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第50章 第三章:千金縱買相如賦(1) 甘涼邊塞與柔然交界處,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大片的鮮血染紅了牧草。 “保護將軍!靠過來!”話剛落音,一聲鳴鏑,箭矢飛出,一聲慘叫,柔然兵的包圍被生生破個口子。護軍撕開了人墻,逐漸朝最中間的顧放與賀熙靠攏! 謝放手持已辨不出顏色的長~~~槍,與賀熙一步步的朝前挪動。手中的長~~~槍鬼神莫測,槍槍見血!銀色的盔甲上已濺滿了鮮血,臉上的血污遮住了樣貌!他謹(jǐn)慎又無懼的一步步的與眾人靠攏,側(cè)目飄了身后一眼:“賀熙!右下!” 與謝放背靠背的賀熙,頭也不回架起了胳膊上的(怒),反手一箭,又一個柔然兵慘叫著倒下!便在此時,在一群手持長矛的柔然兵中,有三個弓箭手站到前面,從一側(cè)瞄準(zhǔn)了顧放!賀熙余光見此,大驚失色,不及警告已見三箭齊發(fā)! 賀熙想也不想,快速的移動了腳步,咬著唇拉起了弓~(怒)~,抬手一箭射向弓箭手,腳隨手動,身形一轉(zhuǎn),將謝放拽到一側(cè)!生生躲開了一箭,迅速的揚起匕首,擋住了另一支箭,只可惜最后一支箭還是無暇多顧,生生的扎入了大腿! 賀熙沒有發(fā)出絲毫的聲音,屏住呼吸,架起(怒)~箭,連放兩箭,例無虛發(fā)!直至三個弓箭手全部倒地,賀熙的腳步才虛晃了晃,有些脫力的靠在了顧放的后背上,但依然不曾放松警惕。 謝放心有所感,不及回頭:“賀熙!如何!” “沒事!”賀熙咬著牙用匕首折斷了腿上羽~箭,再次抬手起手上的(怒)箭,警惕的望著四周。渾身的血污越發(fā)襯著那雙眼眸晶晶發(fā)亮,有些稚嫩的臉上越發(fā)的堅毅。 長~~槍已染成緋紅色,一滴滴的血珠從槍頭滴落。謝放每一次抬手,抖槍疾刺,遭遇者非死即傷,若有遺漏,便有(怒)~箭極為迅速的補過去,靠攏的人越來越多! 柔然兵已死傷過半,但左右護軍不過九十八人,已被沖散了一次又一次。謝放幾次被圍在中間,都因手中長~~槍,身后(怒)箭,而有機會再次與眾人靠攏! 當(dāng)左右護軍再次靠在一起,賀熙長出了一口氣,摸了摸為數(shù)不多的羽~箭,沒有吭聲。謝放蹙眉看了一眼周圍,心里計算著還活著的人:“堅持??!援兵片刻便至!” “是!”賀熙與眾人一起應(yīng)了聲,再次奮力廝殺起來! 短短的時間內(nèi),柔然兵再次合攏,賀熙連發(fā)數(shù)箭,再次摸向箭囊時,摸了個空!賀熙不動聲色:“將軍!借佩劍一用!” 雖賀熙不曾說原因,謝放也知為何,單手將佩劍遞了過去:“你挪到中間去!” 賀熙接過長劍不曾說話,與人一起擠在了外圍,手中的長劍格擋在面前,似乎給予了無盡的勇氣,明知援軍不至,不過死路一條。一生之中從未有這一刻明白死亡的意思,但不知為何,竟是毫無畏懼。 一聲聲的慘叫,一次次飛濺過來的鮮血,讓人逐漸變得麻木,身側(cè)的人一個個的倒下,只能機械般的抬手格擋刺出,身上的傷口疼到了麻木,當(dāng)柔然兵再次圍攏過來時,當(dāng)左右護軍還剩下為數(shù)不多能站立的人時,所有人的心中仿佛升起了無盡的絕望與勇氣! “兒郎們!心可有懼?!”