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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綠肥紅瘦在線閱讀 - 第84節(jié)

第84節(jié)

    隔壁的罩房里郡王妃揪心的看著躺在榻上面如白紙的文佳郡主,哀聲道:“我的兒,你這樣是要了母妃的命啊?!?/br>
    文佳郡主今早聽了丫頭閑話,尋了人一問,當(dāng)即一口血就噴了出來,丫頭婆子嚇壞了,這才尋太醫(yī)的尋太醫(yī),報王妃的報王妃。

    這文佳郡主身份貴重,太醫(yī)很快就到了,一診脈,道是急火攻心,修養(yǎng)修養(yǎng),放寬心思就好了。

    這是這事兒豈是能放得開的,這文佳郡主癡癡守了兩三年,臨了臨了以為就要圓了心愿,成日里和郡王妃討論著五月初五該穿了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飾。哪里成想突然得了這晴天一霹靂,吐了一口心頭血,便軟軟的暈了過去。

    太醫(yī)扎了針,文佳郡主幽幽的醒過來后,便不發(fā)一語,緊閉了雙眼躺在床上??ね蹂粗奈募芽ぶ?,眼淚不由自主就滾了下來,哭道:“我可憐的女兒喲,這可怎么辦?”

    郡王妃心里早把那姜氏和永嘉候府恨了個入骨,只是眼下這文佳郡主卻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軟語求了又求,“我的兒,起來喝點藥,或是你喝一口粥,你這樣,是叫母妃痛心死啊?!?/br>
    郡王妃半摟了文佳郡主,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丫頭婆子離得遠遠的,一聲也不敢吭??ね蹂蘖税肷危怕犚娢募芽ぶ髫堃话愕穆曇?。

    “母妃,女兒痛死了?!?/br>
    郡王妃一聽,越發(fā)心酸難忍,只抱了文佳郡主哭了上氣不接下氣。半晌,正了神色,對著屋里的丫頭道:“都給我出去,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進來?!?/br>
    丫頭們聽了,忙不迭退下,順手關(guān)了門。

    郡王妃冷了臉,道:“我的兒,咱不想他了好不好,母妃再給我兒尋個比他更好的?!?/br>
    文佳郡主兩行清淚流了下來,想起就此離那鞍上自己心心念念惦記了幾年的人,越發(fā)覺得心口絞痛難忍,哽咽著道:“母妃,女兒離了他,再不能活的。”

    郡王妃看著軟軟的的文佳郡主,緊摟了文佳郡主,聲音陰沉,幽幽的在房里回蕩,道:“既然我兒想要,母妃便給我兒拿過來便是,如今只是提了親,親都還未定下來,定了親又怎的,成不成得了還是另一回事。”

    文佳郡主抬起一雙淚眼朦朧的杏眼,看著郡王妃,軟軟的道:“母妃。”

    郡王妃伸手抹了文佳郡主臉色的淚,道:“起來喝點粥,待會兒我們再好好選衣裳和首飾,五月初五我的兒要是最漂亮的一個才行。”

    文佳郡主應(yīng)了,郡王妃招了丫頭進來,伺候文佳郡主用了些白粥,方又道,“文佳,你要好好兒振作起來,母妃給你保證,一定會給你你想要的?!?/br>
    文佳郡主一雙杏眼這才迸出了亮光,重重的點了點頭。

    郡王妃到內(nèi)室的時候,??ね踹€陰沉著臉,小丫頭們趁勢撿了碎瓷片,郡王妃尋了凳子坐下,

    道:“王爺,永嘉候這是狠狠的朝我們王府打了一巴掌吶?!?/br>
    郡王黑著一張道:“看來這是明了要和我做對了?!?/br>
    郡王妃道:“王爺準備怎么辦?”

