命可以不要,東西卻不能丟。還有喜歡下棋的,逮著誰都得抓過來陪他下幾局,還有愛畫畫的,西面內(nèi)圍墻上全是他畫的壁畫,有空夏姑娘可以去看看?!?/br> 夏小喬越聽眼睛睜得越大,忍不住問關(guān)慕羽:“這些奇人,大當(dāng)家是哪里找到的?他們當(dāng)真不是武林高手、世外高人?” 關(guān)慕羽再次嘆氣:“世外高人倒不錯,武林高手卻真沒看出來,啊,琴爺爺?shù)故莾?nèi)功深厚,但他從來不出手,就只抱著他的琴,也不知他拳腳兵刃上造詣如何。還有一位為情所困的老人家,每天就摟著酒壇子睡覺,醒過來時多半唉聲嘆氣,吟誦些誰也聽不懂的詩詞。” 這……真是貨真價實的奇人異事。夏小喬更感興趣了,跟關(guān)慕羽兩個加快腳步到了樹下大院門前,見院門半開著,院中一地積雪,雪上有個一尺高的石臺,臺上一個披散長發(fā)的藍(lán)袍老者正在撫琴,正是琴爺爺。 琴爺爺須發(fā)皆白,兩條入鬢長眉也是銀絲一般,與花爺爺?shù)睦蠎B(tài)龍鐘不同,這位琴爺爺姿態(tài)挺拔,五官線條硬朗,面貌看起來更像個中年人。他一直專心致志的撫弄琴弦,雙目微合,端坐在石臺之上,衣袍單薄,卻絲毫不懼寒冷,也像是不知道有人來了,只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琴爺爺這一入定彈琴,沒幾個時辰不會回魂理人。”關(guān)慕羽笑道,“走吧,咱們先進去。” 夏小喬跟著他往里面走,一邊走一邊還忍不住回頭看琴爺爺,這樣的寒冬臘月,穿得那么單薄,還直接坐在冰冷石臺上彈琴,手沒有僵硬、人也不瑟縮,確實得是內(nèi)家高手才能做到。但既然是內(nèi)家高手,按理說不可能察覺不到有人來到,所以他就是真的完全不想理人,就算是大當(dāng)家親自來了,該不理還是不理,很有高人風(fēng)范。 “大當(dāng)家,夏姑娘?!?/br> 張大海的聲音傳來,夏小喬轉(zhuǎn)頭,見張大海已經(jīng)迎了出來,就向他一笑。 關(guān)慕羽則問:“老宣呢?” “跟棋爺爺下棋呢。” 關(guān)慕羽哈哈大笑:“我就知道!” 這個大院里的房子與外頭截然不同,毫無規(guī)制可言,只有北面是正常的五間大屋帶四間耳房,西面有一片空地,并沒建房子,東面蓋了兩座相鄰小樓,一座是竹制的二層小樓,一座是普通土石材質(zhì)的三層樓。 張大海就站在三層樓外石階上,關(guān)慕羽帶著夏小喬走過去,介紹說:“這是書畫樓,愛書法的梅爺爺和愛畫畫的葛爺爺住在這里。他們二人愛整潔,棋爺爺花爺爺賀爺爺他們都不拘小節(jié),有點邋遢,他們住不到一起去,那三位就住在北面大屋,兩邊耳房都是花爺爺?shù)幕ǚ浚贍敔敽退牡茏幼≈駱?。?/br> 夏小喬就笑問道:“這兩座樓不是寨子里建的吧?” “對,是爺爺們自己動手建的。只有北面五間大屋是我叫人過來造的?!?/br> 他們說著話也進了書畫樓。一進門是一間寬敞廳堂,堂中北墻掛了一幅素梅圖,梅枝虬結(jié),上面點綴著許多小花朵,其中一支梅花已點了紅色,其余花朵卻還空余白色素面,夏小喬大略數(shù)了一下梅花數(shù)量,確認(rèn)這正是一幅九九消寒圖。 消寒圖下面放了個小供桌,桌上放著一個三足小香爐,爐內(nèi)燃著一炷清香。宣謀與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老者就坐在桌前不遠(yuǎn)的地上,正執(zhí)棋對弈。 這間堂中沒有設(shè)椅子,只靠著北墻鋪了一張氈子,氈子上扔了幾個蒲團,關(guān)慕羽走過去撿了兩個蒲團,跟夏小喬一人一個坐下,問:“棋爺爺,今天這局勝負(fù)如何???” 