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由于無法呼吸,我開始不由自主地拼命張大著嘴巴,試圖用這樣的方式來迫使自己吸氣,可是無論我怎么用力,總是沒辦法吸入空氣,不僅如此,我還感覺到一股子暖洋洋的氣流,似乎從我的胸膛開始,順著食道往上冒,接著從我的嘴巴里流走。但是我看不見這股暖洋洋的東西是什么,我只記得當(dāng)那股感覺冒出嘴巴的時候,這個蒼白的鬼魂,竟然嘟起了嘴,一副非常享受地似乎在往自己的身體里面吸。 我當(dāng)時立刻心想不好,這是典型的在吸食陽氣,這就說明,這玩意兒不會是剎,但應(yīng)該是和剎差不多的類型和級別的鬼魂。我來不及重新區(qū)分它究竟是什么鬼,雖然無法呼吸,但我嘴巴里始終吊著一口氣,加上身體其實是可以自由活動的,于是我下意識地強行閉上了自己的嘴巴。但這似乎沒用,很快我閉著的嘴巴就好像是被吹脹了氣的皮球一樣,滿口腔都是那種暖洋洋的感覺。盡管我一直在用力,可始終還是不斷有一絲一絲的陽氣從嘴里泄露了出去。 我這樣不能呼吸的感覺是從它將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才突然出現(xiàn)的,這意味著這個動作和我的處境有必然直接的關(guān)系,也許我掙脫它的手,這樣的感覺就會消失了。不能呼吸的情況下,還不斷往外泄氣,很快我就有點頭暈眼花,這兩年來自從染上了煙癮之后,我的呼吸的確大大不如先前那么平穩(wěn)了,而長時間的閉氣讓我心跳加速,這是缺氧的表現(xiàn),我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我的每一次心跳。都不斷扯動著我脖子上的青筋,還有我太陽xue上的血管。 最多再有半分鐘,我想我估計就真的會憋死,也就是說我只有半分鐘的時間可以掙脫。于是我用蹲下身體的方式來逃脫它按在我肩膀上的手,可是這家伙高度達到了兩米多,它按在我肩膀上。就好像我按在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身上一樣,即便我蹲下身子,它那長長的手也死死壓住了我的肩膀。但是并沒有什么重量,感覺依舊是輕飄飄的。 冰冷的觸感,加上不能呼吸帶來的難受,讓我開始有點歇斯底里,我干脆直接站了起來,不斷朝著近在咫尺的它身上反復(fù)招呼著雙掌,奇怪的是,每一掌劈打出去,都好像是拍散了一團煙霧一般,它的身體似乎并非一個實體。甚至連以往打到鬼魂的時候,那種棉花般的感覺都沒有。肩膀和脖子之間傳來冰冷,很快就互相穿透了鎖骨的區(qū)域,我開始連喉嚨里都感覺到那種冰涼的感覺,這樣的感覺和原本喉嚨里充盈的熱氣互相融合,兩個感覺都變得極其分明了起來,非常難受,我感覺我眼前看到的場面好像比先前更加暗淡了一點,視線看出去就好像早些年跟著知青們看到的那些革命電影,畫面的四周圍,開始出現(xiàn)一圈黑色的暈,太陽xue有種劇烈的由內(nèi)而外的脹痛。我心里清楚,在這樣下去,我的小命恐怕是要丟在這里了。 都說人在死前會回想起很多很多以前從來想不起的事,于是在那一刻,我竟然也出現(xiàn)了類似的幻覺,但那些畫面似乎并不是小時候,而是最近不久,甚至還有今天發(fā)生的我們面對那么多鬼魂的事,每個畫面都是一閃而過,但這短暫的一瞬間,卻讓我清晰地回憶起那個畫面,我似乎是站在一個第三人的角度。因為在這些畫面里看到了我自己,也看到了秦不空和松子。 對啊,這兩個家伙現(xiàn)在怎么樣了。我憋著一口氣,異常費力地微微轉(zhuǎn)頭,看到秦不空正咧著嘴巴,吐著舌頭,眼睛死死地盯著他面前的那個白色鬼魂,眼珠子都鼓出來了,充滿了血絲,我猜我大概也是這副模樣吧。然后瞥了一眼地上的松子,他雙腳在地上不斷來回的亂蹬,很像小時候看父親殺雞。脖子上割了一刀后,那雞在地上不斷蹬腿的樣子,很殘忍,估計再過個十來秒,我也會變成一只待宰的雞。 想到此處,心中僅存的一絲理智,竟然突然被悲憤充滿了。我心里想著反正都要死,老子就算是死,也不能讓你這么痛快。于是我伸出雙手,一如既往地雙掌合攏,朝著面前的白色鬼臉的兩側(cè)打去,這一打。卻非常分明地從我的手心傳來一陣觸感,但是并不那么明顯,因為肩膀被冰冷得發(fā)疼,肩膀之下的手臂和手掌,此刻有些血液不暢般地麻木了起來??墒俏抑牢疫@一次合掌的確是打到了東西,因為我的手掌并未互相合攏到一起,中間大約隔了兩寸多的距離。而這一掌下去之后,眼前那張白色鬼臉上的眼珠子突然咕嚕嚕轉(zhuǎn)動了幾下,然后兩個綠豆大小的眼仁直勾勾地盯著我,那種感覺似乎是在用眼神告訴我說,死心吧,別掙扎了,你馬上就要死了。 