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濟(jì)慧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暗恨她胳膊肘往外拐。濟(jì)慈卻只能沮喪地道:“蘭嫵姑娘說的有理,如此,貧尼便代先師收徒,為娘娘賜一號‘濟(jì)元’,濟(jì)元師妹,你若是不計較,就請向著先師的牌位叩一個頭罷?!?/br> 厲蘭妡當(dāng)然不計較,她既能對活人折腰,也肯向死人低頭——只需要這么一個小小的舉動,她就能在輩分上壓過那些小尼僧,無需怕她們對自己指手畫腳。 儀式結(jié)束后,濟(jì)慈一個眼色,濟(jì)慧悄悄將妙殊叫到一邊,叱道:“妙殊,你是在這庵里長大的,你忘了是誰把飯你吃,竟這樣幫著外人?” 妙殊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監(jiān)寺師叔,濟(jì)元師叔雖是奉旨離宮修行,照說與宮里再無瓜葛,可您想想,若咱們個個苛待于她,難免使其心中生出怨恨,恐怕恨透了咱們,倒不如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如此才更好成事不是么?” 濟(jì)慧聽得眉開眼笑,“想不到你這小妮子竟這樣有手段,我素日倒小看你了,也好,就這樣辦,虛虛實實,她們才沒有防備。” 妙殊舒了一口氣,也陪著笑意,她心中另有一番計較:濟(jì)慈和濟(jì)慧奉了宮中主子的囑托,才想百般折辱厲昭儀,她縱然幫著作踐,也只是錦上添花,得不到上頭重用;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幫助厲昭儀——厲昭儀畢竟生下了皇長子,未必沒有翻身之機(jī),萬一真有那日,自己的功勞可就大了。 賜號之后,厲蘭妡正式成為庵中一員,妙在她算長輩,那些小尼僧見了她還得半恭不敬地稱一句師叔,尋常粗重活計也勞煩不動她,厲蘭妡每日只需要裝模作樣地做做功課即可,日子過得清閑無比。 數(shù)日之后,厲蘭妡就發(fā)現(xiàn)自己命蘭嫵新加的那道門閂悄無聲息地?fù)p壞了,她也沒命人修理,只是聽之任之,仿佛渾然沒有瞧見。 至晚,兩人正在熟睡,門吱呀一聲推開,一道人影悄悄溜進(jìn)來,那人熟極而流地滑向門邊的桌案——兩人的包袱就放在那上頭。 她正要將包袱打開,油燈倏然一下亮了,厲蘭妡笑盈盈地從床上爬起,“濟(jì)慧師姐怎么這樣晚還不睡,反而有興來看我?” 來人果然是監(jiān)寺濟(jì)慧。她面露尷尬,“我才瞧見有個人影在這邊,因此過來看看,恐怕有竊賊偷入?!?/br> 厲蘭妡笑得更歡,“原來如此,難為監(jiān)寺師姐還穿得這樣齊整?!?/br> 濟(jì)慧一看身上,從里衣到外裳一應(yīng)俱全,的確不像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樣子。她不免更加局促。 厲蘭妡輕輕掩上門,由衷道:“監(jiān)寺師姐的意思我也明白,可惜師姐打錯主意了?!彼龑そ忾_,里頭的東西盡數(shù)抖落在桌上,卻只有幾件干凈的衣衫,別無他物,樸素得令人心疼。 濟(jì)慧不禁露出幾分失望,口中道:“師妹,你這是什么意思,莫非在懷疑我么?” 厲蘭妡徑自道:“我此番出來得匆忙,身無長物,沒什么可以孝敬師姐的,只有這一樣——”她從枕頭下取出一個赤金項圈,“勉強(qiáng)可以入眼,還請師姐笑納?!?