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夏小喬把剛剛梅元化的話說了一遍,然后解釋:“他說此前一切一筆勾銷,如今只看梅爺爺這里,他能活,我們就能活,他要是死了,就叫我們給他陪葬?!?/br> 廖東來免不了罵幾句屈政亮的祖宗,夏小喬等他罵完,問:“廖前輩與屈昀打過交道嗎?” “我從蜀中回來時,他正在寨子里,不過我這人不好交際,與他沒什么往來。姑娘若想問他的事,李旺應(yīng)該知道的比較清楚。”李旺是“四大天王”之一,也是寨中元老,他武功一般,就沒有跟著去京城,現(xiàn)在“四大天王”死了張大海和劉堅,只余他與郭秀清還在寨中。 夏小喬知道李旺,他一貫負責(zé)瞭望警戒之事,這時候必定還在忙著,就自己出去找人,果然在正門門廊下找到了他,并向他打聽了一些有關(guān)屈昀的事,然后失望的返身回去。 宣謀剛好把廖東來送回去休息,看見她這樣,就問:“怎么了?” “屈昀是個死心眼。” 宣謀明白了,“你莫非還幻想著策反他?他在桃園寨藏身幾個月,得到大家的信任、與不少人結(jié)下了情義,都能毫不猶豫帶兵包圍寨子,還派人從北崖偷襲,你居然指望他違抗屈政亮的命令?” “我知道這不太可行,只是想確認一下而已,萬一屈政亮死了,他一時沒主意,聽了我們的勸,帶兵回去呢?”夏小喬說著在門前石階上坐了下來,“可惜他對屈政亮奉若神明,絕不會違抗屈政亮之意。唉,其實我連屈政亮那個傳說中的兒子的主意都打了,可是當初我們在丞相府就沒發(fā)現(xiàn)有孩子在那里生活的痕跡,據(jù)說屈昀也從來沒提過這個堂弟,我還問過謝家叔父,他說他從沒見過那個孩子。屈政亮原配妻子早死,后來也不曾續(xù)弦,他是不是真的有個兒子,叔父都不確定。” “死心吧,你誰都救不了。”宣謀無情的下了論斷。 夏小喬偏要跟他較真:“要是我救得了呢?”看宣謀還是一副不屑的樣子,她就舉起了右掌,“要不要打賭?萬一我能救下桃園寨,你就得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如何?” “我為什么跟你賭?你輸了就會跟他們一起去死,又沒有賭注賠我!” “嗯,你跟我來!”夏小喬突然想起她青囊里還有些寶貝,就硬拉著宣謀去了她在外寨住的房間,然后偷偷摸摸取出了她在龍宮拿的幾件寶貝,“這些你先收著,就當賭注!萬一我輸了,我和桃園寨一起覆滅,這些你拿去,也可以換不少好酒好菜了?!?/br> 宣謀看著她手上那一包東西,什么珊瑚珠串、玳瑁鐲子、粉色珍珠、紅藍寶石,眼角不由跳了一跳。 “你可不要不識貨,這些東西可值錢了?!?/br> 宣謀似乎很無語的扶了扶額頭,問:“那你贏了有什么條件?” “幫我把這些東西送給謝家叔父?!?/br> “你為什么自己不給?” “你管我呢!反正這就是我的條件,你賭不賭?” 宣謀伸手接過了小包袱,與她擊掌為誓,“賭就賭!你有拯救桃園寨的法子?” 夏小喬一笑:“你等著看吧?!?/br> 宣謀等了,卻實在想不到這個傻了吧唧的小丫頭,打的竟然是這樣一個主意! 作者有話要說: 沒寫完……下一章一定可以完結(jié)這一卷! ☆、晉江vip 梅元化的拖延療法只持續(xù)了十天。 關(guān)慕羽停靈三日、入土為安后, 梅元化就開始每日去外面營帳給屈政亮看診。他給屈政亮開了個很麻煩的藥浴方子, 要求每日早晚各泡半個時辰,水溫得高, 需要的藥材也很古怪稀有,但屈政亮早有準備,身邊又有杏林圣手, 帶的藥材就極為齊全, 很快就配齊了。 除了藥浴,他還每天給屈政亮一丸藥,薛岳驗過之后, 屈政亮每日按時服用。如此堅持了三天,屈政亮覺得身上輕松許多,也能睡得著吃得下了,然而這種好光景只持續(xù)了兩日, 他就又開始發(fā)燒吐血,痛到無法入睡。 梅元化換了藥浴方子,丸藥也增加了半粒, 讓他晚上服用,屈政亮試了兩日不見好轉(zhuǎn), 且吃什么吐什么,連水都喝不下了。