我沒想那么多,也許在危機的關(guān)頭處,人總是會爆發(fā)一些超乎自身認知的力量,在腦子還沒有做出反應(yīng)的時候,身體已經(jīng)在開始行動了。我的雙手開始順數(shù)捧起了這張蒼白的鬼臉,然后手掌微微朝著它正面的方向移動,騰出了我的兩個大拇指,然后使勁一彎一扣,我就將我的兩根大拇指,分別插進了那兩只眼睛里。 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首先我原本麻木的手指,竟然在插進它眼珠子的時候,感受到一陣暖暖的感覺,也似乎沒有那么麻木了。其次,它的眼珠子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樣,是類似厚棉花的觸感,相反,還要硬了許多。我也并不是一下子就完整地插了進去,而是生澀地、一卡一頓地扎了進去,那種感覺,甚至不是rou感,更有些像是吃完了一塊西瓜之后,將手指插進嫩白色的瓜瓤里的感覺一樣。 本來這是一種無賴潑皮的打法,插人眼睛,這就跟打架的時候踢別人命根子一樣,雖然能夠獲得短暫的勝利,但招數(shù)畢竟是為人所不齒的??墒谴丝蹋疫@搏命的唯一一招,卻因此而收到了奇效,肩膀上那冰涼的感覺一瞬間就消失了,冰冷離開的感覺非常迅猛,順著我的肩膀好像一股子輕飄飄的空氣,上升到我的腦子里,然后從頭頂嗖的一下就沒了,只是在我腦子里停頓的時候,讓我的后腦勺出現(xiàn)了一點痙攣的痛感,很像吃冰棍吃得著急了,一下子痙攣的感覺。 而隨著這個感覺離開身體,我的呼吸頓時就通暢了,暖洋洋的氣流也不再往外冒了,眼睛、耳朵頓時也都明白了許多,如同一個酒醉之人突然清醒一般,我身體感到無比暢快,而這個白色的鬼魂仰著腦袋嘶吼著,聲音就和起初一樣,好像被拔了舌頭似的,然后就朝著我的手抓去。 我嚇了一跳,趕緊縮手。當(dāng)時兩根手指從對方的眼珠子里拔出來的時候,有一種從豬rou里抽出刀來的感覺,坦率的說,還挺爽的。只見那白色鬼魂開始用兩只蒼白廋弱的大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停地扭動著自己的上半身,而由于手指細長。即便是并攏也會有較大的縫隙,在它搖晃的同時,我明顯地看到從它的指縫當(dāng)中,冒起一股子白色的煙霧,煙霧的速度并不是慢騰騰的,而是比較急促,有些像燒開水的時候,水開的一瞬間,沖破了水壺蓋似的感覺。 我來不及細想,趁著這家伙抱頭大叫的時候,我立刻伸手從包里摸出我的令牌,迅速在上邊書下雷火,以令做筆虛刺了幾下,連跺三腳,接著就將手里的雷火令,用勁我全身力氣,我甚至還跳了起來,朝著那個鬼魂的腦門子上猛劈了過去。 第五十六章 .四重之身 這一下子,就好像縣太爺拍下手中的驚堂木一樣,“啪”的一聲,由于過度用力,連手指手掌都本震麻了。而打中它的一瞬間,這家伙突然靜止不動了,接著從腦門心子開始,伴隨著一陣咔嚓咔嚓的聲音,它的額頭上,竟然出現(xiàn)了一些裂紋,而裂紋開始越變越大,也越來越快。遲緩了不到兩秒,眼前這個白色鬼魂竟然好像一塊巨大的鏡子一樣,整個粉碎在了我的面前。 嘩啦啦一聲散落到地面后,變成了一堆白色的粉末。 我驚魂未定,但現(xiàn)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我還得去救松子和秦不空。松子似乎已經(jīng)窒息休克了,翻著白眼攤倒在地上,原本還在使勁蹬腿,現(xiàn)在也不蹬了,換成了那種微微地抽動,我看他連鼻孔都放大了,鼻子周圍。都因為充血而水腫了起來,鼻頭在微弱的光線下,亮晶晶的。 而秦不空似乎還能夠支撐小片刻,至少他沒有翻白眼,否則這樣一個大胡子翻白眼的話,我會覺得他比較像個鬼。此刻我必須在先救哪一個之間做出選擇。我算是一個沖動的人,做出一個決定只憑感覺,也許只需要一秒的時間,可是這一秒里,我卻仔細對比過。如果我讓秦不空先撐著,先救松子的話,且不論我打不打得過,就算是救下了他,此刻恐怕也需要好長時間才能緩過神來,就算他能夠立刻活動,實際上也是幫不了什么忙的。排除這個選項后,我立刻決定先救秦不空,因為如果我救下了他的話,不管是兩人一起對付剩下的那個鬼,還是一人打鬼一人救人,我們至少都不閑著,能夠做點事。 可是當(dāng)我擊碎我自己跟前的這個白色鬼魂的時候,另外兩個在堂屋里分別對付秦不空和松子的鬼魂,竟然清一色的將頭轉(zhuǎn)過來看著我。里屋里還有一個白色鬼魂從起初攻擊我們的時候就沒動彈過,所以它一直都是面朝著我們的。 