謝放抖~~動長~~槍,怒喝一聲! “保我疆土!衛(wèi)我大雍!無畏無懼!”眾人高聲回道,撕心裂肺! 明熙從小到大,從沒有這一刻像這一刻般明白,何謂疆土,何謂大雍!在帝京,大雍不過是所有人口頭上的沒有實質(zhì)的一切,大雍只是那些權(quán)利與榮耀、富貴,一切錦上添花的擺設(shè)! 可當(dāng)站在茫茫無際的漠北,當(dāng)站在那一片黃沙與空曠的草原上,才知道帝京的一切竟是如此的虛幻,如此的縹緲!甚至宛若一場醉生夢死的迷茫。 人生在世,當(dāng)如是!背水一戰(zhàn)!又何懼一死! “兒郎們!隨我殺出去!”謝放高喝一聲,率先沖了出去。 一時間殺聲震天,眾人咬著牙根,跟隨著謝放的腳步,倒下一個補上一個!即便血rou之軀擋在最外圍,也沒有人有半分的遲疑與退縮。這般的悍不畏死,在這般人數(shù)懸殊之下,將柔然兵逼的一步步的退后! 當(dāng)眾人報著必死的決心‘嗒!嗒嗒!嗒嗒嗒!’由遠而近的疾馳的馬蹄聲,讓眾人心中再次升起了無數(shù)的希望,精神抖擻了起來! “援軍已至??!”顧放抿著唇,再次刺出了長~~~槍。 “殺!殺!殺殺殺!”已筋疲力盡的眾人,仿佛再次被注入了活力!攥住兵器的手,又充滿了無窮盡的力量! 甘涼城謝氏,是帝京謝氏的嫡支。自太~~祖時,謝氏一直手握北軍,經(jīng)營著燕山邊界,謝氏謝放乃此時族長謝楠之四子,也是甘涼城五萬漠北軍的統(tǒng)帥。 謝楠此時雖為謝氏族長,但當(dāng)初打算繼承家業(yè)絕非謝楠,而是謝楠的長兄謝橋。十二年前,四十四歲的謝橋在狩獵中意外摔下馬,當(dāng)夜暴斃帝京別苑中。謝楠之父一夜白發(fā),病倒床榻,不得不將唯一的嫡子謝楠從漠北召回京中。謝楠十四歲被送到了漠北,直至三十九歲已是整個漠北實際掌權(quán)者,急匆匆的被召回京城,嫡長子肯定是要帶走的,但嫡幺子乃中年得子,又是最小的孩兒,不過八歲,自然也不能留下。 二十萬北軍乃謝氏根基所在,又豈能放在旁支手中,唯有將不到二十的嫡次子留下繼續(xù)鎮(zhèn)守漠北。甘涼城與柔然交界,為大雍的門戶,雖只有五萬邊軍,統(tǒng)帥一職也是重中之重,手下雖有良將,但將大軍放在誰的手中謝楠也不放心。 謝放生母,雖為匈奴奴婢出身的卑妾,但身受主母謝陳氏的救命之恩,十多年如一日對主母忠心耿耿,深得謝陳氏信任,這才有機會生下了兩個兒子,謝放、謝燃。 謝放自小讀書平平,但極有習(xí)武帶兵的天賦,十五歲已在軍中做到前鋒校尉之職,且自小對兩位嫡兄恭敬尤嘉,對最年幼的嫡弟更是疼愛的很,自然深得謝陳氏青眼。 正在謝楠左右為難,想將庶出三子留在漠北時,得謝陳氏進言,最后換成了當(dāng)時只有十六歲庶四子謝放與十二歲的庶六子謝燃,鎮(zhèn)守甘涼城。 半年多前,明熙一干人等拿著早已做好的文書通牒,在除夕前到了安定城。當(dāng)晚送走了高鉞的五十個部曲,不停歇的一路向北,快馬走了一個月到了甘涼城。 入甘涼城前夜,錯過了宿頭,不得不在野外扎營。漠北的初春滴水成冰,眾人剛搭好了帳篷,山上就是一片通紅的火光。明熙帶部曲前去查看,因緣巧合,救下了被悍匪圍堵的謝燃。 謝燃身為前鋒營校尉卻栽在一伙悍匪手里,也算陰溝里翻船。明熙等人救下了謝燃后,很容易就在甘涼城安定了下來。 