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里并沒有什么花，冬季的院子是蕭條的，只東南角種了一片梅林，梅香悠悠，眾人也都圍著梅林說話。

    盧風(fēng)見得紅梅鮮艷，味道清幽，還折了一枝插在學(xué)廳，眾人交口稱贊。

    一刻鐘后管事丫頭們便把小姑娘們又叫了進去，接下來就是描紅，每人兩個時辰要描二十張大字。大家這才驚慌了起來，早些前聽得的規(guī)矩里，描不完是要打板子的。

    只是二十張大字也并不多，書童們一個個教磨墨，用筆，只用筆一項都教了兩刻鐘。

    菜花拿起毛筆，一字一頓的細細描寫，若說都識得這些個字，但是卻提不上寫的，這軟乎乎的毛筆，菜花拿起來卻總是把握不住準(zhǔn)頭，一會兒粗了一會兒細了，只得靜了心慢慢的寫。

    雖說都是伶俐的小丫頭，但到底還是有分別的，有的天賦較高的，讀了幾次能認的幾個字，有的念了兩個時辰仍不知道念的什么。有得描紅描得有模有樣的，有的拿著筆卻像拿著火鉗

    一個多時辰過去了，菜花這才隱隱覺得拿筆順暢了起來，倒把二十張字都寫完了，旁邊的周蘇蘇卻快哭了，統(tǒng)共就描了五張，只哭喪著臉，“菜花meimei，你怎么這么快啊，我這筆不聽使喚，我怕是要挨罰了?！?/br>
    菜花四下看了一下，描得多的，除自己已滿二十張以外，孫水英和沈盈袖也都十多張了，慢的有周蘇蘇等，還不到十張的。菜花忙安慰周蘇蘇：“jiejie莫慌，時辰還早，慢慢描罷。”

    沈盈袖安慰道：“蘇蘇別急，慢慢描”說罷又對著蘇蘇耳朵悄悄說：“一會子我描多了給你。”

    菜花聽得，嘴角便噙了笑。沈盈袖便是這般會做人，菜花寫得不比她少，卻沒有先開口，倒顯得菜花不厚道似的。

    菜花有些郁悶，卻懶得與沈盈袖計較，跟一個小孩子慪氣，莫不是自己也越活越小了？

    到了中午，書童便收了眾人的描紅，均是足了數(shù)的。

    到底沈盈袖還是勻了四張描紅給周蘇蘇，菜花也勻了兩張，周蘇蘇才將將湊夠二十章，未挨著菜花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沒有描完別人湊了的。

    丫頭們提了食盒來，眾人在花廳里用了飯，

    飯后秦姑姑等卻沒有現(xiàn)身，只管房丫頭領(lǐng)著小姑娘們往西邊院子去，院里仍有個敞廳，廳里玲瑯滿目擺滿了各色各式的布料，花色，繡樣子。

    ☆、第38章 識布

    秦姑姑卻是在廳里的，見得眾人進來，讓丫頭們搬了繡墩，坐了一片。便道：“日后，每隔四日，姑娘們便要跟著我們學(xué)女紅了，今日，我們先學(xué)認識料子。”

    秦姑姑拿起了一塊細白布，給眾人傳看，道：“這是菱江白布，一般作鞋底子布料，平日里人家用來作衣裳的也有，多是貧苦人家作衣裳。也分為三等，頭等細、軟、密、亮，最是吸汗不過的，頭等菱江白布可比得織錦緞的價錢，也有那不講究的人家作內(nèi)裳用。這次一等，亮度和軟度則次之；這最末一等的，是略帶黃色，手感較粗，價錢也比頭一等的要便宜八成以上。同是菱江布，價格確是千差萬別的。”

