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節(jié)
傅靈佩來不及想,只極力試圖在這天劫之下奪回自己的性命。所行所過之處,快如閃電,諸修士見到她頭頂那一層厚厚雨云,也下意識地躲閃起來。 丁一眉擰得極緊,心念動處,胸前白光一閃,人便已到了百里開外,看起來正是傅靈佩的目的地。 ——明世境果然好用。 來不及多想,便將之前早早準備好的“避雷針”以九環(huán)之勢插入地下,五行羅盤放下,便匆匆又利用明世境的空間之力來到了百里開外。 這樣一來,便影響不到傅靈佩了。 “東極,百里?!?/br> 傅靈佩聽到熟悉的傳音,嘴角勾了勾,迅速往那處奔去。 第239章 236.235.1.1 傅靈佩爆發(fā)式的奔跑,終于給自己爭取到了時間,等她來到東極百里之處,劫雷還未打下來。 她粗喘著氣,迅速往口中塞了粒扶風丹,直到感覺枯竭的元力在慢慢恢復,才隱晦地勾了勾唇。 五行羅盤已被設下,中樞在她手中,傅靈佩坦然不懼,此時還不到啟動防護罩的時候。 自金丹期嘗過天雷淬體的好處,她便食髓知了味。至于那些奇形怪狀的鐵東西,她早先便聽丁一講述過其作用,也知如何擺弄,便也不再cao心旁事,只一味心思地恢復靈力。 黑云已至。 代表天道之力的劫雷驀地劈下,紫光閃爍,那一聲轟隆隆仿佛是打在眾人心頭。 金丹期的神識還無法擴散到這么遠,以至于秦綿等人只能站在外干著急。天元派許多修士遠在門派內(nèi),只神識時不時掃過,關注東方的一抹紫色。 穆亭云也走到了宗門大殿外,負手遠望,神情凝重。 “怎么?擔心那小丫頭?” 田波光駝著背負手過來,這些年來,他更老更瘦了,法令紋深深地印在兩腮。 “這可是我天元的一員猛將,我如何不擔憂?” 穆亭云神識擴去,只見那上空的雷劫赫赫,突地想起傅靈佩金丹期的那次雷劫來,心里不免嘀咕著這丫頭也不知惹了哪路神仙,竟回回渡劫都九死一生。 田波光也不說話了,與他并排著看向東方雷劫之處。 綠楊放下手頭雜役,如今她修為已經(jīng)到了三層,雖只是雜役,但因身后所站的傅靈佩,倒也未曾受過欺辱。她雙手合十,靜靜朝東方祈禱,希望娘子能順利度過此劫。 在天元派的許多地方,也是如此。 畢竟金丹結(jié)嬰還是少的,在天劍峰也就這么一個,大部分的天元派門人都知曉是傅靈佩在渡劫。一些早年在傳道堂受過傅靈佩恩惠的,獸潮之時被傅靈佩領過一段時間的,全都不約而同地放下手頭之事,齊齊東望。 楚蘭闊與丁一并肩站到了一處。 兩人同為劍之第四境,修為相差不大,在這幾年里經(jīng)?;ハ嗲写瑁M而惺惺相惜起來。丁一這人也是個混不吝的,除了一開始還懼于楚蘭闊的師尊身份,后來竟干脆稱兄道弟起來。 “莫擔憂,靜疏必會過此劫?!?/br> 楚蘭闊嘆了口氣,拍拍丁一的肩。 丁一笑了笑:“她是我見過最刻苦堅強的女子。”不過,即便如此,他仍然無法不擔心。 “唔?!背m闊頷首,也不說話了,只負手靜靜地看向東方。 第三道雷。 第四道雷。 傅靈佩硬生生靠著自己扛過了第四道雷。那奇形怪狀的鐵疙瘩在這第四道里直接被劈作了飛灰,被風吹散了去。 傅靈佩渾身灰一道黑一道,已無一塊好rou,衣服也破了好大一片,露出烤焦了的肌膚??杉∧w下,躍動著的紫色雷光,遍布在渾身每一處,讓她痛并快樂著。 她細細喘息著,趁雷電間隙給自己塞了一粒五花玉露丸和扶風丹,極力將傷勢控制在可控范圍內(nèi)。 不過即便她用盡辦法支撐,也知自己身體已然到了極限,不可能再經(jīng)得起任何一道雷電的淬體,畢竟她不像丁一是純粹的單雷靈根,對雷靈力的耐受力要差上不少,不過就算如此,她也已經(jīng)滿足了。 這四道雷電的淬體,讓她能感覺到手臂的力量,一拳便足以轟碎獠牙豬的頭骨。 獠牙豬雖等級不高,但其頭蓋骨,幾乎要比烏龜殼還硬,便是金丹期體修,以純蠻力對付其頭蓋骨,也難辦到。 九九天劫,一重比一重厲害。 傅靈佩靈力連彈,之前設在此的五行陣盤亮了亮,一道雞蛋刻般的靈力罩便將她攏在了其中。 第五道雷轟隆隆劈下! 傅靈佩眉不動眼不動,徑自盤膝,爭分奪秒恢復體內(nèi)靈力,傷勢在五花玉露丸的調(diào)理下,也好了許多。 “撕拉——”一聲,原看起來還十分□□的雞蛋殼破了。 不過一道天雷!耗費無數(shù)靈材才刻錄好的五行陣盤竟然就這么直接碎裂成一瓣一瓣的,與此同時,那第五道雷也同時消散在了空氣中。 第六道天雷! 眼看傅靈佩還安之若素地盤膝打坐,在水桶般粗細的天雷之下,那一道小小人兒顯得格外柔弱,與天地之威相比,人類何其渺小。 丁一不禁緊了緊拳頭,齒間有股澀感慢慢淌出。 楚蘭闊神情漸漸嚴峻起來。 