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jié)
“嗯?”知漪一臉茫然,沒等她想明白宣帝就彎唇突然將少女勾到懷中,輕點粉唇,“不錯,甜?!?/br> 知漪故意給他塞去蜜餞,“甜的是這個,皇上既然喜歡,就多吃些好了,反正宮里有的是?!彼τ冻鼍聘C,“還有,太醫(yī)說了,我近日要和皇上離遠(yuǎn)些才行,不然不止我好不了,皇上也好不了。” 她哧溜跑到遠(yuǎn)遠(yuǎn)的榻上,無辜道:“所以為了我們二人好,皇上從今日起還是回宸光殿住吧?!?/br> 宣帝無奈,長腿邁去,輕松就把藏在里面的少女拎出,低沉道:“就這么不耐煩和朕一起?” “唔……如果皇上還是以前的皇上,倒可以……”知漪話未完,外殿便響起通傳聲。 太后步伐匆匆,又好笑又擔(dān)憂道:“哀家聽說你們兩一同染了風(fēng)寒,這是怎么回事兒?伺候的宮人們呢,怎么這么不精心?” 在榻上廝磨的二人立刻起身,“母后?!?/br> 太后腳步一頓,浮出笑意,“難不成沒改孩子心性,大冬天的,昨日真跑進(jìn)云清湖鳧水去了?” 宣帝不答,在太后灼灼目光逼視下竟破天荒地閃過一絲不自然,別過眼,知漪急急解釋,“母后,昨日皇上和我賞梅,沒讓他們此后。是我沒看清一處雪堆摔了進(jìn)去,皇上沒扶住也跟著一起摔了?!?/br> “哦?”太后不大相信,見帝后二人都是目光游移不敢直視自己的模樣,心中頓時有了猜測。 她不由好笑,知漪年紀(jì)小不懂事便罷了,皇上竟也胡來。況且以她對最近兒子變化的了解,這種事十有八九都是兒子主動,知漪拗不過他罷了。 “罷了,哀家也不是來興師問罪的。不過聽說這事有些擔(dān)心,瞧這模樣,該是無大礙了?!?/br> 安德福笑言,“回稟太后娘娘,幾位太醫(yī)剛走,說皇上和皇后娘娘只是小風(fēng)寒,問題不大,好好休養(yǎng)幾日便可。太醫(yī)還道皇上最好這幾日休朝好好休憩一番才行,不過皇上……好像不大同意?!?/br> “安德福!”宣帝厲聲制止。 “不同意什么?”太后先皺眉看去,“皇上也不是孩子了,怎么還這么固執(zhí)。就算為這大宣,也該照顧好自己的身子,真有急事也可叫大臣們?nèi)ュ饭獾钜婑{,信王和那些大臣們是干什么的?什么事都要皇上親自去辦了,還要他們做什么?” 太后斥責(zé),宣帝也不得不低頭,“母后說的是。” “轉(zhuǎn)頭你也別罰安德福,他可有功,哀家待會兒還得賞他呢?!?/br> “是,母后。” 知漪偷笑,威嚴(yán)如皇上,在母后面前還不是得像個小鵪鶉般諾諾應(yīng)是。才如此想著,她便聽到太后喚自己,“知漪?!?/br> 一個激靈,知漪連忙應(yīng)聲。 才想繼續(xù)拿出威嚴(yán),但一對上自小養(yǎng)到大的少女,太后聲音便不自覺柔下,“還有你,也太依著皇上?;噬险f什么,便跟著他做什么。如今你是皇上的妻,皇上也有犯錯的時候,越是這種時候,便越要規(guī)勸他,你可知道?” 旁人只道太后是在說方才宣帝不愿休朝之事,知漪卻敏銳察覺出太后怕是猜到了昨天的事,頓時紅了臉,軟聲應(yīng)是,“母后,知漪知道了?!?/br> 太后滿意點頭,對著一手寵大的少女總歸不愿說重話,知漪也向來乖巧懂事,一點即通,無需她太過cao心。 “皇上和知漪既然都染了風(fēng)寒,便不適合再待在鳳儀宮吧?” 宣帝黑臉,知漪淺笑,“母后說的正是,剛才太醫(yī)也這么說呢?!?/br> 不出意料,一刻鐘后宣帝就被自家母后和皇后齊齊“趕”出了鳳儀宮。