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聽林辰這么說以后,王朝這臭小子迅速且狗腿地拍馬屁,并且搶了他的臺詞。 刑從連握著傘柄,走在離他們稍前些的位置上,回頭看了眼林辰。 不過林辰倒沒有接著這話題說下去,他非常了然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問王朝:“你們路上又怎么了?” “沒怎么了,就是老大老打我,還要讓我下車走路!” “喂喂,你這是惡人先告狀好嗎?” “我年紀小你讓我不是應該的嗎?” “王先森,雖然你在國外長大,但中華民族傳統(tǒng)美德是尊老愛幼尊,我再給你劃下重點,尊老再前!” “你終于承認自己老了??!” 現(xiàn)在的孩子怎么都這樣了,不打不行了??! 刑從連曲起手指,準備敲他腦袋,卻突然發(fā)現(xiàn),他身邊走的人不知何時換成了林辰,又或者說,是他不知何時,下意識地撐著傘,走到了林辰身邊。 “適當爭吵有助于培養(yǎng)感情。”林辰挑了挑眉,說,“還挺有趣,你們繼續(xù),不用在意我。” 明明是讓他們吵架,可林辰說完這句話后,王朝就閉嘴了,他小心翼翼看了眼瞄了眼林辰,眼神閃爍。 周圍霎時安靜下來,雨點撲灑在傘面上,小巷內(nèi)寧靜得仿佛有香氣。 刑從連,也忽然就不想說話了。 “阿辰,我們晚飯吃什么?。俊?/br> 終于,王朝像是思考了半天,突然突然找到什么話題,又再次開口。 刑從連終于逮到機會,終于順手抽了他:“你不會做飯嗎,你阿辰哥哥手還打著石膏,還要做飯給你吃嗎,要你何用!” “你不也是嗎?”王朝反駁道。 只見林辰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問:“陳記炒面好不好?” “不好?!?/br> 這回,變成他和王朝異口同聲了。 “周阿姨餛飩呢?” “如果今天再吃周阿姨的外賣,已經(jīng)是我第一百一十七次吃周阿姨了!”王朝說。 “那康師傅紅燒牛rou面呢,經(jīng)典口味?!?/br> “昨天晚上,最后一包被我吃完了?!毙虖倪B默默舉起了手。 “那怎么辦?” “cbd開了家新商場,阿辰我們?nèi)コ渣c好?”王朝說起這話時,眼睛都亮了,“老大刷卡老大刷卡!” “人均不能超過100啊,這個月請了幾天假,工資有點少?!彼芸啾频卣f。 “好。” 林辰最后總結陳詞。 第90章 吃飯 顏家巷很長,從它的一頭走到另一頭,大約要一點五公里。 正因為這條巷子很長而宏景市又是座不大的古城,所以這條巷子幾乎成為宏景古典與現(xiàn)代的橋梁。小巷的一頭是寧靜而富有古意的街市,小巷另一頭,則是寸土寸金的高檔商業(yè)街區(qū)。 這么說可能太文藝了些,實際上一年前,顏家巷也是條普通的破舊街道,后來經(jīng)由改造,才變成現(xiàn)在這幅文藝小清新過頭的模樣。 走到家門口時,刑從連說要回家換身衣服,穿警服逛商場總不是太好,所以林辰就帶著王朝,在家對面的店鋪里稍稍躲雨。 在他們家對面,是間古董店。 林辰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開始習慣于使用“他們家”或者“我們家”這個概念,實際上顏家巷3號那也并不是他的家,他只是暫住在那套宅院里且不用付房租的租客,但很奇怪的是,從他住進去的第一天起,他和刑從連就不約而同,從未提起過房租這件事。 大概彼此都覺得理所當然地不用給錢,也是件奇怪的事情。 林辰踏上兩級臺階,掀開古董店門口掛著的風水簾,店里有一股香氣撲面而來。 王朝正在他身旁收傘,聞到那稍稍透出的香味,少年人猛地吸了好幾下鼻子,然后下意識舔了舔嘴唇。 店主是對年逾七旬的老夫妻,與其說是在賣古董,不如說是隨意租間店鋪隨便頤養(yǎng)天年來得恰當,因此店里也沒什么東西,唯有博古柜里擺著幾件瓷器。 那些瓷器看上去似乎很貴重,但也有可能完全是近現(xiàn)代仿品,反正他也看不出那些東西到底價值幾何。 總之店內(nèi)一切,無論是古董還是人,都非常隨意,隨意得非常適合做刑從連的鄰居。 人以類聚,大抵如此。 林辰放下門簾,走進店內(nèi)。 店主老先生正盤腿坐在竹塌上喝茶,見他們進屋,老先生眉飛色舞地招呼他在竹塌一側坐下,然后沖王朝嚷道:“呦,小王先生,來下棋嗎?” “不下不下啦,我們就來躲會雨,等下要出門吃飯?!蓖醭宋亲?,沖老先生擺了擺手,然后熟門熟路地在店里轉(zhuǎn)悠,他先是假裝看了會兒瓷器,然后徑直走向店鋪角落。 在那里的花窗下,擺著一只小煤爐,煤爐上正咕嘟咕嘟燉著一鍋筍干燒rou。 熱氣與香味在雨季的黃昏氤氳開來,格外能勾起人肚子里的饞蟲。 店主夫人就坐在爐邊的搖椅里,老太太手里拿著把蒲扇,輕輕扇著,見王朝進屋,老太太的嘴角早就噙著笑意,卻假裝閉眼搖扇,也不說話。 