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陛下!”阿沁磕頭不止,“奴婢手中確實有藥渣做證據(jù)?!?/br> 阿嬌沒等皇帝說話,便道:“既是如此,孤還要問問你是何處得來的這藥渣,苦心孤詣要陷害孤。” 阿沁轉(zhuǎn)向阿嬌,雙目赤紅,“殿下何必惺惺作態(tài),這可不就是從咱們椒房殿后殿挖出來的么!” 皇帝氣的一拍桌子,“還敢胡亂攀扯么?!” 阿沁不服氣的瞪著眼,阿嬌看了張湯一眼,笑道:“既然你說不出出處,那便讓孤來告訴你,你這藥渣從哪里得來的。張廷尉?!?/br> 張湯見終于輪到自己說話了,先是對幾位上座恭敬行禮,其次命人拿出一大包藥材,“有勞李御醫(yī)瞧一瞧?!崩钣t(yī)上前聞了聞,又仔細(xì)分辨了每種藥材,方道:“這藥材有西紅花、麝香、桃仁、莪術(shù)、三棱等十余種,全都是烈性傷身的藥,劑量還大。即使當(dāng)時八子產(chǎn)后清宮,但孕者身體孱弱,也不能用這樣烈的藥。這種藥只要連續(xù)吃上幾劑,很容易造成血崩。像八子產(chǎn)后調(diào)理不當(dāng),這么幾年落下血虛癥,本就弱,這樣的藥煎服吃下去,定然香消玉殞啊?!保ㄋ幚聿粶?zhǔn),看看就罷) 阿嬌接著道:“可憐芙公主不到三歲,生母便撒手人寰。” 皇帝早已陰沉臉色,“這藥材是哪里來的?” 張湯聳聳肩,“就在陛下說要搜椒房殿的時候,臣順便把永巷各處宮苑都搜了一遍。” …… 皇帝沒心情治他擅自主張的罪,“你同朕說,這藥材在哪個宮室搜到的?” 張湯道:“合歡殿?!?/br> “子夫?!”皇帝目瞪口呆。 第61章 解釋 衛(wèi)青離去后,衛(wèi)子夫逗弄了兩個女兒一會,想起皇帝失望的神情又生起悶氣來,叫乳母把小女兒抱下去,獨留了大女兒衛(wèi)公主陪在身邊。衛(wèi)公主不到三歲,咿咿呀呀喊著母親,樂呵呵的玩著手里的布偶。蕊心笑著給衛(wèi)子夫端了一盞紅棗燕窩羹,道:“陛下眷顧夫人,聽說給那陳掌謀了好差事,二小姐的親事也訂了?!?/br> 衛(wèi)子夫一口一口吃著燕窩,甜糯溫潤的汁液順著喉嚨流淌,心里也跟著熱起來。她冷哼一聲,“倒是遂了她的心愿,也不惦記找兒子了!”衛(wèi)公主往母親身上爬,盯著那燕窩含糊不清道:“母親,吃吃~” “這個你吃不得?!毙l(wèi)子夫哄女兒,又對蕊心道:“把公主抱下去給乳母吧,許是餓了?!比镄拇饝?yīng)著去了,才到殿門前,就見錦玉慌張跑來,額頭沁著細(xì)細(xì)密密的汗珠。“蕊心jiejie,不好了,有好多宮人氣勢洶洶的來咱們合歡殿了。” 蕊心登時柳眉倒豎,“這可是一品婕妤夫人的宮室,這些人也敢亂闖么?當(dāng)真是不要命了!”她隨錦玉出外看,為首付姓女使很是客氣,“因細(xì)查‘唐氏’一案,吾等奉廷尉大人之命,到合歡殿各處瞧瞧。又念及夫人月中不適,便不必驚擾夫人了?!?/br> 蕊心一個踉蹌險險站住,怒道:“爾等大膽!什么到處瞧瞧,這可是搜宮!沒有陛下的諭令,汝等怎敢搜宮?!” 錦玉趕緊抱了衛(wèi)公主下去,付女使手一揮,后面宮人魚貫而入,蕊心苦于一人之力無法阻攔,喚了得力的宮人、舍人一起,可還是無力。她急的啞聲道:“你說你奉了張廷尉的命,廷尉不怕夫人在陛下面前參他一本么?” 付女使輕蔑的看了她一眼,“就連皇后殿下的椒房殿亦不能幸免,區(qū)區(qū)婕妤的合歡殿倒不許碰了?!?/br> “!”蕊心又氣又委屈,趕緊拉過一個小宮人,叮囑她吩咐下去,切莫叫夫人知曉。此時,搜宮的宮人拿出一包物件給了付女使,付女使陰陽怪氣的說:“要不要讓夫人知曉,且看看這是什么罷。” 蕊心狐疑的想去搶,她從沒在合歡殿見過那么烏突突的一包東西。付女使忙抬手甩開,對左右道:“瞧見沒,心虛了?!?/br> 這話說的古怪,蕊心不敢再辯,只得看著一行人離開。 而宣室殿,張湯絮絮說了一通,又加了一句話:“據(jù)付女使說,那合歡殿掌事女官曾百般阻攔,想來坐實此物是罪證了?!?/br> 皇帝臉色陰晴不定,皇太后更是出乎意料,她給常氏個眼神,常氏忙道:“衛(wèi)jiejie仁心賢良,不會做出那樣傷天害理的事!” “這么說。只有孤這等惡毒婦人才能做出這樣的事了?”阿嬌笑瞇瞇的看著常氏,看的常氏心里發(fā)毛,別過頭去說:“皇后殿下莫要誤會,妾可沒有說?!?/br> 皇帝不敢相信:“廷尉,這其中會不會有什么誤會?” 