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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一朝錦繡在線閱讀 - 第87節(jié)

第87節(jié)

    高夫人從南梁嫁來后,從不得高林眷顧。

    高鉞性格孤高,兒時被祖父高長泰教養(yǎng)身側(cè)。高夫人去世后,高鉞在高長泰的默許下,入宮做了太子伴讀,很快就得了先帝青眼。不久,就在安定城如了武職,雖職位很低,但也開始接手高氏經(jīng)營數(shù)年的京畿護衛(wèi)軍的一切。轉(zhuǎn)眼數(shù)年,直至前年才調(diào)入帝京,也很快升為禁軍統(tǒng)領(lǐng)。

    高鉞有足夠的資歷與戰(zhàn)功,又深受兩任帝王的寵愛,自然有讓高林驕傲的資本。但父子二人多年來因聚少離多,一直不夠親近的。若說高林最器重的兒子,肯定是嫡子高鉞,但最親近的兒子,還是高氏庶次子高戰(zhàn)。

    高戰(zhàn)在外職位不高,人才不顯,也不曾有什么兵權(quán),但高氏家中的事務(wù),門客幕僚,以及許多關(guān)系,都是高戰(zhàn)在維持。

    若說高鉞是高氏的門臉與風光,那么高戰(zhàn)就是高氏的內(nèi)里與脈絡(luò),兄弟兩人一個主內(nèi)一個主外,倒讓高氏一日比一日的風光。

    此時,高林的臉色鐵青,等著跪在書房中央的高鉞,目光頗有些不善,許久許久,深吸了一口氣,怒聲道:“本已計劃好的一切,誰準你擅作主張!”

    高鉞面對高林的斥責,只是垂著眼眸,直挺挺的跪在書房中央,抿唇不語,高戰(zhàn)站在高林身后面上也很是為難。

    高林雖與高鉞雖不親近,但從不會在外人面前給高鉞臉色。甚至在高鉞做上禁軍統(tǒng)領(lǐng)后,高林對高鉞這個嫡長子可謂極為看重,也多了幾分尊重。此番能在離幕僚來往不遠的地方,讓嫡長子跪在小書房里,可見此事已是十分嚴重。

    高鉞雖是跪著,但脊椎挺得筆直,其中固執(zhí),可見一斑。

    如此情形,讓高林越發(fā)的來氣:“你還覺得自己沒錯?!”

    高戰(zhàn)輕聲勸道:“兄長也許是……有自己的理由,父親莫要如此,讓人看了總歸不好?!?/br>
    高林氣結(jié),抱怨道:“若為小事,為父何至于如此!他竟是悄無聲息,提前給安定城送了消息,穆長白早已接了軍令,下午才將此事告知為父!”

    “謝氏那里毫無動靜,連虛實都不曾摸清楚!他竟敢如此的膽大妄為,自作主張!此舉成敗關(guān)乎我高氏一門上百條人命,他何嘗為家里想過!本是計劃的好好的!宮中的人還什么都不知道,現(xiàn)如今……”

    高戰(zhàn)忙道:“父親不是已讓人告訴通知了宮中嗎?謝氏不管多少人,都是來者不善。比起我們來,謝氏歷來被陛下猜疑,此番臨時換人入京,只怕最為警惕的人就是陛下了?!?/br>
    “兄長許是怕夜長夢多,既然到現(xiàn)在都不曾探出虛實來,難道過幾日就好了嗎?這般的對峙,又都蓄勢待發(fā),倒不如讓他們措手不及。”

    “話雖有理,可難道我是死的嗎?如此之事,即便要做,也該先同我商量一番!”高林雖知道高戰(zhàn)說得有些道理,但高鉞歷來擅作主張,幾乎已不將他這個父親放在眼中了,這才是使高林最生氣的地方。

    高鉞抬眸道:“父親息怒,成敗都是五五的事,箭在弦上,萬沒有畏首畏尾的道理?!?/br>
    高戰(zhàn)忙符合道:“父親雖是思慮的全面,可同樣耽擱了不少時間,瞻前顧后的,反而讓追隨之人,少了些底氣。我以為,兄長所言極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那些細枝末節(jié),思索再多又有何用?”

    高林瞪了高戰(zhàn)一眼,斥責道:“不管何時何事,你自來偏幫于你兄長,也不見他承過你的情!剃頭擔子一頭熱!”

