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眴逃衩铧c(diǎn)點(diǎn)頭向前走了一步。

    董雪雁扶住茶幾上瓷杯的杯沿，她想把茶杯拿起來，卻不想茶杯是拿起來了，但是杯身一歪，上頭的杯蓋也是一歪，直接掉在了黃花梨木的茶幾上，發(fā)出“啪”的脆響。

    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轉(zhuǎn)到董雪雁的身上了。

    齊老太太蹙了下眉，齊言衡目光中露出關(guān)切。

    柳解語偏過頭，湊了過來，溫柔的說道：“董姨娘，別擔(dān)心，惡人會有惡報(bào)的，二爺和老太太也一定會為你做主的?！?/br>
    喬玉妙朝董雪雁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又搖了搖頭。隨后，她又看向董雪雁身邊正細(xì)聲軟語說著話的柳解語，目光在她身上轉(zhuǎn)了一圈。

    董雪雁也不理會柳解語，撿起杯蓋，重新擱在茶杯上。

    一個(gè)小插曲過去，喬玉妙轉(zhuǎn)過頭，面向齊季氏和齊言衡。

    “快說！”齊言衡遠(yuǎn)山眉一豎，怒喝道。

    “好?！眴逃衩铧c(diǎn)點(diǎn)頭，隨后，她提高了嗓音，朗聲說道：

    “喬氏玉妙自請下堂，請二爺休我?！?/br>
    喬玉妙話一出，堂中所有人都是一驚。

    眾人顯然都沒有想到，喬玉妙竟然一句話都不辯解，也不來個(gè)垂死掙扎嗎？

    董雪雁的眼眸中閃過難以相信的疑惑，喬氏就這么自請下堂了？那么容易，那么順利，連她之前預(yù)想的對峙，辯論都沒有？短暫的疑惑過去，取而代之的驚喜。

    齊言衡竟然怔了一下，忍不住反問道：“不自證清白嗎？”

    喬玉妙重復(fù)了一句句：“喬氏玉妙，自請下堂，請二爺休我?！?/br>
    “呵，”齊言衡冷笑一聲，“好，既是你無顏待在齊家，我便成全了你。”

    說罷，齊言衡便站起身，將茶幾上裁好的宣紙鋪平，提起毛筆，蘸上墨。正想落筆寫字時(shí)，只聽齊季氏大聲道：“慢著。”

    齊言衡轉(zhuǎn)身看向阻止自己寫休書的齊季氏，疑惑道：“娘？”

    董雪雁一顆心又被齊季氏這一聲“慢著”，給提了起來。

    齊季氏冷冷盯著喬玉妙說道：“你想清楚了嗎？你是自請下堂，自認(rèn)無顏留在齊家的，并非我齊家定要休你。若是宣平候問起來……”

    喬玉妙說道：“娘，哦，齊老太太請放心，是我自請下堂，任何人面前，我都會這么說的。在娘家人面前也是如此。”

    “恩，好，言衡，這是你的妻，休與不休，娘也不多過問了?！饼R季氏嘆了口氣，似乎有些疲憊的輕輕嘆了一口氣，端起茶杯只顧喝茶。

    “是?！饼R言衡應(yīng)了一句，扭過頭，把休書寫好。

    寫完以后，又從懷中取出一枚白玉私印，在印底哈了一口氣，在印泥上按了一下，再按到宣紙的落款之處。

    他轉(zhuǎn)過身，走到喬玉妙一步開外的距離，把休書遞了過去：“休書在此，你拿去吧。從此以后，你就不再是我齊家的人，不再是我齊言衡的妻子了?！?/br>
    堂中所有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到喬玉妙的身上。

    喬玉妙在堂中婷婷而立，曼妙窈窕的身姿，如一株臨淵生長的山茶。

    纖纖素手，提起，握住眼前齊言衡手中的休書。

    這一瞬，齊言衡的手竟然產(chǎn)生了一瞬的遲疑，不過喬玉妙哪里能容得他半點(diǎn)的猶豫？用力把這休書從齊言衡的指尖抽了出來。

    她低頭一看，“休書”二字赫然入目。

    “立書人齊言衡，憑媒聘定喬氏為妻，豈過門之后，本婦多有過失，現(xiàn)退回本宗。此后，各自婚嫁，永無爭執(zhí)?！?/br>
    一眼掃完休書，喬玉妙在心中長長出了一口氣。仿佛壓在她身上的大石頭被搬開了，她整個(gè)人都輕松了許多，仿佛壓在喉嚨的枷鎖被卸下了，她的呼吸也順暢了。

    她終于自由了，她終于可以離開齊國公府。

    按下心中狂喜，斂了眼角眉梢的笑意，喬玉妙淡然一笑：“如此，多謝二爺了。”

    齊言衡看喬玉妙淡定的收了他的休書，眼里完全沒有任何傷心悲痛之意。

    休了她，便是給她這次作惡害他子嗣最嚴(yán)重的懲罰了。這樣懲罰了她，他的怒意也得以平息了一些。可是她竟然沒有半點(diǎn)傷心悲痛之意，齊言衡鳳眸中的慍怒，轉(zhuǎn)成了疑惑。

    董雪雁眼角驀然上揚(yáng)，心中狂喜，握著茶杯的手，也因?yàn)榧佣行╊澏?，她連忙把茶杯放下，怕茶杯發(fā)出什么不該發(fā)出的聲響。

    董雪雁旁邊的柳解語，柳眉細(xì)眼垂著，神情一如既往的恭順，只是目光垂著，盯著手里茶杯中的茶湯，讓人看不清她細(xì)眼中的神色。

    “唉，既然拿了休書，那就回竹云院收拾收拾東西，自行離去吧。”齊季氏揮了揮手，長嘆了一口氣，模樣有些疲憊。

    喬玉妙卻是身形未動，向堂上的兩人掃了一眼：“齊家已經(jīng)休了我，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齊家婦了，過一會兒，我就會離開齊家，不過再此之前，我還有幾句話要說。”

    “還有什么話，你就趕快說吧?！饼R季氏說道，神色間有些疲憊，仿佛心力交瘁了一般。

    喬玉妙勾唇一笑。

    如今休書已經(jīng)到手，可是她卻也不想背負(fù)這害人流產(chǎn)的罪名。

    休書她要，清白她也要。

    現(xiàn)在才是她開始自證清白的時(shí)候。

    她轉(zhuǎn)過身，走向了董雪雁，一步，兩步，一直到在董雪雁面前一步之遙的地方，站定。

    “你，你，不是還有話要說嗎？你，你到我跟前來做什么？”董雪雁心一慌，又把手扶上了杯子。

    喬玉妙笑得人畜無害：“我是有話說啊，有話跟你說?！?/br>
    “你，你要說什么？”董雪雁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