魏園等人也趕了過來,見楚蘭闊在此,紛紛垂首作揖:“師尊,真君,情況如何?” “師妹此次結(jié)嬰,天劫如此酷烈,是否與我有關?”秦綿更是直接問出,擔憂地向東方看了一眼,以她一路的聽聞,現(xiàn)在應該是第六道雷了! 楚蘭闊沉默,天道莫測,他實……無法確定。 丁一看了眼秦綿,在這幾年里他已經(jīng)習慣了“傅靈飛”的皮子披在了這人身上:“與你無關。” “……為何?” 朱玉白扶著她肩道:“師妹不會有事的?!闭Z氣很是斬釘截鐵。 丁一神情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才轉(zhuǎn)頭道,側(cè)面的臉部線條冷硬如刀刻:“傅靈飛,就是那具身體的原主,本就是奪舍之身?!?/br> 與他一般無二。 丁一垂下眼睫,將一切心緒掩住。從傅靈飛的言行看來,她與他同是一縷異世孤魂,可惜兩者并非一路人。 他自醒來便已在那幼童的身軀內(nèi),被動地奪了舍。而巧合是的,這具幼童的面目與他前世面目一般無二。 ——天道,究竟是要做什么? 丁一抬眸看向東極之處,看樣子第六道雷已經(jīng)結(jié)束,其下那道粉色步履闌珊,卻肩背挺直,似不屈蒼松。眼里滑過一絲柔軟,補充道:“傅靈飛作為首奪,天道懲戒主要由她承擔,若非她氣運濃厚抵消了大部分,也不會事事順遂。而你作為再奪之身,靜疏所受懲戒極小?!边@懲戒不足以造成如此大的雷劫。 這也是他未曾阻攔的原因之一。 他還有話未完,只不過這些話,不能再說與這些人聽了。不論是他本身,還是傅靈佩,甚至楚蘭闊,都有逆天改命之舉,因果循環(huán),自然所受懲戒要比常人大得多。 楚蘭闊因是被動改運,所受天劫三人之中最小。 他為異世孤魂,又無傅靈飛的氣運,所以自小孤苦,頭懸利劍。 傅靈佩兩世而生,更直接出手轉(zhuǎn)變了楚蘭闊的未來,所受雷劫原該比現(xiàn)在更殘酷才是,可觀之又還達不到完全不可承受的地步,想來其中必有緣由,只是一時間丁一還未曾弄明白。 “真君所言極是。”陸籬姝雙眼亮晶晶地道,眼底一片傾慕之色即便她自己極力掩飾,依然透了出來。 丁一恍若未聞,頭都沒偏一下,心道第七道了。 疏離的意味,不用看,就明白。 陸籬姝的臉色一下子白了起來,被秦綿狠狠瞪了瞪,打算回去好好對這師妹說道說道,前陣子看著還像樣,今日怎就湊上去了? 若繼續(xù)如此,也休怪她不理她了。 感情總有偏重,對秦綿來說,自然還是救她性命的傅靈佩重要了。 “第八道了!”只有朱玉白兩耳不聞窗外事地盯著,驀地道。 第八道!意味著只要挺過這一道,這元嬰就成了!至于第九道,眾所周知,為生發(fā)之雷,有益無害。 這下,沒有人再在意那些小心思了。 穆亭云原先還鎮(zhèn)定地守在宗門內(nèi),見此也再站不住了,直接騰空飛來。一連五道元嬰緩緩落下,怔怔地看著東方。 氣氛一時靜得詭異,除了遠處雷電的嗶啵聲,再無其他聲響。 傅靈佩此時已經(jīng)站不住了。 肌腑已傷,丹田枯竭,頭頂?shù)谋逃袷嵋苍诶捉僦聯(lián)p壞了,花費重金得來地炙云鞭碎裂成一塊塊,落在地上。 一切仿佛與結(jié)丹之時一模一樣。 只能放手一搏! 她猛地往口中連塞五粒扶風丹,巨大的靈力一瞬間在體內(nèi)爆開,卷起了靈力風暴,撐得她經(jīng)脈差一點就爆開,但經(jīng)脈細微之處,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無數(shù)裂開的暗傷,仿佛只要再動一動,就會爆開來! 可再顧不得了! 傅靈佩心想,若撐不過眼前這一關,連命都沒了,誰還在乎經(jīng)脈之事? 得幸,天凰血脈雖然只有一層,那靈力和rou體甚至經(jīng)脈地堅韌度也比人修高出許多,即便看起來戰(zhàn)戰(zhàn)巍巍,但仍然撐住了。 傅靈佩此時才深刻覺得,她兩世為人,原是天道不容,卻仍給她留下了一線生機! 從一七把劍的劍身也出現(xiàn)了一條條的裂縫,正如她搖搖欲墜的丹田,晶亮光彩變作灰蒙蒙,可傅靈佩不能退不愿退! 一退,便是身死! 她有大道未求,有家族未挽,還有愛人相待,她如何能死! 置之死地而后生! 傅靈佩豁出一切,以信念為劍靈,以從一為依托,一劍出,火凰御天,直沖而去!從她丹田處,一道金色凰翼展開,后發(fā)而至,與劍身所出的火凰合二為一,金色流光漫天飛舞,帶著銳不可當?shù)臍鈩荩瑢χu來的雷電撲去! “噗嗤——”不可一世的雷光去了一小半。 傅靈佩忍不住吐了口血。 再來! 再出劍! “噗嗤——”! …… 劍勢連綿不絕,鋪天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