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jié)
整個人如泄氣的皮球,手里拿著的東西也跟著往下滑落,搖搖晃晃的掉落他的腳下。 施醫(yī)生彎腰撿起那份dna檢測報告,隨意的翻看了幾下,突然在看到上面簽署的名字時,驚訝的抬眼看著陸銘煜大叫道:“陸先生,這是怎么回事,這份報告是哪里來的?怎么會有我的親筆簽名在這上面?這……這怎么回事?” 陸銘煜卻一把搶過來翻看,上面竟是他和郁郁的親子鑒定結(jié)果! 上面寫著他和蘇郁郁是直系血緣關(guān)系! 陸銘煜側(cè)臉疑惑的看向蘇然。 蘇然正欲開口解釋,施醫(yī)生卻又把檢測報告奪了過去,不屑的指著上面的內(nèi)容輕笑道:“嘖,嘖,陸先生,你這份檢測報告是在哪里做的?這紙質(zhì),還有這上面的檢測內(nèi)容,一看就是作假作出來的,還有,這上面竟然簽的是我的名字?難道做檢測的人不知道檢驗報告是有專門的化驗科室做的嗎?怎么會笨到拿一個主治醫(yī)師的簽名呢?” 蘇然覺得整個世界突然就這么玄幻了,施醫(yī)生怎么一直在睜眼說瞎話呢? “施醫(yī)生,你怎么能這樣說呢?明明是你……” 不等蘇然說完,憤怒不已的陸銘煜直接打斷了蘇然的話,向施醫(yī)生說道:“蘇郁郁現(xiàn)在在哪?帶我去看看她!” “也好,看到郁郁就知道誰說的話是真是假了!”施醫(yī)生說著轉(zhuǎn)身就朝門口走去。 陸銘煜緊隨其后走了出去。 蘇然見陸銘煜也走了,急急的下床穿鞋,不顧身體上傳來的麻痛,緊跟著陸銘煜。 她的大腦攪渾的潭水一般,暈乎乎,混沌沌,她也想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郁郁的病房里,王敏正在給郁郁換衣服,郁郁見施醫(yī)生進(jìn)來,高興的叫了聲“叔叔”,反倒是見到陸銘煜黑得發(fā)紫的臉時,驚恐的往王敏的懷里鉆去,害怕的不敢去看陸銘煜。 緊跟進(jìn)來的蘇然見郁郁如此害怕陸銘煜,腳步定在門口,心一下子揪得緊緊的,這才剛剛緩和的父女關(guān)系,這么快又回到了冰點? 躲在王敏懷里的郁郁余光瞄到了多日不見的蘇然,即刻掙開王敏的懷抱,高興的跳下床,跑到蘇然的身邊,抱住蘇然的腿抬起可愛的小臉,說道:“mama,我的病全好了,醫(yī)生叔叔說我今天就可以出院了,我好高興哦!” “郁郁很想回家了嗎?”蘇然低頭看著女兒可愛的小臉,苦澀的笑問。 “嗯,我想回家,想打電話給爸爸,問問他什么時候回來帶我去玩?”蘇郁郁皺起一張小臉,說道。 蘇然見郁郁又要找爸爸,抬眼去看陸銘煜,正好對上陸銘煜異常憤怒的黑臉,心瞬時一縮,臉上表情僵著抽搐,尷尬的低頭無語的強顏笑看著郁郁。 抬手撫摸著女兒的小臉,郁郁瘦小的身子即往她的身上鉆去。 心底泛起陣陣酸澀,她到現(xiàn)在還搞不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郁郁的神經(jīng)母細(xì)胞瘤變成了一般的感冒發(fā)燒? 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沒了…… 鼻頭一酸,眼眶里瞬時盈滿了痛徹心霏的淚,別開臉偷偷抹掉奪眶的淚水,卻見眼前一雙亮锃的黑色皮鞋和一雙被西裝褲包裹著的長腿。 是他!陸銘煜! 心底一陣激動,抬起泛著淚光的眼眸,焦急的張張嘴,她想要跟他解釋清楚,她真的不是故意把孩子做掉的! “銘煜……”可到嘴的話,因著他越發(fā)陰沉冷戾的神情而嘎然而止,迅速吞回了肚子。 黑著臉居高臨下的凝視著蘇然的陸銘煜,此時心底的憤怒已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可對上她眼底委屈的淚光,他的心又有了些許不忍。 轉(zhuǎn)開視線看向緊貼著她大腿的郁郁,瞬時又想到他滿心期待的那個孩子,還來不及見過一天的世面就被狠心的扼殺,他的心就揪著發(fā)痛。 