    秦姑姑聲音溫軟，娓娓道來，眾人聽得入神。

    秦姑姑又道：“你們傳看的這一塊，便是頭等菱江白布，市面上銀錢可賣一兩銀子一尺。是湖州的江家鎮(zhèn)店的料子，江家織布秘法傳承百年，只傳女不傳男，女家招贅上門，世世代代傳下來的?？椃季浚馊溯p易模仿不得?！?/br>
    眾人嘖嘖稱奇，互相討論傳看著。菜花不由咋舌，一兩銀子，以米價折算，這得值人民幣八百塊左右，只短短三米多布，竟賣得這么貴。不過，細細摸這棉布，手感順滑，很親膚。菜花不由得佩服古人的智慧，在沒有任何機器合成的情況下，能手工把這布匹織的如此細密，真是令人驚嘆。

    秦姑姑又拿出三塊緞子，遞給前排的丫頭，道：“這是花軟緞，織錦緞和古香緞，其特點：平滑光亮、質(zhì)地柔軟。古香緞、織錦緞花型繁多、色彩豐富、紋路精細、雍華瑰麗。多為作襖裙上襯使用，比甲等。又以花色，軟滑程度分不同檔次，頭一等的值十兩銀子一尺，最次一等也值二兩。”

    眾人一一比對，又聽得秦姑姑說：“你們傳看的，也都是頭一等的布料。你們可細細看經(jīng)緯，分線的均勻度。此織法據(jù)說是倭人至新唐之期所傳，現(xiàn)以福建龔家鍛又是第一等，采用鉤掛織法，布料正面是看不出經(jīng)緯的。”

    一番傳看后，秦姑姑又依次拿出花綾素綾等相應(yīng)布料細細說了起來，一下午就說了十多種布料，要求小丫頭們要背熟產(chǎn)地，質(zhì)地，織法，作什么作用等。

    也許是女性都對衣著的喜愛是天生的，哪怕才是幾歲的小丫頭。所有的小姑娘一掃早上習(xí)字的痛苦，認真的聽秦姑姑細細的說起一條條精美的布料，如饑似渴的吸收著這些知識。

    菜花幾人分看著花軟緞，觸手摸去，仿若摸在一塊美玉上面，光滑細膩，觸手升溫。秦姑姑又道：“每一塊布料，都有不一樣的感覺，都是有靈魂的，只有領(lǐng)悟了布料的特性，才能針對布料做成不同的物件，”

    田巧珍卻看著身邊掛著的一小片如煙如霧的軟紗發(fā)了呆，只喃喃的道：“秦姑姑，這布料真好看，是叫什么啊，感覺像是青煙子一樣，看得見摸不著似的。”

    秦姑姑看著田巧珍的傻眼，噗呲一聲笑出來，“傻丫頭，這叫云霧綃，因其色如煙如霧所得名，這是西南地區(qū)的一種特殊布料，據(jù)說喂養(yǎng)絲蠶的葉子是當(dāng)?shù)靥赜械?，每一顆樹的葉子顏色都不一樣，且難以栽種成活。絲蠶每年的產(chǎn)量只得三四斤，織得綃來約莫也就是七八匹，都是要上供的，尋常人家是見不著的。這半尺還是夫人做了外披后得的剩下的尺頭，我們舔了臉求來的。就這一尺，市面上當(dāng)值千來兩銀子，還都是沒有的，當(dāng)?shù)蒙锨Ы痣y買，別說做衣裳，只做個繡綴都是厲害的。”

    菜花聽得津津有味，一邊也對這古代貴族人家的奢靡程度暗暗驚嘆，這只一般布料，已經(jīng)當(dāng)?shù)闷胀ㄞr(nóng)家?guī)啄甑纳嫛＿@一點點云霧綃，竟值幾千傾地。還不算那難得的高級軟煙羅，蟬翼紗等還沒看到過的布料，更是價值千金。

    秦姑姑見眾人聽得呆滯，笑道，眼下先記著這幾樣吧，布料這一門也算很深的學(xué)問，大家不要著急，天長日久下來，也就都了解了?！?/br>
    兩個時辰過去，眾人仍覺得意猶未盡，秦姑姑卻道一口吃不成胖子，只給大家又分發(fā)了一套衣裙，并著頭繩，梳子，洗臉胰子澡豆等一應(yīng)用具，交由管房丫頭后，領(lǐng)著大家來到敞廳。