明熙手中戶籍通牒雖為偽造,但也是實打?qū)嵉恼鏂|西。在甘涼城安頓好后,在謝燃的慫恿與推崇下,明熙報了邊軍,自普通的兵勇開始,半年來也參與了幾次小股的戰(zhàn)斗。雖是體力不行,但好在系出名師,箭法其準(zhǔn),手中制作精良的(怒)~箭,也是土制的弓箭無法比擬的,還算有些運氣的緣故,斬殺了幾個柔然人,從騎射營一路高升直至統(tǒng)帥的左右護軍。 年初至今,漠北少雪少雨,春后至七月,整座甘涼城只下了幾場小雨。雖是盛夏但因缺水之故草木枯黃。七月初三,雷電交加的夜里,柔然水源附近驟然起了大火,巡邊軍甚至聞見了焦糊的味道。 巡邊軍兩日后將消息傳來,謝放發(fā)現(xiàn)柔然軍有所異動,甚至有幾股軍隊已集結(jié)邊界。八月是甘涼城的秋收,此時若有異動,只怕不會是小打小鬧,謝放為弄清水源大火之事的真?zhèn)?,以及柔然軍隊的異動,帶領(lǐng)左右護軍九十八人深夜出發(fā)朝邊界趕去,不想半路竟遭遇了埋伏! 明月高懸,夜風(fēng)微涼。漠北的夏夜,有種南方少見涼爽。這夜的營地注定不太平靜,自傍晚后燈火通明,軍中大夫在幾個帳篷里來來往往,血水端出去一盆又一盆。 臨時搭建起來的主帳,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明熙因傷了腿,不得不躺在躺在長榻上。副將林城,傷在臂膀上,坐在了一側(cè)。謝放因被所有人護在中間,反而是受傷最輕的一個人。 三人都已十分疲憊了,可當(dāng)主事醫(yī)官進門時,三人還是打起了精神,側(cè)目望向低聲回話的人。謝放揮退了醫(yī)官,臉色更沉了,棕色的眼眸迷茫著沉沉的霧靄。 這一戰(zhàn),左右護軍九十八人,可謂精英中的精英,也都是極得主帥信任的兵勇將領(lǐng)。戰(zhàn)后過了尸身,有三分之一,還有重傷的那些,只怕這九十八人最少折損了一半左右,還有些即便救回來只怕以后再難披上戰(zhàn)袍。明熙雖早已心中有數(shù),但看了謝放的臉色,也知道只怕比自己估算的更嚴(yán)重些。 燭火炸開了火花,打斷了這沉重的平靜。 謝放長嘆一聲:“賀熙即日升為百夫長,林城暫代護軍都統(tǒng)之責(zé)。” 明熙側(cè)了側(cè)眼眸:“此番出營查看,事先并無他人知曉,但那些伏擊的人,擺明知道具體事宜,大將軍對此事,有何看法?” 謝放手指輕動,看了眼明熙:“這幾年偶有小打小鬧,確實不曾出過再大的戰(zhàn)時,也是該再次整頓整頓了軍務(wù)了?!?/br> 林城攥著拳頭:“漠北十五萬大軍,整頓起來談何容易,柔然已有異動,只怕到時整頓不成,軍心渙散……” 明熙正色道:“林都統(tǒng)此言差矣,十五萬大軍是沒錯,但能接觸到這次主帥出營的人,只怕不超過二十人。連我九十八位護軍,也是當(dāng)夜收到命令,即刻出發(fā)的。” 謝放側(cè)目看了明熙一眼,挑眉道:“哦?你有什么好主意?” 明熙心照不宣的回眸道:“大將軍心中已有籌謀,不是嗎?” 謝放垂眸,抿唇,嘴角微彎,輕聲道:“你們回去后只管好好養(yǎng)傷,待到柔然再有異動,好同本將再迎戰(zhàn)殺敵?!?/br> “得令!”兩人異口同聲道。 