心底頓時簇起一團(tuán)熊熊火焰,瞇起冷戾的黑眸,抬眼看著蘇然,眉宇間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痛楚,指著郁郁冷聲問道:“蘇然,這就是你口中的病情很嚴(yán)重嗎?一場感冒發(fā)燒而已,你就狠心的扼殺了我的孩子?你根本就不想生下我的孩子!” 你根本就不想生我的孩子! 這話頓時讓蘇然懵了,腦子斷片般的連接不上,同時也因著他無情的指責(zé)而心痛不已! 他可知道在作出那樣艱難的選擇時她有多煎熬多心痛?打他電話打不通或是干脆不接,她就是想找他商量也找不著??! 而現(xiàn)在……郁郁的病竟然只是普通的感冒發(fā)燒而已! 第308章 百口莫辯 這一切的一切,她都不知道該要怎么跟他解釋? 真是百口難辯! 似乎一切都被誰暗中cao控著,又似乎這一切都是那么的順理成章順其自然? 可終究孩子還是沒了…… “對不起……銘煜,對不起……” 似乎除了這句話,不知道還能說什么了,對不起那個無緣的孩子,也對不起他,對不起,對不起…… 她暗然的低下頭去,倔強的咬住下唇強忍住奪眶的淚! “銘煜……” 一聲帶著哭腔的叫喚拉回了眾人的思緒,只見穿著病號服的裴璟熙撲進(jìn)了陸銘煜的懷里,緊緊的抱著他,淚眼婆娑的凝著他,聲聲哀泣:“銘煜……咱們的孩子沒了……沒了……” 那柔弱的哭喊低喃緊緊的揪著陸銘煜的心,凝眼凌厲的狠瞪了一眼蘇然,輕拍著裴璟熙的背,低聲安慰道:“我已經(jīng)知道了,好了,別哭了,會哭壞身體的!” 一旁的蘇然聽到他這么心疼地安撫裴璟熙的情緒,心底頓時升起一股酸水,她承認(rèn)自己是妒忌羨慕恨的,卻也只能在心里苦笑著說:陸銘煜,我才是那個沒了孩子極需要安慰的人呀! 呵呵…… 她早該知道的,他恨她,他的眼里自回來重遇后就只有裴璟熙了! “銘煜,我們的孩子沒了!我們的孩子被人害死了,你一定要替他報仇!” 裴璟熙虛弱的抬起淚眼怔怔的看著陸銘煜,可憐兮兮的低喃。 “璟熙!” 當(dāng)看到裴璟熙口口聲聲說到孩子沒了時那種心痛那種不舍的神情時,陸銘煜的心又揪了起來,痛苦的閉了下眼,裴璟熙有多么期盼一個孩子,他又怎么會不知道呢? 對著這樣心疼那個孩子的裴璟熙,他竟心疼得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同時心里也將蘇然恨得入骨,裴璟熙一個名義上的母親都這樣心疼那個孩子,她蘇然怎么就狠得下心把那個孩子做掉呢? 裴璟熙在心底冷笑著用余光瞄了一眼低頭不語的蘇然,突然離開陸銘煜的懷抱,走到蘇然面前,一把揪起蘇然的衣服,剛止住的淚又開始泛濫成災(zāi),擰眉失聲哭訴道:“蘇然,你怎么就那么殘忍,怎么就那么殘忍呀!” “那個孩子才六個月,都已經(jīng)成人形了!” “就算你要給郁郁做骨髓移植手術(shù),可你就不能等多一個月嗎?七個月的孩子你給我剖出來,無論花多少錢我也會保他周全,讓他活命的呀!可你卻殘忍的把他殺害了!你殘忍的把我的孩子殺害了!” “蘇然,你就是個殺人犯!” “蘇然,你還我的孩子!還我的孩子!” “你明知道我和銘煜有多想要那個孩子的,為什么還要殘忍的把他殺了?醫(yī)生還說,那還是個男孩!是個男孩啊!” …… 蘇然痛心的閉著眼靜靜的聽著裴璟熙的各種指責(zé)控訴,聽著裴璟熙哭得肝腸寸斷,傷心欲絕,那緊揪著她衣服的手,骨節(jié)泛白青筋浮現(xiàn)。 她也曾提議過讓醫(yī)生等多一個月的,等孩子滿七個月剖出來,不管如何她也會護(hù)孩子周全讓他活命的! 可郁郁…… 睜眼看著郁郁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怯生生的貼在她的身上,臉上的氣色卻是精神飽滿的,確實不像是生重病的孩子。 她頓時無言以對,真真是百口莫辯! “蘇然,你還有什么話可說?” 陸銘煜將哭得肝腸寸斷的裴璟熙摟進(jìn)懷里,冷眼凝視著蘇然,臉上閃過不屑鄙夷。 