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珩冷靜下來：“明真，你想要我做什么？”

    蔚明真：“你若不納妾，衛(wèi)老夫人就會一直看不慣我。你該曉得……我這身份，在老夫人眼中是何等卑賤，與你難以匹配?！?/br>
    衛(wèi)珩聲音艱難：“在我心中……”不待衛(wèi)珩說完心里話，蔚明真就聲音涼涼地掐斷了他，“衛(wèi)珩，你究竟是想幫我，還是不愿幫我？”

    衛(wèi)珩急急說：“我當然想幫你……可是明真，你說的法子……我辦不到?！?/br>
    蔚明真眼神冷漠：“為何？”

    衛(wèi)珩看著面前的明真，她的眸子像霜雪一般，透著沁骨的寒意。

    在她眼里，他是有罪的。而他答應(yīng)會幫她……她便理所當然利用自己。

    都是理應(yīng)的……他活該受罪。

    可納妾……

    他想到明真當初嫁入衛(wèi)家時提出的要求，絕不能納妾。

    衛(wèi)珩當時便在場，聽到這話時，再看她堅決冷靜的表情，心頭一震。

    便是從那一刻起，衛(wèi)珩就注意起蔚明真，他這位大嫂來。

    明知不該，仍無法自控般一步步沉陷。

    她而今為了復(fù)仇，連當初她的原則都能夠放棄了嗎？

    衛(wèi)珩想，他會幫她，就算要他把命交出來，衛(wèi)珩也絕無二話?？伤幌肟吹矫髡鏋榱藞髲?fù)衛(wèi)家，而失去她的本心。

    衛(wèi)珩深吸一口氣，考慮周詳后，才道：“你男人我……”

    話才剛出，蔚明真就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瞅住衛(wèi)珩。

    衛(wèi)珩頓時咳嗽一聲，心想他不能這般孟浪自稱，得按捺住才行，可別把明真嚇壞。

    衛(wèi)珩繼續(xù)：“我衛(wèi)珩不是廢物，只能用來做你的擋箭牌。明真，我既然承諾會幫你，就一定會竭盡全力。但納妾的事……明真，希望你不要再提。我不會那樣做。而且我曉得你想對付的人……衛(wèi)家在明處，而暗處之人才最可怕。”

    是，衛(wèi)家看得見，而上輩子害她絕望的并非只有衛(wèi)家，還有連調(diào)查都不愿調(diào)查，就這樣拋棄了她的蔚家。

    想起蔚家，蔚明真緊緊皺眉。

    關(guān)于蔚家……在她被冤死這件事上，有太多蹊蹺點。

    例如，是誰模仿娘親給她寫的回絕信？

    蔚明真總覺得……能模仿娘親，并截下她信箋的人，必定是蔚家人，且在蔚家地位不輕。

    而父親與娘親之間……蔚明真生前瞧得出，并不大好，甚至有些冷淡。

    也許，是從父親頭次納妾起，納的禮部郎中的嫡次女柳眉。

    娘親因此同父親吵開了，她小時就記著那一幕，又聽娘的話，故此鐵心要尋一不納妾的男子。

    只可惜，男人多半骨子里就喜好三妻四妾圍繞身邊。

    一個看久了，便膩了，倦了，更厭了。

    想到這，蔚明真眉心皺得更緊些。

    之后父親又納了不少妾室，可這其中，唯柳姨娘生下一女，其余俱無子嗣所出。

    柳姨娘人如其名，弱柳扶風般嬌媚溫柔，很得父親寵愛。

    她嫁入蔚家返親時，柳姨娘在父親身邊端莊亭亭，姿態(tài)更似正房。

    若說蔚家有誰能做到這一點……

    衛(wèi)珩的聲音忽然在明真耳邊響起：“明真，你可是想到什么了？”

    衛(wèi)珩見她秀眉緊蹙，陷入沉思，情緒也一點點繃緊，仿佛是想到些事的模樣。

    蔚明真抬頭看一眼衛(wèi)珩，心里思量著，關(guān)于蔚家情況，是否該和衛(wèi)珩說。

    衛(wèi)珩……他是可信的吧？

    蔚明真心想，不管怎樣，她如今孤女身份，唯有衛(wèi)珩能助她。況且衛(wèi)珩名義還是她的夫君，蔚明真想了片刻，開口問：“先前被衛(wèi)老夫人冤枉，我曾寄過一封信到蔚家，想求助父親和娘親。后來……蔚家卻回了一封信。一封以娘親親筆所寫的回絕信，至于信中內(nèi)容，我不說你大概也知道?！?/br>
    衛(wèi)珩一聽，心立刻提了起來，竟是這樣……

    明真那時，該多絕望？被最親的人背叛，這種痛……

    可衛(wèi)珩轉(zhuǎn)念一想，他那時魂魄離體，親眼瞧見蔚夫人抱住明真尸身時那種痛不欲生的表情，蔚夫人絕不可能是寫那封回絕信的人?？尚派鲜俏捣蛉擞H筆字跡，而明真并不曉得蔚家那時是何情形，難道是誤以為……

    衛(wèi)珩猛地攥緊拳頭，心頭生出一股nongnong恨意。

    這背后主使者，竟如此狠毒，利用蔚夫人來傷害明真！

    蔚明真表情淡然，聲音里透著一絲涼：“要模仿娘親筆跡，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娘親少時學過書畫，一手好字不易模仿。且娘親并不與人結(jié)怨……若非要說，誰會這么做……”

    衛(wèi)珩似感覺出她話里的意思，明真是蔚家人，蔚家上下誰會那么做，明真應(yīng)當猜得出。

    “極可能……會是柳姨娘?！?/br>
    禮部郎中之女，當時便用一幅畫俘獲了父親的心。

    頂上嫡姐嫁與明遠侯為妻，她竟甘愿嫁入蔚家做妾。

    蔚明真那時想不通，如今細細想來，明面溫柔不爭，柔媚動人的柳姨娘，能這么多年栓住開了葷后大肆風流的父親，恐怕……也不是簡單人。

    又或許，不是柳姨娘所為，可與蔚府之人也必定脫不了干系。

    不過，柳姨娘目前嫌疑最大，但柳姨娘人在蔚府，而她身卻在衛(wèi)家，想要調(diào)查也無從著手。

    而蔚明真覺得，若真當是柳姨娘所為，那么在她去后，接下來就該是……娘親！

    蔚明真眸光一震，似被自己的念頭驚到。

    蔚明真猛地看向衛(wèi)珩：“娘親，娘親在蔚府，如今怎樣了？”

    衛(wèi)珩：“蔚夫人她……”沉默一晌才艱難地緩緩說，“在你去后，蔚夫人便絕食三日，差點就……”

    蔚明真聽到，目色驚駭：“絕食三日！那娘親……娘親她——”她情緒激動，唇抖個不停。

    衛(wèi)珩見了當即伸手按在蔚明真的肩頭，連忙解釋：“不……蔚夫人還活著，只是暈了過去，醒來后，一直嚷著說是蔚大人害了你，之后就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不愿出來。”

    父親……害了她？

    蔚明真琢磨著這話，心底一跳，她的手甚至都下意識緊緊握住。

    若說這府里……誰的權(quán)限最大，非父親莫屬。

    先是柳姨娘，又是父親……

    她若不親自去蔚家調(diào)查一番，看來很難確認。

    蔚明真思及此，忽地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