我剛剛打碎了一個,實話講,心里是有成就感的,而且勇氣也瞬間膨脹了不少。于是當(dāng)另外兩個鬼魂盯著我看的時候,我實際上并未感覺有多么害怕,當(dāng)決定先救秦不空的時候,我一邊朝著他面前的白色鬼魂走去,一邊從包里摸出了我的六方印來。接著用令牌做筆,一邊走一邊懸空朝著那個白色鬼魂面前的空氣畫下了一道五雷符。 其實五雷符一直以來都不是我喜歡和擅長畫的,因為太過復(fù)雜,即便是熟手,最快也需要接近十秒左右才能夠非常潦草地畫完,不光是畫,我還得再畫的同時嘴上念咒,畫完之后還要用手指入諱當(dāng)中,這一下來,足足得有十多秒吧。我也不確定秦不空能不能支撐這么久,我只記得我畫完之后,立刻將左右手的東西互換,右手捏著六方印,將“道經(jīng)師寶”那一側(cè),穿過我“畫”下的符咒。直直的朝著那個白色鬼魂的面門上按壓了過去。 “道經(jīng)師寶”是道家三寶之一,也稱為三歸戒,但凡是畫符的道士,一般來講都會在符咒上按下此印,用來增加增強符咒的力量和靈性。而我的六方印卻并不是普通材料做成,當(dāng)初師父授予我的時候是從我敬茶稱先生的那天起,到我正式拜師期間,都一直供奉在三清祖師前加持煉制的,其本身就是一件對鬼魂有傷害性的東西,此刻加上了五雷符的功效,且五雷符是用我的師門令繪制的,那威力可就非同一般。 五雷符沒有更多的作用。它如果是貼在家里,起到的是保家鎮(zhèn)宅,嚇唬鬼魂的作用,因為它的主要法力來自于雷電,而無論是人還是鬼,都是會畏懼雷電的。如果鬼魂被雷電直接劈打的話,就會灰飛煙滅,活人被劈打的話,也會灰飛煙滅,不同的是,連讓你做鬼的機會都不給。 所以道人們不會動不動就下雷火,即便對方罪過再大。若非我如今這種不用就得死的狀況,我也不會輕易使用。直到我這一印擊打過去的時候,在距離對方的臉不到一尺的位置,它似乎才反應(yīng)過來我這是一招殺招,慌忙的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格擋,但是我的印直接穿透它的手掌,伴隨著一陣噼噼啪啪的電火光,就啪的一聲,精準(zhǔn)無誤地印在了它的臉上。 和先前我擊碎的那個不同的是,眼前這個甚至沒有慘叫出聲的機會,渾身抽搐了幾下,就碎成了一堆白色粉末。這一幕,和先前一模一樣。我顧不上秦不空緩過勁來,乘勝追擊,朝著松子跟前的那個鬼魂走了過去。那個鬼魂眼看前面兩個同伴都變成了一堆白面,嚇得趕緊撒手就往里屋躥了進去,我不依不撓的追了過去,可是在進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白影一閃,原本屋里應(yīng)該還剩下兩個白色鬼魂,竟然變成了一道影子,鉆進了秦不空床下的地洞里。而此刻我才發(fā)現(xiàn),秦不空的床已經(jīng)被推開。距離墻壁有大約三尺多的距離,差不多就是我們平時要下去地道的時候,拖開的距離。而在它逃跑的時候,我并未聽到有拖動床鋪的聲音,這說明,床鋪的位置,在我們進屋的時候,就已經(jīng)變成這樣了。 猛鬼不除,終究是個禍患。尤其是當(dāng)我知道對方逃竄的方向后,更加沒有理由不去乘勝追擊。可是秦不空歪歪斜斜地坐在地上一邊劇烈地大聲咳嗽,一邊還在干嘔著。松子更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有那還在微微抽動的嘴角說明他還活著。 于是我放棄了追趕。還是決定先救人。秦不空似乎沒什么大礙,稍微緩一緩勁應(yīng)該就會好,所以救松子成了當(dāng)務(wù)之急。 如果拿到如今的時代來說的話,對于這種窒息休克的人,是需要立刻做心肺復(fù)蘇和人工呼吸的,在能夠帶動心臟的脈搏,可是在當(dāng)年的知識環(huán)境下,很少有人會有這方面的救護意識,更不要說我和秦不空這種書都沒念過幾本的人了。所以當(dāng)時救助他的方式,就是不斷地扇耳光,掐人中,然后抱著他的肩膀使勁搖晃然后一邊高喊著快醒醒!快醒醒! 也許是我們那個年代的人比較土,認為這樣的方式會更加管用。也或許是松子本身比我們更土,這一個辦法竟然對他非常管用。我一邊掐他的人中,還按壓著他鎖骨之間喉結(jié)之下的那個軟槽,想要讓他因為喉頭的堵塞而作嘔,一旦有股子氣從肚子里冒出來,他就立刻能夠恢復(fù)自主呼吸,當(dāng)然,扇耳光也是必要的方式,人的臉皮其實很薄,所以打耳光既不會致命,卻又感到很疼,這對于刺激松子的意識是非常有幫助的,我也算是趁此機會,報了他當(dāng)初偷我魯班尺然后不辭而別的仇了。 