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衛(wèi)青不好深勸,只得作罷。 明渠附近,阿嬌帶著芙兒和衛(wèi)公主看池子里的歡快嬉戲的錦鯉。滄池位于未央宮西南部,池水周清沏如蒼色,故名“滄池”。滄池水由城外泬水從章城門引入,入宮后稱“明渠”。明渠中又引出一脈水源洼成池塘,養(yǎng)了些漂亮的魚兒,供皇帝的嬪御們賞玩,而今是逗弄小公主們的好去處。尹氏出了月子,專心帶小陽石,為母之后,只以女兒為重,再不管其他。而邢孟君生下諸邑,兩位高位嬪御同兩位公主待在一個寢殿未免寒磣,皇帝特命邢孟君出月后,挪去漪瀾殿。 百靈抱著芙公主,乳娘抱著衛(wèi)公主。小芙兒快活的咯咯笑,不時拿小rou手去抓宮人手里的魚食,潑灑一大片看魚兒們爭先恐后的爭搶。而衛(wèi)公主則安安靜靜的看,也不去喂魚,只瞧jiejie玩的歡快,便笑一笑。 芙公主玩的開懷,奶聲奶氣的問阿嬌:“母后,昱哥哥什么時候能陪芙兒玩兒呀。” 又問霍去病。 阿嬌忍俊不禁,這小丫頭自從堂邑侯府回來,十日里總有一兩日要問起霍去病。這難道是注定的緣分?衛(wèi)公主聽到霍去病的名字,兼得乳娘在后面推搡了她一下,也嬌怯怯道:“母后,那位哥哥會來么?” 阿嬌終于忍不住笑了,這霍小家伙,一勾勾去兩位小公主,也是上好的運氣。 百靈笑著哄兩位公主,“陳公子是外臣,哪里能時時入得永巷呢?!?/br> 芙公主登時垮了臉,“那母后什么時候去外祖母那里呢?” 衛(wèi)公主卻不愿再說,別過頭去看魚。 阿嬌勾起一抹笑意,回,自然是要回的,但需得有個好由頭才行。 “芙兒,不出五日,母后定帶你去外祖母那里!” 阿嬌微微一笑,翟黎欺負她不能隨意出宮,就必須坐以待斃么?這可不是她陳阿嬌! 作者有話要說: 斗笠君是男主呀,不會讓他死的~以后也會全須全尾的0.0總得逼一逼阿嬌,她才有可能邁出那一步呀~輕易見個人就喜歡了,上輩子為情傷那樣深,還傻白甜,白傷了。。。 第79章 回府 沒等阿嬌回府, 便傳來王嫣寧小產(chǎn)的消息。 “看來王充衣的身子真是被涼藥害得不輕?!卑凫`憐惜道。應該不是什么陰謀, 因自王嫣寧有孕后, 皇帝關(guān)注甚篤, 王嫣寧又是謹慎的性子,得知有孕, 格外欣慰感嘆,護的昭陽殿鐵桶一般, 根本沒人能害到她。那……便只有涼藥了。 阿嬌去看她,王嫣寧撐著身子坐起,透明的臉上無一絲血色,哀涼的說:“多謝殿下探望?!?/br> 這個城府極深的女子,連她也看不透的女子, 失了孩子身心俱創(chuàng)之際,阿嬌才發(fā)現(xiàn), 原來她也是單薄而孤寂的。 “你還年輕, 好生將養(yǎng),定然還會有孕?!彼苷f什么呢?只能這樣說。 王嫣寧泛起淺淺的苦笑,“可能會吧。只是妾作孽太多, 必得遭報應的?!?/br> “嫣寧……”阿嬌無法深勸, 也勸不了絕望的母親的心。 “殿下,您不怪妾了,真好?!蓖蹑虒幒瑴I,淚珠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總是不掉下來,阿嬌便知她在強忍著?!肮虏还帜? 孤只是怪自己?!惫肿约簺]狠下心,徹底斷了韓嫣的念想,才導致被抓住把柄,不得不舍棄韓嫣性命。 “殿下……是妾的錯,韓大夫的死,是妾的錯……”王嫣寧哭的像個孩子,“妾雙手染血,合該沒有孩子的……”“嫣寧……你不要胡說?!卑纱驍嗨?,滿心痛惜,“聽孤的話,你好好養(yǎng)身子,一定還會有孩子的?!?/br> 王嫣寧咬唇點頭,拼命點頭,小小人兒在她腹中已有四個多月,幾乎能感覺到微弱的胎動了,卻不在了。本不愿懷胎,為得不要慈母的軟心腸,而今有了胎孕幸福,再也無法不去想這個沒成形便離開的孩子。也開始妄想能再次有孕。 林慮侯府后院,春日里陽光正好,翟黎叫人把椅子抬到院子里曬太陽,霍去病叫陳蟜帶去羽林郎那里,真真切切跟著其他兒郎一起訓練,培養(yǎng)凝聚力。他閑的沒事,又不能到處溜達,也沒人陪他說話,甚是苦悶。 前院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入耳中,看來是有客到,家仆們忙碌著迎接。左不過不與他相干,他閉上眼睛就著溫暖的陽光想沉沉睡去。