那黑衣老者棋爺爺不耐煩的擺手:“別吵別吵!” 關(guān)慕羽就轉(zhuǎn)頭對夏小喬笑道:“看來棋爺爺要輸?!?/br> 棋爺爺立刻轉(zhuǎn)頭怒斥他:“你才輸!不懂棋不許說話!”說完看見夏小喬,又問,“這個小姑娘是哪里來的?會下棋嗎?” 關(guān)慕羽就笑著看了一眼夏小喬,意思是“我說過了吧”,夏小喬看他們下的是圍棋,就說:“還真不會,從小就沒空去學(xué)?!?/br> 棋爺爺打量她幾眼:“沒空學(xué)棋?那都學(xué)什么了?” “讀過幾年書,后來就習(xí)武了。” 棋爺爺不感興趣的轉(zhuǎn)回頭:“又是一個舞刀弄劍的。”手里捏著棋子終于找了個地方放了下去。 關(guān)慕羽就問張大海:“只有棋爺爺在?梅爺爺和葛爺爺呢?” “梅爺爺在上頭練字,葛爺爺去花房看花去了?!?/br> 剛說了這兩句,棋爺爺就嫌棄他們說話吵鬧,趕他們走。關(guān)慕羽就帶著夏小喬上樓去看了看梅爺爺練字,之后又去了花房,順便看一眼剛醒了酒的“為情所困”的賀爺爺。 那位賀爺爺看起來總有六十歲了,兩鬢斑白、神情頹然,說話卻文縐縐的,和夏小喬還多聊了兩句,又跟花爺爺說:“我第一次見到湘紋的時候,她就跟這孩子差不多大,但比這孩子好看,說話也輕輕柔柔的……” 花爺爺扭頭就走:“我得去松土了。” 賀爺爺轉(zhuǎn)了個頭要繼續(xù)跟葛爺爺嘮叨,葛爺爺往外走了一步,問夏小喬:“小姑娘什么時候有空,我來給你畫張肖像好么?”還叫夏小喬現(xiàn)在就去看他畫過的仕女圖。 夏小喬不明所以的被葛爺爺拉了出去,剛到門外,就聽見賀爺爺在身后長嘆一聲:“問君能有幾多愁……” 出了門之后,她忍不住問:“賀爺爺說的是誰???” “一個青樓女子?!备馉敔斃淠鸬?,“不過虛言哄騙他幾句,他就當(dāng)真了幾十年,一直深恨自己年輕時窮困潦倒,不能為那女子贖身?!?/br> 夏小喬驚奇的望向跟出來的關(guān)慕羽,關(guān)慕羽苦笑道:“那女子后來被富商贖身,好像是沒兩年就死了,賀爺爺為此悔恨不已?!?/br> “他有什么好悔恨的?一個屢試不第的書生,就算他攢夠了贖身的錢,那名妓肯跟他?不過是執(zhí)迷不悟。” 葛爺爺剛說完,院中琴聲忽然一變,葛爺爺聽了琴聲就沖琴爺爺冷笑:“你為他鳴不平,就自己說話,誰沒事猜你的琴意去?” 琴音忽地錚然兩聲,聽之彷佛有人正冷面相對,不屑的哼了兩聲。 接著一道清凌凌的嗓音響起:“執(zhí)迷不悟又怎樣?你我,這院里的每一個老不死的,誰又不是執(zhí)迷不悟?”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賀爺爺一個人還可以算詩酒的,哈哈,所以也可以說是“琴棋書畫詩酒花” 這部分劇情有幾個讀者說不喜歡看,還是那句話,不喜歡看可以暫時跳過,但這部分很重要,我卻不能不寫 ☆、晉江vip 琴爺爺突然出聲反駁, 手上卻并沒停下, 琴聲仍然如冰下流水一樣幽咽鳴響。 葛爺爺就說:“執(zhí)迷也得看值不值得。那女子水性楊花……” 琴聲陡地升高,打斷葛爺爺?shù)脑? “值不值得,不該你下定論,也不是我下定論, 只要他自己覺得值得就行了?!?/br> “你總是有理!”葛爺爺哼了一聲, “這么愛講道理,你還裝模作樣再修什么閉口禪、練什么無弦之琴?。糠凑簿毑怀?!” 他說完就轉(zhuǎn)頭叫夏小喬跟他上樓去,“別在這吹冷風(fēng)聽他這寡淡的琴音。” 夏小喬覺得這幾位老人真有趣, 就回頭跟關(guān)慕羽說:“大當(dāng)家去忙吧,我去看看老人家的畫作,不勞煩大當(dāng)家陪著了?!?/br> 關(guān)慕羽確實也有事情要安排,就順勢先告辭, 叫張大海好好招待夏、宣兩位,說一會兒回去他那里吃午飯,然后就走了。 