很快松子甚至一側(cè),非常吃力地開始將頭倒向一邊作嘔著。從他的嘴里不斷嘔出那種胃酸似的粘液來,連續(xù)四五下之后,他才虛弱地擦了擦嘴巴,然后慢慢爬起身子來。 窒息和受傷不同,一個在氣息,一個在rou體。rou身上的傷害也許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夠復(fù)原,而窒息只需要恢復(fù)呼吸就可以,所以我剛才恢復(fù)之后,很快就能夠連續(xù)打碎兩個猛鬼,甚至超過了我自身能力的大小。而秦不空趁著我救助松子的這個間隙,也漸漸恢復(fù)了,當(dāng)松子清醒過來的時候,他甚至都能夠站起身來。 但是秦不空說話的聲音已經(jīng)明顯變得沙啞了,似乎嗓子里沒有水分,非常干燥一般。我心想反正都錯過了最佳的追擊時間,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了,于是干脆就把松子扶著站了起來,然后拉起剛才因為爭斗而被踢翻的凳子,將秦不空和松子相繼扶到凳子上歇息。 我們?nèi)齻€人都沒有說話,似乎對剛才發(fā)生的那一幕都還心有余悸,這難道就是所謂的七煞關(guān)當(dāng)中的第一關(guān)嗎?連這一關(guān)都如此可怕,讓我們接下來怎么繼續(xù)面對剩下的六關(guān),更不要說我們現(xiàn)在甚至都還沒能夠闖過第一關(guān)! 背后的玻璃窗上,外頭透射進來的人頭攢動依然還在,雖然我們看不清那些鬼魂的樣子,但依舊感到有一種壓迫感。如今一個很現(xiàn)實的情況擺在面前,我們已經(jīng)沒有退路,至少這一關(guān),無論如何都必須要破下去,躲是躲不掉的,既然躲不開,那也只能硬著頭皮去面對了。 歇息了一陣大家都沒有說話,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許久之后,秦不空終于開口問道。剛才不是還有兩個剎嗎?收拾掉了沒有?我搖搖頭說逃走了,要救人,就沒立刻追。另外,那不是剎,你什么時候聽說過剎會吸人陽氣的? 秦不空先是一愣,然后微微點頭。說道原來大家遇到的攻擊都是一樣的,既然不是剎,那又是什么東西? 我皺了皺眉,然后說道,你還記不記得東晉年代的一本雜記,叫做《搜神記》的?秦不空說記得。我說里頭提到過“魑魅魍魎”,但是將這四個東西當(dāng)做了一個鬼怪,只是認為它具有四重身,每個身子各具一種傷害人的方式,而后來這個論據(jù)卻在清代的時候被推翻了,有沒有可能是今天咱們遇到的這個,其實就是“魑”的本尊,而這個本尊,恰好又是個四重身呢? 第五十七章 .重返地底 這其實是我的懷疑,因為剛剛在冷靜下來后,雖然我不知道秦不空和松子他們在想些什么,但至少我是在思考著這個問題。但其實我這么說,還是有些不準(zhǔn)確,因為與其說這是“魑”的本尊,倒不如說這是它的真身。只要在特定的環(huán)境和條件下,就能夠形成千千萬萬個魑魅魍魎,我們遇到的只不過是其中一個的真身罷了。 秦不空想了想,覺得我說的也對。假如我們真的遇到的是“魑”的真身,也許就能夠解釋為什么會有四個一模一樣的鬼魂,甚至連最初的動作都是一致。魑主要在于迷惑,而迷惑的目的則在于讓人分不清真假。從我們撬開石頭盒子開始,不斷涌現(xiàn)出來的各種怪事,其實就是一種久而久之的迷惑,當(dāng)我們接近迷惑的根源越近的時候,數(shù)量就會越多,也越來越具有攻擊性,這就解釋了為什么當(dāng)我們走到秦不空門前的小巷子的時候。那些鬼魂竟然會群起而攻之,那只不過是因為其真身,恰好就在秦不空的房子里罷了。 而我一直在思考想“魑”是怎么進入屋子其中的。 魑這一類的鬼魂嚴格來說算得上是妖魔的一種,它們的級別比鬼魂要高,卻又低于陰司。也許你要問什么叫做陰司。比如黑白無常,牛頭馬面等,在“陰間”擁有一定官職地位的,就稱之為陰司。 當(dāng)然這些也都是傳說,我并沒有親眼見過,而見過的人估計也都沒能挺過來,所以千百年來,這類所謂陰司都只存在于人的想象中,偶爾有幾個詐尸后死而復(fù)生的人,對其所謂“陰間記憶”的描繪也大多模棱兩可,且?guī)е鴱娏业闹饔^意識,真實度也有待商榷。 所以魑和鬼有一點區(qū)別,它們不會穿墻而入,也不會無緣無故地憑空出現(xiàn),更加不會單獨地纏住某一個固定的人,所以它的進出,必然是要有一條暢通的通道才行。而秦不空大門緊閉,連門鎖都是松子哆哆嗦嗦地打開的,所以我判斷,它的進出,是從先前松子挖出的那個洞里。