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節(jié)
丁一沉浸在那玄妙的感覺里,心神空明,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無我無他,唯劍而已! 身與劍融,心與劍融,前所未有的暢快! “劍,出!” 楚蘭闊合身退開,碧水劍層疊浪,卻被紫光層層破開,他嘴角突然翹起,身上氣勢一變,再次升高,身與劍合,竟然也是劍之第四境! 一日內連受兩次沖擊,眾人已是麻木了。 這些人都不是凡人。我輩還是看斗劍吧,無需自尋煩惱。 與丁一明顯的臨陣突破不一樣,楚蘭闊的綿劍第四境無我境極穩(wěn),看起來已是突破了許久了。若不是丁一今□□出他的實力,怕是要過許多年才會有人知道了。 穆亭云“好好好”地說了半天,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稱贊楚蘭闊好,還是為又多了一個外援的女婿劍之第四境好。 朱玉白頭頂?shù)臍庑絹碓绞ⅲ垡娋鸵黄?,傅靈佩從儲物袋中掏啊掏啊掏出一個六品的五行歸元陣,直接設了下來,將他防護在了陣內。 穆亭云看看手中一比起來寒酸的陣盤,嘴角抽了抽,偷偷地塞了回去。 此時場中的斗劍已然結束了。 只一劍的光,便足以驚艷歲月。 只一劍! 便結束了。 紫色劍意畢竟成型不久,與青光一觸,很快便潰散著停了下來,丁一的身形驀地顯現(xiàn)出來,長發(fā)披散,紫衣汗津津地貼在身上,一張臉刷白,唯一雙眼還殘著一絲紫色,掃過來便覺攝人。 楚蘭闊也停了下來,但他除了細微的喘息,連衣角都未曾凌亂過一分,兩人一時相對安靜了下來。 驀地,楚蘭闊大笑起來,連眼角的細紋也露了出來,極是爽朗開懷:“好!好!好!后生可畏!” 傅靈佩呆了,即便是結嬰之時也未見過師尊笑得牙床都露出來的模樣,這樣子簡直比乾坤顛倒還讓人驚奇! “過獎。”丁一按下到嘴的喘息,恭敬揖手。 “既如此,你的提親,我便準了。至于時間,你們自定!”楚蘭闊一揮袖,想到今日所得。丟下一句:“我要閉關幾日,無事勿擾!” 青衣如風,當場便走了。 大部分的天元男修們見到這驚天一劍,便是不服也服了,紛紛相攜而去,尤其是天劍峰的一些弟子們,有些也與楚蘭闊一般直接回去閉關了。 唯有一些女修還在場邊流連不去。 各峰峰主都贊嘆著搖頭離去,劉黑石見沒他什么事,將準備提親的儲物袋直接交給了傅靈佩,提溜著還不肯死心的陸玄澈,也帶著那群藍衫走了。 丁一拄著劍緩緩走過來,額間滴著汗,寬肩窄腰,給那白面添了點英武之氣,讓圍攏著不肯離去的女子連連驚呼。 “真君……” “真君……” 丁一渾不在意地走來,走到傅靈佩面前,那原還直挺挺的身子瞬間矮了下來,沒骨頭似地趴在她肩膀:“累死我了?!?/br> 傅靈佩掃了一眼不肯離去的女子,直到那些人懾于她的目光跺腳離去,才笑道:“郎君辛苦了?!?/br> 丁一心道不好,一旦她露出這個笑,便代表他要受些磋磨,不由打了個激靈站了起來:“不辛苦,不辛苦?!?/br> 傅靈佩不以為意地瞥了他一眼,雖說情知一切與他無關,卻仍是遷怒了沒事長那么風sao干嘛,以至于那些女子都想自薦枕席了。 她把自己在床笫之間也愛看丁一那張俊臉的事實……直接忽略了。 朱玉白還在參悟,眼看便要好了,魏園見這兩人膩膩歪歪的便不想看,直接揮手讓他們走,帶著陸籬姝兩人守著,畢竟是在門派內,也無需如臨大敵,有這兩個看著便也好了。 說起來,楚蘭闊真不愧是劍癡。 說了答應提親,又知道魏園會安排好朱玉白之事,便心安理得地閉關了,也是心大。這放羊吃草的政策,不論前世還是后世,都如出一轍。 傅靈佩無奈地撐著二皮臉丁一回了洞府,原以為今日逃不過一頓揉搓,不料他只磨磨蹭蹭了幾下,便直接霸占了她的床榻,盤腿閉關起來。 