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jié)
血管暴起的粗糲大手顫微微的落下,魚尾紋包圍的深邃眼睛里流露出nongnong的悔恨。 這是女兒長這么大,他第一次出手打她。 幾步開外的蘇母和蘇安被蘇父的舉動嚇的怔愣住,只有陸銘煜在蘇然被打的一瞬,緊蹙著眉宇,闊步走了過來。 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捧著她的僵硬的肩膀,輕輕的扳過她與他面對面,指腹輕柔的貼在蘇然捂著臉頰的手背上,低沉的嗓音飽含濃得化不開的疼惜:“疼嗎?” 噙著淚水的眼睛,視線模糊不清,可陸銘煜那低沉磁性的嗓音,撲面而來的溫熱氣息,以及手背上傳來的清晰觸感和體溫,將蘇然佯裝的堅定和倔強擊垮,淚水猶如決堤的河,氣勢洶洶的奔涌而出。 緊抿著唇,隱忍著想要撲入他懷里尋求安慰的沖動,搖了搖頭。 說不疼是假的,只是有他關心,這點痛早被體內(nèi)溢出的甜蜜遮擋。 “我看看……”溫熱的手掌握住蘇然細膩光滑的皓腕,小心翼翼將她的手拿開,那張原本白皙的臉頰上印有五個清晰通紅的手指印,而且明顯腫了起來。 蘇然怔怔的凝睇著滿目柔情的男人,享受他少有的柔情。 蘇父本來為自己沖動的舉動后悔極了,但看到當著他的面深情對望的倆人,體內(nèi)未完全散去的怒火再次席卷而來。 “既然他來了,你就當著我們面選擇,你是選擇我們,永遠不去找他,還是選擇他,和我們斷絕關系?” 蘇然有多倔強作為父親的他怎會不清楚,可他卻從沒有想到她面對情感偏執(zhí)到如此地步,他必須讓她清楚的認識到她所堅持的是不被支持,不被理解的。 希望她知難而退,就算為此恨他一輩子,他都無所謂。 他就是不想看到女兒一條道走到黑,到那個時候她不在年輕,而他們已經(jīng)老了,再想幫她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蘇母看到這一幕,亦是憤怒極了,她走過來和蘇父并肩而立,淚眼婆娑的指控道:“陸銘煜,你都已經(jīng)再婚了為什么還要和我女兒糾纏不清,像你這種對婚姻不負責任的敗類,為什么還要活在世上!” “媽——,我不許你這么說他!?。 碧K然瞠大雙眼,泛紅的淚眸怒視著母親,厲聲冷喝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憑什么控訴陸銘煜,而她又怎么能出言詛咒! 此刻,她對母親感到非常非常的失望。 “你……” 蘇母看到自己的女兒不但大聲吼她,而且看她的眼神和看仇人一樣,一口氣沒喘上來,身體向后倒去。 第262章 適得其反 “媽——” 幸好剛走過來的蘇安眼尖手快,從后面扶住母親,蘇母依靠在兒子的肩膀上面色無血色,氣喘吁吁。 蘇父看到老婆被氣成這幅模樣,額頭的青筋一顫,抬手朝著蘇然打去。 “你真是個不孝的女兒,竟然為了一個外人頂撞你媽……” 就在他的手掌即將打在蘇然臉上的前一秒,陸銘煜及時的鉗住了他的手,倆人僵持在半空。 他害怕蘇父再用另一只手打蘇然,空閑的上臂一伸,將蘇然攬過來,護在他身后。 “叔叔,有什么話好好說!” “放手,我教育我女兒用不上你插手!”蘇父猩紅著眼眸怒喝,試圖從掙脫開陸銘煜的鉗制,可年老力衰的他怎抵得過年輕力大的陸銘煜。 “陸銘煜,你竟敢對我爸不敬!”蘇安放開母親,握拳就朝著陸銘煜臉上打去。 見狀,蘇然立即繞到陸銘煜的身前,張來雙臂,沖著蘇安厲吼道—— “哥!你敢!” 