    ☆、第39章 取名

    眾人靜靜站立著，因為敞廳里林嬤嬤已然靜坐在那里了。

    司書掌事的書童之一也站在林嬤嬤身邊，見眾人站定靜默后，遞給了林嬤嬤一個冊子。林嬤嬤結(jié)果來翻看了一番，遞給了秦姑姑。

    秦姑姑打開后對眾人道：“司書掌事已把大家的名字擬好，至今往后，按已擬好的名字稱呼，再不能使用之前的名字的?！?/br>
    說罷，按照花名冊上的一一對應(yīng)念道：“賀嬌嬌，取名芄蘭。”

    一個花蕊一般可人的小姑娘站了出來，道“是?！?/br>
    接下來又念：“周薔薇，取名璟琮；劉麗麗，取名魏紫”

    念到名字的小姑娘依次站了出來應(yīng)答，也讓眾人都記住。

    秦姑姑又念：“沈盈袖取名盧風(fēng)。”

    沈盈袖站了出來，盈盈屈膝，聲音婉轉(zhuǎn)，“是”

    秦姑姑接著念：“周蟬兒取名未風(fēng)”

    周蟬兒盈盈一彎，禮行得無可挑剔的完美，“是”

    菜花細細聽著，終于聽得秦姑姑念道：“楊菜花，取名扶風(fēng)?！?/br>
    菜花上得前去，照著之前的小姑娘行了禮稱是。嘴上就抿了一抿笑，這頂了個來月的菜花終于要告別了，扶風(fēng)，嘖嘖，瞧瞧人家這讀書人取的名字，文雅得菜花都不知道取自哪里。菜花一邊暗自嘲笑自己，一邊真想大笑一聲，只巴不得人人現(xiàn)在都叫自己“扶風(fēng)”才好。

    菜花仔細的聽著，不，不是菜花，是扶風(fēng)，以后菜花不復(fù)存在了。扶風(fēng)只聽得幾個熟悉的人名各自的名字，默默記了。

    周蘇蘇改名悅鐸，孫水英改名玲瓏，春桃改名香榧，田巧珍改名貫月。

    菜花仔細聽了聽，一部分按花木名取的，大都沒有規(guī)律，只得沈盈袖、周蟬兒和自己都是風(fēng)字取的，也不知道是個什么道理。

    文縐縐的名字一長串下來，眾人也都依次記了。

    待秦姑姑把花名冊念完后，林嬤嬤又抬了抬手，小丫頭遞了一張紙給秦姑姑，秦姑姑接過后念：“盧風(fēng)、扶風(fēng)、悅鐸、爭潤、佩娥”

    扶風(fēng)聽得叫到自己的名字，一時還有些不適應(yīng)，見眾人站出來，忙跟著往前一步。

    幾人分一排站著，就聽得林嬤嬤道：“各打十板?！?/br>
    扶風(fēng)心里大駭，今日自己循規(guī)蹈矩，描紅也超額完成了，莫非是自己念書時打瞌睡被瞧見了？心里細細反省今日可有出格犯錯之處，左思又想也沒有想出個頭路。

    未風(fēng)等人也都是滿面疑惑和委屈，只這林嬤嬤卻半點不提挨打的原因，板著一張臉，自穩(wěn)穩(wěn)的坐著。

    盧風(fēng)心里轉(zhuǎn)了幾轉(zhuǎn)，自己一天里表現(xiàn)應(yīng)該是可圈可點的，若說犯了什么錯，便是折了一枝梅林里的梅花給學(xué)廳里的梅瓶里插上了。只若是這樣，這扶風(fēng)幾人也一起挨罰是個什么道理？盧風(fēng)自己也想不出所以然。