    高戰(zhàn)好脾氣的抿唇一笑:“父親又不是不知道兄長歷來冷清,但待人最是赤誠。難道父親不希望見我們兄弟和睦?況且,我以為兄長言之有理,若是準備的太久,難免讓人察覺細微之處,要兒子說,當初就不該等謝氏進京?!?/br>
    “現(xiàn)如今,雖看似萬無一失,但漠北那地界,不管如何謝氏總會留下一兩個人,我們也不可能一下將謝氏一網(wǎng)打盡。謝氏雖名頭大,除了謝放之外,這些年也無甚名將,如今謝放人都在京城里,漠北那十五萬人馬,將來對兄長來說,當不在話下。”

    高林瞇了瞇眼,冷笑一聲:“十五萬?呵呵,也就陛下還相信謝氏只有十五萬人馬!謝王歷經(jīng)三朝不衰,以謝氏的實力與財力,謝氏所有之擁兵力,只怕要在這基數(shù)上翻上一番。他們不光有朝廷的給養(yǎng),又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用得可是屯田制。”

    “你以為柔然與大雍怎么那么大的仇,說是強搶,可不光是柔然搶咱們。謝氏許多年前,奉行的便是前朝巡邊制度,旬日或是月余就會派出馬隊巡邊,若遇柔然牧民或部落,搶奪一空,久而久之,自然積怨頗深……”

    高鉞低聲道:“怪不得父親得知謝放入京后,便一直心神不寧,計劃推后了一次又一次,原來還有這番顧慮??筛赣H也該清楚,此乃京畿重地,謝放再有本事,難道還能帶著幾千人殺出重圍不成?!”

    高戰(zhàn)見高林沉默不語,不禁也道:“父親心中有所顧慮,下面的人一時半會雖不見得能揣測出來,但時間久了,那些幕僚可都是人精一般的人物,只怕也會瞧出端倪來。此事本就該當機立斷,不管謝氏是怎樣的龐然大物,既然父親有心大皇子,那必然會對上輔佐太子的謝氏,一拖再拖,反而延誤了好時機。”

    高林有些不放心道:“總不該如此匆忙,最少也要等過了正旦,謝放述職之后,才知道陛下對謝氏到底是怎樣的態(tài)度。有半個月的時間,去漠北打探的人也該回來了……”

    高戰(zhàn)輕聲道:“漠北有多少人馬,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到時大皇子名正言順,謝氏再來勤王,或是再匡扶太子,那可真就是不臣之心了?!?/br>
    高林瞪向高戰(zhàn):“你就是個白眼狼!為父自小疼你,一到與你兄長有所爭執(zhí)!你半點都不像著為父,處處以你兄長馬首是瞻!這般的擅作主張,難道為父還說不得他了嗎?”

    高戰(zhàn)見高林這般說,便知他已消了氣,忙笑道:“我自然也以父親馬首是瞻,但此事卻是該如兄長所說,當機立斷最好,夜長反而夢多。征戰(zhàn)之事,瞬息萬變,兄長十六歲帶兵,即便是我們父子在一起,也不見得如兄長一個人?!?/br>
    高林道:“若非為父要早早的在朝中周旋,以你祖父的手段,為父何嘗不會成為一代名將?”

    高長泰因家境不好,年少時不曾讀過多少書,跟隨□□打下天下后,最尊重文人雅士,自然也最重嫡庶門第。庶子庶孫,在高長泰眼里也不過是都是身份高些的下人。嫡長子高林也是親自帶在身邊,可帶了幾年也不得不放棄。

    高林雖五歲聞雞起武,七歲已熟讀兵書,可有些事情端看天分。高林學(xué)到最后,最擅長的卻是文臣的那套,虛與委蛇,揣測人心,無半分領(lǐng)兵的天分。這對高氏來說也并非不好,只是作為一方統(tǒng)帥的高長泰難免失望。

    高長泰當初一心想要為高林迎娶士族嫡女,后來不得已選了同樣寒門的高夫人,高長泰雖不喜兒媳,但十分重視嫡長孫,在高鉞三歲后,將其抱道自己院中親自教養(yǎng)。高鉞越是長大,高長泰越是明白,這乃是天生的將才,將來可為三軍之帥。

    高長泰自此也不再遺憾高林不能領(lǐng)兵的事,生前不止一次的對高林說,高氏有高鉞才算真正的后繼有人。這也是高林雖與高鉞不親近,但自小對嫡長子最為看重栽培的緣故。

    高戰(zhàn)見高林說出這番話時,已沒有多少怒意,不禁笑嘻嘻的開口道:“當年汝南剿匪,父親尚說兄長時機把握不對,可最后兄長卻大獲全勝。若如父親當初所說,雖也勝的萬全,可卻不一定有大兄的收獲大。大獲全勝,與獲勝還是有所區(qū)別的,若得了一個空山寨,又哪里有父親幾個府庫的東西?”