她是真的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物。 在修真界,以她所知所見,還沒有哪對雙修道侶是如此親密的。便是她父母感情甚佳,也都是各自開辟洞府修煉,沒有連閉關也還要閉在一處的。 畢竟修煉屬極度私人之事,各有各的洞府,因修煉常年不見面的雙修道侶大有人在,可如丁一這般有了體悟還要強占她洞府在她這閉關的,真是世所罕見。 不過傅靈佩也沒有拒絕——甚至可以說,她內心是欣然接受的。這樣的親密無間,這樣熾熱的情感,也才將她因過去的陰暗而產(chǎn)生的畏縮與后退,燒得精光,讓她欣然接受。 這一閉關,便閉了有一年。 畢竟,丁一初登元嬰,一直還未曾靜下心來修煉,后來因雙修的緣故差一點便要沖到中期,如今又突破到劍之第四境,鞏固基礎消化體悟,便要許多時日。 一年,已經(jīng)算短了的。 劉黑石呆了小半月,實在呆不住了,便帶著那隊歸一的藍衫弟子回了歸一派,其余門派之人早就走了。 而傅靈佩也趁機做了許多事。 原本定于歸來第三日為秦眠導魂之事,因楚蘭闊的閉關,推遲到了一個月后。 第237章 235.234.1.1 “速來我處?!?/br> 楚蘭闊一出關,他四個徒弟便同時收到了一條傳訊。 魏園距離最近,到得也最早。朱玉白和陸籬姝隨后,傅靈佩反而是到得最晚的。 她這個月內,做了不少事,將手頭一些用不上的靈丹全都丟給了魏園,還拜托他收了些靈草煉了幾爐清心丹,順便又煉制了一爐扶風丹出來,調整狀態(tài),為結嬰做準備。 至于提高結嬰幾率的嬰元丹之類的,她一來沒有材料,二來也沒門路,便沒有準備。 何況以傅靈佩如今狀態(tài),結嬰是水到渠成之事,借助外物反是不好,而扶風丹能讓元嬰修士迅速恢復靈力,以應對之后的元嬰天劫,極品清心丹在結嬰之時可幫助抵御心魔,也極是不錯。 傅靈佩如工蟻一般顛顛地忙了一個月,為避免影響丁一閉關,甚至去天丹峰租了一年的甲字地火洞用來煉丹,偶爾將嬌嬌與灰兔子放出來散散步,與師兄師姐們切磋交流,日子過得既忙碌又充實。 只看著那盤膝打坐的俊美男子,心里便覺得舒坦平靜,就等著師尊出關好為秦綿之事護法。 “師尊?!?/br> 傅靈佩垂首作揖,見楚蘭闊模樣,便知這一月閉關其所得甚多。渾身氣機圓融,之前若隱若現(xiàn)如劍出鞘的氣息變得平和安寧,連冷意都仿佛收斂了許多。 “傅師妹,你來了?!?/br> 陸籬姝一蹦便直接蹦到了她面前,揪著她袖子晃了晃,即便到了金丹,這丫頭仍是舊時模樣。傅靈佩朝她笑了笑,轉頭向朱玉白頷首道:“師兄莫急,一切安好。” 朱玉白忍不住長出了口氣,自接到師尊傳訊便壓不住的急切激動也被這安撫的一笑給壓了下去,眼眶有些紅,卻仍揖身行了個大禮:“今日有勞師妹了?!?/br> 魏園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肩,這幾年來師弟的日子難熬他也看在眼里,只是:“傅師妹多虧你回來了,師兄我這日日被朱師弟拉著去練劍,肚子都瘦了一圈,日子難熬啊。” 傅靈佩意味不明地瞥了眼他又圓了一圈的肚子,沒說話。陸籬姝卻沒那么客氣:“魏師兄你該感謝朱師兄才是,若不是朱師兄,怕你如今就要和天村師弟一樣了。”天村師弟是天元派的一朵奇葩,修為不顯,極其能吃,肚子堪比十月懷胎的孕婦。 魏園語塞,又不能跟小丫頭一般見識,便朝在一旁看戲的師尊拱了拱手:“師尊,既然人到齊了,不如便開始吧?!?/br> 轉移話題的能耐很迅速。 楚蘭闊嘴角勾了勾:“園兒確實該注意些了?!?/br> 魏園欲哭無淚,這是他不注意嗎?簡直比竇娥還冤,他這體質天生不吃也胖,越修煉越胖,與其他人都反著來,求了不知多少偏方都無用,沒料師尊居然還踩他痛腳。 楚蘭闊負手領著四人到了左側的一個房間,一個闊朗的石洞,空落落的,連張椅子都沒有,只地面上橫七豎八地刻了無數(shù)道陣紋,組成一道大陣,傅靈佩神識探了探,發(fā)覺竟然是定魂陣,看來這幾年師尊也沒閑著,早早便托人將陣法刻錄好了,以免臨時抓瞎。 