蘇然屈辱的視線流轉(zhuǎn)在他和裴璟熙的身上,突然心酸得自嘲苦笑,他的眼里只有裴璟熙! 他那樣在乎裴璟熙完全忽視她的感受,突然覺得即使她把事實擺出來,找來醫(yī)生對質(zhì),他又會信她幾分呢? 或許,自四年前離婚之后,他對她就只剩下滿腔怨恨! 他所謂的愛她,只不過是想得到一個孩子的借口而已! 裴璟熙不孕卻又那么想要一個孩子,多次代孕無果,正缺一個健康的卵子,她這個自動倒貼上去的前妻,不正是最好的人選嗎? 怎么也想不到,她對他的愛已經(jīng)廉價到只值得為他孕育一個孩子了! 為他孕育孩子? 她可憐的女兒郁郁,你的親生爸爸寧愿心疼不舍那個無緣的孩子,也不愿…… 她心疼的彎身將郁郁瘦小的身子抱進(jìn)懷里,這個才是最可憐的孩子! 陸銘煜見蘇然對他的問話無言以對,苦笑著閉了下眼,她這算是默認(rèn)了嗎? 臉一下變得猙獰,心底頓時升起一股熊熊怒火,他瞪起惺紅的黑眸,臉上青筋暴現(xiàn),早已濱臨暴怒的情緒瞬間失控,傾身從蘇然的懷里奪過郁郁,憤恨的語氣如從地獄鉆出來的一般—— “蘇然……你殺了我的孩子,我要讓你的女兒來償命!” 蘇然瞪時嚇得失神,愣愣的看著空了的懷抱,久久反應(yīng)不過來,斷片的腦子里只停留在那句—— 蘇然,你殺了我的孩子,我要讓你的女兒償命…… 償命…… 而當(dāng)她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郁郁驚慌地哭喊著‘mama!mama!’的求救聲已漸漸消失在病房里面,往醫(yī)院走廊飄去。 她顧不得許多,忍受著下身隱隱傳來的麻痛快步往外跑去,邊跑邊哭著叫道:“陸銘煜——把郁郁還給我!把郁郁還給我!” 蘇然一直跑啊跑,跌跌撞撞的跑過走廊,撞到了擦肩而過的病患或是護(hù)士或是什么人,她都不記得了,空白的腦子里只想著快點把郁郁追回來,她已經(jīng)失去陸銘煜了,她不能再失去郁郁! 郁郁就是她的命根,是她摒棄了另一個孩子也要保其周全的孩子! 身體上的疼痛早已麻木,一雙帶淚的眼眸緊緊的盯著前面那個緊緊抱著郁郁的高大身影,郁郁大概也看到了她,不停的朝她胡亂揮著兩只小手,嘴里在喊著什么隔得遠(yuǎn)她聽不見,但她知道,那一定是在叫著‘mama,救救我!mama,救我!’ 郁郁是個早熟的孩子,對爸爸的記憶只有程斌,但其實她知道,郁郁最渴望的人就是爸爸,只是小小的郁郁再早熟也想不到,陸銘煜才是她的親生爸爸! 郁郁私下里叫陸銘煜是大灰狼,可想而知,她對陸銘煜是有多么的恐懼的,而陸銘煜把她的女兒奪走,又是想怎么對付郁郁? 難道……真的要讓郁郁償命嗎? 不,不可以,千萬不可以…… 腦海里有什么一閃而過,她覺得呼吸都快喘不過來了,仿佛周圍的空氣也在迅速凝結(jié),她止不住的扯開喉嚨大聲喊道:“銘煜,陸銘煜,郁郁是你的親生女兒,郁郁是你的親生女兒,別傷害她!” 可是,那漸漸遠(yuǎn)去的身影根本聽不到她的呼喊,而她虛弱還未曾恢復(fù)的身體,已經(jīng)受不住這樣快速奔跑和情緒激蕩的折騰,追跑到醫(yī)院大堂,就看見那抹高大的身影鉆進(jìn)了他那專屬的黑色賓利車,而郁郁的小手不停的拍打著車窗,她震顫的心直接跌入萬丈冰窖。 虛弱的身軀如一抹空洞的幽魂,瞬間跌坐在光滑的花光巖地板上,嘴里不住的呢喃著:“郁郁是你的親生女兒,別傷害她!銘煜,別傷害她!” 黑色的賓利車?yán)?,蘇郁郁被強行控制在陸銘煜的懷里,一雙小手用力的捶打著陸銘煜鐵塊似的胸膛,捶得她的小手生痛也不愿停下來,流著淚大聲哭喊著:“大灰狼,別抓著我,我要mama,我要mama……” 陸銘煜厭煩的黑眸一沉,黑著臉瞇眼狠聲斥道:“不準(zhǔn)哭!再哭,信不信我把你扔下車去,讓你永遠(yuǎn)找不到你mama?” 蘇郁郁怯怯的瞄了他一下,驚慌的即刻停住了哭聲,抖著瘦小的身子緊咬住下唇,憋著哭聲不住的抽膩,眼淚卻怎么也止不住,小手抹了又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