寒風(fēng)颯颯,只單孤影顯得尤其可憐。 “皇上,要不……奴婢去讓那太醫(yī)改改話兒?”安德福小心道。 宣帝沉沉投來不善的目光,渾身散發(fā)著“朕很不高興”的氣息,讓安德福立刻識趣閉嘴。 …… 大半月后,知漪頗為愉悅地在榻上滾了一圈,模樣間滿是少女稚氣,叫憐香惜玉見了發(fā)笑,“還好其他人不在這兒,不然若是見了主子此時模樣,怕是要被驚掉下巴,根本不敢相信這是威儀滿滿的皇后娘娘?!?/br> 知漪滿不在意一笑,憐香惜玉伴她長大,主仆之情更似姐妹,這種無傷大雅的玩笑時而有之。好不容易休息了大半個月,這期間都沒有某只不知饜足的大尾巴狼打攪,她自然十分高興。 “再端些腌漬的青梅來?!敝羝鹕砝砝戆l(fā)絲,不知為何最近能吃了許多,無論酸甜辣都不嫌棄,為此御膳房的人可謂挖空了心思做各式的點心吃食,連帶著雪寶兒也跟她沾了不少光,又肥了一圈。 起初知漪和憐香惜玉也懷疑是不是有孕,但隨之而來的月信打消了她們猜測。因著上一次感覺錯誤造成的尷尬,知漪便也沒再傳太醫(yī),畢竟只是能吃了些,算不得什么問題。 “明日便是宜樂jiejie和季永思成親的日子吧?”知漪一口一個青梅,看得旁人都為她酸牙,“明日出宮之事可備好了?” “早就準(zhǔn)備好了主子,皇上那兒親自安排的。”惜玉又端來一盤棗糕,“主子,宜樂郡主和季大人成親的日子選得是不是有些太近了?這樣成親不就太過倉促?!?/br> 知漪輕笑,撐腮道:“因為榮壽大長公主急呀,宜樂jiejie已是雙十年華,雖然身份高貴,但在京城一眾待嫁女子中年紀(jì)顯得太大了。而季永思年紀(jì)輕輕便已得志,近年越發(fā)受皇上重用,在京中炙手可熱,如果不趕緊把人定下,大長公主怕是擔(dān)心有人半道截胡呢?!?/br> “皇上賜婚也有人敢嗎?”惜玉詫異。 “怎么不能?歷朝歷代這樣的事也不是沒有先例。”知漪輕敲她腦袋,梨渦含笑,“讓你平日多看些書,如今迷糊了吧?!?/br> 憐香搖頭,“奴婢倒是好像在書上見過,說咱們宣朝百年前有個什么“搶夫”的習(xí)俗,如果男女未正式成親,其他女子及其家人只要不是直接動手,便可使勁渾身解數(shù)去“搶夫”,若那男子同意,這親事便可更改。這似乎是因為那時宣朝剛經(jīng)了一場極大的戰(zhàn)事,男子多戰(zhàn)死,男丁凋敝,各地為了女子能得夫婿而定的不成規(guī)矩的習(xí)俗,有時那兩個女子愿意和解,還能同時嫁給男子?!?/br> 知漪點頭,“那時還發(fā)生了不少趣事,聽說還有王公貴族被搶來奪去之事呢。” 她轉(zhuǎn)而笑得珠釵亂顫,“如果皇上生在那時,不知會有多受歡迎,就算有幾十個女子去搶他,我也不覺奇怪。” “主、主子……”憐香為難看去,“您身后?!?/br> 知漪頓時僵住,心道不妙,耳后便覆上熟悉的氣息,“朕才一日沒來,皇后又在怎么編排朕了?” 憐香惜玉投去同情目光,還是麻溜地退出了殿。知漪隨即被萬分羞恥地扒了褻褲連拍了十幾下,打她的人還一臉正色道:“皇后年幼,朕自該更要盡心調(diào)教,雖然累了些,不過為了宣朝百姓,倒也值得。” 知漪:“……”皇上您說這話的時候手可以放在正確的地方嗎? 平心而論,現(xiàn)在的知漪對于男女之事并不那么抵觸,反而在宣帝帶領(lǐng)下逐漸找到了其中樂趣。不過女子和男子思考的角度往往不同,知漪年紀(jì)小正是向往詩意浪漫的時候,偶爾想起幼時和宣帝做的種種事,總會興致勃勃地拉著宣帝去夜間賞花或雨中漫步。 但如今,無論是做哪件事,最終都會被宣帝誘拐著做了一些在榻上才適合做的夫妻之事。