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從屋頂上摔下來, 結果只是手或者腿骨折,這傷應該算是輕的。 李因繼續(xù)問佳佳, “池川,他現(xiàn)在方便接電話嗎?” 佳佳抽泣了一聲,“李姐,你等一下噢。我剛才是特意走到走廊上給你打的電話,我現(xiàn)在就回去。” 李因隔空點了點頭, 從電話中,她聽到佳佳那邊“呼呼”的風聲。 大概是走廊上的穿堂風。 過了一小會兒, 季池川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 他比她還冷靜,“阿因,你別聽佳佳胡說, 我一點事都沒有。那個屋頂是劇組為了拍戲臨時搭的, 只有兩米高?!?/br> 兩米……也挺高的了。 “左手輕微骨折,打了石膏,必須休息兩個月再開工?!?/br> 李因聽他這樣云淡風輕地說著自己的傷情,心里面本來就正難受,這下更忍不住了。 她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眼角邊的眼淚, 低聲說:“能休息兩個月也挺好的。最起碼,能留在家里過年了?!?/br> 季池川在電話那頭笑著說:“時間不早了,你該睡覺了?!?/br> 李因強抿了抿唇,附和道:“對,我該睡覺了。” 她故作輕松地道了一句“晚安”,卻遲遲下不了手掛電話。 他仿佛知道她不舍得掛下這個電話,回了她一句“晚安”后,動作極快地掛了電話。 李因握著手機,低頭淺笑。 小的時候,她因為性格內向而遭遇校園暴力。 為了不被學校里的小流氓欺負,她開始學習散打。 一開始,只是為了自保,后來卻上癮似的喜歡上高強度運動后,渾身發(fā)熱,流出一身余汗的感覺。 就這樣日復一日地在沙袋前練著練著,她不僅練出了一身功夫,還練出了一顆金剛不壞的心。 在遇到他以前,她從來不哭,曾自以為練散打練出了鐵石心腸,還頗為驕傲。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再鐵的漢子,也會遇到那個讓他甘愿屈服于繞指柔的女人;再酷的女俠,也會等著一個讓她自愿摘下面紗,和他共渡一生的書生出現(xiàn)。 林林總總,都不過愛情兩字。 幾天后,季池川回帝都了,他的左手上狼狽地打著石膏,臉上卻帶著暖洋洋的笑。 李因吐槽說:“才剛被碎玻璃劃破,現(xiàn)在又骨折了。你這只左手,真是跟這部電影一樣多災多難。” 季池川張開右臂,向前傾了傾身體抱住她,又輕拍她的背,“好事多磨?!?/br> 他放開她后,伸手捏她圓潤許多的臉,“方嫂把你照顧得很好?!?/br> 捏了一會兒,他把手勢改為揉,狎昵地笑著說:“我老婆手感真好?!?/br> 李因:…… 她咳了一聲,有些嬌嗔地抓住他的手,硬生生從自己臉邊掰了下去。 方嫂、阿姨,還有佳佳都在呢,撒狗糧不看場合,也不怕被人笑話。 她抓著他的右手往客廳走,“路上趕回來很累吧?你別站著,休息一會兒。” 季池川說:“我只有想你想得很累。” 李因腳步一頓,她回頭看佳佳,用嘴型問她——他真的沒摔到腦子? 佳佳搖了搖頭,也用嘴型回她——沒有。 她撓了撓頭發(fā)說:“池川,喬姐讓我轉告你,你好好養(yǎng)傷,電影制作方那邊的事情,她會處理的。” 季池川坐在沙發(fā)上,拿起李因看過的一本雜書,點了點頭。 佳佳轉身要走,走到門口想了想,又折了回來。 “李姐,池川。”她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說,“這兩個月,喬姐給我安排了公司內其他工作。我和你們下一次見面,可能得是明年了。” 李因頷首,只是奇怪,這事兒有什么好交代的。 她盯著佳佳看,見佳佳猶豫了一會兒,竟慢慢地伸出兩手,在胸前抱拳,又向前聳了一聳,“李姐,池川,我在這里給你們拜個早年,祝你們來年事事如意,天天開心,早點抱個胖小子!” 這、這才十二月啊…… 就拜年? 李因被佳佳這一系列的拜年動作唬得呆愣住了。 她卻得意地嘿嘿笑了一聲,腳上抹了油似的跑出了門。 將自己的視線從大門口收回了,李因好笑地搖了搖頭,問季池川,“這么一個古靈精怪的小助理,你是從哪里招來的?” 季池川低頭看著手里的雜書,“不知道。佳佳是公司hr招的?!?/br> 他公司的hr面試她的時候,應該不知道她是這種古靈精怪的性格吧…… 李因見坐在她身邊的季池川一直低著頭看書,于是把頭湊過去,“我看的雜書,你也感興趣???” 季池川低低地“嗯”了一聲,李因沒細看他看那本是什么內容的雜書,于是笑了一笑,拿過茶幾上的玻璃水杯,喝了一口水。 