    高林端起茶盞,抿唇而笑,望向高鉞的目光頓時和藹了不少:“罷了,起來吧。將小書房的人都叫進來,今夜誰也睡不成了?!?/br>
    高戰(zhàn)見高鉞起身,笑道:“父親只管放心,參茶煮了不少,保管一會都有精神了。”

    高林看向高戰(zhàn),目光滿含欣慰,開懷大笑:“為父有你們兩個好兒子,何愁大事不成!”

    第153章 第六章:一寸還成千萬縷(17)

    京東街王氏宅邸,這一夜注定無眠。

    帝京的名醫(yī)幾乎來了一遍,人來人往雖無聲無息,可每個人臉上都有些凝重。天色雖晚,可王氏還是從宮中將專治心疾的崔太醫(yī)請了過來。

    王氏一生所出六個嫡子,兩個嫡女,在外赴任的二郎三郎不在,五郎六郎年紀尚小,一直在中原游學(xué)。如今在帝京的王斂知知與王安知得到消息后,極快的回府了,與王軼一起等在外間。二郎與三郎的媳婦,也隨著郎君赴任在外,家中唯有王斂知知與王安知的兩位夫人圍在床榻一側(cè),不管心里如何作想,面上總是溢滿了焦急。

    帝京兩位有名的大夫都看了脈后,還不曾離去,等在了外間。崔太醫(yī)從內(nèi)室走了出來,三位大夫耳語了片刻,面上越發(fā)的凝重了。

    王斂知站在一側(cè),眼中滿是焦急,輕聲道:“崔太醫(yī),我母親到底如何了?”

    崔太醫(yī)擺了擺手,輕聲道:“方才行了針,這病……以后好好養(yǎng)著就是?!?/br>
    王斂知肅然一驚:“連您也沒有辦法嗎?家母今早還好好的!這些時日可能太過勞心,下午才昏了過去……”

    崔太醫(yī)側(cè)目看了眼王氏父子三人,輕聲道:“王夫人本就有心疾,往日里老夫也曾交代過,要時時注意,好好將養(yǎng),切勿使其大喜大悲。脈浮而快,可見最近這段時日都不曾休息好,下午怕是府里有了急事,沖撞了王夫人,使氣血一沖而上,才有了這般的結(jié)果?!?/br>
    王軼微微皺眉,輕聲道:“難道沒有解救之法?”

    崔太醫(yī)輕聲道:“若要恢復(fù)以往只怕再不能夠了,但好好調(diào)養(yǎng),身體也會逐漸恢復(fù)些許知覺,于性命無憂。”

    王安知急聲道:“不能動不能言,還說什么于性命無憂!崔太醫(yī)治療心疾不是最為拿手嗎?方才幾位大夫可都是極力推薦您,連您都沒有辦法嗎?!”

    崔太醫(yī)垂眸拱手道:“老夫慚愧,這病……只能調(diào)養(yǎng),是好是壞,全看家中人照顧……以后更得細心耐心,萬不可讓夫人再受刺激或是驚嚇。先照方子先抓一旬的藥,以后老夫每三日會來給夫人行針,調(diào)養(yǎng)一段時間,若有好轉(zhuǎn),咱們再想其他的辦法?!?/br>
    王安知忙道:“何謂好轉(zhuǎn)?”

    崔太醫(yī)嘆息道:“恢復(fù)如初雖不可能,但能動動手指也算好事。”

    王斂知知對崔太醫(yī)道:“勞崔太醫(yī)費心了,家中的人定然會細心照顧,這……母親當真不能再恢復(fù)以往了嗎?”