知漪對這種變化百思不得其解,正如她永遠(yuǎn)不能明白,為什么她每次閉眼享受皇上溫柔的親吻時,皇上的手卻總要放在一些不該放的地方。 比如此時……知漪握住某人不老實的手,氣呼呼瞪去。宣帝卻一臉正直和理所當(dāng)然,眉目間依舊無比沉穩(wěn),讓人不由生出信服,“朕只是想看看它近日狀況如何,畢竟……無論如何也算是朕一手帶大?!?/br> 知漪臉色燒紅,驚覺自己居然秒懂這句話的意思,更是沒好氣地像小貓般胡亂咬去,悶聲嘟囔,“什么你帶大的,皇上湊流氓,為老不尊……” “為老不尊?”宣帝琢磨了下這個詞,神色陡然變得危險,眼底深沉,“酣酣覺得,朕已經(jīng)老了?” “……”知漪打哈哈,“我用錯詞了皇上,是老當(dāng)益壯,老當(dāng)益壯……” 呵。宣帝勾出一抹冷笑,眼神如鎖定獵物的獵豹般定定看著知漪,傾身上前,將手探入衣內(nèi),極為嫻熟。不多時知漪便感覺身上一松,肚兜已被某人輕松解下。 “看來朕是該讓酣酣好好見識一下,什么叫‘老當(dāng)益壯’?!?/br> 第120章 引胎 天色微曉, 鳳儀宮上下便已有條不紊地開始忙活。昨夜又落一場大雪, 院中廊外皆被銀白籠罩, 陣陣寒意從樹間堆雪蜿蜒至來往宮人腳下,匯聚成條條不甚清晰的水痕。 “快把廊下擦一擦,待會兒皇上娘娘便該起了?!睉z香輕聲吩咐,話語間唇邊逸出白霧, 于半空化開水汽。 宮人們還會偶爾搓手取暖,惜玉卻絲毫不畏寒的模樣, 依舊穿著秋日棉衣, 大喇喇模樣叫人看了又羨又妒, “主子和皇上今日怎么還沒起?” “今兒休沐, 皇上也不必上朝。太后娘娘這幾日畏寒,特意囑了主子不必請安,晚些有什么?”憐香嗔她大驚小怪,轉(zhuǎn)頭輕手推門而入, 細(xì)心打點該備好的物件。 寢殿內(nèi)巨大的暖塌被重重帷帳掩住, 帝后未出聲,也就無人敢靠近。 榻內(nèi)二人早已轉(zhuǎn)醒,此刻知漪正窩在宣帝胸前懶洋洋不愿開口, 宣帝也便任她躺著, 一手輕撫秀發(fā)。 “憐香她們都進(jìn)來了?!敝籼ы?,聲音略帶沙啞,指尖憤憤一戳宣帝喉結(jié)。 因著昨夜一時失言,知漪直被“教訓(xùn)”了大半夜, 寅時后才真正歇息,如今腿軟無力,根本不愿動彈。 “今日不必上朝?!毙鄯韺男脑谧约盒厍爱嬋θΦ男∈謮鹤。旁诖竭呡p輕一咬,“昨夜朕還沒把皇后伺候好?” 知漪輕哼,配合道:“伺候得倒是挺舒服,就是不大聽話,本宮叫停的時候總充耳不聞,讓人氣惱?!?/br> “那是因為皇后實在有些強(qiáng)人所難?!毙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皇后只顧自己滿意而忽略他人,是否……有失公允?” 在這上面斗嘴永遠(yuǎn)斗不過他,知漪干脆閉口不言,懶懶伸腰,又往對方懷中縮了縮,“外面有雪味,昨夜肯定下雪了,不想起?!?/br> 宣帝愛憐捏捏她的小鼻子,“朕是娶了只小狗兒嗎?連雪味也能嗅出?!?/br> 知漪在褥中哼哼唧唧,憐香聽出聲響,小聲道:“皇上,皇后娘娘,可要起了?” 她立在原地凝神靜聽,似乎聽得皇上低聲哄了會兒自家主子,才隨意應(yīng)一聲。 宣帝穿好里衣,帷帳隨即被緩緩拉向兩旁,他意態(tài)悠閑地任宮人服侍穿靴,回身含笑點了點被褥中拱起的小塊,“不是早說餓了?再不起便是午膳了。” 悄悄捂了捂肚子,知漪依舊鼓著兩腮不說話。 宣帝搖搖頭,溫聲道:“伺候皇后洗漱,皇后身子不適,將早膳擺到寢殿中?!?/br> 憐香應(yīng)聲,心道皇上肯定又想給主子喂飯了??苫噬夏撬藕蛉说墓Ψ颉鴮嵅桓夜ЬS,主子也不知是享受居多還是受罪居多。 