偏偏這時戰(zhàn)報送來, 商都守軍叛亂,投向起兵勤王的魯王,魯王得此助力, 一路向西勢如破竹,已經(jīng)兵臨東京城下,屈政亮聞訊就嘔了一大口血出來,之后終于暴怒。 “你就是想拖著我死在這里是不是?” 梅元化淡淡答道:“丞相應(yīng)該對自己的身體有數(shù),你非得要我治,我也盡力了,結(jié)果如何,只能看天命?!?/br> 這話刺激的屈政亮更加憤怒:“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殺了你!” “老朽從不畏死,丞相卻每每以死恫嚇,這又何必?”梅元化仍是那副淡然神氣。 陪在旁邊的夏小喬卻緊張起來,她能清晰的聽見屈政亮心臟無序而狂亂的跳動,還有他那像是鋸木一般刺耳的呼吸聲,甚至他呼出的氣味都帶著濃重的腐朽之氣,這一切都讓她覺得屈政亮是真的要死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夏小喬立刻將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屈政亮四個護衛(wèi)身上,生怕他們突然動手,自己相救不及——自從梅元化每日都來給屈政亮診治之后,就只有她一個人次次陪同了。 屈政亮被梅元化氣的嗆咳起來,又吐了兩口黑血,旁邊的薛岳倒并不驚慌,只幫他撫著后心傳送真氣進去,讓屈政亮好受一點。 他痛苦的咳了一會兒,平息下來時,反而平靜了,“你第一次來時,說有那顆解毒丸打底,十日之內(nèi)不會有事,然而今日也不過是第十日,你治了這幾天,是白治?” “當然不是白治,至少丞相過了兩天舒服日子。而且丞相雖然這會兒覺得痛苦難捱,卻并不會就此喪命。動怒沒有好處,丞相還是安心休息吧?!?/br> 梅元化說完就站起來要走,屈政亮立刻喝道:“站住!”梅元化停住動作,眼神平靜的望過去,屈政亮卻似乎在那雙飽經(jīng)滄桑仍顯澄澈的眼睛里看到了嘲諷,“你是故意為之吧?叫我痛苦煎熬、茍延殘喘的做一個只能喘氣的廢人……” “這不就是丞相所求么?”梅元化反問。 屈政亮惡狠狠的說:“我要的不只是活著!我要好起來,要能主事,能寧定天下!” 梅元化無情而直接的說:“別把自己看的太重了,天下少了誰都一樣。少了你們這些權(quán)欲熏心的人,百姓的日子反而好過?!?/br> 屈政亮撐著薛岳的手坐直了身體,緊盯著梅元化:“我最后問你一句:你究竟有沒有法子讓我好起來?” 夏小喬悄悄上前一步,站到了梅元化身邊,正聽見他直截了當?shù)拇穑骸皼]有?!?/br> 屈政亮不死心,追問道:“那你們幾個是怎么活過百歲的?”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因為我們各自有道,除了追尋自己心中的道,我們無欲無求,更不會為了一己之私,置千百人的性命于不顧。屈丞相,你走錯了路。” 梅元化語氣平淡的說完這話,與屈政亮充滿憤怒焦慮絕望憎恨的眼睛對視了一刻,就對夏小喬說:“我們走吧?!?/br> 夏小喬立刻伸手緊緊拉住梅元化的胳膊,卻還沒等抬腳往外走,就聽到屈政亮下令:“拿下他們!” 四個護衛(wèi)齊齊撲上前來,薛岳也身子一錯,擋在了榻前,以防夏小喬急切之下,沖過去抓住屈政亮為人質(zhì)。 夏小喬卻根本沒這個打算,她緊緊挎住梅元化的手,在那四人接近之時,突地自青囊中召喚出了小炎。小炎一現(xiàn)身就繞著夏小喬和梅元化頭頂飛了一圈,寬大的翅膀如鐵扇一般直接將那四人扇飛,夏小喬趁此時機,托著梅元化就飄身后退。 外間帳中另有護衛(wèi),聽見動靜都來圍堵,夏小喬一手挎著梅元化,一手揮舞著柳葉刀將門口擋著的人逼開,小炎也飛旋過來,沖著外面幾人就吐了一篷火焰出去。 夏小喬跟在它后頭,飛速闖出了營帳,小炎把帳外圍過來的人先扇了個人仰馬翻,接著回頭沖營帳接連吐了幾次火,那營帳立刻就著起了大火。 “小炎,你先把梅爺爺送回寨子里去再來接我!”夏小喬說著把梅爺爺送到小炎背上,小炎聽令高飛,向著桃園寨穩(wěn)穩(wěn)飛去。 回到桃園寨這些天,夏小喬沒少在夜里偷偷訓(xùn)練小炎,讓它帶著自己飛行,小炎雖然還尚幼小、力量有限,但經(jīng)過鍛煉,從營帳這邊把一個成年人馱回桃園寨去,還是沒有問題的。 小炎帶著梅元化飛走,夏小喬就沒有了后顧之憂,到此圖窮匕見的時刻,她也沒什么好顧忌的了,干脆以心念驅(qū)動荔藤簪,將遠處要放箭的弓箭手齊齊抽翻,又在中軍之中左沖右突,將幾個將領(lǐng)所住的營帳全點著了。 屈政亮被薛岳自烈火中抱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奇異景象,他一邊咳嗽一邊說:“我就知道這小丫頭也非常人?!绷⒖虃髟捪氯ィ惺绦l(wèi)們活捉夏小喬,同時命屈昀整軍強攻桃園寨。 這命令一下,三面包圍桃園寨的兵士齊齊動了起來。東面中軍之中很快推出投石車、沖車等戰(zhàn)車向著桃園寨大門疾奔而去;左翼支援南面,飛快在山澗之上鋪了一排新伐的滾木作為橋梁,接著一隊隊兵士就扛著云梯沖過了深澗。 夏小喬看不到西面,但也可以想見那邊的情形。她無心再和這些大內(nèi)侍衛(wèi)糾纏,全力施展輕功往桃園寨的方向奔,可是此時除了桃園寨之中,可以說漫山遍野都是官兵,饒是有荔藤簪幫她掃清障礙,夏小喬還是覺得舉步維艱,平常一瞬即回的路程,硬是耽擱得官兵都已到了城下,她也才堪堪接近。 桃園寨中自然不會坐以待斃,這時也在放箭投石,夏小喬若是沖到近前,必是兩面受敵,幸而小炎此時已經(jīng)從寨中飛出來到了她身邊。她翻身上了小炎背上,小炎帶著她沖天而起,附近的官兵紛紛放箭,都被夏小喬驅(qū)動荔藤簪撥開。 此時倒不必急著回桃園寨了。她伏在小炎背上居高臨下盯準屈昀所在,就吩咐小炎飛過去,想把屈昀擄為人質(zhì),卻不料小炎剛降低高度,屈昀身邊就有輕功高明的飛身而起,想把夏小喬從上面拉下去,要不是荔藤簪發(fā)射藤蔓無聲無息、神鬼莫測,將那人直接抽飛,她幾乎真要掉下地去。 便是這樣,底下也是暗器齊飛,全往小炎身上招呼,夏小喬只得讓小炎再飛高,在天上盤旋著尋找機會。 她本以為桃園寨占據(jù)地利,怎么也能守上至少一日,卻著實沒想到在她看起來堅固的城池,到了屈昀手下竟是如此不堪一擊。她這里剛尋機刺殺了兩名將領(lǐng),就聽見身后巨響聲接連不斷傳來,回頭看時,先是南外寨有火藥爆炸,炸傷了許多攻城官兵,接著是東外寨大門被沖車上的巨木連番撞擊后,終于破了個大洞。 雖然有武功高強的人守住大門,攔住了要破門而入的官兵,但這許多官兵如何殺得完?看來上一次官軍根本沒動真格,只是想嚇嚇他們而已。 夏小喬心中焦急,小炎也漸漸體力不支越飛越低,她趕忙取出靈石來放到小炎背上,叫它飛回桃園寨上空。夏小喬位置高看得遠,眼見著西邊圍墻也被虎狼一般的官兵推倒,鐵騎踐踏了麥草青青的田壟,也踩過了關(guān)慕羽的新墳,很快就與守在那里的湯子銳、師無言等人接戰(zhàn)。 至于東邊,大內(nèi)侍衛(wèi)已經(jīng)掩殺而至,夏小喬就往西邊瞭望這么個功夫,李旺已經(jīng)胸口中劍倒下,在他旁邊不遠處,魚信正被兩人前后夾攻,謝榮國被人逼到墻角,眼看要命喪刀下,本該養(yǎng)傷的廖東來及時出手,將敵人一掌打死,硬把謝榮國拖到了后方……。 南面形勢稍好,至少外墻還沒被攻破,但也撐不了多久了。 夏小喬直接把她和唐池翰初見時挖到的那一長條靈石拿出來橫在膝上,接著就在鳥背上五心向天、雙目微合,運轉(zhuǎn)起本門心法《先天元氣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將靈氣吸入經(jīng)脈轉(zhuǎn)為靈力,并將靈力均勻布開,想在桃園寨上方罩下一個防護結(jié)界。 