    崔太醫(yī)道:“這般的病,在床上躺一年的也有,十年的也有,但恢復(fù)最好的也不過抬抬手或動動腳,再好的當真沒有了。夫人的情況比較嚴重,只怕好好將養(yǎng)也……總之咱們養(yǎng)上一段時日再看以后。”

    “可是……”王安知正欲說話,卻被一聲輕咳打算了。

    王軼臉色也不好,輕聲道:“如此晚了,還勞崔太醫(yī)特意走了一趟?!?/br>
    崔太醫(yī)忙道:“不敢不敢,治病救人乃老夫的本分,王大人言重了,再者老夫也不曾幫上什么忙,以后只當盡力。”

    王軼頜首道:“內(nèi)子以后就麻煩崔太醫(yī)了,大郎你親自去送崔太醫(yī),安置好馬車?!?/br>
    王斂知垂了垂眼眸:“崔太醫(yī),您這邊請?!?/br>
    崔太醫(yī)頷首,對王軼拱了拱手:“老夫告退。”

    小廳的空氣比方才還凝重一些,王安知偷瞄著王軼的臉色,幾次欲言又止,直至王斂知知回來。王軼依然黑沉著臉,一言不發(fā)的端著茶盞坐在原處。

    不知過了多久,王軼緩緩抬眸,目光劃過王氏兄弟,深吸了一口氣:“說吧,家中出了何事?以至于一時不見,你母親就成了這般的模樣?”

    王斂知知垂了垂眼眸,沉默了片刻,與王安知對視了一眼,好半晌才小聲道:“母親將阿雅送走了。”

    王軼似乎也不意外,臉色緩和了下來,輕嘆了口氣,有些自責道:“莫怪如此,你母親自來覺得虧欠了她,替她多想一些,也是難免的。這段時日家里的事,外面的事都亂作一團。我忽略了你母親的心情,早知她會如此,阿雅之事,無論如何都該和她好好商議,也不會弄到今日的地步?!?/br>
    王安知聽聞此言,更是不敢抬眸,小心翼翼的開口道:“阿雅趁機跑了,找洪家的人去了?!?/br>
    王軼驟然抬眸,冷聲道:“豈有此理!那洪家敢收留她不成?!”

    王斂知知輕聲道:“父親有所不知,那洪家只怕一直與阿雅藕斷絲連,趁著母親送她出府的空檔,離開了帝京。”

    王軼瞇眼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洪家就沒有別人了嗎?抓起來細細拷問就是!若衛(wèi)氏敢再暗中搗亂,我必然不會像上次那番輕易饒了他們!”

    王安知低聲道:“洪哲與洪家早有準備,半個月前已賣了帝京的一切,住在靠近城門的客棧里,今日等到阿雅匯合,一起離了城?!?/br>
    王軼臉色陰沉的厲害,重重的將茶盞摔在了地上,怒聲喝道:“今日都是誰去送的阿雅!人呢!讓他們來回話!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這擺明就是套,也怪不得你母親會如此!若是能找到人,只怕你母親也不至于……怪不得怪不得!”

    王斂知知忙道:“父親萬莫氣壞了自己,老何夫婦與春萍等人都關(guān)在了柴房。如今大張旗鼓的去提審反倒不好,萬一此事泄露了出去,苦的還是家中與族中未出閣的娘子們?!?/br>
    王安知輕聲勸慰道:“母親得知咱們要將阿雅送回祖宅,只怕心中萬分不舍,這才想著先將阿雅藏一段時日,等過了正旦,再慢慢和父親說……誰知出了這般的意外,聽老何家的和春萍說,母親也是被阿雅騙了,才會氣急攻心昏倒在地?!?/br>
    王斂知知見王軼一直不語,輕聲道:“如今還是快些找到阿雅才是正事,若是走漏了半分風聲,父親與高氏談好的婚事只怕也不成了。高戰(zhàn)雖為庶子,但自小在高林身邊長大,在高氏家中也是能掌權(quán)的人。五meimei姨娘乃為賤妾,嫁給高戰(zhàn)已是高嫁,若此事再傳出去,只怕這婚事也會有所變故?!?/br>
    王軼沉思了片刻,冷聲道:“大郎一會去將你母親身邊的那些知情人處理了?!?/br>
    王安知一愣:“父親,那些人對母親都是忠心耿耿,如今母親重病纏身,正是需要照顧的時候。此時絕非是清算那些人的時候,洪家拖家?guī)Э诘碾x開帝京,肯定還跑不了多遠,此時派人兵分幾路,總還能追上,過了今夜……以后可就不好找了?!?/br>
    王斂知知似乎明白了王軼的深意,緩緩垂眸:“父親的意思是……”

    王軼冷著臉道:“將知情人處理干凈后,明日訃告王氏二娘子漏夜暴病而亡。”

    王安知大驚失色:“父親!這……這可當真就斷了二meimei的活路!”