張湯搖搖頭,“確實是從合歡殿搜羅到的,付女使等一干宮人、舍人皆可作證?!?/br> 阿嬌微微一笑,“輪到妾被指責(zé),也沒聽陛下說一句誤會?!彼羝鹈理戳嘶实垡谎?,似笑非笑,說不出的陰霾寒涼?;实坌念^一驚,道:“嬌兒,朕沒有……”“陛下不必吃心,左不過都是您的妻妾,您護著誰都行?!卑纱驍嗨?,眼神陡然冷漠。 “皇帝!”皇太后淡淡喊了聲。 皇帝無可奈何,只得先查案?!懊私恿诵l(wèi)夫人來,夫人還未出月子,外頭冰天雪地,著人好生伺候了?!?/br> 阿嬌勾起一絲冷笑。那冷笑又被皇帝收入眼底,心里泛起一絲難過。 合歡殿中烘得暖暖如春日,衛(wèi)子夫正瞇著眼困倦想睡,蕊心好容易沒讓搜宮的風(fēng)波打擾夫人的清靜,沒曾想,長白又帶著人來了。 “長侍郎怎得貴步踏足合歡殿?”長白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即便是皇后也給他三分顏面,蕊心一個區(qū)區(qū)合歡殿女官,自然不敢怠慢?!笆遣皇潜菹孪肽钗覀兎蛉?,著人帶來賞賜?” 長白笑的如斯和煦,“陛下是命吾來接夫人去宣室殿?!?/br> 蕊心抬頭四望,有些為難,“這雪天路滑,天氣寒冷。夫人尚未出月子,這萬一著了風(fēng)寒可怎么好。”“喲,姑娘這話說的,敢情怪罪陛下不心疼夫人了?”長白陰陽怪氣的接話,端得是輕蔑。 蕊心哪里敢接茬,只得道:“長侍郎莫要誤會了,我這便去通稟。”說著,便急急入內(nèi)。衛(wèi)子夫正要睡著,冷不丁被聲響一嚇,很是不滿?!叭镄模闳缃裨桨l(fā)毛躁了。” 殿里炭盆、地龍烘得熱,蕊心又緊張,滿身的汗,“夫人,長侍郎奉陛下之命,來接您去宣室殿?!?/br> “這個時候?”衛(wèi)子夫有些狐疑,秀眉擰在一處,“我這還沒出月,按理說陛下不會舍得這樣冷的天讓我出合歡殿。即便思念我,要我伴駕,也合該在日常起居的溫室殿。巴巴兒在宣室殿召見我,怕沒什么好事?!?/br> 蕊心也是擔(dān)憂,“奴婢陪夫人一同前往瞧瞧吧,陛下傳召不能不去?!?/br> 衛(wèi)子夫想起‘唐氏’案正在審理,有些莫名心慌?!叭镄?,永巷有沒有什么特別的事?” 蕊心不敢說付女使帶人搜宮的事,只支支吾吾道:“能有什么事呢,左不過那些女眷們的閑事。聽說陳少使病了,皇后殿下還免了她晨昏定省?!薄斑@都是些什么!”衛(wèi)子夫不耐道,“長白那里問不出什么么?”蕊心更是不安,“長侍郎只說接夫人去,其他什么都不肯說?!?/br> 眼見兩眼一團黑,衛(wèi)子夫沒法,只得上了攆轎,長白倒是謹(jǐn)記皇帝吩咐,換了厚實的軟枕錦被鋪就了。自然了,那軟枕錦被看起來厚實,其實大多是棉絮摻雜了其他輕柔透氣的絹棉,外頭罩著的更是透風(fēng)空隙很大的綢錦。那一路顛簸,寒風(fēng)凜冽,衛(wèi)子夫好生受了一通罪。待到宣室殿,已是嘴唇發(fā)白,下身隱痛不敢言。又怕見到皇帝氣色不好,央求了長白先至偏殿整理妝容,方才面圣。那時,是唇紅齒白,面色紅潤。更加之宣室殿內(nèi)暖意融融,一掃之前寒冷,衛(wèi)子夫帶著得體笑容,忍著腹中疼痛,行禮問安。 如果說衛(wèi)子夫沒有自作聰明補妝整理儀容,就那樣病怏怏的進來,或許能激起皇帝的憐憫心,而今,算是沒有了。 但皇帝念及她還未出月,還是心疼的扶起,“子夫,這么冷的天叫你到這里來,確實有要事。”又一迭聲吩咐人賜座?;侍髮ι磉吳帑[道:“去給衛(wèi)夫人加個軟枕,她坐著舒服些?!?/br> 阿嬌又是一抹笑。這下笑容落在衛(wèi)子夫眼底,實實在在令她心里打了個突,不知怎么回事。 張湯適時說話了,“既然人到齊了,臣就再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說給衛(wèi)夫人聽一聽?!毙l(wèi)子夫含笑,“有勞張廷尉。”張湯于是開始說,剛開始衛(wèi)子夫的神情是從容而溫和的,及至說到那藥材的出入,她臉色就變了,又聽到李御醫(yī)的診斷,更是心魂俱碎、面色慘白。 “故此,衛(wèi)夫人還有甚么說的么?”張湯總結(jié)道。 衛(wèi)子夫轉(zhuǎn)頭,怔怔的看著皇帝,“陛下,妾不會做這樣的事,這不是妾做的!妾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