這件事她早已深思熟慮過,以她現(xiàn)在的功力和下界的限制,這個結(jié)界就算布成也很脆弱、不堪一擊,所以她早早就在桃園寨外各處布下了陣法,此時以靈力驅(qū)動陣法,就能將結(jié)界鎖住,形成一個非常簡易微型的護山陣法。 而這種布陣手法,正是當初在修真界,二師姐告訴她的四極宮護山大陣的最基本也是最小一單元的變化,在此之前,夏小喬從來沒有實地試過,能否成功,她自己也不知道。而且這陣法要在下界啟動,必定會觸發(fā)天道制約和懲罰,也只有到了真正生死存亡之時,她才敢冒險一試。 果然,她這里剛將結(jié)界與東面陣法相聯(lián)結(jié),天空中就隱隱傳來雷霆之聲,夏小喬同時覺得身上一冷,似乎有什么正在警告著她。 原來下界的天道懲罰也是雷劫嗎?是了,小炎出殼之時就是九道天雷,看來她也一樣。確定了是雷劫,夏小喬反而放下心來,不就是被雷劈嗎?她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guī)熥鸩皇钦f她運道極佳嗎?慕元廷突破時那樣可怕的雷劫她都沒什么事,下界的雷劫,應(yīng)該也奈何不了她才是。 夏小喬凝定心神,繼續(xù)轉(zhuǎn)化靈力將結(jié)界一點點向西南方擴大,東面的結(jié)界已經(jīng)發(fā)揮作用,結(jié)界外的敵人一片嘩然,似乎已找不到桃園寨的門,她只要堅持下去,將整個桃園寨罩起來就大功告成了。 轟?。∫坏罎L雷毫無預(yù)兆的突然落下,直接劈在那半邊結(jié)界上,夏小喬只覺一股巨力直沖進來,將她四肢百骸撞擊的生疼無比,當下就氣血翻涌,一口血箭噴了出來。 底下東外寨里本來正在打斗的人都驚愕的抬頭觀望,那些涌進來的大內(nèi)侍衛(wèi)這才發(fā)現(xiàn)身后沒有援兵再進來,且他們明明能看到外面的人,卻怎么叫喚,那些人都不理,像是根本看不到他們一樣,不由大駭。 夏小喬噴血出來,趕忙默運心法,平定內(nèi)息,卻又見天邊電光閃爍、雷云層疊,似乎正對她虎視眈眈。 她暗嘆一聲,低頭看了一眼正在呼喚自己的周霜,見她滿面憂急,就沖她笑了笑,讓她安心。接著把目光轉(zhuǎn)向周霜旁邊的宣謀,他居然也露出了從未有過的驚愕之色,看著她的目光猶如在看一個怪物,夏小喬干脆笑出了聲,“老宣,不要忘了我們的賭約!” 嚷出這句話,她拍拍小炎的背,“走吧,小炎,我們出去,到南面去。我這次可能要連累你了……” 小炎尖唳一聲,帶著她飛到南面深澗之上,夏小喬見那條靈石已經(jīng)消耗殆盡,索性把青囊里所有的靈石都搬出來拋到腳下地上,然后全力運轉(zhuǎn)心法,以更快的速度將那小半邊結(jié)界圓滿起來。 她行功快,閃電霹靂來得更快,夏小喬剛剛將結(jié)界與南面陣法聯(lián)結(jié),三道驚雷就已經(jīng)接連而至,幸虧小炎敏捷,帶著夏小喬左突右閃,總算沒有被天雷直接擊中。但滾雷就在他們身邊落下,還是讓夏小喬感覺到了久違的渾身戰(zhàn)栗、頭皮發(fā)麻,這次的雷劫與小炎出殼那日完全不是一回事! 雷劫厲害,好的一面是,她和小炎一直在官軍上方盤旋,天雷落下時又一視同仁,自然就誤傷了不少官兵,官兵再身經(jīng)百戰(zhàn)也是凡人,見此異象不由懼怕,紛紛轉(zhuǎn)身而逃,連將官都退得飛快,一時不敢上前。 壞的一面,則是夏小喬經(jīng)脈之中隱隱作痛,似乎承受不住如此劇烈的真氣波動,再想到她在修真界兩次被迫突破時的經(jīng)歷,一種極為不好的預(yù)感涌上心頭。 夏小喬深吸口氣,從青囊里取了兩粒丹藥吃下,然后繼續(xù)強行運功,很快就將西面陣法與結(jié)界聯(lián)結(jié)起來,在又與兩道天雷擦肩而過之后,夏小喬再次嘔了一口鮮血,強忍著經(jīng)脈中的劇痛繼續(xù)運功,將岔走的真氣也梳理出來一道釋放為靈力,繼續(xù)編織結(jié)界。 