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慕言之伸進一個腦袋,問道:“怎么了?” 冷屏眼淚汪汪,大著舌頭說道:“吾咬掉(到)舌頭了?!?/br> 慕言之連忙走進馬車,讓她伸出舌頭來看,冷屏乖乖把舌頭伸出來,靈巧的小舌頭右邊明顯紫了一塊,還有些腫。 馬兒還在繼續(xù)走著,這條路沒有什么岔路,所以慕言之很放心地讓它自己走。 “看起來這幾天吃不了其他東西了,只能喝粥?!蹦窖灾f道。 說著,他又在一個小抽屜里翻啊翻,翻出一小瓶藥酒,打開蓋子,冷屏一聞到藥酒的酸臭味,一張小臉就皺成了一團。 “伸出舌頭,來上點藥。”慕言之見冷屏捂著嘴,說道。 冷屏諂媚地笑了笑,說道:“夫君,我還是自己來,你快點去趕車吧!” “你自己不方便,還是為夫來幫你吧!”慕言之齜牙,笑得一臉和善。 冷屏就知道躲不過,眼淚汪汪地伸出舌頭,讓慕言之上藥,慕言之嘆了口氣,說道:“乖啊,上了藥就能早點好,不會很苦的?!?/br> 說著,他拿了一團干凈的棉花,沾了藥酒,就小心地點在冷屏的舌頭上,冷屏覺得舌頭上有些涼涼的感覺,慢慢地還感覺到了一絲酒的辛辣還有藥的苦臭。 見冷屏苦著臉,慕言之往冷屏舌頭上吹了吹,冷屏舌頭一冷,感覺嘴里沒那么苦了。冷屏將舌頭伸進去,嘴里鼓著氣不讓舌頭碰到牙齒。 慕言之看著冷屏這副模樣,忍不住吻了上去,在她嘴里把她的傷口好好舔舐一番,疼得冷屏一直在錘著慕言之的肩膀,最后兩人嘴里都是一股濃郁的藥酒味道。 慕言之舔了舔嘴唇,笑著說道:“不苦呀,還有些甜呢!”接著又湊近冷屏說道:“我們這叫不叫同甘共苦呢?” 冷屏瞪了他一眼,轉(zhuǎn)頭靠在桌子上不理他,這人的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 慕言之不過癮,又來逗冷屏:“娘子,剛剛的藥好像被我們吃掉了,再上一次藥吧!” 冷屏氣得推了慕言之一把,氣呼呼地說道:“還不都怪你!你趕緊出去趕車吧!” 慕言之見她真的惱了,便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出去趕車去了。 這一路上倒還算安寧,四人在天黑前中午到了下一個鎮(zhèn)子。 慕言之找了一個客棧,扶著冷屏下了馬車以后便進入了客棧。 店小二殷勤地迎了上來,笑著說道:“幾位客官里邊請,請問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給我們安排三個房間,順便備好熱水?!蹦窖灾f道。 “好嘞,客官您樓上請!”店小二將慕言之一行人帶到了樓上房間。慕言之和冷屏的房間是一間大房間,里面設(shè)施齊全,床也挺大的,足夠冷屏在上面打幾個滾,慕言之對這個房間最滿意的就是那張大床了。玉琢和采紅的房間要小一些,是單人房,分別在慕言之和冷屏房間的左右。 ☆、第二十四章 一路風塵仆仆,冷屏雖然坐在馬車里,但一天的顛簸,還是讓她有些疲累。 客棧的效率很快,不一會兒冷屏的房間里就多了一大浴桶干凈的冒著熱氣的熱水。 天氣炎熱,一路上出了許多汗,渾身黏糊糊的難受,冷屏走到屏風后面,脫了衣服坐在浴桶里面,溫水拂過肌膚,讓冷屏舒服地呼出了一口氣。 “采紅,記得給我準備好衣物?!崩淦翆χ溜L外正在鋪床的采紅說道。 “知道了,小姐?!辈杉t應(yīng)了一聲。 床鋪好之后,采紅將冷屏的的衣物放在屏風上,便去整理自己的房間去了。 冷屏在浴桶里拍著水玩,慕言之推門走了進來,就聽見一陣清脆的水聲,他看向屏風,只見屏風后面模模糊糊有一個小腦袋和一個大浴桶的影子,屏風上還掛著冷屏的衣物。 慕言之了然一笑,淡定地將手里端著的飯菜放到桌子上,然后坐在桌子邊喝起了茶。 