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她的聲音很低沉,墨銜之不再說話,葉尋也心情沉重的一言不發(fā)。 左未未前面帶路,不知不覺就帶到了公墓。路過花店時,又特意買了一束媽咪最喜歡的白百合,捧在懷里。 莊嚴肅穆的墓地里,石碑林立,偶有清風(fēng)拂過,像是故人對她們的輕聲耳語般,十分柔和。 “唉,媽咪,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順著左思睿的目光看過去,只見程子良站在其中一個墓碑前,手里捧著一束百合花,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左未未疑惑的走過去,剛好程子良也發(fā)現(xiàn)了她們,目光莊嚴的把花擺放在墓碑前。 “程總您怎么找到了這里?”她不記得有告訴程子良,自己的媽咪葬在這里吧? 并且他能照過來,真心很出乎左未未的意料。 程子良笑笑,“在墨家老宅時,丟丟說來維也納主要是想看看姥姥,我想剛好過來了,就查了查,過來拜訪一下。對了,你們今天不是回你老家看看嗎,怎么也過來了?” “二叔在這邊的消息也挺靈通的嘛!”墨銜之忽然抬頭看了他一眼,“就連我們今天的路線是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想必在未未小姐身上下的心思可真不少。真是恭喜未未小姐了,能得到二叔這么用心的關(guān)照,你可真應(yīng)該受寵若驚啊?!?/br> 言簡意賅的幾句話,瞬間讓程子良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話里的意思,不光左未未,就連左思睿這樣的小家伙也聽的明明白白。 “不會吧?程叔叔,你竟然在我媽咪身邊安插了眼線,監(jiān)事我媽咪的一舉一動?”這個消息讓左思睿震驚不已,“維也納這么遠的一個國家,并且你們公司在這里的勢力薄弱,我們都剛來一天,你就安排的這么周密,那在江城……” 后面的內(nèi)容他不敢再想像下去,越想越覺得后怕。 程子良不愧身為墨氏集團的二把手,就在她們震驚的瞬間,就為自己想好的了說辭。 “丟丟,哪有你們說的那么夸張。只不過是你們在包間里吃飯的時候,房間門沒有關(guān),我就在門口吃飯,偶爾聽到了那么一兩句而已。并且你們只說了去家里看看,沒說要來這里。所以我才……” 墨銜之唇角含笑,但笑意不達眼底,“二叔如果這么說,可就不太像您的風(fēng)格了。如果你只查到了未未小姐媽咪的墳冢,而不知道她家里的地址,這種做一半漏一半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出現(xiàn)在您身上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去未未小姐的家,肯定經(jīng)過這片公墓吧?” 正常人用腦子一想就知道,程子良不僅查到了左未未家里的地址,更是知道了她母親的墳冢。從酒店出來,回家的路上路過這里,她肯定是要過來看的。 而程子良什么都不用做,只用守在這里就會和她有一個“偶然的巧遇”。 只怕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今天過來的不僅有左未未,墨銜之和葉尋也一塊跟過來了吧? “銜之,你到底想說什么?別忘了,我可是你的二叔。”當(dāng)著左未未的面,毫不留情的揭穿他的小把戲,讓程子良面色十分難看。 戳穿了程子良的小伎倆,墨銜之心情莫名的舒服,他笑著看過去,“我怎么敢忘了您是我的二叔呢。只不過是想將您精心算計的說出來而已,不讓左未未小姐猜的那么辛苦罷了。你也知道,她的智商不太高,如果你為她煞費苦心做的這么多,她卻毫不知情,這不是辜負了您的一片好心嘛!” “你……” “好了陳總?!弊笪次蹿s緊拉住他,“今天你能主動看望我的媽咪,我就已經(jīng)很感激了。畢竟回國以后,已經(jīng)整整有五年都沒有人再來看望她一次,她一個人孤獨的在這里呆的太久了,肯定很悶。