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覃豪此話一出,宴會廳先是一片死寂,隨即就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不管是不是真心,在座諸位立刻開始大聲夸贊起了覃豪的闊綽和大方,以及對兒子的疼愛。 張莉的心情自然是最為不好的。故作不經(jīng)意的將摟在懷里的覃洲洲往覃豪面前推了推,笑道:“爸爸過生日,卻給兒子送禮物,盎然和洲洲真是有福氣。” “老頭子,我先走了?!蓖耆焕聿菑埨虻乃阌?,得到滿意答復(fù)的覃盎然看也不看張莉一眼,身姿瀟灑的揚長而去。 至于老頭子是不是也會送給覃洲洲一口礦井,誰管呢?就算他不答應(yīng),老頭子要送還是會送,也不會聽取他的意見不是? 反正他從未想過貪圖老頭子的全部家產(chǎn),老頭子愛給誰就給誰。就算以后全部捐出去做慈善,覃盎然也不會多說一個字。 見覃盎然說走就走,張莉的心情越發(fā)陰郁了。她就知道,這個繼子從來都沒有把她這個后媽放在眼里。當著這么多客人的面也如此漠視她,簡直是光明正大的挑釁。 然而,哪怕心下恨得要死,張莉面上還是裝著溫柔的笑臉,端著溫和的慈母架子,不敢有絲毫的表露。否則,出丑的就是她了。 覃豪向來是個大老粗。很多時候,如果張莉不把話說的太明白,其實他是聽不懂的。 像覃盎然,要錢就是要錢,要礦井就是要礦井。他樂意給,就給。不樂意給,就不給,全憑覃豪自個的心情。 今天他心情好,不管是錢還是礦井,覃盎然開了口,覃豪就送了。 至于覃洲洲?覃豪沒注意到宴會廳的氣氛不對,更加沒有察覺到張莉的不悅心情。他就想的很簡單,也是此般說的:“等洲洲長大,爸爸也送你一口礦井!” 覃豪說的很豪氣,當即就引來了更多的諂媚和追捧。不過大家看向張莉的眼神,不知不覺就微妙了。 長大啊……等覃洲洲長大,覃盎然怕是已經(jīng)繼承覃豪的所有產(chǎn)業(yè)了吧! 所以說,就算張莉裝的再風(fēng)光,又有什么用?還不是給他人作嫁衣裳,便宜了別人的兒子? 張莉已經(jīng)恨得差點咬斷牙根了。然而,現(xiàn)下場合不合適,她也不便做的太過明顯,免得貽笑大方,反而吃力不討好。 忍,她忍著。等宴會結(jié)束,等這些客人全都送走,她有的是法子讓覃豪吐出更多的東西送給她的兒子。 只有她的兒子,才有資格得到覃豪所有的產(chǎn)業(yè)。覃盎然,想都不用想! 覃盎然確實不用想。他從來都只是直接張嘴要的。放在腦子里想,覃豪能知道?切!覃豪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 走出覃家大門,覃盎然憋了一晚上的郁氣,終于散了。 拿出手機,正好看到于秋意發(fā)來的短信。挑起眉,直接打了過去。 “怎么回事?你在那個男人的家里碰到周昊了?”今天回覃家,覃盎然特意騎了自行車過來。 當時恰好覃豪和張莉出來接客人。張莉的表情就不說了,洋洋得意,又帶著挑釁和炫耀。反正都是極為隱晦,只會展現(xiàn)給覃盎然看的。 覃豪就不一樣了。只覺得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件,整個人都差點炸了。 按著覃豪對覃盎然的訓(xùn)斥就是:“老子每個月給你那么多生活費,你就只給老子折騰這么一輛破自行車?你沒錢跟老子說??!老子還能虧待你不成?” 嗯,覃豪確實不會虧待他。