第51章 第三章:千金縱買相如賦(2) 夕陽西下,粗壯的百年槐樹下,明熙閉目躺在雞翅木的長榻上,余暉透過稀落的旁枝灑照了過來,讓人頗有種歲月靜好的舒適。 這座三進三出的庭院,坐落在甘涼城以東,此處大多都是駐扎在甘涼城的官眷,當(dāng)初能買到了這么好位置和品貌的院落,還要多虧謝燃的牽線。 庭院雖是不大,但建造者很是用心,南北之分在這小小的庭院,不再涇渭分明。百年的大槐樹,蜿蜒的青石板有著漠北的粗狂,對側(cè)的小橋涼亭,牡丹花枝,假山流水,頗有南方的精致雅味。 明熙最重的傷,是大腿上的箭傷,經(jīng)過近十多日的靜養(yǎng),早已好的七七八八了。因院落不大,能住的人不多,此處只住了裴達與幾個奴婢,外院里的馬夫與護院六人,都是當(dāng)初從帝京帶來的部曲。因要掩人耳目的緣故,保護明熙來漠北的三十個部曲,被安排在這隔壁街的另一個大院子里。 遠處的房屋還在翻修施工,匠人們來來往往井然有序,似乎打擾不到靜養(yǎng)中的明熙。裴達在小院中跑來跑去,時不時還要看上花庭處的明熙一眼,忙而不亂。 謝燃急匆匆的走進來,看到這忙中有靜的景象:“你倒是會享受!這幾天,我們都快被大將軍cao練死了!” 明熙見謝燃進門,眉宇間露出幾分歡喜來:“我躺得骨頭都快酥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哪有什么可享受的?你若愿意,我倒寧愿和你換?!?/br> 謝燃輕車熟路的撈起了井中的香瓜,抽出匕首切成了幾瓣:“你不知道,如今營里哀鴻遍野,我看大將軍的那股狠勁,要是等不到柔然來犯,就主動找柔然算賬去了?!?/br> “你這匕首不知道殺過多少人,我可不吃!”明熙嘆了口氣,“也是必然,左右護衛(wèi)軍死傷那么多,都是大將軍一手帶出來的人,如今不知如何心疼。我倒是慶幸進護軍的時日短,該認(rèn)識的不該認(rèn)識的,都還不認(rèn)識,不然這會只怕也和那些人一樣不肯在家中養(yǎng)傷了?!?/br> “你別那么想不開,打仗哪能不死人?別看我和大將軍都年紀(jì)輕輕的,比你的想的可經(jīng)的多了!你也是嬌慣出來的毛病多,這有什么?當(dāng)初我和兄長被人圍在戈壁灘上,連生馬rou都吃過!你還以為自己是在帝京呢!”謝燃已有二十二了,因長著一張娃娃臉的緣故,看起來像個十六七的少年。因自小長在漠北,皮膚呈麥色,五官很是精致,也越顯棕色的眼眸晶瑩剔透。許是混血的緣故,他個頭很高,身材修長而挺拔,看起來倒是一點都不女氣。 明熙長嘆:“算了,我可沒有大將軍那份隱忍和籌謀,和你一樣做個有勇無謀的馬前卒就很不錯了!” 謝燃瓜也不啃了,瞪向明熙:“小爺乃前鋒校尉!校尉!你懂什么是校尉嗎?正六品呢!小爺熬了十年,立下軍功無數(shù),才有了今日!說什么馬前卒那么難聽!有勇無謀是哪里學(xué)來的!這詞是那么用的嗎?沒有前鋒你們打什么仗?” “噢,也是,謝大人勇猛蓋世,智謀無雙,若非如此也不能眼睛都不眨的,沖入烏合之眾的包圍圈里,這正六品的校尉確實得來不易??!” “?。≡趺蠢鲜悄膲夭婚_提哪壺?……那什么!我還沒有吃飯呢!”謝燃左看右看,就是不看明熙。 “今天不該你休沐,為何跑到我這里討飯吃?”明熙總算坐起了身來,今日的她身著白色的廣袖長袍,頭束白色儒巾,雖為男裝,但依然遮不住殊麗的容貌,舉手投足間自帶一股矜貴傲氣。 