/br> 那項圈做工精巧,金光耀目,一看就是值錢之物。濟(jì)慧面露喜色,忙推辭道:“師妹這是什么意思?我可不要你的!”一雙溜滑的手卻不自覺向項圈伸過去。 厲蘭妡順?biāo)浦鄣剡f給她,“一個項圈值得什么,我初來貴地,往后還得多勞師姐照顧,權(quán)當(dāng)一片心意罷了。” “既是meimei誠心,我也只好卻之不恭了。”濟(jì)慧將金項圈在衣襟上擦了擦,忙揣進(jìn)兜里。她的眼睛格外尖利,又瞧見枕頭的縫隙下另有一樣金綠璀璨的物事。 厲蘭妡察覺到她的目光,笑道:“那是一對翡翠鎏金鐲,我?guī)С鰜淼闹挥羞@兩樣,那一樣與了你,這個是打算在太后的千秋上作為壽禮的,卻不好請師姐笑納了?!?/br> 濟(jì)慧見她赧然,自然而然地想到端由:這厲昭儀大約是想討好太后,以此達(dá)到回宮的目的。伸手不打笑臉人,她滿口里道:“這是自然,師妹放心,我不是那等婪索無度的人。”話雖如此,她仍依依不舍地望了那鐲子兩眼,恨不得用目光將其融化。 厲蘭妡熱情地送濟(jì)慧出去,回頭沖蘭嫵眨了眨眼:魚兒上鉤了。 濟(jì)慧得了一只項圈,又想著那對鐲子,回去后一夜沒睡好覺,又是高興,又是不舍,睜著眼直到天亮。好容易聽到雞叫,才瞇了兩眼,卻是蘭嫵匆匆將她叫醒:“監(jiān)寺師傅,不好了,我們房里出事了?!?/br> 濟(jì)慧一骨碌滾下床,三腳兩步趕到厲蘭妡住的禪房中,厲蘭妡指著床上,神色焦急:“師姐,那對金鐲不見了!” 濟(jì)慧比她更焦急——她是有些手眼的,知道那對翡翠鎏金鐲比項圈更貴重十倍,一時大為rou疼,忙問道:“究竟怎么回事,昨晚不是還見過么,怎么這么一點功夫就不翼而飛了?” 蘭嫵哭道:“我也不知道,今早服侍娘娘——濟(jì)元師父出去梳洗,想著一時半刻的不打緊,因沒關(guān)門,誰知一回來就成了這樣。” 濟(jì)慧氣得臉色發(fā)青,“咱們寺里竟然出了這樣的事,簡直可惡!師妹放心,倘若叫我查出此人,我絕不輕易放過。” 她氣鼓鼓地待要出門,厲蘭妡勸道:“監(jiān)寺師姐若是追查,寧可悄悄兒的,究竟不是什么體面的事,若當(dāng)面鑼對面鼓地鬧起來,不是傷了彼此和氣么?更會惹得寺里沒臉,說咱們窩里斗,讓人笑話。”仿佛一片誠心為慈航庵考慮。 濟(jì)慧一聽有理,也便應(yīng)下來。出去后她想了一想:自己昨晚來過后,不過幾個時辰就丟了東西,想來多半是在清早被人偷去。不過她們這寺里風(fēng)氣懶怠,只有她和住持為表勤謹(jǐn),每日起得最早,她自己當(dāng)然可以排除,那么,莫非竟是濟(jì)慈? 心念一動,濟(jì)慧二話不說趕到住持房里,一眼瞧見當(dāng)中一個蒲包仿佛鼓出一點,模樣正是兩個交疊的環(huán)形。 濟(jì)慧上前利落地掀起蒲包,眼前赫然是那一對昨晚才見過的鐲子,不禁銳聲道:“果然在這里!” 濟(jì)慈正在窗前記賬,聞言立刻回頭:“什么在這里?”再一瞧,“咦,怎么這里多出一對鐲子?” 濟(jì)慧冷笑一聲,“師姐裝得好糊涂,濟(jì)元那里才丟了東西,立刻就在你這里瞧見了,若說是巧合,委實叫人難以相信!”她本來以為厲蘭妡或者賊喊捉賊,直至現(xiàn)在人贓俱獲,才斷定濟(jì)慈暗中動手。她倒不是從道義上加以譴責(zé),而是覺得自己吃了虧,對方占了便宜,心中老大的不服氣。 濟(jì)慈情知被人暗算,忙辯道:“你莫非以為是我偷的么?