    郡王臉上露出狠厲,道:“既然嚴箴不仁,就別怪我不義?!?/br>
    郡王妃抬了手,看著手指甲的紅色沾了方才端給文佳郡主的米粥漬,抽出帕子一邊慢條斯理的擦了,一邊道:“王爺,如今王府正缺幫手,直接對上于我們不利,妾身想了一個法子,王爺可等上一個月,我保準他這親成不了?!?/br>
    郡王抬眼看了郡王妃,道:“既如此,王妃便先試上一試吧。”

    王妃搽凈了手,站起來道:“王爺?shù)戎业暮孟伞!?/br>
    城東一處御賜宅子門口掛著墨漆牌匾,上書“湘王府”。

    湘王朱佑正在他那剛剛納了兩個月不到的妾住處用著晚膳。這妾正是從黃平江黃府里出來的玲瓏。

    玲瓏挽著水袖,拾起筷子挾了一筷子野生松蘑放到湘王面前的碟子里。湘王挾起來吃了,道:“你這松蘑做得不錯,放了青椒了?”

    玲瓏道:“殿下,食不言?!?/br>
    湘王嘴角微微一笑,道:“坐下來一道用吧?!?/br>
    玲瓏道:“妾不敢與殿下同桌,殿下不必管妾,妾用過飯食了的?!?/br>
    湘王皺了皺眉,道:“王妃為難你了?”

    玲瓏搖搖頭,道:“殿下多慮了,王妃寬厚守禮,并未為難妾?!?/br>
    湘王卻是知道,這湘王妃出身書香門第之家,規(guī)矩極重,因嫁入皇室,更是把姿態(tài)端了個高。

    湘王妃出身京城望族,是以讀書傳家而聞名的王家,閨名王映雪。自嫁入湘王府如今已有三年有余,卻未誕下一子半女,去年從王家旁支說了一個妾來,卻也仍無動靜。

    王映雪自詡賢惠,那湘王提出納玲瓏,豈會不同意,親自派了人去說,沒隔一月便抬了進來。

    只這王映雪端著禮教,為人又清冷了些,與湘郡王關(guān)系便有些不溫不火。除了初一十五,湘郡王也漸漸不再去主院。

    如今玲瓏入了府,雖說不曾苛責(zé),但每日里晨昏定省,立規(guī)矩是避免不了的,玲瓏體弱,便有幾次支撐不下去,讓王妃責(zé)罰抄了女誡。

    這玲瓏性子強硬,咬了牙死撐,從不在湘郡王跟前露出一點半點。

    此時湘郡王見玲瓏回話,微微嘆了一口氣,這丫頭不說,便也當(dāng)自己不知道了。放下了筷子,正要與玲瓏說些什么,門口一個瘦小彎腰小廝模樣的卻報,“殿下,奴才有事稟報?!?/br>
    玲瓏頭也不抬,低眉順眼的退下去了。

    這小廝上得前來,低聲報了幾句話,湘郡王唇角一勾,道:“按計劃辦吧?!?/br>
    小廝模樣的人躬身應(yīng)了,出得門去,腰一直,背一挺,莫名就高出了一大截,四顧無人,才又往城西的右相府里去了。

    玲瓏見人出了門,才又進了屋,道:“殿下,再用一些嗎?”

    湘郡王道:“夠了。來,你坐下。”

    玲瓏猶豫了片刻,方才坐了湘郡王的身邊的椅子上。

    湘郡王伸手去拿了玲瓏的手,道:“成日里待在府里,你厭不厭?”

    玲瓏抬臉對著湘郡王笑了笑,道:“殿下說的,妾不在府里還能去哪里。”

    湘郡王嘴角一彎,道:“下個月侯府太夫人壽宴,每年都很熱鬧,我讓王妃帶你一起去看看熱鬧可好?”

    玲瓏張口就要拒絕,突然又想起,那可是侯府,也不知道能不能見著扶風(fēng)??赊D(zhuǎn)眼又想,就算見著又如何,自己與王妃出門,少不得隨時伺候著,哪里就有時間去和扶風(fēng)說上話了。

    當(dāng)下便道:“妾并不厭的,殿下不必擔(dān)憂,妾并不愛出門。”

    湘郡王看著玲瓏尖得出奇的下巴,卻道:“太瘦了,多吃些。”