繼而轉(zhuǎn)移到了八門陣當(dāng)中,接著順著地道,到了里屋。 想到這里的時候,我問松子,你當(dāng)時挖地道到陣心的時候,如果我們順著走的話,可以找到你當(dāng)初的出口對嗎?松子還在驚魂未定中,這句話我足足問了兩次他才回答我。他趕緊說是的。我有點懊惱,當(dāng)初粗心大意,沒有回填洞口。以至于遭此大禍,但轉(zhuǎn)念一想,即便是回填了,或許我們尋找起來會更加困難,這期間還要面臨著無窮無盡的鬼魂。我們在今天之前,誰都不曾見過“魑”的真身,無頭蒼蠅般的尋找,卻是也不是什么好辦法。 秦不空開口問我說,我看你剛才救我的時候,是用五雷符打的對嗎?我說是的,然后驕傲地揚起手上的六方印,在他跟前故意晃悠著,然后一邊說道,厲害吧。你現(xiàn)在知道你多蠢了吧?不怕告訴你,這六方印可是我?guī)煾附o我的!我刻意將“師父”二字加重語氣,以達到羞辱秦不空的效果。秦不空其實也是我的師父,但是是他自己提出不師徒相待的,我又何必去忤逆他這么善解人意的決定呢。 秦不空哼了一聲,那種不屑的表情又出現(xiàn)在臉上。他伸手將我在他面前晃悠的手給撥開,然后說道,也就是我被攻了個措手不及而已,但凡多給我?guī)酌腌姕?zhǔn)備,恐怕就該我來救你了。你也不看看你們道門都出了些什么樣的草包。躺在地上翻著白眼抽抽,你他媽裝死給鬼看呢? 說完后秦不空望著松子,松子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雖然秦不空話很難聽,但畢竟說的是事實,我一看不行啊,你罵人歸罵人,你不能連道門一起罵了啊,剛才可不就是道門的法子救了你這老混蛋嗎?于是我為了這件事就跟秦不空爭辯了起來,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秦不空輕而易舉地借此就把話題拉扯到了松子身上,而我絲毫沒有察覺。 爭論了一會兒后也開始覺得沒勁,因為跟秦不空這樣的人說道理,簡直就是一種自取其辱的做法。于是我站起身來走到里屋,看了看甘木,剛才它那么兇,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傷。好在它一切都好,自從早前破八門陣的時候開始,我和甘木就關(guān)系緩和了許多。如今雖然算不上朋友,我也使喚不動它。但它卻再也不會對著我齜牙咧嘴了,有時候甚至還會跟條狗似的,朝著問微微搖晃著自己那條斷尾。 我問秦不空,咱們應(yīng)該什么時候開始追擊,秦不空站起身來說隨時都可以,如果你高興的話現(xiàn)在就走,后面?zhèn)z貨不用你動手,看你秦爺爺怎么收拾它們!我冷笑一聲說,你快別說大話了,一把老骨頭了。提防點吧,回頭給你弄個半身不遂,別指望我能照顧你,我第一時間就把你背到長江里去扔咯。 當(dāng)然這只是斗嘴說著玩的。 于是我問松子,你還能不能行,如果不行的話,你就在這屋里好好待著。我的言下之意,反正你去了也幫不上什么忙,反而成個累贅。松子大概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于是就點點頭說,那我就留在這里等你們回來好了,你們一定要小心。 于是我和秦不空喝了一杯水,撒了一泡尿,將用得上的東西都收拾好,然后就一前一后跳進了地道當(dāng)中。 就如我起初說的那樣,地道的入口是個緩坡,而且非常窄。要下到更深的地方,需要爬一段繩梯才行,所以直到繩梯的部分,我們一直都比較順利,可是當(dāng)我率先跳下繩梯的時候,將電筒一晃,卻生生嚇了我一大跳——變得寬敞起來、走過無數(shù)次的這條地道空間里頭,竟然也三三兩兩地塞著一些鬼魂。而它們的模樣就跟我們在戶外的時候看到的那些鬼魂一樣,是被“魑”的真身從另一個入口進來的時候一起帶進來的。于是我沒有多想,和秦不空一起,一路走一路打,今天這一整天,我們都不斷在戰(zhàn)斗,換了從前,早就體力透支。當(dāng)下卻也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在興奮的同時,竟然還充斥著一股殺意,于是我們招招都是下的狠手,反正這些鬼魂都是因為“魑”的關(guān)系才出現(xiàn)的,甚至都不一定真實存在,想必也沒興趣乖乖跟我們走或者成為我的兵馬,與其留下繼續(xù)害人或者阻攔我們,還不如趁此機會,打一個少一個。 但這樣走的話,畢竟速度會變的很慢。原本從秦不空的床底開始走到陣心的位置,熟悉路的我們也就十來分鐘最多二十分鐘,但今天的這一路,卻走了足足接近一個鐘頭。