今天真的很謝謝你?!?/br> “未未,其實我真的沒有……”程子良急切的想要給未未解釋什么。 畢竟今天墨銜之毫不留情的拆臺,以后左未未的心里肯定會留下一個陰影,尤其是等回到江城市,回到那個屬于他的地盤以后,說不定會對他的誤會更深,這樣還要他怎么跟左未未友好的相處? “程總,你放心,我不會在意的。”嘴上這么說,但是墨銜之的話真的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一個坎。 但是她今天真的沒心情跟他們計較這個。 站在這樣一片公墓上,莊嚴肅穆的氣氛層層疊疊的將她包圍,閉上眼睛,就是母親含笑的面容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她哪里還有心思在乎程子良居心叵測的用途? 左未未拉過兒子,走過去將墓碑上面落下的枯葉和旁邊伸過來的雜草清理干凈,又把手里的百合花端端正正的擺放在墓碑上面,深深的舉了一個躬。 看著墓碑上貼著的那張泛黃的照片,里面那個長發(fā)淑女的媽咪,左未未瞬間鼻頭一酸,眼淚就止不住的掉落下來。 “媽咪,原諒女兒不孝,這么多年來沒看望過您一次。不知道您在下面過的還好嗎?是不是心里還怨恨著女兒沒有將爸爸照顧好,甚至都不愿意看到女兒?” 左未未的聲音哽咽,悲傷落淚的樣子格外惹人心疼。 “媽咪,您也別難過了。姥姥如果知道你在國內(nèi)過的那么辛苦,肯定比你還要傷心。你工作忙,不僅需要照顧我跟爺爺,還得額外的給爺爺支付巨額的酒債。我想姥姥是心疼你生活辛苦,所以那五年里不敢輕易的給你托夢。” 兒子一說話,左未未才想起來,趕緊將兒子拉到身前,“媽咪,這是我的兒子,左思睿,小名丟丟,十分機靈可愛,如果您還在世,想必一定會喜歡他的?!?/br> 媽咪去世前,身體還好的時候,她偶爾也會和媽咪暢想多年以后的生活。 記得她曾經(jīng)問過媽咪,喜歡什么樣的孩子。媽咪看著她,笑的十分溫和,說如果是男孩子,一定得機靈,如果是女孩子,一定要乖巧。 現(xiàn)在她不僅有個丟丟,機靈可愛,肚子里還有一個尚未成型的孩子,如果是女孩子,她一定要把她培養(yǎng)成乖巧懂事的小姑娘。 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左未未悲涼的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睛里泛起了無助彷徨的光澤。 “好了,程總,墨總,今天有點不好意思,我想跟媽咪說兩句悄悄話,如果沒什么事情,你們可以避一避嗎?丟低,你跟著舅舅,到外面等媽咪。” 程子良放下百合花束,目光關(guān)切。 想說點安慰的話,卻被左未未直接堵了回去,“陳總,我沒事?!?/br> 程子良也不再說什么,墨銜之掃了眼墓碑上的照片,果斷干脆的轉(zhuǎn)身離開。 偌大的墓地里,很快就只剩下左未未一個人站在那里,看著媽咪遺留的照片,獨自傷心。 “丟丟,你猜猜你媽咪想要跟你姥姥說什么嗎?”一路上緘口不言的葉尋想要改變一下當(dāng)前的氣氛,沒話找話。 左思睿傲嬌的一扭頭,“哼,我才不猜。媽咪想要跟姥姥說什么,那是她們女人之間的私密話題,我猜這個干什么?” 這么多年不見,媽咪好不容易看一次姥姥,當(dāng)然又滿肚子的話想要訴說。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媽咪最想說的還是自己的來歷吧。她既不告訴自己,也從來不對別人說起,并且這也是她心里唯一的一個小秘密了。 左思睿的不配合,讓葉尋自討了個沒趣。 忽然,一個令人十分匪夷所思的問題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 “對了丟丟,其實我一直有一個疑惑不敢問未未姐,但是又真心好奇。你今年有五歲了,并且你媽咪是五年前離開這里的,這是不是說明,你媽咪在離開之前就有了你?”葉尋眉頭緊鎖的捏著下巴,做凝思狀,“有沒有可能,你的爸比是維也納人?” 