也不知是不是雷劫的作用,夏小喬覺著天地間的靈氣似乎充盈了一些,且正與靈石提供的靈氣一同向她飛速涌來,讓她再次體會到了丹田膨脹的劇痛。 當此時,真的是外有天雷罩頂,內(nèi)有靈力亂竄,內(nèi)外交困的夏小喬已然無法再端坐,臉上也漲得紫紅,卻仍苦苦支撐,終于將最后一點結(jié)界布下,與北面的陣法聯(lián)結(jié),融合成一個護山大陣。 夏小喬做完這一切,心中一松,整個人無力的軟倒在小炎背上,體內(nèi)靈力卻并未全部輸出,仍在她經(jīng)脈和丹田之中左沖右突,同時天也已全黑下來,閃電一道接著一道,雷云越來越低,無限逼近了天地間那一人一鳥。 “小炎,”夏小喬虛弱的叫了一聲,“去東面,找那個丞相?!崩г诮Y(jié)界內(nèi)的大內(nèi)侍衛(wèi)和官軍,周霜他們一定能料理,自己最后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帶著屈政亮一起去死。 小炎立刻帶著她向東飛去,于一片黑暗中準確的找到了屈政亮新?lián)Q的營帳——他似乎為了觀戰(zhàn),特意敞開了簾帷——精疲力竭的鳥兒直接落在了營帳頂上,帳中人覺察不對,正要帶著屈政亮逃出去,三道醞釀多時、足可開山斷河的霹靂驚雷就準確無比的打在了營帳頂上。 夏小喬恍惚之中,感覺自己好像一個水晶容器一樣被鐵錘用力砸碎,一瞬的劇痛之后竟覺解脫。 她渾身輕飄飄的,像是要飛起來,眼前飛快閃過了她這短短一生中或歡樂或悲痛的重要時刻:小時候爹娘給她過生日穿新衣吃糖果、哥哥偷偷帶她去看戲、父母親人突然慘死、四極宮拜師、大師兄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教導(dǎo)、他送的禮物、十二歲那年的出行、師尊逼迫她與慕元廷結(jié)道侶、東海龍宮之內(nèi)她做出了抉擇……,最后一切定格在了她與宣謀的賭約。 老宣,我死之后,求你好好照應(yīng)謝叔父一家——這一次可真的是我臨死時的要求了,你應(yīng)該會答應(yīng)吧? 夏小喬并沒有聽到任何回答,因為她已陷入一片漆黑深淵,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聽不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卷完! 舒爽的嘆一口氣,爬走回味前文去了~(有些地方自己都忘記了…… ☆、晉江vip 奇松雪山位在修真界極北之地, 常年積雪, 罕有人跡,除了山腳下的摩云山莊之外, 只有東麓瓊英谷秘境出現(xiàn)時,才會吸引大批修士來此。 今春秘境忽然出現(xiàn),摩云山莊確定了開啟日期后就將消息散發(fā)出去, 一時吸引了無數(shù)修士前來探索, 這會兒奇松雪山東麓雖說不上人滿為患,卻也將原本在東麓修行的靈獸靈禽驚跑了不少。 一只白毛猙好不容易躲過幾撥修士的圍捕跑到了雪山東南端,剛想找個山洞好好療傷休息, 就聽見北面?zhèn)鱽磉澈戎暎坪跤腥藸幎分咏@里,趕忙往松樹林中雪堆里一鉆,將自己隱藏起來。 “田嬌嬌, 你先走吧!不用管我們了!” 隨著人聲漸近,三道人影也閃現(xiàn)在了松林外的雪地上,白毛猙雖然全身都埋在雪中, 卻有一條尾巴梢露在外面,它尾巴梢上生有眼睛, 清楚的看到來人是兩男一女——不對,走在前面的女子明顯是個妖修, 這sao氣,是個狐妖吧? “少羅嗦!到管不了的時候我自然不會管!快點!” 后面那個女修像是受了傷,被男修架著仍舊走不快, 還是那妖修用妖風(fēng)裹挾著才能飛快掠過白毛猙前面。眼看那兩人一妖就要消失在視線里,白毛猙剛松了口氣,來路上就又閃出一個人影,沒等白毛猙看清楚,那人影已經(jīng)攔在了兩人一妖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