    玲瓏正與湘郡王說著去侯府的事,這湘郡王卻又轉(zhuǎn)了話題,不由得就有些詫異的看了湘郡王一眼。

    湘郡王看著看向自己的一雙水汪汪杏眼,微張的菱形紅唇,手上一使勁就攬了玲瓏,打了個橫抱進了內(nèi)室。

    玲瓏一驚,忙伸手勾住了湘郡王的脖子。

    這軟塌之上鋪了錦被,湘郡王將玲瓏放在榻上,伸手就抽了發(fā)簪,一頭如瀑黑發(fā)鋪了半床,湘郡王喉頭一熱,便壓了下去。

    玲瓏身軟體嬌,自有一股清冷之氣,湘郡王愛極這玲瓏在榻上隱忍不住的嬌音,身下越發(fā)加快了速度,玲瓏忍將不住,方才破破碎碎的吟唱出聲。

    一晌春聲。

    玲瓏枕著湘郡王臂彎沉沉睡去,有大丫頭上前來點香,湘郡王擺了擺手,大丫頭抬眼看了一眼那掛著輕紗軟帳里的身影,有些詫異,卻安靜的退了下去。

    四月十八,是侯府訂下來的小定日子,侯府請了京里德高望重的長公主夫婦上門來,為嚴箴和顧扶風(fēng)舉行定親禮。

    這定親禮據(jù)說也是繁瑣非常,扶風(fēng)卻是沒有露面,只憑了顧衛(wèi)中和顧母去張羅,木棉偷偷去看了一遭回來說說便是。

    下了小定,也就到了月末了,因趕上侯府太夫人壽辰,不得已就推遲了大定的時間,改在五月二十八。

    ☆、第129章 周折

    京城各官宦權(quán)貴府里對于永嘉候和顧侍郎顧姑娘的婚事態(tài)度不一,討論聲持續(xù)了半個多月仍未消退,只到了五月初,話題才開始有了新的增加。

    五月初五是侯府太夫人的壽辰,今年乃是六十五的高壽了。這太夫人喜好奢華熱鬧,每年的壽辰都遍請了京城有頭臉的人家,那現(xiàn)執(zhí)掌侯府的老夫人姜氏不愛走動,這高門深院里,想要和侯府搭上關(guān)系,拉近距離的,最好的莫過于這太夫人壽宴。

    如今又添了滿朝聞名的年輕侯爺與顧姑娘的親事,越發(fā)的引人注目。到了四月末五月初,京城里衣裳首飾的師傅忙都忙不過來。

    顧母拿著一件衣裳正在和扶風(fēng)抱怨,“這錦繡樓也真是的,接不過來的活兒便不接,既怕得罪了人,卻又做不好衣裳,真真是可惡?!?/br>
    錦繡樓的衣裳樣式最為獨特,要價雖高京中官家富戶夫人太太卻都趨之若鶩,這一次因為要參加侯府壽宴,扶風(fēng)和顧母等人的衣裳都是交由錦繡樓做的。

    扶風(fēng)接過顧母手里的衣裳,這是一件褚色遍繡小金桂的褙子,只看這成衣,是沒有問題的,但是這腋下卻剪裁有問題,上身后肩背不便活動。一件卻是扶風(fēng)的靈湖綢石榴紅的裙子,裙角的內(nèi)側(cè)參差不齊一個指頭來長的缺口,因是內(nèi)側(cè),倒是看不出來。

    扶風(fēng)笑道:“如今繡樓已經(jīng)再沒時間來改了,女兒給母親改一改便是了,費不了多大勁兒。那石榴裙是里側(cè)并不影響,就這樣罷?!?/br>
    顧母還是有些著氣,“銀錢也都付過了,卻做出這樣的活計,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就讓家里針線房的人做了。”

    扶風(fēng)安慰,“這不是說錦繡樓樣子出彩嘛,女兒覺著還是不錯的,就是肩背放上一指也就差不多了。”

    顧母道:“你別忙活了,傷眼睛,我叫劉mama拿去改一改便是?!?/br>
    扶風(fēng)道:“母親這是信不過女兒的手藝?”