王朝像沒頭蒼蠅似的在窗邊轉(zhuǎn)了兩圈,然后干脆就在鍋邊蹲下。 見他饞成這樣,老太太這才滿意地睜開眼,問:“想吃???” 但王朝并未馬上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回頭看了他一眼。 少年人的眼神中充滿著渴求,讓林辰總有種帶熊孩子出門討零食吃的奇怪感覺,他很無奈地看了老先生一眼,拿起案幾上老先生剛給他斟的茶,抿了一口,然后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王朝在得到允許后,才一把抱住老太太的大腿,嘴里情真意切地喊著:“高奶奶我午飯都沒吃,好餓好餓啊?!?/br> “自己去廚房拿碗!”老太太開心地用蒲扇拍了拍王朝的腦袋,坐直了身子。 用電光火石或者風卷殘云來形容也差不多,總之,王朝抱著碗從廚房跑出來,老太太直接給他挑了最好的rou朝盛了一大碗,看得老先生rou疼不已。 然后,少年人以玩節(jié)奏大師的卓絕手速迅速把一整碗筍干燒rou吃了個底朝天,末了,趁著刑從連還沒出門,他還跑去廚房把碗洗了。 回想起他們上次和上上次在店里蹭飯的情景,大概也都主要靠著王朝深厚的賣萌功底和有吃的絕不要臉的臉皮厚度才能成功,總之,雖然看著有些丟人,但還是要感謝的。 林辰嘆了口氣,從竹塌上站起,向店主告辭。 “謝謝高奶奶,高奶奶你做的菜比周阿姨家好吃一萬倍!” 出門時,少年邊沖老太太飛吻,邊這么說道。 “那下次再來吃啊,奶奶給你留著!” 老太太被哄得一愣一愣,望著他們的背影,笑得合不攏嘴。 …… 刑從連出來時,雨稍稍小了些。 他換了件黑色長風衣,內(nèi)搭了最簡單的煙灰色t恤,這本是再尋常不過的衣著,但可能是刑從連近日睡眠充裕所以精神很好,又或者是他穿便服的時間不多,所以難得換上便令人微微有驚艷之感。 當然,也有可能,林辰想,可能是他自己心情很好,所以覺得那個撐傘立在朱門前的男人格外賞心悅目。 黑色長褲,低幫皮靴,他把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竟很難得,有種莫名其妙的虛榮之心。 甚至連王朝都很不耐煩地語氣在說:“老大你就是去刷個卡而已,用得著穿成這樣嗎?” “老子怎么了我,不就是便服嗎!”刑從連擼了把頭發(fā),非常奇怪地反問著。 “不是,這件衣服一定很貴,對不對!”王朝湊過去摸了摸刑從連的風衣,咋了咂嘴。 “去年專柜打折,五百塊買的?!?/br> “我不信!” “大概是因為我氣質(zhì)好?”刑從連拍了拍王朝的肩膀,寬慰道,“你不能因為再好的成衣穿你身上都童裝,就否認這世界上有人能把普通衣服穿出高檔質(zhì)感啊少年人?!?/br> “我179了啊,童裝你妹!”王朝很不滿地反駁。 像是被挫傷了男子漢的自尊心,王朝說著,就把傘遞了了給他,然后跳在刑從連背上,強行翻看那件風衣領標。 刑從連弓著背,雖然嘴里不滿地嘟囔,卻還是托著少年的屁股,像是生怕他摔跤。 下一刻,少年的慘叫響起。 “臥槽,真是金鹿,老大你怎么樣了,太慘了!” 王朝從刑從連背上跳下,后退了兩步,用一種不可置信地眼光指著刑從連那件風衣說:“老大,你怎么過這么慘了,是最近國際原油下跌得厲害還是貴金屬暴跌,你怎會淪落至此!” 刑從連懶得理他,非常云淡風氣地撣了撣自己的風衣,很珍惜地說:“金鹿怎么了,國產(chǎn)名牌,專柜都要上千,你小心點摸!” 林辰望著刑從連衣服上,很明顯的兩個油爪印,忍不住瞇起眼。 只見王朝依舊表演地非常痛心疾首,他轉(zhuǎn)過身躲回傘下,邊傷心地搖著頭,邊努力離刑從連越遠越好:“太慘了太慘了,等下我給你挑兩件衣服吧,就當慰問孤寡老漢了?!?/br> 林辰被他拉著快走了兩步,身后很快傳來刑從連憤怒的喊聲:“王朝你給老子身上按手印是不是?” “不是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干得?” 他話音未落,后頸rou就被刑從連猛地拎住。 刑從連毫不猶豫地把人拖出傘下,指著他們剛經(jīng)過的一處小路口上的監(jiān)控攝像頭說:“王先森,麻煩你看清楚,那里是什么,請不要狡辯了好嗎?” “你確定你能調(diào)到完整的錄像?”王朝看了眼攝像頭,很不屑地說。 想起少年如入無人之境的技術,刑從連再次被氣得瞪眼:“你手和嘴怎么這么油!”他看著少年的臉,忽然說道。 “我吃了碗筍干燒rou啊。” “哪里吃的?” “高奶奶給我盛的?。 ?/br> “我們家對門的高奶奶?” “對??!” “你不早說!”刑從連痛心疾首,恨不能回頭也去吃一碗。 “我特意不告訴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