那眼神似乎在說,你敢打我就把你拿房產(chǎn)證借錢的事全部抖出來。 聰明的蘇安怎會讀不懂自家meimei神情里的意思,停在半空的拳頭立馬沒了攻擊力,像是一架被擊毀的飛機,緩緩的落下,然后,指著陸銘煜鉗制蘇父的手,提醒—— “快把我爸松開!”語氣明顯軟了下來。 “是啊,銘煜快放開爸爸!”蘇然擰著柳眉,柔聲提醒,帶著一股哄勸的味道。 幽深暗沉的黑眸凝睇著蘇然,眸光高深莫測,幾秒后,虎口一松,放開了蘇父的手腕。 看到父親手腕上留下的痕跡,蘇然驚慌失措的解釋:“爸爸,對不起,銘煜他不是故意的,請您原諒。” 女兒的一舉一動都表現(xiàn)出,陸銘煜在她心中的地位,有了他,他們這些親人都不算什么。 這就是他含辛茹苦養(yǎng)大的女兒,到頭來竟然為了一個男人和自己的至親反目成仇! 一顧寒意從腳底傳來,像是置身于冰窟中,由里到外都冒著寒氣。 真的心寒極了…… 他絕望的朝著他們倆揮了揮手,聲音是那么的有氣無力:“你們都走吧,走吧……我就當這輩子從來沒有過女兒……快走……” “爸……您別這樣……為什么一定要逼我呢……” 回應蘇然的是一個轉身,蘇父扶著妻子朝房里走去…… 蘇然看著父母蒼老甚至有些佝僂的背影,心就好像被針扎一樣,疼痛如附骨之疽般揮之不去。 她要追過去求父親不要這么殘忍,手腕一緊,一個力道阻止她追過去。 是陸銘煜。 他說:“他們正在氣頭上,你現(xiàn)在進去只會適得其反。” 蘇然泫然若滴,嚶嚀著:“我該怎么辦……爸媽他們不要我了……” “不會的,你永遠是他們的女兒,等他們氣消了你在向他們道歉賠罪,到時候肯定會原諒你的?!标戙戩蟿裎?。 “不會的……他們不會原諒我的……”蘇然低著頭,有眼淚掉在地面上,暈染開來,形成一塊塊深色濕痕。 陸銘煜捧著她的臉頰,幽深的黑眸深深的凝睇著她:“相信我!” 此刻陸銘煜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他要保護這個可憐無助的女人,開導她,給她依靠…… 以往對她的偏見,仇恨,早已不復存在,或者說從知道她每天都去看望父親的那一刻起,那個塵封在心底的蘇然又鮮活過來。 “真的嗎?”蘇然噙著淚水的眼眸仿若一泓活泉,滋潤甘甜著他的心,某一處似乎被她融化了般,軟的不像樣。 “嗯……”陸銘煜點頭。 “然然,陸銘煜說的對,等過段時間爸媽氣消了,我打電話通知你你再回來?!碧K安壓著嗓子迎合著。 “蘇安,還不快滾回來!”蘇父的怒吼聲從房間里傳來。 “陸銘煜,我meimei就交給你了,門外的車子……”蘇安從褲兜里掏出車鑰匙,遞給陸銘煜:“你開走,暫時寄放在你那里?!?/br> 陸銘煜拿過鑰匙,對蘇然說:“我們走吧?!?/br> 蘇然抬眸朝房里望去,等了半晌都沒看到父母的身影,感覺自己從此就成了沒有根的浮萍,沒有個依靠。 她緩緩的收回目光:“哥,照顧好爸媽……” 頰邊的淚水還未風干,又一波眼淚奪眶而出。 “我們走吧……”陸銘煜提醒。 剛邁出一步,膝蓋處傳來錐心刺骨的疼痛,疼的蘇然柳眉緊蹙。 陸銘煜的大手立即從后面攬住蘇然的腰肢,把她身體的重量依附到他身上,緩緩的朝外走去…… …… 蘇父站在臥室的窗子后,蘇然看不見的角度,看著女兒終究跟著陸銘煜離開,蒼老的眼睛淚光閃爍…… 出了門,陸銘煜將蘇然扶進蘇安買的那輛寶馬里,自己繞過車身坐進駕駛室,發(fā)動引擎…… “你的車怎么辦?”蘇然看到停在前方那輛黑色賓利的車牌后,詢問。 “你爸肯定不愿看見這輛車,我們開這輛走,我那輛一會讓代駕來取走?!