冷屏洗完之后,身上只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中衣,濕答答的還在滴水的長發(fā)披散在身后。 初秋的天氣還保留著盛夏的炎熱,這樣穿著倒也舒爽,冷屏一邊擦著頭發(fā)一邊走了出來,看到坐在桌子邊的慕言之,吃了一驚,走過去說道:“咦?你什么時候進來的?” 慕言之站起身,接過她的毛巾,自然地為她擦起頭發(fā),說道:“剛進來不久,飯菜做好了,我就順便端了上來?!?/br> 他想著剛剛他進來時沒有鎖的門,又說道:“以后不管做什么,在外面住的時候一定要把門栓好,安全最重要。” “哦?!?/br> 為冷屏擦干頭發(fā),兩人開始吃飯。 冷屏吃了一口,吐了出來,嫌棄地說道:“難吃!” 慕言之輕輕敲了敲冷屏的手背,在她碗里又夾了些菜,說道:“不能挑食,也不要浪費糧食?!?/br> 冷屏嘟著嘴說道:“還不是都怪你!” “嗯?怪我什么?”慕言之吃了一口飯,笑著問道。 “都怪你做的菜太好吃了,這幾天一直吃你做的飯菜,把我的嘴都養(yǎng)刁了!”冷屏理直氣壯地說道。 慕言之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委屈地說道:“娘子你好不講理!” “哼!”冷屏傲嬌地哼了一聲。 慕言之吃完飯,放下碗,見冷屏沒吃幾口,無奈地從一個大包袱里拿出幾包吃食,有燒餅,有糕點,還有幾包蜜餞。 看著冷屏亮晶晶的眼睛,慕言之說道:“娘子要吃嗎?” 冷屏連忙點頭,一雙眼睛都快發(fā)出綠光了?她并非不餓,只是之前吃慣了慕言之的菜,其他的菜根本無法入口。 “可是娘子剛剛還在怪為夫,為夫確實不該做那么多吃食的,不如為夫這就把這些吃食送給這家客棧的掌柜的……”慕言之嘆了一口氣,說著,就要抱著這些吃食出去。 冷屏連忙拉住他,大聲說道:“我錯了,夫君!” 慕言之不聽,就要出去。冷屏跳到前面一把抱住了慕言之的脖子,說道:“夫君,我錯了!” “錯哪了?”慕言之淡淡地說道。 “哪都錯了!”冷屏說道。 慕言之纏不過她,無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把手里的吃食給她。他早在京都的時候便想到了這個問題,便多準備了一些吃食。至于冷屏挑食,慕言之沒太在意,她挑的只是他做的飯菜,反正他們會一直在一起,他給她做一輩子飯又如何? 冷屏瞇著眼睛大口大口地吃著,一邊吃還一邊口齒不清地說道:“夫君你真好!” 慕言之做出一個嫌棄的表情,輕輕翻了個小白眼,很酷的動作,在慕言之做出來,又有一種別樣的可愛。 冷屏還想看他翻白眼,笑嘻嘻地說道:“夫君,你翻白眼真好看,再翻一個。” 慕言之懶得理她。 冷屏差不多吃飽了,伸著沾著油膩的手就要去捏慕言之的臉,慕言之嫌棄地抓住她的手腕,用手帕把她的手擦得干干凈凈才讓她碰他。 兩人在房間里鬧了一會兒,店小二又來給他們送熱水來了,冷屏見了,連忙賢惠地為慕言之找好衣物,為他掛在屏風上。 慕言之笑瞇瞇的問道:“娘子要不要跟為夫一起再洗一次?” “不要不要,你快去洗吧!”冷屏把慕言之推進屏風里面。 屏風后面很快傳來稀里嘩啦的水聲,冷屏倒在床上,在床上滾來滾去,玩得不亦樂乎。 慕言之很快洗完,濕著頭發(fā)披了一件單衣出來了,冷屏衣冠不整地從床上起來,很自覺地替慕言之擦頭發(fā)。 頭發(fā)干了之后,慕言之也上了床,靠在床頭任由烏黑順滑的長發(fā)披散,一雙眼睛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冷屏。 冷屏不知從哪里買到了幾本話本子,最近常見她拿出來看。冷屏趴在床上,手里拿著話本子在看,一雙腳毫無形象地翹起,還歡樂地搖來搖去。 慕言之對她這個形象毫不吃驚,一看就知道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這個樣子,慕言之低下頭想看看冷屏手里書本的內(nèi)容,沒想到一低下頭,冷屏就把書合上了,神神秘秘的。 “為什么不讓我看?”慕言之奇怪地問道。 “這書是女孩子看的?!崩淦琳f道。 見冷屏抱著書一臉防備地看著自己,慕言之揉了揉她的頭,把她的頭揉成了雞窩,然后很解氣地拿出一本醫(yī)術(shù)看了起來。 冷屏并不在意頭上的雞窩,繼續(xù)拿著書看了起來,也許是趴著久了,冷屏的手肘有些痛,她翻了個身,背靠在慕言之懷里,拿著書看了起來。 有了慕言之的身體墊著,冷屏覺得舒服多了。慕言之則沒有心思看書了,溫香軟玉在懷,鼻尖縈繞著一股清香,一低頭便看到冷屏專注的神情,長長的睫毛蓋住了半個眼睛,飽滿的額頭,秀氣的鼻子,小巧的紅唇…… 慕言之把書一丟,把玩起冷屏的頭發(fā)來轉(zhuǎn)移注意力,壓制住心里的沖動。這幾天趕路勞累,他想讓冷屏好好休息。 他把冷屏雞窩般的頭發(fā)捋順,然后試著編發(fā)髻,一次,不成,兩次……冷屏瞇著眼睛打了個哈欠,有些困了,然而她背后的慕言之還在很有興趣地玩著她的頭發(fā)。 冷屏抬手將書放好,摸了摸腦后,結(jié)果被慕言之抓住了手,慕言之放棄了頭發(fā),改為玩冷屏的手,手里的手細細軟軟,白皙無瑕,他用自己的手貼了上去,十指相扣。 “夫君,我困了?!崩淦劣执蛄藗€哈欠,說道。 “嗯,睡覺。” 慕言之抱著她躺下,下巴頂著她的頭頂,讓她的后背緊緊貼在自己胸前,而后在兩人身上蓋了一床薄被,摟著她的腰,與她十指相扣。 兩人一夜好夢,第二天一早起床,在客棧樓下吃過早飯后,四人繼續(xù)趕路。 從京都回漓洲有十天路程,在第六天的時候,慕言之一行人已經(jīng)出了京都的地界,到了京都的鄰郡——寧阜郡,而漓洲就在寧阜郡東邊的一個小鎮(zhèn)上。 天上的云層挺厚,擋住了太陽的一部分熱烈的光,這樣的天氣極適合趕路。 兩輛馬車一前一后勻速地跑著,他們走的這條是官道,道路很寬,但是此刻的行人卻很少。 不過也是,今天的天氣雖然比往日涼爽一些,卻也依舊炎熱,人們怕是極不愿意出門的。 冷屏悶悶地坐在慕言之旁邊,嘴里叼著一根狗尾巴草,一雙腳無聊在底下晃啊晃。 忽然,在道路的不遠處出現(xiàn)了兩個黑點,冷屏打起精神盯著那兩個黑點,待馬車慢慢靠近,才發(fā)現(xiàn)那是兩個衣裳襤褸的小孩,大概十歲左右。 小孩頭發(fā)亂糟糟的,臉上黑漆漆的不知道有多厚一層泥垢,衣裳基本上就是幾塊破布。兩個小孩,一高一矮,兩人手牽著手,踉踉蹌蹌地往前走,看到有馬車經(jīng)過,那大一些的小孩很是激動,一直朝她們揮手。 冷屏想起了李大爺說的西北饑荒,難道這就是逃難過來的難民? 慕言之慢慢將馬車停了下來,兩小孩還沒走近馬車,便像力氣用盡了似的,暈倒在路面上,黑漆漆的臉上又沾上了一層黃色沙土。 慕言之讓玉琢將兩人抱上馬車,給他們喂了一些水,繼續(xù)趕路。 兩小孩中途醒了過來,狼吐虎咽地吃完了玉琢給他們的食物,兩人倒是很有禮貌地對著玉琢和采紅作揖,說道:“多謝恩人相救!” 玉琢說道:“是我家公子和夫人救了你們,一會兒你還是向她們道謝吧。” “你們是從西北逃難過來的難民么?”采紅問道。 大一些的男孩抓了抓頭上臟兮兮亂糟糟的頭發(fā),說道:“難民?不是,我們兄妹倆因受繼母相害,便跟著奶娘逃出了家門,可是……前幾天”,小孩說著,有些哽咽,“奶娘為了給我們找一口吃的,被一群地痞無賴給打死了,我們……” 說著,兩個小孩都開始抹眼淚,本來就臟兮兮的臉上更加不能看了。 采紅連忙安慰他們,拿了兩張白帕子給他們擦眼淚,沒一會兒,白帕子就變成了黑帕子。 冷屏靠在慕言之肩頭,問道:“夫君,你會收留那兩小孩嗎?” “你想收留他們么?”慕言之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