    只見小丫頭端了一個托盤，上面一柄一尺來長的戒尺，黑油油的冒著幽光。

    林嬤嬤叫了一聲：“鐘家的?！?/br>
    林嬤嬤后面一個身著墨綠色褙子的婆子便走了出來，林嬤嬤便道：“打！”

    鐘婆子上前去拿起戒尺，走到盧風(fēng)，也就是沈盈袖的面前，只冷冰冰的道：“手！”

    盧風(fēng)咬了咬貝齒，猶豫了片刻，慢慢的伸出了一雙白嫩的小手。

    旁邊一個小丫頭上去，緊緊拉了盧風(fēng)的手臂。

    鐘婆子便高高抬起了戒尺，“啪”的一聲響。盧風(fēng)忍將不住，“啊”的一聲，兩眼迷蒙，淚珠子便滾了下來。

    鐘婆子并不心軟，只又抬高了戒尺，重重又落了下來。只三兩下，盧風(fēng)的手便腫了起來，通紅得浸血一般。

    那鐘婆子卻是個有經(jīng)驗的，只傷人皮rou，叫人生疼難忍，皮卻未破，也未傷及骨頭。

    盧風(fēng)先前幾下只忍了聲音，偶爾禁痛不住便驚呼一聲，直到□□下時，已小臉煞白，低聲泣了起來。

    好不容易挨過十板，盧風(fēng)生生受了之后，委委屈屈一臉哀怨的站著，泫然欲泣。

    林嬤嬤卻暗暗點了點頭，這丫頭倒是個能忍的，往日里被打的哪個不是哭爹喊娘的，這個倒是穩(wěn)得住，竟只輕哼了幾聲，顏色也鮮亮，倒當(dāng)?shù)盟緯钠珢邸?/br>
    扶風(fēng)等人不知道，林嬤嬤卻是知道的，只有得了司書的眼，才會取名以風(fēng)，譬如大周永固三年的秦風(fēng)、臾風(fēng)；大周成化初年憐風(fēng)；成化九年的清風(fēng)

    加上這一次三個，統(tǒng)共也不超過十個，這批子丫頭，倒是質(zhì)量都不錯。

    眼下卻輪到了扶風(fēng)，扶風(fēng)心里害怕，這是明顯的體罰，自己卻不知道為什么會挨打。卻也知道人在屋檐下的道理，只得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去。

    ☆、第40章 挨打

    “啪”。

    扶風(fēng)感覺手掌上被放了個烙鐵，又感覺是被蛇咬住了一般，疼的鉆心。嘴里卻不覺大聲呼：“啊”

    扶風(fēng)腦子里嗡嗡叫，自己被打了！

    自己前世從小到大，未曾挨過一指頭，來到楊家，楊文舉夫婦也未曾摸過她一丁點兒，眼下，卻被一個丫頭緊緊拉了手，一板子就打下來。

    扶風(fēng)一時又氣又怒又委屈，鼻子一酸，兩顆guntang眼淚就不受控制的順著臉頰滾了下來。

    只手上辣乎乎的感覺還沒有下去，第二板又落了下來，這一下扶風(fēng)只恨不得抽回了手，只往林嬤嬤臉上撓去才好。

    手心里仿若骨rou分離了一般，痛的扶風(fēng)腦子一片空白，只死死盯住鐘婆子的臉，緊緊咬住紅唇，生生忍著。一時也佩服盧風(fēng)，就這般疼痛程度，自己一個成年人的靈魂，都差點忍將不住，盧風(fēng)一個小姑娘，竟忍了沒有大聲哭嚎。

    除了第一板子下來時沒控制的一聲外，后面九板扶風(fēng)竟一聲不吭。十板打完，扶風(fēng)已經(jīng)覺得手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了，手臂之下麻呼呼，疼得已經(jīng)幾乎沒有了知覺。