當(dāng)今世上,不管南梁還是大雍,男子都以面若傅粉,唇紅齒白為美。這般亦男亦女的裝扮,倒是符合當(dāng)今人的審美。且明熙自小習(xí)武,眉宇間自有一股英氣,端起□□來雷厲風(fēng)行,殺伐果決,倒也不會讓人懷疑性別。 謝燃苦著臉:“大將軍這幾天問我好幾次了,你的傷勢如何,我尋摸著他這是想讓我來看看你。今日仲兄悄無聲息的來巡邊,這會正在家中,別說我,你家大將軍都回去了?!?/br> “這幾日就要秋收了,郡守巡邊乃人之常情,聽說你仲兄人還不錯,何至如此?” “我也沒說他不好,可帝京這兩年越發(fā)著急我與兄長的親事,我一想著那一打打的卷軸就心里發(fā)憷!兄長都沒有成家,著急我作甚?” 明熙抿唇一笑:“你家母親也是cao碎心了,像你倆這般身份的庶子,要籠絡(luò)又不能太過。手握重兵,但還不能讓你們生出妄念來。選親事要面上好看,又讓你們覺得滿意。且必須選個家世好的,身份相當(dāng)?shù)模膊荒芗沂捞昧?,不然又給你們在帝京平添了助力,長相還得能過去,你們的妻子還得和她一條心,脾氣性子也要好拿捏?!?/br> “你那么一說,合適的人選也沒幾個,可怎么每次卷軸就那么多?” “你家兄長都年近而立了,好家世的身份貴重的嫡女是不大可能了,但庶出的女兒確實一抓一大把,你們兄弟雖看起來劣勢,但在許多庶女眼中,還是條件不錯的。” 謝燃得意的一笑:“那是,我們好歹是謝氏子弟,即便庶出,能差到哪里去?” “你真是太想當(dāng)然了,也就是在漠北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你才能這般的逍遙自在。帝京里的庶出和嫡出,可是天壤之別,大世家的庶女能看上你們。也是因為你們兄弟有自己的優(yōu)勢,嫁到這甘涼城來上無主母下無小姑,進了門就能當(dāng)家做主,管理后宅?!?/br> “你們兄弟不但手握兵權(quán),又是正經(jīng)的官身,還是本地最大的官身,走到哪里都不必再低人一等,這些都是那些帝京的庶子所沒有的。當(dāng)然能看出你們兄弟好的小娘子,想必也是極有眼光與主見的,差不到哪里去的?!?/br> “真是麻煩啊!說的跟真的一樣!那些人怎么想的,誰能知道!早知道當(dāng)初就該跟著父親回帝京去!從兄長加冠后,帝京一天到晚這些破事就沒斷過。” 明熙抿唇一笑:“若你們兄弟當(dāng)年隨著謝大人回了帝京,可當(dāng)真是高不成低不就了。你也不想想,謝氏即便門第再高,可家中庶子也不少,分支中的兄弟更多,到時候能有個差事就不錯了,閑賦在家靠著祖蔭的子弟更多。帝京重文輕武,你和你兄長,熬到何時才能出頭?” “你們能有今日,當(dāng)真要感謝你們的姨娘,出身……一般,雖有美貌焉能長久?若非她看得遠,多年如一日的對大婦尊敬恭順,哪有你們兄弟的今日?!?/br> 謝燃怔了怔:“我何嘗不知道姨娘的好?可又有何用?我兄弟即便做得再好,也不可能將姨娘接到甘涼城來。兄長一直不愿成親,雖不知是不是還有別的緣故,但即便有了子嗣,只怕還要送回帝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