彼徽f了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怕在c市開那輛車被裴璟熙發(fā)現(xiàn)。 那輛車從昨晚開始就應該停到機場,等著他下飛機后開車去裴家接璟熙。 車子駛出巷子后,蘇然開口問道:“我們?nèi)ツ???/br> “你想去哪我們就去哪?”陸銘煜彎著眼去看后視鏡里女人的模樣。 她的皮膚是嬰兒肌,經(jīng)過蘇父那一掌摑,到現(xiàn)在臉頰上的手指印還清晰可見,而且被打的那邊臉明顯腫的老高。 含笑的眼眸瞬時被nongnong的疼惜覆蓋…… 蘇然頹然的窩在座位里,目光呆滯的望著前方,幽幽開口:“我現(xiàn)在哪都不想去,我只想回家?!?/br> 人就是這樣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以前為了追隨陸銘煜毫不遲疑的放棄了父親在c市托關系找的好工作跟陸銘煜去了江城,那時候她從來沒想過家,滿心滿眼的都是陸銘煜。 再后來,離婚了,她又不敢回家,怕自己露出馬腳被父母發(fā)現(xiàn)??伤臐撘庾R里無論她走多遠,多久不回去,家始終在那里等著她,不管什么時候回去,母親都會準備好飯菜,父親會為她曬好被褥。 可現(xiàn)在不同了,家回不去了,就好像牽著風箏的那根線斷了,飛的越高越覺得害怕,心里空落落的。 陸銘煜溫熱的大手覆在蘇然的小手上,“我先帶你去醫(yī)院。” “去醫(yī)院?”蘇然大腦反應慢了半拍。 “嗯?!标戙戩宵c頭,握著她的手緊了緊:“給你把傷口處理一下?!?/br> “不用,用冰袋敷一下就好?!碧K然以為陸銘煜指的是臉頰,那處正火辣辣的燒痛著,說話時都能清晰的感覺到臉頰緊繃的難受。 這是從小到大父親第一次動手打他,可想他當時有多憤怒。 “是你腿上的傷?!标戙戩夏拖滦慕忉專蛦△然蟮纳ひ麸柡崆楹吞巯?。 經(jīng)他提醒,蘇然的視線移至自己的膝蓋處,淺藍色的牛仔褲上的血跡已經(jīng)變成了深紫色,斑斑駁駁加上褲子上飯菜的湯水,看起來狼狽的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陸銘煜就是把這樣的她從家里帶出來的,還真是…… 手指輕輕的按壓了下膝蓋,一股尖銳的疼痛直達大腦,疼的她不可抑制的咧了下嘴,開口:“就是點皮rou傷,不用上醫(yī)院的,貼個ok繃就好?!?/br> 對于她的提議陸銘煜沒說好還是不好,幽深的黑眸流轉了下,用行動回答她。 方向盤往右一打,剛好停在藥房門口,熄了火,解下安全帶,轉眸凝著她:“你在車里等我?!?/br> “嗯。” 蘇然點頭,看著他下車,然后繞過車頭,高大挺拔的身影最終消失在藥房門口。她到現(xiàn)在都不敢相信是跟著他出來的。 這個男人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都有著讓她發(fā)瘋發(fā)狂的魅力,就算沒有他的承諾,就算他不愛她甚至厭惡,都能讓她舍棄一切義無返顧的追隨他,盡管她知道他們之間有可能隔著無法逾越的溝壑,這輩子她都不會再得到他的承諾,但只要能待在他身邊,甚至是遠遠的望著他,她都……甘之如飴。 很快陸銘煜從里面出來,手里提著個袋子,開了車門坐進駕駛座,長臂一伸,將袋子放在后座,蘇然轉頭看去,那里面該有的藥品一用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