    未出閣的娘子與未成親的郎君,去世后。只需告知親朋好友,并不會大葬,若父母都在,郎君的尸身暫時也不會入祖墳,要先寄放一個地方,或是埋在別處,等到父親或是母親去世以后,這才會被遷入祖墳,算是父母帶入祖墳的。此后清明正旦,總有叔伯兄弟的子嗣祭拜。

    娘子為外姓,即便一輩子不出嫁,老死娘家,斷沒有入祖墳一說。一般的百姓家,也不過是為未出閣的小娘子,買上一副薄棺選一塊地方,草草埋葬。王氏這般的人家,不管再講究,也只能挑一塊墓地將人葬進去,因不曾成親,也沒有子嗣,以后更沒有祭拜一說,以后這塊墳地也會逐漸沒落成荒墳野地,那死去的人也就成了世人口中的孤魂野鬼。

    這也是為何不管南梁還是大雍,娘子家世再好,最終都會選擇嫁人。若夫君早逝,只要不改嫁,必然不會回娘家來。雖說夫君早逝,自己沒有子嗣,但百年之后也可以跟著夫君葬入夫家的祖墳,將來墳前必然有夫君的子侄叩拜祭奠。若是回到家中,會不會被家中嫌棄先不說,單單是下葬一事,都無法與有夫家的人相提并論。

    王軼側(cè)目看向王安知,冷言道:“斷她活路的,不是為父,是她自己?!?/br>
    王安知急聲道:“肯定還有別的辦法!這訃告一出,再無回頭的余地,若阿雅回來又該如何自處?”

    王軼側(cè)目看向內(nèi)室的方向,冷笑道:“她有臉回來,王氏也沒臉要這樣的娘子!她不顧你母親的死活,為父還要顧忌她的死活?”

    “她不知道你母親有心疾痛風之病嗎?敢這樣算計了你母親又一走了之,這就是生生要了你母親的命!如此的狼心狗肺,將王氏禍害成這般模樣,她還想回來做我王氏的二娘子不成?!”

    王安知忙道:“阿雅年紀尚小,只怕想不到這里面的輕重,父親萬不可說一時的氣話,到時候再后悔就來不及了?!?/br>
    王斂知知抿唇道:“再后悔?母親都成了這個樣子了,還有什么可后悔的?!我以為父親所言極是,不說家中如何,母親自來最疼愛嬌慣她,若她當時能顧忌母親半分,也不會做出這樣陷母親兩難的事來。如此自私自利的娘子,我們王氏不要也罷?!?/br>
    王安知輕聲道:“話雖如此,可那到底還是咱們的親妹子,若這般做了,將來那洪氏反悔,她可就真沒有活路了!”

    王斂知知深吸了一口氣:“當初若非是顧忌母親的身體,我與父親根本不會等到正旦后才送走她。本就是怕你母親接受不了,想好好的過了正旦,再徐徐圖之。既然她自己做好了決定,我們也攔不住,這般的事,若不當機立斷,總也遮不住,到時候害得可是我們整個王氏!”

    王安知雖知道王斂知知所說很是有理,張嘴還欲再勸一勸,便在此時內(nèi)間傳來了眾人的啜泣聲,一時竟也失了言語。雖說長兄話說得絕情,可王雅懿做出這般的事來,心里也真就不曾顧忌家中半分。王氏名聲,家中還有眾多未出閣的小娘子們先不說,母親有心疾之事,人盡皆知,素日里后宅之事,稍微勞心些都不敢稟告,何況是這般的大事。

    明日訃告一出,自此以后,不管王雅懿在外如何,都再也與王氏無關(guān)了。王雅懿也再不是王氏二娘子了,一個沒有了身份的人,若得不到洪家的善待,或那洪哲并非出自真心,而是為了娶王氏娘子,那王雅懿當真就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了。

    王軼聽著這啜泣聲,忍著心中莫名的絞痛,閉了閉眼,嘆息了一聲:“不管結(jié)果如何,路是她自己選的,就按照我說的,大郎去處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