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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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臉的下作貨,上趕著做小,”杜氏邊打也罵,大哥和娘真讓她寒心,以往看在他們的面子上,自家對郭氏母女諸多隱忍,沒想到如今得寸進尺,謀算起大丫頭的親事來,簡直是剮她的rou,也不撒泡尿看下自己的德行。 “說誰下作呢,好心當(dāng)驢肝肺,也不瞧你家大丫頭那妖精樣,看就是個不能生的?!惫弦膊桓适救酰吨就馔?。 杜氏最聽不得別人說自家蓮笙半點不好,這可恨的郭氏居然敢詛咒大丫頭,這不是要她的命,當(dāng)下也不管什么長嫂如母的狗屁話,扯著郭氏的頭發(fā)就上手。 郭氏在家懶滑慣了,什么事都推著不干,哪里及得上杜氏天天勞作的體力,兩下就被捺倒在地,發(fā)也散了,衣也松了,如瘋婆子般是“嗷嗷”叫喚。 蓮笙按住葫蘆,二丫負責(zé)狠揍,這綠屎般的丫頭,居然還想和自己共侍一夫,想著都讓她一陣惡寒,自己再不喜那侯世子,也不愿聽到有人上趕著要幫她分擔(dān)丈夫,還要讓她感恩戴德。 前世多年的宮規(guī)禮儀讓她做不出如杜氏般的市井行為,但是做個幫手,還是可以的,二丫還是第一次和jiejie聯(lián)手,只覺虎虎生風(fēng),拳腳齊下。 郭氏母女倆如殺豬般的聲音響起,蓮笙趁機捂住葫蘆的嘴,鬼哭狼嚎的太過不雅,還是讓她閉嘴吧。 杜大舅看著扭著一團的幾人,又氣又頭疼,他都說了此事不行,可娘被郭氏說動了心,外孫女哪比上親孫女,這才有今日一遭。 奮力把幾人拉來,他對著杜氏說聲抱歉,拖著丟人現(xiàn)眼的母女倆回去了,杜氏坐在地上,頭發(fā)如雞窩般披散,心一陣陣發(fā)冷,娘家太傷她的心,大丫頭一直瞧不上娘家,但如此說話還是頭次,且她剛才都被女兒的表現(xiàn)驚到,那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霸氣,怔得她半天回不過神。 洪氏拍拍胸口,思忖著大丫頭怕也是氣狠了。 蓮笙攏攏秀發(fā),只覺心中濁氣盡出,前世她可從來沒有如此失態(tài)過,原來打架真能發(fā)泄怨氣,那錦寧侯世子帶來的郁氣都消散不少。 洪家這對動靜可不小,左鄰右舍都驚動了,院子外圍滿人,還有一些趁機來偷看蓮笙的漢子們也夾在其中混水摸魚,眼睛滴溜溜地盯著院子里,心里盼著那洪家大姑娘能露個臉。 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著,春大娘看好戲般地瞅著狼狽的杜大舅一家出來,嘴撇了撇,“喲,這不是杜家大舅和杜舅母嗎?” 郭氏見人多,又有人搭腔,三白眼一晃計上心來,“大娘,正是呢,可惜這外甥女要發(fā)達了,嫌棄我們這些窮親戚,看著沒提東西上門那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這不還把我們撕扯趕出門?!闭f著擠了兩滴淚,葫蘆見狀立馬會意,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來,哭天搶地般嚎起來,待瞄到人群中那些身板壯實的漢子,哭得更加來勁。 漢子們哪里看得上這一坨屎般的姑娘,那鼻涕還掛在臉上,讓本就黑丑的臉更加不堪入目,偏葫蘆不自知,邊哭還邊擺姿態(tài),越發(fā)的讓人不忍直視。 杜氏從院里沖出來,舉個掃帚立在門邊,涼涼地看著自家大哥,你這是要逼死親妹啊? 杜大舅被自己meimei看得一陣心虛,此事本就是他們的不是,看見郭氏那張嘴還在胡沁,走上前就是一大耳刮子,直把郭氏打得發(fā)愣,他也不管,徑直從地上拖起葫蘆就走,郭氏可不敢哭,追著丈夫的腳步狼狽離去,眼見好戲沒了,人群這才漸漸散去。 最后只余下角落里的霍風(fēng)主仆,霍老三偷瞄一下主子的表情,發(fā)現(xiàn)他還是如往常一樣波瀾不驚,再看看那洪家大門,心中暗怪,這家子的是非真多,每回來都能讓他們碰上,昨兒個才把主子堵在巷子口,今兒個又把主子堵在家門口。 蓮笙正巧出來關(guān)門,那清明朗月般的身影又出現(xiàn)在眼前,她認出那跟著他身邊的大漢,此人一臉的絡(luò)腮胡子,正是夏月王朝人人聞風(fēng)喪膽的大將軍霍老三,傳言霍老三能手撕生人,活劈虎熊,每當(dāng)霍老三出手必是腸滾血流,腥風(fēng)血雨。 霍老三是輔國公府的家臣,唯一忠心的便是輔國公,自小便伴隨他一起長大,兩人情誼非比尋常,經(jīng)常是形影不離。 蓮笙正要把門關(guān)上,此時,突發(fā)驚變,一柄銀刀飛射出來,直直刺向他們,霍老三拔出軟劍迎上去,電光火閃中,蓮笙只覺得一個黑咚咚的東西朝自己砸過來。 血淋淋的人頭落在她的腳邊,那驚恐睜大的雙眼死不瞑目地瞪著自己! 