    扶風(fēng)心里流著淚，自己只當(dāng)是游戲一遭，一時并不知這身體是確確實實的自己的，這每一板子下來，都好似一柄重錘一般同時捶在心上，提醒自己，這是個吃人的社會，是個沒有人身自由的社會，容不得一丁兒錯。

    往日里覺得自己是個成人的思想，高人一等，眼里不由得就有些看不起這起子古人，眼下被狠狠教訓(xùn)了一頓，也仿若一巴掌打在臉上，扶風(fēng)立時清醒了過來。

    扶風(fēng)努力控制住自己表情，忍住滿心的憤恨，唯恐被人看到了，事后記恨。

    林嬤嬤冷眼看著扶風(fēng)一聲不吭的受了十板，心道，這丫頭是個狠的。一時又多看了扶風(fēng)幾眼，兩只瞳孔黑幽幽的若古井深潭一般，若不是林嬤嬤是個厲害的，竟瞧不出眼神里帶著一絲隱藏極好的憤恨。

    林嬤嬤盯著扶風(fēng)看了幾眼，不禁疑惑，這丫頭這雙眸子，超乎年齡的沉靜，仿若一個看破了世事的智慧老嫗一般。這一雙眸子長在嬌嬌俏俏的小姑娘身上，只靜靜的瞧著自己，看得自己心里竟有些發(fā)毛，不禁大駭，仿若面對的一個上位者一般，忙定了神，仔細的打量起這個小姑娘來。

    一身統(tǒng)發(fā)的粉紅色襦裙，只娉婷站在那里，皮膚白嫩，顯得無比嬌俏。這丫頭在這二十幾人當(dāng)中是個顏色拔尖的，紅艷艷的元寶小嘴，因牙咬過，顯得更是鮮艷欲滴。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著，長長的睫毛，顯得眼睛幽深，仿若彌漫著輕霧一般。

    扶風(fēng)感覺到了目光，只垂下眼瞼，一邊故意露出委屈之色，叫人看不得自己的眼神。一邊捧著自己被打了紅通通的嫩白小手靜靜的挨著盧風(fēng)站了。

    林嬤嬤一晃神，再看去，只是一個滿心委屈略帶倔強的幼小姑娘而已。只道自己看花了眼，難道日復(fù)一日的養(yǎng)大這些丫頭，一批又一批，哪個在自己眼皮底子下還不跟個透明人兒似的，還看不清一個小丫頭的心思不成？

    悅鐸也就是周蘇蘇幾個看著戒尺啪啪高高舉起打下來，小手都腫了老高，一時間被嚇得呆呆的，都不知道動了。

    說話間，接下來挨打的便是悅鐸，悅鐸甜美可愛，叫人心生愛憐，這會子卻被嚇得小臉煞白，鐘婆子站了幾息，仍不見悅鐸伸手，不免不耐起來，只高聲叫道：“手伸出來！”

    只那悅鐸自小哪見過這等陣仗，只因長得乖巧可愛，若不是聽得那劉蘭等人花言巧語，道是享福來，悅鐸爹娘又貪圖那十兩銀子才送來了。在沒有送來之前，雖說不是如珠如寶，也是疼著的。此時被扶風(fēng)二人挨打的情景嚇呆了，仿若未聽到鐘婆子的聲音一般，仍呆呆的站著。

    鐘婆子不耐煩了，只對身旁的小丫頭努了努嘴，小丫頭便上得前去，抓住悅鐸的手，伸了出來，鐘婆子便一板子拍了下來。

    這一板子倒是把悅鐸的神喚來回來，悅鐸痛得三魂都仿若出了竅，只大聲驚叫：“啊”便使勁抽手。只是這丫頭十三四歲的模樣，手勁卻奇大，悅鐸的用力在她眼里就跟個小螞蟻似的，雙手仍一動不動的舉著悅鐸的手板。

    悅鐸卻不似盧風(fēng)扶風(fēng)般能忍，只一板子下來，便嚎啕大哭起來：“啊，痛，痛啊，我不要在這里了，我要回家，我要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