傅靈佩將手收了回去,她儲物戒中亦有一個定魂陣陣盤,是之前托了丁一刻錄的,陣盤雖攜帶方便,但到底穩(wěn)定性沒有這等直接刻錄在大宗物件上的強,故此還是不要辜負師尊好意的好。 除了楚蘭闊和傅靈佩,其他人都自覺地留在了陣法之外。 傅靈佩取出萬年養(yǎng)魂木,小心翼翼地置于大陣陣眼處。楚蘭闊朝陣法節(jié)點一連打出十幾道元力,傅靈佩只覺心神一靜,便知是定魂陣起效了。 接下來便是她的事了。 楚蘭闊負手站到一旁,靜靜地看著,亦不再插手。 傅靈佩再一次將傅靈飛的尸身取了出來,垂躬作揖,口中念念有詞:“敬上天辭,今傅氏靜疏以不得已之身取爾逝軀以償恩情,若有罰,請降諸吾身,與人無由?!?/br> 在她抬頭一瞬,似有一道淺淡的白色從傅靈飛的身軀沖出,落在其軀,她心中有感,便知是今日逆行之懲,手頭動作卻半點不帶停頓,十分穩(wěn)健。 只見她小心翼翼地牽引著秦綿的魂魄,慢慢將其與養(yǎng)魂木剝離開來。 秦綿與養(yǎng)魂木一呆就呆了五年多,以木養(yǎng)魂,才得如今魂魄的穩(wěn)固,要不傷其本一點點剝離本就是項大工程,傅靈佩的額上很快就出了汗。 朱玉白在一旁看得心焦,到底是還有分寸,沒有出聲,只右手的袖口幾乎要被攥爛了。他等這一日等太久,再受不住有任何不測。 秦綿忍著魂魄一點一點地被撕扯的痛楚,不敢動彈,生怕影響傅靈佩的發(fā)揮。 終于,不知過了多久,久得就連周圍金丹期的修士都站得腿酸了,這一步才完全成功。 秦綿只覺渾身一輕,魂魄與養(yǎng)魂木間若有若無的聯(lián)系被切斷了,她高興地在陣內連轉了幾個圈。 傅靈佩絲毫不敢懈怠,接下來是最重要的一步。 右手五指連彈,靈力如絲,瞬間就解開了傅靈飛尸身上的法陣,只見原本還馥軟客人的面龐瞬間就凹了下去,清灰透了出來。 傅靈佩心中一凜,這保持的陣法一解除,尸身便會以十幾倍的速度腐爛灰敗,這是違逆之下天道的回轉,只要十息,就會完全不能用。 她半點不敢停頓,右手一引一牽,覆掌便將秦綿魂魄拍下,在躺著的尸身上下連拍幾十處大xue,以靈力熨之,才將其衰敗的速度降了下來。 秦綿只覺得自己被封在眼前的驅殼里,不知如何是好之際,師妹沉靜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氣運中樞……” 她下意識地便按照她口中所說的口訣運轉靈力,不一會便覺得手腳可以動了。 豐沛純凈的水靈力運轉全身,將死氣從傅靈佩拍下的xue道一點點排出,灰敗的臉漸漸充盈起來,恢復了白皙柔滑。 “秦師姐,你動動看?!?/br> 秦綿從未覺得師妹的聲音如此美妙動聽,扶著沖過來的朱玉白慢慢站起,手腳雖還有些不爽利,但畢竟魂魄與身子初合,想必只要再多運行幾遍靈力,便會恢復如初。 “師妹,多謝你?!鼻鼐d鄭重地施了一禮,再抬起頭,眼便紅了。從必死之境回到現(xiàn)世,再看周遭,便覺大有不同。 朱玉白更是哭了起來,一直繃緊的弦斷了,仿佛又回到了曾經(jīng)那時最怕羞的少年,毫無顧忌。 “秦師姐,原是我欠你,若不是你舍命相救,這世間如何還會有靜疏的存在?!?/br> 傅靈佩揚唇笑道,心下卻是放了一塊大石,不論這天道懲罰如何,她總是受著。但如此一來,朱師兄與秦師姐兩人卻有更長的道路可走,她不再虧欠。 陸籬姝也在一旁激動地揩眼淚。 “綿兒因禍得福,日后你便是水靈體單靈根接近滿資質,這也是你的造化?!背m闊靜了會,突然說道。自他升了元嬰,不需倚靠工具,便能看到對方資質了,只要愿意耗費一些元力的話。 秦綿愣愣說不出話來:“……水靈體?單靈根接近滿資質?” ——她這是走什么狗屎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