我也是才從外邊回來,回來尚未打坐,因此沒有瞧見,誰知竟被人做了手腳!” 濟(jì)慧哪里肯相信,忿忿道:“師姐您說這種謊話,連自己也很難騙過去罷?濟(jì)元統(tǒng)共只有兩樣值錢的物件,昨兒才將一個項圈與了我,這一對鎏金鐲原是要進(jìn)獻(xiàn)太后的,誰知就被你拿去,你膽子也太大了!” 濟(jì)慈聽出端倪,“怎么,你昨兒竟跑去向濟(jì)元要東西?也不知會我一聲?你也太自作主張了吧?!?/br> 濟(jì)慧情知說溜了嘴,仍不甘示弱道:“你有臉說我,你自己還不是自作主張地?fù)屃髓C子,這倒算光明正大了?” 濟(jì)慈終究比她有涵養(yǎng),因沉著臉道:“我可不像你這般眼皮子淺,區(qū)區(qū)一對鐲子我還瞧不上,你若是喜歡,只管拿去好了,少在這里吵吵嚷嚷的,擾我清修!” “是,我是不如師姐有能耐,所以上頭再派下什么,師姐自己完成好了,別叫我拖累了您!”濟(jì)慧砰地一聲關(guān)上門,老大不忿地走開——她當(dāng)然沒有忘記帶上那兩只鐲子。 回去她只跟厲蘭妡說,庵里人多手雜,各人有著一副心眼,她一個人獨(dú)木難支,實在查不出什么,同時設(shè)法擠出一副抱歉的膩笑。 厲蘭妡當(dāng)然再三道謝,表示自己愿意善了——反正太后不見得看得上這份壽禮,丟了也就丟了罷。 送走濟(jì)慧后,厲蘭妡向蘭嫵問道:“你那會在外邊偷聽,可知道里頭說些什么?” 蘭嫵告訴她里頭吵嚷得厲害,并將兩人的對話一五一十地說與她聽,連語氣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厲蘭妡微笑起來,“我還以為她們感情多深厚呢,原來不過如此。兩件首飾就能將她們分化掉?!?/br> “也虧得妙殊愿意幫咱們的忙,悄悄將那對鐲子送進(jìn)住持的住處,若是由咱們自己動手,難免困難重重?!碧m嫵道。 “所以我也送了她一對珍珠耳環(huán)作為謝禮,不過她好似不太在意——這妙殊師父也不知是真熱心幫忙,還是另有所圖。不過也罷了,咱們現(xiàn)在的處境,多一個幫手總不是壞事。”厲蘭妡沉吟著道:“濟(jì)慧性子急躁,倒是好對付,不過那住持濟(jì)慈心思深細(xì),未必容易打發(fā)。” “但眼下她兩人生出嫌隙,對咱們總歸是好事?!碧m嫵笑容滿面。 “也是?!眳柼m妡點頭。 住持和監(jiān)寺之間的暗流洶涌人人都有所察覺,盡管不清楚所為何事,總覺得這兩人不似以往親厚了。自然,上頭人的明爭暗斗影響不了底下的秩序井然,眾人并未因此而懈怠,厲蘭妡也一樣——雖然她根本沒什么事做。說是來潛心修佛,她真的兩耳不聞窗外事,每日打打坐,念念經(jīng),循規(guī)蹈矩地度過漫長的一日。 興許是清閑的生活太過無聊,厲蘭妡主動提出要去后山拾柴禾,濟(jì)慈和濟(jì)慧自然一口答應(yīng)——既然她愿意用體力活折磨自己,旁人何不成全呢? 于是厲蘭妡帶著蘭嫵優(yōu)哉游哉地來到后山,她讓蘭嫵悄悄沿山腳的小路下去,到鎮(zhèn)上換些零錢,自己一個人承擔(dān)了拾柴的工作。 一場大旱令許多草木亦干枯而死,地上盡是枯枝敗葉,又干燥又耐燒。厲蘭妡很快就拾滿一籮筐,她擦了擦額上的汗,找了塊樹蔭躲避烈日,準(zhǔn)備一邊歇息一邊等蘭嫵回來。 忽見一個身段風(fēng)流的男子款款向這邊而來,天這樣熱,他的衣著也極盡繁復(fù)精美,仿佛只考慮美學(xué)而不考慮天氣。