驀地,不能呼吸了! !! 睜眼一眼,芙兒滿月般圓潤的笑臉正對著他,圓圓的眼睛完成月牙,小胖手捏住他的鼻子,咯咯咯的笑。抱著芙兒的人,不是阿嬌卻又是誰?! 翟黎恍然,笑得勉強,“殿下總是帶給我驚喜?!?/br> 阿嬌哄得芙兒松手,又把她交給百靈帶下去玩耍,這才坐在旁邊的石凳上,笑說:“只許你欺負我不能擅自出宮,就不許我用計將你一軍?” 翟黎想了想,撫掌而笑,“多虧得竇太主殿下寵慣著您,哪里有為了出宮,咒自己母親病了的女兒。要叫平常人家,非得把這個不孝女吊起來毒打一頓才罷?!?/br> “你倒是聰明,知道我借了母親的由頭?!卑尚Α5岳璞凰男瘟艘幌卵?,“除卻竇太主殿下有恙,還有旁的事能令陛下允您出宮么?” 皇帝對她過于關(guān)注,也太過關(guān)心,雖說一個月侍寢次數(shù)寥寥,卻總是愛去她那里坐坐,說是看兩個女兒,實則同她說話多數(shù),大都像是自言自語,阿嬌時不時答應兩句,倒把他歡喜的不成樣子。若是肯和顏悅色笑一笑,更是賞賜不斷。這樣的帝王,還是帝王么?若渴求心上人不得的相思人。 “我是越來越不懂陛下了。”阿嬌笑了笑,“原先他巴不得我再也不要出現(xiàn)在他面前,礙于皇祖母在,給我臉子瞧已是頂天了,就這過后還要命人賞賜了安撫,也好做給皇祖母看?,F(xiàn)在皇祖母也不在了,倒是好像真對我上起心來。反而弄不懂是真心還是假意?!?/br> 翟黎擺弄書簡上拴的繩,“殿下可曾聽過,苦求而得是為寶,求而不得心向往,求也不敢求者,是為上上者。最能撩人心弦?!?/br> “可我是他的皇后,連苦求而得也算不上,求亦不用求。”阿嬌淡笑。 翟黎看著阿嬌,他的臉上的□□在中毒后便取了下來,軍醫(yī)怕阻了經(jīng)血,反而令毒氣上涌。柔柔的陽光灑下,蒼白的臉驚世的美,略帶的憔悴有一種病弱之感。在阿嬌心中,翟黎向來是無堅不摧頗為強大的,如今這個強大的人有了缺口,像平常人一樣會痛會中毒會差點丟了性命。不知不覺的,竟有拉近距離之感。再加上這樣俊美,阿嬌不由自主紅了臉,翟黎只當她熱的,忙遞了絹帕給她遮一遮陽光?!拔沂窍霑裉栃№钕率遣皇遣惶娣??” 阿嬌拿了絹帕遮掩,趕走心里的奇異,笑話他,“從未見哪個大男人揣著帕子的。你一向不是帶麻布的么?” 翟黎笑道:“麻布哪里能為殿下拭汗遮日頭?沒得再傷了肌膚?!彼f的那樣坦然,真的是這么認為。阿嬌緩了心神,就聽翟黎又道:“殿下只說是陛下的皇后,卻承認是他的妻嗎?陛下怕也能感覺到,殿下的心不在了,所以惶恐?!?/br> 心么?阿嬌撫上胸口,前世那一刻廢后詔書下,她的心里愛恨交織,愛極恨極,只當他是被人蒙蔽了雙眼,卻是無辜。母親千金買來的《長門賦》沒有打動他,她花掉身上所有值錢的物件送的定情之物,以期喚醒他心里的愛,也不見蹤影。越來越沉寂的夜、恐怖的夜、尖叫陣陣的夜,一直到白天也是這么磋磨、凄涼,終于把她的愛,磨成噬骨的恨。 可,愛極,恨極。恨還是因為愛。 那樣的人,還值得愛嗎? 從建元二年那日醒來,她懷揣著自己曾經(jīng)最愛的人帶給的最后的罪惡醒來,最愛的那個人,他親手害得她可能永遠無法成為母親。再回首,多少冰冷的夜里,阿嬌都曾想過自己為何要重生,為何要再次面對這個人??伤餐瑫r看見了疼愛自己的親人。所謂有得有失,慢慢平復著心情,保全家人,最終將前世那炙熱的愛,化作縷縷輕煙,消散在這孤寂的永巷里。 再讓她去愛他么?可惜,她累了。愛不動了,那樣炙熱的愛,太累了。 翟黎看她寂寂的坐著想著心事,也不再說話陪著她。兩人一個低頭去想,一個側(cè)目去看,陽光充斥在他們中間,融融暖意,格外恬靜安祥。 “差點便叫你糊弄過去了?!卑赏蝗徽f話,嚇了翟黎一跳,翟黎也只將將扭過頭不再看她。“殿下要說什么?” “說什么?”阿嬌冷哼,“你可告訴我,等你回來?結(jié)果等回來個什么樣子?!”陳蟜在阿嬌進府后就告訴他,翟黎這副模樣全是因為救他。阿嬌很感動,卻也很生氣。 翟黎拍拍腿,笑道:“這樣子,可沒法到處溜達了。殿下想什么時候見我,我再也跑不掉了,不是挺好嗎?” “好什么好!”阿嬌沒好氣白他一眼,“如果我想到處逛一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