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王朝打了個激靈,這才嚴肅起來:“老大,你是問我,要用什么罪名逮捕李景天是嗎?” 刑從連沒有回答,只是維持著先前的動作和表情。 王朝趕忙接著說下去:“傷害罪?”他想了想,又自我否定,“傷害罪好像不行,李景天才是受害者誒,那,危害公共安全罪?”他又說,“這個我們也沒證據(jù)啊?!?/br> “還有呢?” “我……這個不是我擅長的領(lǐng)域??!”王朝終于說道。 “現(xiàn)有證據(jù)證明,無論是故意傷害罪還是危害公共安全,我們最大的嫌疑人,是對面病房里的那個姑娘,你怎么證明,這些事情是李景天做的呢?” “我不知道啊老大……”王朝把筆記本一擱,蹲在地上開始撓頭。 “繼續(xù)想?!?/br> “雖然許染的嫌疑很大,可是我們不還沒找到兇器呢么,首先要找兇器?”王朝干脆在地上盤腿坐下,“然后,許染穿著那件紅裙吧,得看看上面有沒有沾著李景天的血跡啊,老大我真覺得不是許染,但是真的好奇怪,她身上穿的裙子,為什么和上臺割喉的的那粉絲穿得一模一樣呢,但是這有奇怪了,如果她有能力從現(xiàn)場逃脫、處理掉兇器,應(yīng)該同時去換衣服啊,為什么還穿著行兇時的那件衣服呢?” “小王先森,你有什么解釋嗎?” “我覺得,這件事就是李景天安排的!” “可是您沒證據(jù)啊?!?/br> “其實,我有一點證據(jù)的!”王朝說著,把筆記本電腦打開,“你剛才不是把許染摔壞的手機給我了嗎,我查了她的通話記錄,發(fā)現(xiàn)有個疑點,有人用一次性付費手機給許染打過電話,第一通時間是在昨天下午15:13,第二通是在今天的12:13分……” 聞言,刑從連皺了皺眉,問:“追蹤不到是誰打的電話嗎?” 王朝搖了搖頭:“這種pay phone連基站位置都查不到,簡直是為犯罪分子準備的好嗎!” “12:13分?”刑從連問。 “差不多,正好是我們到李景天病房的路上。”王朝諱莫如深道,“老大,這真不是我陰謀論了啊……老大,你說會不會是李景天打電話約許染到宏景見面呢?” “不管是不是李景天打的電話,這條線索你都無法證明?!毙虖倪B說。 林辰忽然想起,如果電話正是李景天打的,那么他們剛才在醫(yī)院和李景天見面時,那只手機很有可能正在他的身上,如果那時他們搜查了李景天的行李,那么現(xiàn)在或許早已真相大白。 然而,他們卻讓證據(jù)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溜走了,這簡直是最最令人無法忍耐的事情了。 聽刑從連這么說,王朝再次接近崩潰:“啊啊啊啊啊啊啊,那怎么辦!” “許染的手機里有什么能證明她盜取李景天微博的證據(jù)嗎?” 聞言,王朝又是一臉臥槽的表情:“老大,你港許染的手機嗎,那和老年機也沒什么區(qū)別,連微博都沒裝,最高科技是里面的貪食蛇,你說這種老年機能不能掃漏洞傳輸病毒啊?” “也就是說,我們現(xiàn)在沒線索了?” “我可以試著在商場的監(jiān)控錄像里識別許染的臉,看看她究竟去沒去過商場,但是,這就和大海撈針也沒什么區(qū)別啊,而且如果有意識的話,避開攝像頭并不是很困難的事情?!?/br> “林顧問,你有什么想法嗎?” 關(guān)于安生國際的傷人案幾乎完全進了死胡同,終于,刑從連問到了他:“林顧問,你有什么想法嗎?” 林辰閉上眼,眼前再次回憶起那條人行道和那時的場景,他很多次都引導(dǎo)著現(xiàn)場目擊者回憶當時情況,但真輪到自己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這個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困難一些。 他竭力平靜下來,曾經(jīng)的一幕幕再次重現(xiàn)。 街邊的小店、閃爍的信號燈、還有在前方不停不停奔跑的那個姑娘。 “許染看到那些人在追她,很驚慌地逃走了,甚至不顧生命危險,她也要沖進車流,躲開她們?!绷殖胶鋈槐犻_眼,“她為什么要躲開李景天的歌迷呢?” “她知道那些人是李景天的歌迷,怕被李景天的歌迷追打,那么,問題來了,如果許染真得很怕見到李景天的粉絲,那么她又為什么要出現(xiàn)在鬧市街上呢,而且,還有一個問題,李景天的粉絲們的人rou搜索能力真這么強大,能比警方更快定位?” “阿辰你說得很有道理啊,很有可能第一條定位許染的微博有問題,我來鉆研下!” 王朝說著,就要開電腦,刑從連順勢按住了他的手:“我們先回警局,你等會上車再查。”他對王朝說。 進醫(yī)院時還是中午,等走出醫(yī)院,天已經(jīng)完全黑透了。 林辰望了眼城市中流光溢彩,竟然有種凄清感覺。 很難得,今夜的警局分外熱鬧,歸根結(jié)底是來了很多家長。 先前許染車禍后,那些追擊許染的少女粉絲們便被一齊帶回警局協(xié)助調(diào)查。 一般情況下遇到類似的意外事故,警方當然也會把肇事者帶回警局處理,但也是做了筆錄就放回來了,敢突然扣下七八個少女的也只有刑從連了。 女孩的家長們從四面八方問詢趕來,中年男女們把刑警隊辦公室圍了結(jié)結(jié)實實,大有你不放人我就死活賴著不走的架勢。 “我女兒又沒干什么,趕緊吧人給我放出來!” “你什么什么態(tài)度,信不信老子給你們市領(lǐng)導(dǎo)打電話?!?/br> 家長們都已經(jīng)到了煩躁的邊緣,任誰的兒女被扣押四五個小時都要心力交瘁,而且能追星的女孩子們,家庭狀況普遍都不差,因此家長們口中所說的打電話聯(lián)系市領(lǐng)導(dǎo),倒也不像是吹牛。 林辰看了刑從連一眼,只見對方像沒事人似地,穿過走廊,來到那些家長的背后。 看樣子,刑從連并沒什么提前放人的打算,畢竟是敢直接毆打使館武官的男人,把女孩們關(guān)幾個小時以儆效尤,也確實像是刑從連能做出來的事情。 站在家長面前勸阻的是張小籠同志,女警看上去被一群家長煩得不行,但她大概也知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態(tài)度很難得非常強硬:“我們領(lǐng)導(dǎo)還沒回來,今天出了這么大事,警局人手也不夠,你們的孩子要一個個審過來的,今天可是出了命案,受害者還在醫(yī)院搶救呢,這事情必須調(diào)查清楚的?!?/br> 聞言,一些家長頓時更加緊張,但還必須強撐著。 一位燙著波浪卷紋細眼線的中年女人頓時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來:“什么人命案,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那是車禍,那個人自己亂穿馬路,你們警察怪我們囡囡,欺負人啊,警察欺負人??!” 張小籠抬眼,她從人群后看到了刑從連的身影,頓時像是有了主心骨,她對家長們義正辭嚴道:“這是正常調(diào)查流程,我們會按程序走的,請您耐心等待。” “什么流程啊,還有沒有天理啊,警察就是幫那個女人,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新聞里有報出來了,呸,一個妓女撞死就撞死了,這叫為名除害你們懂嗎,誰這個那個婊子養(yǎng)的” 中年婦女邊滾邊罵,抓住張小籠的褲腿就是不撒手,女警差點被拽得一個踉蹌。 “張小籠。”刑從連忽然出聲。 “在!” 女警仿佛就等著這一刻,她迅速立正敬禮:“刑隊?!?/br> “妨礙警局正常工作秩序,要怎么處理?” “輕者處以3日以上5日以下拘留并處罰款,嚴重者追究刑事責(zé)任?!?/br> “哦,你很清楚嘛……” 地上的中年婦女一時間愣住了,甚至忘記打滾,在他身旁站著的另一位中年男人趕忙道:“我們就是來討個說法,警察就要隨便抓人嗎!” 他邊說,便要伸手指指戳戳,林辰見狀,上前一步,就在男人伸手的時候,卡在了刑從連身前。 