左思睿濃眉倒豎,掐腰抬頭,怒瞪著葉尋,似乎對這個問題十分反感,“舅舅,你看看我的五官,眉毛,鼻子,眼睛,還有嘴巴,那一個跟維也納這邊的人相似?不說別的,就說這頭發(fā),你看著我像是有維也納人的特征嗎?” 葉尋沒想到丟丟會這么激動,嚇得趕緊往后跳一步,“你這么激動做什么?我只不過是隨口說說,你至于這樣嗎?就算你的爸比不是維也納人,可是誰總得知道吧?你又不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孫猴子?!?/br> “我爸比是誰,我媽咪又不告訴我,我怎么知道?” 以前自己也總喜歡亂猜,并且總會幻想著有一天媽咪可以給自己找回來一個爸比,就算不是自己的親爸比也可以。 可自從經(jīng)歷了墨叔叔這個例子之后,他覺得還是不要爸比好了,免得媽咪被他傷的這么深。 葉尋一聽丟丟這么說,將目光在墨銜之和他的身上來回游移,笑的不懷好意,目的又不言而喻。 第140章 我跟誰像都不會跟他像! “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墨銜之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白他一眼,“難不成你是懷疑我跟他的關(guān)系?” 程子良心里“咯噔”一跳,還沒有接上話,就被葉尋搶過了話頭。 “嘿嘿,那可不?光是你倆站在一起,這長相,這氣質(zhì),如果說你們倆沒有關(guān)系,我還真的不信。不如,你們倆站一塊,讓我仔細看看?” 左思睿本來就對墨銜之成見頗深,加上前段時間已經(jīng)視為自己的仇人,此時此刻聽葉尋這么亂說話,別說墨銜之了,他首先就第一個不愿意。 “舅舅,你到底有意思沒有?我跟誰像都不會跟他像!” 說完,左思睿賭氣似的,直接跑開,直到離他們有一定的距離,才停下來,蹲在路邊,無聊的撿小石子。 哼,竟然說他跟那個可惡的男人很像? 舅舅的眼睛到底有沒有仔細看?雖然之前他也堅信自己跟墨銜之很相似,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對他也頗有好感,但是自從他容忍白露那個壞女人辱罵自己的媽咪之后,他就再也不想喜歡他了。 這樣的男人,真希望自己跟他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葉尋沒想到丟丟的反應(yīng)會這么激烈,尷尬的看著墨銜之,卻被他無情的拋過來一個白眼! “活該!誰讓你亂說話。這個世界上無緣無故相似的人多了去了,并且長得不一樣的雙胞胎也多了去了,光從長相氣質(zhì)上就能看出來他跟我關(guān)系不一般?真是可笑!” 丟丟是不是他的孩子,光看長相是不行的,最可科學(xué)的方法就是通過dna檢測。 不過遺憾的是,檢測報告上說倆人毫無血緣關(guān)系。 葉尋十分不服氣,“能看出來你們倆關(guān)系不一般的又不是光我一個人。就連媒體也這么猜測,你跟我解釋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再召開一次記者招待會,把這件事情澄清啊。我看你根本就沒有證據(jù)證明你們毫無關(guān)系吧?” 墨銜之已經(jīng)懶得跟他說那么多,“是不是要我把我們倆人的dna檢測報告拿出來,登在報紙上,你們所有人才會相信?” “什、什么?”葉尋驚訝的嘴巴都能塞進去一個雞蛋,“你是說,你已經(jīng)做了dna檢測報告?怪不得你能看著他被白露欺負成那個樣子,也會無動于衷。原來是因為他不是你的孩子啊?!?/br> 一聽他這話,墨銜之頓時不樂意了,“露露招你惹你了,你背后這么說她?” 雖然他不是一個護短的人,但是別的男人當(dāng)著他的面這么說她的未婚妻,墨銜之當(dāng)然不愿意。 露露縱然有千般錯,但是跟其他人無關(guān),他們沒有任何資格這么評判他的未婚妻。 “嘿!”葉尋一想到親眼看見未未姐多次被白露欺負,而墨大哥則一味的維護白露,心里就不舒服,“什么叫背后這么說她,我跟你說,就算是當(dāng)著她的面我也敢這么說。