他臉上也銜著一分恰到好處的微笑,確保自己能以最動人的姿態(tài)吸引別人的眼球。 這粉面朱唇的人物正是肅親王蕭池。 他才走近,厲蘭妡先聞到一股酒味夾雜著脂粉香氣,甜膩而醉人的氣味,這肅親王沒準(zhǔn)又喝了花酒回來。肅親王愉快地同她招呼:“小王見過厲昭儀?!?/br> “是濟(jì)元師太?!眳柼m妡糾正他,“王爺從哪里來?” 蕭池坦白地道:“才出了諸芳閣半個時辰?!?/br> 厲蘭妡沒聽過這名字——想來不是什么正經(jīng)地方。她面上仍保持良好的微笑:“王爺真有雅興,天下大旱,人人都恨不得閉門不出,王爺卻如蝴蝶留戀花叢,倦不知返?!?/br> 蕭池乜斜著一雙醉眼,“厲昭儀——哦,不,濟(jì)元師父何嘗不是如此?您不在宮中安養(yǎng),反而跑來偏僻寺院為太后祈福,如此孝心委實可敬。”說到太后的病,他一點也不著急,可見他是知道內(nèi)情的。 “是啊,貧尼現(xiàn)在只盼著太后能盡快好起來,貧尼還想快點看到她老人家呢!”厲蘭妡嘆道,“可惜這一片衷腸竟無人可訴,唉,要是王爺能代為致意就好了?!?/br> 這是要他幫忙說情呢。蕭池笑意更深,“本王倒覺得不必。” “哦,為什么呢?”雖然在意料之中,厲蘭妡還是覺得有幾分失望。 蕭池一手撐在樹身上,嘴里的酒氣幾乎噴到她臉上,“因為小王私心不希望濟(jì)元師父回宮,倘若師父不再是師父,小王和師父見面的機(jī)會就更少了。” 這算樹咚嗎?一口一個師父,搞得跟不倫之戀似的,厲蘭妡可沒工夫跟他*,只能冷著臉應(yīng)對這場調(diào)戲:“王爺家中已有嬌妻在側(cè),還這樣沒個正經(jīng),甄側(cè)妃知道了怕是會生氣?!?/br> “她不過是個妾?!笔挸夭灰詾橐猓麑⒛樫N得更近,“好了,咱們不提她了,濟(jì)元師父,你不喜歡我不正經(jīng)么?” 這個蕭池,真是給點顏色就開染坊,厲蘭妡忽然輕笑起來:“我倒是無所謂,就怕有人不喜歡——譬如甄貴妃。” 蕭池臉色一變,“你說什么?為何提起甄貴妃?” “嗯?我說甄貴妃么,我說的是甄側(cè)妃。王爺別是心神不定,聽岔了吧?”厲蘭妡輕輕瞟著她,“哦,我倒是忘了,之前在圍場時,王爺與甄貴妃仿佛有一段故事,怎么偏記不得了呢,王爺您能說與我聽么?” 蕭池的額上隱隱有青筋暴起,是怒氣發(fā)作的前兆,就在厲蘭妡以為他會控制不住脾氣時,蕭池突然恢復(fù)笑意:“濟(jì)元師父,和您說話真的很有意思,可惜我今日沒有時間,咱們改天再敘吧?!?/br> 他邁著輕快的腳步離去,厲蘭妡情不自禁舒了一口氣,她本以為適當(dāng)?shù)募づ梢员扑f出真話,豈料蕭池的控制力比她想象中強(qiáng)。不過這樣也好,蕭池盡管平時很有紳士風(fēng)度,生起氣來沒準(zhǔn)也會打女人的,她可不想成為挨打的對象。 蕭池才走片刻,蘭嫵就一路小跑地回來了,她將換得的零錢交到厲蘭妡手上,一邊問道:“方才那人的背影仿佛肅親王,我還以為自己看差了?!?/br> “你是看差了,那不過是個不相干的人?!眳柼m妡平靜地道。 蕭池這條路子看來是走不通了,他們終究沒有多少交情,雖然他偶爾表露出一點調(diào)戲的興趣——厲蘭妡知道那只是出于蕭池風(fēng)流的天性,并不代表他對自己有意。何況之前漠北草場的事,蕭池雖不知是誰暗中做的手腳,沒準(zhǔn)已經(jīng)疑心上她,更不可能放虎歸山。 然則蕭池是太后的親生子,要說服太后,他無疑是最好的人選。除了他,還有誰能幫自己的忙呢? 