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巋然不動。

    她再試著用日輪在其上劈砍，然而石門之上有瀾南上仙當(dāng)年所設(shè)下的封印，任憑刀砍斧劈，不能傷其分毫。

    “你們……你們快來幫忙……”她邊砍邊朝眾人喊道。

    清樾勉力上前，雪氏兄弟二人皆受了傷，也想上前幫她。還有唐石，正欲上前，卻被玄颶攔住。

    “沒用的，上面有瀾南的封印，誰也無法開啟這道門?！毙Z沉聲道，“不要再白費勁了。”

    靈犀愣住，轉(zhuǎn)頭看向他：“里面的人怎么辦？還有別的出口對不對？”

    玄颶緩緩搖頭。

    “怎么可能？瀾南上仙不可能設(shè)這樣一道門，肯定還有別的法子……”靈犀急道。

    “她設(shè)下這道門，為得就是把自己永遠封在里面?！毙Z望著封死的石門，想到當(dāng)年瀾南的絕望心境，自己卻分毫不知，心痛如絞。

    靈犀說不出話來，定定看著玄颶。

    清樾按著傷口，吃力地上前，試著想安慰小妹：“靈犀，你別急……你怎么了？”

    靈犀全身都繃著勁，能看見的手背上已是青鱗爆起，清樾慌張道：“靈犀，靈犀……不可以！你要做什么？！”靈犀從出世之后便是一直是人身，從未顯出過龍身，清樾也曾請諸多醫(yī)者來給她瞧過，大多數(shù)醫(yī)者都認(rèn)為靈犀先天不足，而龍身過于霸道，消耗元氣，所以她的身體自發(fā)自覺地選擇了人身，抵制顯出原身來?，F(xiàn)下靈犀這般模樣，清樾甚是擔(dān)心。

    似乎根本沒有聽見清樾的聲音，靈犀弓起脊背，痛楚地閉上雙目，全身繃得像一柄拉得滿滿的弓……

    “靈犀……”清樾想要制止她。

    下一瞬，從靈犀身上綻放出一團耀眼之極的銀光，她騰空而起，光芒中可見鱗爪飛揚。

    一條通體銀白的龍在雪峰上空騰挪盤旋。

    “小妹！”清樾還是第一次看見靈犀的原身，想不到她竟是一條銀龍。龍族多數(shù)為青龍、白龍，或者黑龍，金銀兩色則極為罕見。

    雪蘭河等人亦仰頭望去，玄颶在八千年前也曾見過這樣一條銀龍在云中翻騰，此情此景，心中激蕩難言。

    銀龍在眾目睽睽之下蜿蜒爬升，飛得甚高，然后掉轉(zhuǎn)過頭，朝著雪峰俯沖而下……

    眾人先是以為靈犀是在折返回來，直至她已到了近處，俯沖之勢卻絲毫未減，崢嶸龍角，銀光閃耀。

    清樾猛得明白過來，厲聲喊道：“靈犀，不可以！”

    然而已經(jīng)來不及了，銀龍的頭角重重撞上雪峰，山體震動，積雪崩塌。

    108.尾聲

    隨著巨響, 墨瓏全身似乎都被五彩火焰包裹著, 炎炎烈烈, 赫赫威威, 晝晦在體內(nèi)痛苦掙扎, 終是受不了，沖體而出。然而烈焰依然跟隨著他, 任憑他左沖右突, 始終無法擺脫天火。

    體內(nèi)火焰灼燒, 勢不可擋, 墨瓏體內(nèi)數(shù)百年的血咒終于被沖破, 被封印的靈力如清泉般流淌而出?；鸸鉂u熄，靈力自發(fā)自己地環(huán)繞周身, 撫慰身體，墨瓏再撐不住, 暈厥過去。

    待他醒來的時候，室內(nèi)薄薄地落了一層晨光，白曦在近處的榻上睡得正香甜。

    他掀開被衾，坐起身來, 身子并無絲毫不適，這讓他有些詫異, 他尚還記得自己受了好幾處傷，有的傷還頗重。撩起衣衫, 查看腰際曾被長戟貫穿的傷口, 他怔了怔, 左側(cè)腰際并沒有任何傷口，只是皮膚顯得嫩紅些，像是初生的。

    是自己睡了許久，還是……墨瓏盡力回憶著，腦中的記憶僅僅到雪峰上石門關(guān)閉，然后是轟然巨響，猶如天崩地裂，之后又發(fā)生了什么，他全然不知。自己為何又會到了此間？這里像是客棧的房間，卻不知是何處的客棧。

    他下了床，不愿吵醒白曦，輕輕開門出去，周遭熟悉的物件讓他頓時明白過來——這里是雙影鎮(zhèn)的客棧，不久之前也曾經(jīng)在這里住過。

    靈犀呢？還有其他人呢？

    他緩步下樓。店小二正邊打呵欠邊灑掃庭除，顯然沒想到客人起這么早，忙招呼道：“客官，沒睡好？”

    “沒有……”墨瓏遲疑片刻，問道，“昨夜里，天鏡山莊那邊可曾發(fā)生什么事？”

    “昨夜，沒有啊?！钡晷《u搖頭。

    在墨瓏腦海中的那聲巨響驚天動地，按理說，雙影鎮(zhèn)與天鏡山莊距離這般近，應(yīng)該是能聽到動靜的?！爱?dāng)真沒有？沒聽到什么響聲么？”他追問道。

    “響聲……”店小二仍是搖搖頭，“昨夜里沒有，不過三天前倒是有?！?/br>
    “三天前？”

    “是啊，挨著天鏡山莊的那座雪峰從中折斷，那動靜……”店小二嘖嘖道，“以前知曉龍族厲害，可萬萬想不到，居然能把山峰撞斷，聞所未聞呀！”

    “龍族？！”

    “是啊，一條銀龍，鎮(zhèn)上的人都看見了，渾身銀光閃閃，我也是頭一回見?！?/br>
    墨瓏怔住——難道他聽見的巨響正是銀龍撞向雪峰的動靜？銀龍是清樾么？還是靈犀？他還從未見過她的原身。

    “瓏哥！”白曦趕下樓來，看見墨瓏安然無恙，這才松了口氣，“你醒了怎得也不叫我……”

    “小白，我睡了多久？”墨瓏問道。

    白曦道：“三天了，幸好老爺子說你脈象平穩(wěn)，而且傷口痊愈得甚好……”

    墨瓏打斷他：“靈犀呢？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白曦頓了頓，看著他：“你……都不記得了？”

    墨瓏有點急了：“你快說，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我聽店家說，有條銀龍……”

    “對對對，那條銀龍就是靈犀！”白曦道，“你被關(guān)在洞內(nèi)，石門是被瀾南上仙封印過的，憑誰都無法打開。靈犀顯出了龍身，硬生生把雪峰撞開，把你從洞中馱出來?！?/br>
    撞開雪峰，就是為了救他！墨瓏倒吸口氣，這樣的法子，真真只有靈犀才做得出來，完全不顧自身，不計后果。

    “她沒事吧？”他追問道，“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