直到季池川舉起他手里的書,語氣認真地問:“阿因,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就看這些打發(fā)時間嗎?” 李因回頭,看到他手里那本書的封皮,差點把嘴里的水都吐出來。 沙發(fā)上有那么多本雜書,天文、地理、歷史、民俗相關的都有,怎么他就眼睛這么尖,一拿就拿到了一本“與眾不同”的?! 這本雜書,還真不是一般的雜書。而是……她從前珍藏的帶顏色小書。 還是繁體的那種。 李因羞赧無比地從他手中搶過雜書,藏在懷里,“我沒特意看,只是忘記收起來了。” 季池川蹙眉,用他的發(fā)散思維思索片刻后問:“更多像這樣的雜書,你沒敢亂放,都藏在我們臥室里了?” 李因呆滯地看著他,滿臉通紅。 爾后點頭,“你猜對了。” 季池川笑著看她,俯身過來,湊到她耳邊輕聲說:“乖,再熬幾個月?!?/br> 李因推開他,扶住他的臉,定睛看著他。 雖然害羞,但還是說:“那個,醫(yī)生說,孕中期,可以適當?shù)亍?/br> 她話還沒說完,季池川就來吻她了。 如果不是他現(xiàn)在拍的這部電影是大制作,劇組一天的誤工費都是天文數(shù)字。她真要懷疑,他是故意讓自己左手骨折,好回家休養(yǎng)的了…… 今年過年過得早。 年假伊始,全家工作狂的季家人,仿佛春歸的燕子,一個兩個都歸巢了。 李因一直覺得自己在碼字方面還挺勤快的,和他們一比,卻成了一個大懶人。 除夕夜,他們一家人齊聚一堂。 李因在這里感受到了,她從前從未感受到過的,獨屬于“家”的溫馨感覺。 飯桌上,季父對李因說:“早知道仁山兄還有一個女兒,我就應該早點把你接到我們家來。他那個不正經(jīng)的,哪里知道怎么養(yǎng)孩子?!?/br>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休養(yǎng),季池川的手已經(jīng)好多了,他攬著李因的腰,笑而不語。 季母笑對季父說:“說得你很會帶孩子似的。” “你別說,還真是?!奔靖负攘诵┚疲橆a上紅紅的,“澄澄,你忘了我們當年你主外,我主內的日子了嗎?池澤和池川這兩個孩子,不都是我?guī)Т蟮膯???/br> 季母笑著拿起桌子上的備用筷子給李因夾菜,“我當然記得,就是不知道池川能不能遺傳你帶孩子的天賦?!?/br> 她看了季池澤一眼,“池澤我是不敢指望了?!?/br> 季池澤和喬姐極有默契地互相看了看,又笑了笑。 縮縮脖子,兩個人什么都沒敢說。 一提到帶孩子這件事,李因就想笑。 季池川這些天在家休養(yǎng),日常生活除了看劇本,就是看育兒手冊,比她這個做mama的用功多了。 看來,這個奶爸,他是當定了。 “真好?!奔灸刚f,“孩子們都長大了,從前多少不容易,都會過去的?!?/br> 季母的這句話讓季父想起了一些事情,他的筷子停在了空中。 “池川,阿因。”他看著李因和季池川,蹙眉沉重道,“過幾天,我和你們母親陪你們一起回盤嶼島住幾天吧。這大過年的,也要讓阿因家里熱鬧一點?!?/br> 李因其實也正打算過幾天就回盤嶼島看看父母。既然季父先把這件事情提出來了,她也只好點頭說:“好的?!?/br> 季父端著酒杯,盯著杯中酒,稍有些傷感地說:“我的仁山兄啊,我從歐洲回來,帶了幾瓶好酒,過幾天,你也嘗嘗吧。” 季母拍了拍他的手背,提醒他傷心也要適可而止,他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擠出一個微笑,“別管我,你們吃你們的。” 李因低頭笑了笑。 她很慶幸,李畫家交了季聞這樣一個重情的朋友。 李畫家如果知道她和季池川在一起了,一定會高興地多喝好幾杯酒。 季家是全家總動員,盤嶼島上李畫家留下的老房子,也很久沒有這么熱鬧過了。 阿姨回自己家過年了。方嫂因為當初和季池川簽下的合同中,寫著她是需要負責李因整個孕期外加月子期的生活的,所以只回家過了一個除夕,就急匆匆地趕回來陪在李因身邊。 陸野的父母把李畫家留下的老房子看管得很好,李因把鑰匙給了季池川,他開門后,她見屋子里面干干凈凈的,一點灰塵也沒有。 想是陸家會定期過來打掃。 陸野父母大概一早就想到她會在過年期間回來,他們才剛到,陸野的父母,就帶著陸野的侄女過來串門了。 才小半年沒見,陸野從前那個嫩生生的侄女,居然長高了很多,人也結實了很多。 她一看到李因,就驚喜地跑到她身邊,小心地摸著她的肚子說:“阿姨,你肚子里有個弟弟嗎?” 李因捏了捏她紅撲撲的臉,搖了搖頭,“阿姨也不知道它是弟弟還是meimei?!?/br> 陸野侄女說:“我想要個弟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