且不說醫(yī)院那次她被人怒打一個大耳光,受了多少大的委屈。就是墨爺爺生日那天,當(dāng)著墨爺爺?shù)拿嬲f話尖酸刻薄,任誰都能聽出來她是在針對未未姐。你身為堂堂墨氏集團少總裁,不會連這個都看不出來吧?” “看的出來又能怎么樣?露露懷有身孕,脾氣難免會暴躁一點,這是產(chǎn)前焦慮癥。說兩句話,做錯兩件事情,又有什么要緊的?” 話剛出口,墨銜之自己都有些說不下去的感覺。 如果不是為了維護一下自己的顏面,他是真不想為白露辯解。 白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說的那些話,做的一些奇怪的事情,就讓人很難琢磨透。 昨天晚上睡覺前,母親還打電話,說她下午有事出去了,一直到晚上才回來。母親擔(dān)心她的身子,不免多問了兩句,她就說話夾槍帶棒,噎的母親委屈又無奈,打電話過來問她是不是這兩天鬧別扭了。 母親一向好脾氣的人,跟父親結(jié)婚多年,倆人的感情雖然并不深厚,但是為人說話總以和善著稱。所以她跟白露之間能發(fā)生什么摩擦,不用多想,他是堅決相信自己的母親。 葉尋還想說點什么,但是嘴剛張開,程子良就打斷了他的話。 “好了葉尋,你這么費盡心思的拆散你墨大哥她們夫妻倆,到底是為了什么?你墨大哥因為愛白露,所以可以包容她的一些小瑕疵,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一個外人,又何必在意那么多?” 葉尋不服氣的頂撞程子良,“誰想要費盡心思拆散他們倆了?你可不要血口噴人!怪不得霓裳小姑說你有問題,剛開始我還不相信,現(xiàn)在看來,在這件事情上你這么幫著白露說話,難道是因為你們倆之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程子良臉色不自然的白了一下,繼續(xù)笑的無害,“你看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我只不過是看銜之和白露倆人之間的關(guān)系這段時間不太好,加上白露又懷有身孕,所以才撮合一下她們倆,怎么到你嘴里就變了味道?霓裳小妹也真是的,這些亂七八糟的猜測都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猜測?我看不止吧?”葉尋本來就對程子良沒什么好感,現(xiàn)在倆人能杠上,嘴皮子功夫肯定不愿意輸給他,“你為了墨氏集團的繼承權(quán),背地里對墨大哥的工作造成了多少的阻礙,恐怕我不說你也心如明鏡。墨爺爺雖然什么話都沒有放出來,但是我想,按照正常人的思維,肯定是誰先有孩子,并且誰的繼承權(quán)機會就大一些。既然這樣,白露小姐現(xiàn)在懷孕了,我就不信你還能坐得?。俊?/br> 葉尋這本來就是信口開河,抓住程子良的目的,能往他頭上扣多少屎盆子就扣多少屎盆子。 但是說者無意,聽著有心。 電光火石間,墨銜之忽然想起來爺爺?shù)囊痪湓挘澳銈儍蓚€,誰先有孩子,我就考慮把公司的繼承權(quán)給他?!?/br> 說這話的時候,他鷹隼般的眼睛忽然變得慈和,看向自己,那樣子分明就是在說,“我倒要看看,為了繼承權(quán),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給我生一個重孫出來?” 墨銜之盯著不遠處一個人玩耍的左思睿,沉思著,忽然想到了什么,但是又像是什么事情都毫無關(guān)聯(lián)一樣,讓他根本就連接不上去。 程子良見墨銜之的臉色就知道事情不對勁,當(dāng)即也顧不得形象,對著葉尋大喝一聲,“你亂說什么話呢!我們墨家的事情,什么時候輪到你這個外人cao心這么多?繼承權(quán)這么大的事情,父親因為一個毫無定性的因素而魯莽決定?” 墨銜之忽然起身,朝公墓里面走去。 “唉,銜之,未未還沒有跟母親談完心,你去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