磨蹭著穿衣洗漱,知漪先飲了小盞蜜水,見宣帝一副又要給自己喂飯的架勢,忙在惜玉幫扶下掙扎下榻,“還是……”話到一半,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知漪(主子)!”宣帝和其他宮人齊齊出聲,一步上前接住突然昏厥的知漪。 惜玉瞬間慌神,“主子這、這是……” “快傳太醫(yī)!”宣帝厲聲道,投來的凌厲目光讓眾人打了個冷顫,忙不迭滾出殿外去傳太醫(yī)。 安德福急急吩咐人支開小窗散去屋內(nèi)熏香炭香,囑咐人打來涼熱水各一盆,里外忙完,只能見惜玉幫著宣帝將人扶回枕上,大氣都不敢出。 剛下了一夜雪的道路濕滑得很,許多小道宮人還沒來得及清掃,匆匆趕來的幾位太醫(yī)便前接后的咕隆摔了一跤。他們吱也沒吱一聲,悶聲不吭地爬起,頂著濕漉漉的官袍便趕去鳳儀宮。 “皇上,恕臣等來遲,實則天色有——”人剛到,宣帝不耐煩擺手,“行了廢話少說,快給皇后診脈,治不醒皇后,朕再治你們這延誤的罪!” “是?!?/br> 為了以防萬一,眉太醫(yī)特意請了幾個同僚一起。方才在太醫(yī)院聽到人說皇后暈了過去,可把他們嚇得夠嗆,整個后宮算上太后娘娘也就兩位主子,太后娘娘又向來對皇后疼若親女,這暈得實在蹊蹺。 頂著宣帝目光,穩(wěn)住身形勉強(qiáng)將手指搭上露在帳外的纖細(xì)手腕,太醫(yī)膽顫心驚半天,眼中神色來回變化猶疑不定。宣帝驚怒慢慢聚集,卻見太醫(yī)忽然起身跪下,驚得他心中一悚,卻見太醫(yī)展顏驚喜道:“皇上,是滑脈,大喜,大喜?。 ?/br> 剛被驚得升到天際的心恍惚落地,宣帝長舒一口氣,隨后忍不住怒踹了太醫(yī)一腳,“是喜還如此裝模作樣!” “是微臣之錯,微臣之錯。”太醫(yī)嘻嘻撓頭,“女子孕事上吳太醫(yī)比微臣更擅長,皇上,還是先讓吳太醫(yī)再診診吧。” 吳太醫(yī)領(lǐng)命上前,認(rèn)真思索半晌,皺眉道:“皇上,皇后娘娘脈象不穩(wěn),似有滑胎之兆啊?!?/br> 其他太醫(yī)聞言簡直想要吐血,他們怎么忘了這吳太醫(yī)為人向來呆板,言語直接,從來學(xué)不會婉轉(zhuǎn)行事。但面前的可是皇上,對著皇上說皇后娘娘要滑胎,是想連累他們一起死嗎! 宣帝果然大怒,“怎么回事?” “這……”吳太醫(yī)終于有了猶豫,左右望去,低聲道,“皇上,皇后娘娘有孕不過剛出一月,經(jīng)、經(jīng)不得過于頻繁激烈的房……房事啊。” 宣帝一怔,輕咳一聲,“朕之前不知……今后,會注意此事,可有穩(wěn)胎之法?” 吳太醫(yī)松了口氣,皇上答應(yīng)就好,他繼續(xù)道:“微臣家中世代鉆研此道,穩(wěn)住這胎并不成問題。不過……微臣還有一事要稟,雖然皇后娘娘月份尚小,但微臣有八成把握,娘娘腹中,并不止一胎?!?/br> 他方才神色猶豫也正是因此,對皇家而言,雙胎未必是好事,而且皇后年紀(jì)太小,如果懷了雙胎十分危險。 雙胎……殿中一時陷入沉默,宣帝臉色并不大好。他擔(dān)心的自然不是繼承大統(tǒng)的問題,而是自古女子生育,本就是半只腳踏入鬼門關(guān)的事,再加上雙胎,在他聽來完全就成了催命符。 他不能冒這個風(fēng)險。 思索良久,宣帝緩緩沉聲道:“你們隨朕來。” “皇上……” 宣帝伸手止住,目光停在遠(yuǎn)處小窗,“吳太醫(yī),可確定不止一胎?朕要的不是八成把握,是十成把握,你可能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