直到我們清理干凈地道里的鬼魂后,就鉆進了陣心的位置。 陣心的周圍并沒有鬼魂,被松子挖開的那個地道口也沒有鬼魂繼續(xù)冒出來,反而是在陣心石柱子跟前,站著先前逃走的兩個白色鬼魂,不,此刻或許真的應(yīng)該叫它們?yōu)椤镑巍钡恼嫔砹?。因為它們站立的位置,恰好是在“魑”字位的那塊大石磚跟前,這個細節(jié),幾乎確認了我的想法,同時我也慶幸著。這倆家伙并不是傳說中的剎,要不然的話,我還真是束手無策,起碼現(xiàn)在這兩位,我還有機會對付。 只剩兩個,且此刻我和秦不空有兩個人,于是也就更加膽壯了些。我將師門令和六方印都握在手里,先前已經(jīng)有過兩次制敵的招數(shù),現(xiàn)在只需要大著膽子如法炮制即可。秦不空也張牙舞爪地搖起了手里的蠱鈴。 我們倆,都做好了最后進攻,決一死戰(zhàn)的準(zhǔn)備。 第五十八章 .狗急跳墻 也許是秦不空手上蠱鈴傳出的聲音,原本面朝著石柱子站立的兩個“魑”竟然同時轉(zhuǎn)過頭來,連動作和衣服擺動的方式,都一模一樣。轉(zhuǎn)頭之后,它們的表情看上去竟然和先前的時候有些不同。原本就非常怪異的臉早前看上去,似乎是有些麻木,麻木得不把我們放在眼里,而現(xiàn)在看來,卻明顯地透著一股憤怒的感覺。 它們面朝著我們站立了幾秒鐘,我們也沒有貿(mào)然進攻。此刻環(huán)境狹窄,且還有地洞地道,要么我們就能甕中捉鱉,否則要是再被它逃走了,想要找到恐怕就很困難了。于是我和秦不空在進入這里之前,就已經(jīng)商量好,嚴防這里兩個可以進出的出入口。而幾秒鐘之后,兩個鬼魂竟然同時朝著我和秦不空撲了過來,它們撲過來的速度依舊很快,白色的衣服在黑暗的弱光環(huán)境下。再度劃出了兩道白影。而我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然覺得朝著秦不空撲過去的那個魑,速度似乎比朝著我這個更快,而我和秦不空是站在一起的,按理說速度應(yīng)該一樣才對。 可是當(dāng)時根本沒有機會去細想這么多,按照先前和秦不空的約定,我們倆要分別守住兩個出入口,而由于我比較年輕,論身手不如秦不空但速度和體力上我還是有優(yōu)勢的。于是我在白光閃爍的一霎那,就猛地一個朝前,用一個惡狗撲屎般不雅的動作,朝著離我們稍遠的地洞口飛身躍了出去。 事實證明不管面對的對手是人還是鬼,都是需要講究計謀的。我們提前計謀好的這一切,一下子就讓我和秦不空分別把守住了兩個出口,剩下的就是不讓魑出去,然后在這個小范圍里打倒它即可。果然在我撲倒洞口之后,那道白影竟然一個轉(zhuǎn)身,繼續(xù)快速朝著我飛撲了過來,我手里早已準(zhǔn)備好了武器,本打算在它撲過來的時候立刻就打,但奈何對方的速度竟然比我反應(yīng)更快,雖然我的一招依舊打了出去,但是卻沒能夠使上力氣,以至于打中它的時候,竟然感覺軟綿綿的,手臂還因此反彈了出去,震得我隱隱作痛。被撞擊到的正好是我的左手,拿著六方印,而我并不是一個習(xí)慣用左手的人,力量一下子不穩(wěn),六方印差點從手里掉落了出來。 我當(dāng)時吃了一驚,一方面迅速抓穩(wěn)了六方印,另一方面快速將右手的師門令揮擊出去,這一下子使上了力量,師門令的上半段就敲在了魑的左側(cè)頭顱之上。我原本以為這樣就可以削弱對方。好讓我上去再補上幾招,可是當(dāng)我敲中了它的時候,竟然手腕上一陣突然的疼痛,就好像是從高處跌落,但是手掌著地后被別了氣的感覺。頓時連右手也有些不能使勁了。我感到很吃驚,因為就在此前沒多久,我才剛剛連滅了兩個一模一樣的,按理說眼前的這兩個魑,應(yīng)該跟我早先打掉的兩力量相當(dāng)才對,怎么這才一會兒工夫,卻好像變強和耐打了不少呢?難道說是到了這地底深處,在陣心跟前,它的力量會變的更大嗎? 想到這里的時候我不敢再有絲毫大意,如今我只剩下兩個選擇。要么原地逃走,這樣一來就把逃脫的出口留給了魑,要么就硬碰硬的上,但這樣的話我不見得能夠?qū)Ω兜昧?。所謂高手過招,一招就能知對付深淺,我并非說我自己是高手,但我能夠稍加接觸,就能夠判斷出自己到底是不是對方的敵手。 讓路,那肯定不可能,如果跑掉了。今天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白費力氣了。松子當(dāng)時在地面挖開的洞,依舊并不是垂直于地面的,而是有些斜斜地開口出來,畢竟他還是得往上爬,如果是垂直的話,那也有些不方便。加上松子身形瘦小,可能只有我塊頭的三分之二,所以他鉆出來的那個洞口,我未必能夠鉆進去。