葛爺爺帶著夏小喬進去書畫樓, 看見棋爺爺揪著胡子,一臉緊張的望著棋盤, 就說他:“差不多就棄子認(rèn)輸吧,一共也沒幾根胡子, 再拔就禿了!” 棋爺爺立即跟一個點著了的炮仗似的跳了起來:“誰說我要輸了?不下了不下了,一局棋沒走幾步,左一個右一個的進來搗亂!” 他說著就彎腰想把棋子打亂, 卻不料那個一直不聲不響跟他對弈的年輕人忽地伸手擋住,手上捏了枚棋子往棋盤某一點上一放,笑吟吟道:“好了,這下就輸了。” 葛爺爺聞言快步走過去往棋盤上打量兩眼,隨即哈哈大笑:“棋老頭,你真是半點長進都沒有!一手臭棋,偏還好與人切磋?!?/br> “我臭棋?你還臭畫呢!筆法僵硬造作,色彩爛俗浮夸,爛透了!”棋爺爺說完就把棋盤一掀,將棋子統(tǒng)統(tǒng)收起來,抱在懷里氣呼呼的走了。 葛爺爺卻完全不在意,轉(zhuǎn)頭仍舊去上樓。宣謀把棋爺爺贏跑了,還挺得意的,也跟著上樓去,問葛爺爺:“棋老先生下棋一直這個水準(zhǔn)么?” “平心而論,他還是有進益的,以前可比現(xiàn)在還臭得多?!备馉敔敽敛涣羟榈呐u道,“但是脾氣也越來越壞?!?/br> 宣謀自從進了這院子,還沒說上幾句話,就被棋爺爺拉過去擺上了棋局,這會兒才有空打聽:“這么說,幾位老人家認(rèn)識彼此已經(jīng)很久了。” 葛爺爺這會兒已經(jīng)上了二樓,他帶著宣謀和夏小喬先進了東面一間屋子,這屋子像是起居之地,除了桌椅之外,還靠墻放著臉盆架、手巾等物,葛爺爺一邊回話一邊打了水洗手。 “是有些年頭了?!?/br> 宣謀繼續(xù)問:“六位是同時認(rèn)識的,還是有先有后?真難得,各有所好,卻又所好截然不同。” 葛爺爺仔仔細(xì)細(xì)洗干凈手,用手巾擦干,然后帶著他們往西面屋子去,邊走邊答:“當(dāng)然有先有后。我跟元化兄相識最久,那時我才開始學(xué)畫,他是杏林圣手,我們都俗務(wù)纏身,難以全心鉆研這點兒愛好。后來元化兄遇到點麻煩,外面彈琴那魔頭正好想請他給看病,就把他救了出去?!?/br> 他說著話拉開門,夏小喬見到里面正是一間畫室,墻上掛了幾幅山水畫,墻邊一口白瓷大畫缸,內(nèi)中插放著許多畫軸。畫缸斜前方就是一張大畫案,案頭筆海內(nèi)插滿畫筆,其余用具也是應(yīng)有盡有、不一而足。 “之后我也惹上點不好解決的麻煩,元化兄就求了那魔頭,把我們一家都從京里弄了出去,到東京去落腳,恰好鄰居就是種花老頭。賀酩——就是那醉鬼,是種花老頭的外甥,那時候就住在種花老頭家里,我們常來常往的,就認(rèn)識了。” 夏小喬插嘴問:“您說的‘元化兄’是梅爺爺么?” “就是他。彈琴那魔頭后來也跟元化兄跑到我家來,他中了毒受了內(nèi)傷,就在我家由元化兄調(diào)養(yǎng),再后來,棋老頭跑來尋仇,沒打過魔頭就要自殺,被元化兄救了,于是我們就湊到了一起?!?/br> 葛爺爺一邊說一邊從缸里抽了一個畫軸出來,放到案上打開,“其實我也不愛跟他們在一塊,棋老頭暴躁、那魔頭愛裝世外高人、種花老頭臟兮兮、賀酩酸腐嘮叨,煩不勝煩!小姑娘快來看,這是我畫的東京四大美人?!?/br> 此時畫軸已經(jīng)完全展開,畫上四個簪花仕女,有手拿團扇看水中錦鯉的,有斜倚欄桿仰頭看樹上鮮花的,剩下兩個搭手扶肩竊竊私語。整幅畫色彩明麗,美人姿態(tài)各不相同,卻各有各的美,連水中錦鯉都栩栩如生,以夏小喬看來,實在是一幅非常好的畫。 宣謀也仔細(xì)看了半天,然后問:“您這畫是什么時候畫的?這幾位美人現(xiàn)在還健在否?” “畫是畫了沒多久,不過人應(yīng)該……”葛爺爺搖搖頭,“今年是哪一年?