中年人的手重重打在他肩膀上,林辰捂著肩,悶哼了一聲。 “毆打警務(wù)人員,要追究刑事責(zé)任的!” 王朝很激靈地在背后嚷道。 中年男人見狀,瞬間慌亂了起來:“不怪我,他自己過來的,不是我的!” 畢竟是還算默契的搭檔,刑從連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冷著臉,裝作懶得和那些家長多說什么,揮了揮手,指了指一旁的訪客椅,淡淡道:“行了,好好去等著,別說話,等會就放你們女兒出來。” 一起一落、一收一放,家長們都暫時噤聲,像是覺得刑從連的臉色不似作偽,而他們也真的先出手那么了,那么尋釁滋事罪也就是看警方怎么定性,最終,他們都惴惴不安地,去角落坐下。 最后,林辰感到刑從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林顧問,走吧。”他對他說。 林辰跟著他走過辦公室,走到那些家長們視線不及的地方,刑從連忽然停下腳步。 “林顧問剛才卡位很準啊。”刑從連對他這么說。 “多謝刑隊長解圍?!绷殖酵M首致意。 “不,得是我感謝林顧問解圍才對,這算不算是新型的碰瓷式解圍啊……” 刑從連目光中帶著戲謔。 在那種目光下,林辰只好揉著肩膀,說:“還是有點疼?!?/br> 第123章 翻案 女孩們被關(guān)押在一起,刑從連想讓手下警員去提審她們,林辰阻止了他。 “就在拘留室里問吧。”他想了想,又說,“我一個人進去。” 刑從連挑了挑眉,顯然沒想到他會這么說:“稍微別下手那么重啊。” “我有分寸?!?/br> 刑警隊拘留室在負一樓,宏景本就是那種潮濕多雨的城市,拘留室里總是泛著些奇怪的霉味和腐臭味,里面關(guān)押的大多數(shù)是小偷小摸的犯人和交通肇事者,四周都是低語和干嘔聲。 也虧刑從連下得了手,把幾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在這里扣了四五個小時。 林辰用鑰匙開了鐵門,聽見開門聲,單間里的小姑娘們?nèi)酒饋砹恕?/br> 但與林辰想象中不同的是,在昏暗的地下空間里,那些小姑娘們神情激憤,她們臉上全無懺悔之意,她們非常趾高氣昂地對他說:“行了吧,警察叔叔,我們可以走了嗎?” 那些女孩的面容,其中幾人林辰覺得非常熟識,畢竟在他的記憶里,這些女孩的面容都反復(fù)出現(xiàn)過,他還記得,其中一人戴著粉色耳釘,另一人挎包上有一只米奇玩偶,那些記憶再次浮現(xiàn)上來。 林辰看了他們一眼,徑自在拘留室里唯一一張床上坐下,同他坐在李景天病床前的姿勢一般無二:“恐怕,暫時還不行?!?/br> “為什么?” “你憑什么關(guān)我們這么久?” 女孩們又開始七嘴八舌:“又不是我們逼她亂穿馬路的!” “因為許染在醫(yī)院里,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彼麑δ切┡⒄f。 女孩們都愣住了,她們像是根本不清楚許染是誰。 突然,有人反應(yīng)過來:“就是那只雞?” “什么啦,關(guān)我們屁事啊,她死就就死了,死有余辜。” “那個婊子就是自殺的,賴我們身上咯!”戴粉色耳釘?shù)纳倥f,“呵呵,天道好輪回,這就是報應(yīng)啊。” 忽然,一位短發(fā)少女冷冷道:“警官,我記得你也在現(xiàn)場吧,你怎么不說那位妓女小姐是被你逼死的呢?” 那些字眼再次灌入林辰耳內(nèi),林辰卻沒有太憤怒的感覺,他只覺得有些悲哀。 所以,他也不準備在說些什么要愛要善良之類沒用的廢話,他說:“我當然也對許染的重傷負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所以,我會承擔(dān)我應(yīng)該承擔(dān)的責(zé)任,比如,讓你們開口?!?/br> “你……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