    顧母嗔了扶風(fēng)一眼,道:“白白□□這心,心疼人還落埋怨?!?/br>
    扶風(fēng)伸手摟了顧母的胳膊,軟聲道:“女兒知道母親心疼女兒,謝謝您?!狈鲲L(fēng)這一聲謝真情實意,這顧母至扶風(fēng)來后,一直視如己出,挖心挖肺的疼扶風(fēng),扶風(fēng)心有感激,不免聲音里就帶了沙啞。

    顧母眼睛有點濕潤,原只當(dāng)報了恩德,幫著養(yǎng)個人罷了,不料卻是如此貼心貼肺的閨女,倒是越發(fā)疼到了心里。

    母女二人說了會子親昵之語,感情越發(fā)深厚,扶風(fēng)抽了半天時間就改好了衣裳。與顧母一一把幾日后的衣裳首飾等等都準備好了,只等五月初五的到來。

    日子如水一般淌過,轉(zhuǎn)眼就到了五月初五。

    扶風(fēng)一早就被木棉和秋桐上上下下檢查了幾遍,才穿了當(dāng)日在錦繡樓特意做下來的一件石榴紅繡暗紋玉簪花的湘裙出了門。

    這料子是少見的靈湖綢,染色上做得極佳,這樣的衣料據(jù)說在京中只有三匹,顧母還是因為與那永嘉候府搭上了親才得了扶風(fēng)這一身。

    扶風(fēng)去到顧母房里時,顧母還在用早點,喚了扶風(fēng)一起用,扶風(fēng)卻是已經(jīng)吃過了,等了顧母片刻,二人就坐了馬車出門。

    扶風(fēng)坐在馬車里揪著帕子,腦子里有點亂,這是第一次進這侯府,也不知道什么樣子,如今自己的身份是顧家嫡女,又是這侯府未過門的侯爺夫人,地位與當(dāng)時一頂小轎進京,卻不得進侯府,只得在外宅里住著的情形有著天壤之別。

    扶風(fēng)知曉,這一切是都嚴箴的安排,心里如吃了蜜一般的甜。既然嚴箴如此用心,自己少不得投桃報李,今日里便要端出配得上嚴箴的氣度來。

    這邊扶風(fēng)暗暗的下著決心,那邊顧母也略有些忐忑,顧母林氏家族低微,唯有林氏母親陳氏乃是落魄的書香門第之后,方才自小有了些熏陶。如今顧衛(wèi)中官居三品,與些權(quán)貴人家打了半年交道,如今也算是京城的中上流人家了。但今日可是侯府太夫人的壽辰,且不說京里最有頭面的人物都要來,這卻是扶風(fēng)的將來的夫家,自己少不得也得做出一副樣子,莫叫人小瞧了去才是。

    母女二人打定了主意,搖搖晃晃的到了嘉善胡同。

    嘉善胡同是侯府的側(cè)門胡同,如今擠滿了馬車,有華麗張揚的,有簡樸素凈的,只是并無太大的喧嘩,偶爾有幾聲寒暄聲傳來便是。

    顧母掀了車簾看去,三丈來寬的街道已經(jīng)無處停放馬車,場面之大比起隆德伯太夫人的壽宴來說熱鬧了一倍不止。

    這壽宴顧衛(wèi)中卻也是得來拜壽的,顧衛(wèi)中停好了馬車,上來交代了妻女席間要注意著些,便跟著侯府小廝從前側(cè)門進去了。

    有婆子見了顧府馬車上的標志,走上來迎顧母,顧母帶著扶風(fēng)下了馬車,跟著婆子進了門。

    進了二門,便有姜氏的貼身嬤嬤迎了出來,只道如今長公主正在和姜氏李氏說話,姜氏后腳就來迎。

    顧母深知自己如今雖就要算上侯府的親家了,但是這六禮未過,卻還不能論起來的,這長公主等身份貴重,一時脫不開身也有,當(dāng)下也表示理解。

    過了垂花門,姜氏親自出來迎接了,嘴里道:“今日著實人太多了,請您擔(dān)待些?!?/br>
    姜氏為人穩(wěn)重得體,卻又有些高傲冷清,礙著身份,少有人能得姜氏的親近,顧母自是通情達理的,道:“夫人客氣了。”

    既然到了,少不得要先去給李氏拜壽問安。

    扶風(fēng)跟在顧母身后,給姜氏見了禮,便微笑的立在一旁。姜氏今日里看上去,這顧家姑娘越發(fā)招人喜歡,樣子打尖兒不說,這行事氣度,沒有挑得出錯的。

    姜氏非常滿意,伸手攜了扶風(fēng),低聲道:“太夫人年紀大了,說話如果不中聽你別往心里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