我也算不清楚了。” 東京四大美人,夏小喬覺得自己好像聽說過這種說法,又仔細(xì)看了看那四個美人的裝束,忽地想起一出戲來,“葛爺爺,你畫的這四位,不會是《四美記》那出戲里的四美吧?” 葛爺爺眼睛登時一亮:“對!你聽過《四美記》?。俊?/br> 夏小喬點頭,《四美記》是她小時候廣為流傳的一出戲,戲里講了四個美人與東京不同階層男子愛恨糾纏的故事,幾乎人盡皆知,但問題是,戲中這四美所在的年代距今起碼有六十年了! “葛爺爺這畫……是看了戲之后畫的,還是畫的四美本人?”夏小喬忍不住問。 葛爺爺?shù)靡獾恼f:“當(dāng)然是本人了!那時我們剛到東京不久,四美之首白芳菲請了種花老頭給她培育好花,后來四妹衛(wèi)情遙患病,也是元化兄給治好的。我就陸陸續(xù)續(xù)見到了四美,當(dāng)年雖然心癢難耐,想把四美畫到紙上,無奈力不從心,直到最近,我才終于把她們都畫出來。你瞧,多好看?!?/br> 夏小喬就小心翼翼的又問:“那么葛爺爺今年高壽?” 本來眉飛色舞的老頭忽然頓住,神色苦惱起來,“高壽?哎呀,我也記不得了?!?/br> “那您初到東京時多大年紀(jì)?” “這個我記得,那時我正好剛到不惑之年?!?/br> 葛爺爺說完,又指著畫,給夏小喬滔滔不絕講他是怎么畫的,夏小喬卻已經(jīng)驚呆了,不由自主回頭去看宣謀,卻見宣謀很是無動于衷,似乎并沒聽懂他們剛才說的什么。 “怎么了?” 宣謀見夏小喬眼里都是驚異之色,終于聚氣傳音問道。 夏小喬隨便應(yīng)了葛爺爺一聲,葛爺爺就又去拿別的畫卷,她偷空說道:“葛爺爺至少已過百歲?!?/br> 宣謀也有點吃驚,葛爺爺衣著整潔,頭發(fā)一絲不茍的梳起來,還戴著巾帽,只能隱約看到發(fā)根夾雜白發(fā),怎么看也不像超過六十歲的人。而且他腿腳利落,上下樓非常輕快,耳不背眼不花,卻并不是習(xí)武之人,如果真的已經(jīng)過了百歲,那確實讓人驚詫。 于是宣謀就問葛爺爺:“葛爺爺,你們幾位,是花爺爺最年長吧?” “不是,種花老頭和我差不多,應(yīng)當(dāng)是元化兄最年長?!备馉敔斦f著又挑出一個畫卷來,叫宣謀跟他一起展開來,給夏小喬看。 夏小喬卻已經(jīng)無心欣賞畫作,她剛剛上到三樓見過梅爺爺梅元化,看著就是個一身青衣的中年人,他居然比年過百歲的葛爺爺年紀(jì)還大,這怎么可能? 葛爺爺那里已經(jīng)說道:“如何?我畫的還不賴吧?小姑娘,在這里多留幾天,讓我也給你畫一幅肖像吧?” 夏小喬仍處在震驚之中,聞言喃喃道:“大當(dāng)家托我去辦一件事,等我辦完回來,您看行不行?” “行行行!”老爺子高興的收了畫卷,“住在這深山里頭就是這點兒不好,等閑見不著一個樣貌出色的人物?!?/br> 之后又給夏小喬和宣謀兩個看了些山水畫,她勉強忍著看完,跟葛爺爺告辭出去,到院中看到那位琴爺爺還在撫琴,忽然想起來在樓上說的話,就問送出來的葛爺爺:“您為什么叫琴爺爺魔頭?” “他本來就是魔頭,當(dāng)初在你們江湖上也是人人喊打喊殺的人物。不過他現(xiàn)在金盆洗手了。” 等在院中的張大海走過來時正好聽見這句,不由笑道:“葛爺爺就別逗我們了,琴爺爺怎么可能是幾十年前那個讓中原武林聞風(fēng)喪膽的天山劍魔?” 葛爺爺冷哼:“信不信隨你!”轉(zhuǎn)過頭立刻和顏悅色的對夏小喬說,“別忘了約定??!” 夏小喬笑著答應(yīng),和張大海、宣謀告辭出了大院,耳邊琴聲仍一直在響,她忍不住問:“天山劍魔是誰?” “夏姑娘不知道嗎?”張大海詫異,又看向宣謀,“老宣知道吧?” 宣謀搖頭:“我怎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