想到這里的時候。我顧不上地上到處都是灰塵,也顧不上洞口處那些尖銳扎人的石頭,就一個挺身躺在了地上,然后將我的屁股坐到洞口,雙腿和背心一起用力,將我自己當(dāng)做了一個蓋住洞口的板子遮擋住。 如此一來,我需要防范的方向,就只有我的面前,而身體有幾個支點在地面上,我也有辦法使出力氣來。魑見我躺下了。大概是覺得我被卡在了洞口,于是竟然高高跳起,然后以一種和我平行的方式朝著我墜落下來,我眼看著那張猙獰討厭的白色鬼臉離我越來越近,沒有絲毫猶豫。雙掌一合,就如同先前那樣,把六方印和師門令分別重重擊打在這家伙的太陽xue上。 事實證明,我再一次輕視了對方,原本我認為這一下?lián)舸?。其威力遠遠超過紫微諱和雷決的擊打,畢竟我還借助了法器的威力,那么按理來說,它應(yīng)該是就此掛掉才對,但它并沒有,只是好像非常疼痛一般,出現(xiàn)了先前被我戳了眼睛的那家伙一樣的姿勢,抱著腦袋快速地搖晃著,手指縫隙里,還冒出陣陣白煙,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在黑暗狹窄的地道里回蕩著,讓人聽得心里發(fā)毛。 然而更要命的是,我的背心被無數(shù)尖利的石頭給扎住,屁股也是。這讓我非常疼,可我又不敢離開,害怕讓這家伙逃走,于是也只能夠繼續(xù)忍耐著。在那家伙抱頭慘叫片刻后,它竟然再一次高高跳起。如同先前一樣,再次朝著我撲了過來。我原本就等著它這一招呢,心想著再打你丫的一下,趁著你痛苦萬分的時候,我立刻起身追擊,你總該是沒轍了吧? 但是這次魑撲下來的時候,雙手不再呈爪狀,而更像是兩只張開的翅膀一樣,當(dāng)我的雙手朝著它的頭部夾攏的時候,它的雙手竟然早有預(yù)料般地一左一右,分別抓住了我的小手臂。在被它抓住的時候,我手上立刻傳來一陣灼熱但又劇痛的感覺,那種感覺很像是在擰毛巾,反方向用力,只不過這個時候我的手變成了那條毛巾罷了。 劇痛之下,我不得不松開了我手上抓著的法器。我們做這個職業(yè)的人,起碼到現(xiàn)在還沒有誰能夠用眼睛就能夠擊退對手的,只能靠咒文,符咒,以及法器。如今法器都已經(jīng)掉在了地面上,我徹底失去了防身的工具。而且那股力量并不小,起碼我是對抗不過,很快我的雙手就被它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掙扎不過,我開始亂蹬腿。就好像先前松子那樣子,可是由于大腿后側(cè)作為支撐點掛在洞口,我即便是蹬腿,也會因為力量的關(guān)系造成我背心被扎得一陣劇痛??苫艁y之下,腿卻不聽使喚自己亂蹬了起來,于是我就在這樣矛盾的狀況之下,苦苦支撐著。 大概是眼看已經(jīng)完全壓制住了我,于是魑開始將自己的臉慢慢朝著我靠近,原本扭曲猙獰但又透著憤怒的臉,此刻竟然不那么憤怒了,反而流露出一絲高興的樣子。它開始嘟著嘴巴,就好像先前一般,似乎是想要從我身上吸取陽氣。這一次我絕不能讓它再得逞,否則我必死無疑。秦不空此刻在我頭頂方向的位置,但我卻沒聽見什么動靜,更加沒辦法看見,于是我也完全猜不透那邊的戰(zhàn)況究竟如何,眼看那張丑陋的大嘴距離我越來越近,我的胸腔里,再次出現(xiàn)了一股暖流順著脖子要往外冒出來的感覺,卻不管我怎么掙扎,始終無法動彈。而最糟糕的是,我竟然再一次出現(xiàn)了只出氣,不入氣的現(xiàn)象。 這就是我即將再次窒息的前兆,心慌之下,我一下子撐起了自己的脖子,稍微把腦袋往邊上一側(cè),接著就趁著還沒有脫力,狠狠一口朝著魑的脖子上咬了過去。 這一下嘴,怎么形容呢,很像是咬到了一根木頭,但是硬度卻沒木頭那么硬,至少我這狠命一口,還能夠?qū)⒀例X嵌入其中幾分。也許是因為人和其他動物一樣,雖然我們用手工作,用腳走路,但最原始的武器,卻依然還是自己的一嘴牙。 于是我一下血性大發(fā),狠狠一偏腦袋,顧不上自己牙齒傳來的劇痛,就咬住它的脖子往外一撕,結(jié)果哧的一聲,好像一層厚紙板被撕破發(fā)出的聲音,它的脖子被我撕下來一塊,我確定,因為我緊緊咬在了嘴里。 第五十九章 .魑之真身 這幾乎是我能夠做出的唯一一種反抗了,在我撕下它脖子上的一片“rou”之后,魑立刻受痛般地仰著頭大吼大叫起來,脖子上的傷口處,冒出一陣滾滾濃烈的白色煙霧,可是它的雙手依然死死地鎖住了我的手,并沒有因為被我咬傷一口而松手。 數(shù)秒鐘之后,它再次兇神惡煞地將頭快速地湊向我,這次似乎有所防范,當(dāng)我想要再歪著脖子咬他一口的時候。它竟然機敏地躲開,然后把頭偏到了我左耳側(cè)的方向,張開大嘴,似乎也要一口還一口的感覺。