不知從何處竄出幾個黑衣人,快速地清理刺客的尸身,連地磚上都沖刷一新,不到一息的時間,便恢復(fù)如初,任誰也看不出剛才這里曾有過的驚心動魄。 霍風(fēng)死死地看著那女子,灼灼的目光盯著她挺直的身姿和身側(cè)緊握的雙拳,尋常女子遇到這樣的事,絕不會是如此的表現(xiàn),此時他猛然發(fā)現(xiàn)她的眉宇間是那么的像那夢里縈繞的人,而且她的姿態(tài)……也太像…… 太像那不敢提及的人。 她的名字,自己在夢里都不敢叫出聲! 第7章 流言四起 不過一夜之間,流言滿天飛舞,有好事的人將昨日洪家門前發(fā)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宣揚出去,也不知是如何傳的,是越傳越離譜,從最開始的說蓮笙嫌貧愛富,連舅家都不認,嫡親舅母都敢打,到后來直接歪到她個人作風(fēng)聲上。 甚至傳得有鼻子有眼的,說她行為放蕩,舉止輕浮,仗著自己姿色不俗,專門勾搭男人,朝陽街的張三,西市巷口的李四,零零種種加起來有十來個男子,更令人發(fā)指的是,連未長成的少年都不放過,齊齊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一時間,她成了眾口矢之的狐貍精,有好事的婦人啐一口唾沫,直接罵道,那就是個早已千人騎萬人睡的破鞋。 不知情的人紛紛搖頭,替那錦寧侯府不值,如此不貞不孝的女子,將來要是嫁進侯府當(dāng)主母,不知那死去多年的先侯爺會不會氣得從墓里跳出來。 杜氏在外面聽到人議論,氣得血涌上腦,里面嗡嗡作響,差點和那些亂嚼舌要的婆子打起來,這起子小人紅口白牙的簡直是血口噴人,明明是自己和二丫出手,這些人硬是歪在大丫頭的身上。 這樣的名聲要是傳到侯府里,唯恐親事生變,眼下她是又愁又氣,不知如何是好,蓮笙卻無所謂地扇著小風(fēng),二丫站在她身后,離得有點遠,生怕jiejie聽到傳言心情不好拿自己出氣。 蓮笙好笑地看著她,同時又有些心酸,她這是有多怕自己,可見往常她那個jiejie沒少打人。 想到流言,她譏諷一笑,不貞不孝?好大的一頂帽子壓下來。 從昨天到現(xiàn)在不過一晚時間,這流言就傳得沸沸揚揚,怕是和錦寧侯府脫不了干系,世家后宅里的主母最喜歡玩弄這樣棒殺的手段,污水便往她身上潑,侯府只需到時候做出假仁假義的樣子,便可以退掉這門親事,至于自己,一頂小橋抬進去便是了。 自家不過一介庶民,給個姨娘的名份,怕是還讓人交口稱贊,侯府平空得了人心,轉(zhuǎn)過頭再聘一世家貴女,可謂是一箭雙雕。 看著jiejie不怒反笑,二丫更加摸不透頭腦,索性也就不想了,她只知道jiejie現(xiàn)在對自己好太多,也不罵也不打,還和自己說笑,這換成是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杜氏看著丈夫推著板車回來了,那板車上還余有足足幾大木板豆腐,她心里一沉,也顧不得憂郁,趕緊從凳子上站起來,瞅著那白花花的一大片豆腐,心里焦躁起來。 她焦急地問著,“他爹,咋回事?怎么還剩這么多?” “哎……”洪老爹坐在石階上,把竹筒煙點上,嘴里噴出一股煙,“還能咋,那春家侄子擺在咱家攤子邊上,賣得又比咱便宜,愣是搶走不少生意?!?/br> 更可氣的是,一堆婦人圍著他的攤子指指點點,那春家侄子還在一旁煽風(fēng)點火,和眾人調(diào)笑自己養(yǎng)了個破鞋女兒,氣得他直接收攤回家。 杜氏一聽火就冒上來,又是那老虔婆,整天涂脂抹粉的,也不看下自己那張老臉溝溝壑壑,粉都卡溝里了,見人說話陰陽怪氣,沒有一句中聽的,白活那么些年紀,她家那侄子更不是個東西,游手好閑的,看著自家生意眼紅,也賣起了豆腐。 本來這條巷子只有四家賣豆腐的,大家平日里默契著分好了位置,西市有四個門,每家各占一邊,這多出來一家,哪里還有位置?也是那老不死的心毒,偏讓她侄子擺在自家附近。 當(dāng)下端一盆水,往外沖去一股腦潑在對門上,水濺得到處都是,門里面?zhèn)鱽硪痪淞R咧,“哎喲,哪個殺千刀不長眼的下作貨,潑得老娘一身,啊呸,爛心爛腸的賤貨,連老天都看不下去,報應(yīng)啊,活該生不出兒子?!?/br> “老娘生不出兒子咋了?總好過有些人生個軟蛋,還不知那玩意能不能用得上。”沒有生兒子是杜氏的心病,往日里看著出色的大丫頭,她也安慰自己女兒不比兒子差,但青天白日里被人把這事說破可還是頭一回。 春大娘也不干了,兒子可是她的心頭rou,“你個下不出蛋的雞,生個賠錢貨出來丟人現(xiàn)眼,還好意思叫得歡?!?/br> “你說誰丟人現(xiàn)眼,”杜氏一腳踹在對面門上,春大娘躲在院子里叫喚就是不敢開門,她也怕杜氏真動手,那自己只有挨打的份,看著屋里面畏畏縮縮兒子,也是一陣心塞,白長大個子,連巷子里半大的小子都能把他打哭。 附近的街坊聽到動靜都出來,平日里和洪老爹交好的宋師傅的媳婦一把拉住杜氏,“杜妹子,這起子滿嘴胡說的小人理她作甚,咱街坊多年都清楚你的為人,春氏這事做得太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