厲蘭妡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腳下忽然一頓,背上的柴禾險些從竹筐里飛出。她腦中閃過一個電火般的念頭:太后的親生兒女并非只有一個肅親王,事實上還有一位,和嘉公主蕭姌。 ☆、第48章 不管厲蘭妡心中有多少盤算,她終究只能靜待時機(jī),不同于之前一路過關(guān)斬將的好運(yùn)氣,這回她的福氣似乎壞到低谷。太后的病勢固然在一日日好轉(zhuǎn),而伴隨著一場秋雨的倏忽而來,遍地的旱情也極大緩解。 都是些好消息,唯獨(dú)對厲蘭妡不利。 蘭嫵起初見到下雨,尚歡喜道:“老天爺總算沒有做得太絕,這一場雨解了多少燃眉之急?!?/br> 厲蘭妡望著窗外淅淅颯颯的雨點,嘆道:“只苦了咱們,才離了宮就下雨,豈非坐實了慎兒的不祥之說,咱們要回去更難了?!?/br> 蘭嫵悟出這一層,也跟著愁眉苦臉起來。 厲蘭妡想起系統(tǒng)那回的赤字警告,她本以為是指的新人入宮,抑或賈素鶯之死,現(xiàn)在才覺出那根本算不了什么,真正的危機(jī)在于老天爺都不肯幫她,她恐怕得困死在宮外了。 慈頤宮中,蕭越坐在床前,親自服侍太后用完湯藥,溫然道:“母后近日可覺得身子舒坦些么?” 太后點頭,“好多了,倒是難為你費(fèi)心?!?/br> 蕭越道:“母后對兒子有養(yǎng)育之恩,朕自當(dāng)竭力奉養(yǎng)?!?/br> 賈柔鸞乖覺地開口:“說也湊巧,陛下正在為旱情的事憂心,可巧下了一場豪雨,而太后的身子也漸漸康復(fù),果真一榮俱榮,偏偏這些都發(fā)生在厲meimei出宮祈福之后,莫非寂空禪師和高大人的話真有幾分道理?” 太后淡淡道:“寂空禪師乃得道高僧,高芝陽也是多年老臣,兩人一向忠心耿耿,自然不會胡言亂語?!?/br> 蕭越在一邊聽她們一唱一和,只沉著臉不說話。 須臾蕭越仍回去太儀殿,太后便看著賈柔鸞道:“你瞧皇帝是個什么意思?” 賈柔鸞柔柔道:“臣妾瞧著,陛下似乎不怎么相信這套說辭?!?/br> 太后哼了一聲,“信不信也沒奈何,話是從哀家口里說出的,他還能頂撞不成!” “太后說的是。”賈柔鸞謙恭地垂下頭。 太后看著這個外表柔柔弱弱的侄女,忽然冷笑道:“厲昭儀出了宮,皇帝身邊該沒個可心的人,怎么我瞧著你還是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賈柔鸞紅了臉,“是臣妾無用,可是也不止臣妾,陛下這些時日總不見召幸誰,唯獨(dú)往幽蘭館去得多些,也是為了看幾個孩子。” “縱然如此,那也證明傅書瑤比你有能耐些,不然何以她能得皇帝首肯,而你卻備受冷落?” 賈柔鸞低低地道:“母后放心,臣妾定不會輸給她。” 煙雨如織,明玉卻自顧自地在屋檐下作耍,玩得不亦樂乎,毫不畏懼沾濕鞋襪。跟著她的侍女有些腹痛,忍不得去了茅房。誰知這么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就有一位容長臉兒的女子悄然出現(xiàn),蹲下身道:“明玉公主,你父皇想要見你,命我?guī)氵^去,你跟我來好不好?” 蕭越這些日子忙于政事,見明玉的面少了些,明玉自然歡喜,二話不說便牽起女子的手。 女子擎著一把淡青色的油紙傘,傘面很大,足以容下兩個人。她小心地避開坑坑洼洼的積水,領(lǐng)著明玉向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