我趕緊使勁將頭歪向一邊,但我身體受限活動的范圍實在很小,一不小心,在躲閃的途中右臉就被洞口那尖銳的石頭割到了一下,我聽到一股明顯的皮開rou綻的聲音,接著臉上的疼痛夾雜著熱騰騰黏糊糊的感覺,我知道自己已經(jīng)受傷。 可是當(dāng)時精力卻似乎不是集中在臉上。而是全神貫注地盯著那個正在撲向我的鬼臉。由于它在我的左側(cè),我能夠躲閃的方向除了拼命將頭扭向右邊之外,只能抬起我的脖子,好讓我的頭距離地面更高一些。而這一次當(dāng)我抬起頭的時候,它夢的一沖,就把頭鉆到了我脖子底下的區(qū)域。 這意味著如果我再順勢倒下的話,它會一口直接咬碎我的后脖子。可是一直抬著頭以我身體當(dāng)下的姿勢,我也是堅持不了多久的。情急之下,我也只能選擇一種讓我受到傷害最小的姿勢。于是我迅速扭頭朝著左邊,然后在脫力之前,將頭倒了下去。 我原本在想,我這一下子倒下去,將我的整個左半側(cè)臉都暴露在了敵前,臉上的皮膚比較薄,剩下的都是骨頭,就算是受傷,也不至于會像脖子一樣致命才對,只是可憐了我那只招風(fēng)耳,這么倒下去之后,最先被咬下來的,肯定是它了。 當(dāng)我正在為我即將失去的左耳默哀的時候,突然鼻子里傳來一陣刺鼻的味道,發(fā)出那種味道的是一陣白色粉末狀的煙霧,而這煙霧卻正是從魑的脖子那個被我咬到的傷口傳出來的。而我立刻發(fā)現(xiàn),原來當(dāng)它想要攻擊我的時候,其實自己的弱點也是暴露在我跟前的,假如我能夠趁著它還沒咬到我的時候先咬到了它的話,實際上我也是占到了先機。 迅速目測了一下,它的傷口距離我大約三寸,如果拼了老命將脖子蹭上去的話,還是非常有機會的。我的腦袋正在快速的下墜,整個過程持續(xù)了零點幾秒,雖然看不見它此刻的臉,但我猜測得出,這家伙正等著我隨著下墜將自己的耳朵送到它的嘴里。于是我立刻一繃腿。然后夾緊臀部,將脖子朝著面前一蹭,再次精準(zhǔn)地一口咬到魑脖子上先前的傷口處。 如同之前一樣,我咬住不松口,開始扭頭拽扯。這是我唯一能夠傷害它的方式。人們常常用“在傷口上撒鹽”來形容讓一個人更加痛苦,而我此刻的所作所為,也恰如其分地說明了這一點,就在我咬中它的一瞬間,它立刻慘叫了起來,那聲音比先前顯得更加痛苦。也許是這樣的慘叫聲刺激了我原本就有些變態(tài)的神經(jīng),我竟然咬得興奮了起來,不但更加用力地咬合我的下頜骨,還加大幅度甩動起我的腦袋來。 哧的一聲之后,它脖子上的“rou”又一次被我拽扯了一大塊下來。白色的煙霧變得更加濃烈,這次它沒辦法了,于是松開了抓住我的手,跨坐在我的身上,但高高揚起自己的上半身,雙手捂住了脖子的傷口,憤怒而悲痛的慘叫著。 我沒有放棄這唯一的機會,當(dāng)它的手松開我的手臂的時候,我手膀子上那種擰毛巾的感覺一下子就消失了,雖然還有隱約的痛感。但我的手指卻能夠完全靈活地活動開來,趁著它還在為自己被咬下的“rou”而疼痛慘叫的時候,我一左一右就立刻抓起了先前掉落在地上的六方印和師門令,這次我將師門令反握,將令牌尖利的一頭當(dāng)做匕首一般,撐起身子就猛地一下子,扎刺進了魑的左邊腿里。 這種刺入的感覺,一如先前一樣,很像是用一把不怎么鋒利的刀在刺入西瓜片一樣的感覺。師門令的威力相對比較大,所以這一下子也算是刺得比較深。以至于我想要拔出來再多刺幾下的時候,竟然拽扯出來有些吃力,好不容易拔了出來,作勢要接著刺的時候,魑突然一個閃身,原本跨坐在我身體上,此刻竟然好像一個受了重傷的人,狼狽地朝著邊上逃竄。 雖然情勢緊急,但我還是覺得有些好笑。我大概是這家伙成為魑后這么多年,遇到的第一根難啃的骨頭吧。受傷后的它動作明顯緩慢了許多。慢到我可以追上它。于是我立刻從洞口爬了起來,朝著它追趕了過去,在距離它大約半米多的時候,我一下子跳了起來,將六方印舉在面前。朝著它的后腦勺狠狠就是一印敲了過去。由于它比我高了很多,所以我需要跳起來才能夠夠得著,就這么連續(xù)敲打了七八下,它竟然好像是被我敲暈了一般,踉踉蹌蹌地跪下身子。然后側(cè)身倒在地上。 由于它其實沒有什么重量,所以倒下的時候除了揚起不少灰塵之外,倒是沒有發(fā)出多大的聲響。當(dāng)時我眼見就要得逞,而且對方倒下的姿勢差不多是一個背對我的姿勢,這對于我來說是個偷襲的好機會,于是我也一個馬步向前,就跨坐在它的肩膀上,然后把六方印先暫且丟到一邊,雙手握著師門令,如同匕首一般,狠狠地刺進了它的腦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