所以,覃盎然此刻的口袋里,又多了一張金卡。聽說可以無限額的隨便刷?反正覃盎然向來用錢大方,是不會跟覃豪客氣的。 順利從一溜排的豪車旁邊牽出自己的自行車,覃盎然大長腿一蹬,就晃晃悠悠的騎動了。 “嗯。貌似對方受到太大驚嚇,跑了?!庇谇镆夂苁请S意的坐在沙發(fā)上,一邊回答覃盎然的問話,一邊說道,“你那邊呢?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弄到了一口礦井?!蔽⑽㈧乓模蝗粨P高音調(diào),求起了表揚。 于秋意愣了愣,反應(yīng)過來覃盎然話里的內(nèi)容,登時就震驚了:“真的礦井?可以賺錢的那種?” “廢話。假的礦井是什么玩意?難不成你還指望我送你一套礦井玩具過家家?”覃盎然沒好氣的訓(xùn)斥出聲,語氣依然高揚,帶著不加掩飾的高興。 于秋意自然不是想讓覃盎然送她一套礦井玩具。面對覃盎然如此強大的行動力,于秋意愣了一下,輕聲說道:“覃盎然,你好厲害!” “那是自然。”毫不謙虛的接受了于秋意的夸贊,覃盎然心下瞬間就舒坦了。自行車騎得飛快,反口問道,“你那邊怎么樣?還需要呆多久?” 因著覃盎然的問話,于秋意的視線上移,瞟了瞟空蕩蕩的客廳,很是漫不經(jīng)心的回道:“馬上就要走了?!?/br> “就你一個人在那邊坐著?”于秋意的短信寫的很清楚,吳槐追著周昊出門了。換而言之,現(xiàn)下那個家里就只剩下于秋意和于晴兩個人了。而于秋意此般隨意的語氣跟他聊天,覃盎然可以確定,于秋意此刻是一個人呆著的。 “嗯?!北M管隔著電話線,覃盎然看不到,于秋意還是點了點頭,“我媽還在廚房沒出來,我等她出來就離開。” 于秋意會坐在這里,自然不是單純?yōu)榱说扔谇绯鰜?。她之所以沒有馬上離開,只是為了避開先一步跑出去的吳槐和周昊父子倆罷了。 如若她沒有料錯,吳槐和周昊很有可能就在樓下。她此刻下去,無疑是自己觸自己的霉頭。 至于吳槐和周昊現(xiàn)下是處于緊張的父子對峙狀態(tài),又或者正溫馨相擁,于秋意不感興趣,也不打算去親眼欣賞。 反正,不會是她最終想要看到的結(jié)局。 “那你可以準備去跟你mama辭別了?!瘪蝗灰粋€利落的急轉(zhuǎn)彎,于秋意之前發(fā)給他的地址就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我到了,下來?!?/br> “好?!辈还苤霸俣嗟南敕ǎ蛑蝗灰痪洹跋聛怼保谇镆鉀]有半點遲疑,起身走向廚房。 這頓飯,她本來也沒想吃。而現(xiàn)在的狀況,更加是不可能吃的成了。 “怎么突然就要走?你吳叔叔和昊昊哥哥還在……”只當于秋意還是生了氣,于晴嗔怪的看著于秋意,希望于秋意別太任性,一而再讓她不好做人。 “沒人在了?!敝噶酥缚蛷d,于秋意實事求是的說道。 “什么沒人在?你吳叔叔和昊昊哥哥不是人?你這孩子,不許這么說話?!眳腔蓖τ绣X,家里的隔音效果也不錯。于晴鉆在廚房里忙著準備佳肴,完全沒有意識到客廳里發(fā)生的變故。此刻就算于秋意告知,她也是不相信的。 然而,真等于晴走到客廳一看,直接就傻眼了:“人呢?你吳叔叔和昊昊哥哥……” “媽,拜托你能不能別一口一個昊昊哥哥的喊?你不覺得牙酸,我卻覺得反胃。”有些人,哪怕過去幾輩子,于秋意都不會原諒。而周昊,當屬首屈一指的頭一位。 帶著些許不耐煩的打斷于晴的話,于秋意拍了拍書包,冷冷的丟下“走了”兩個字,就走向門口。 “秋意你等等。”拉住于秋意的胳膊,于晴皺起眉頭,神情嚴肅,“你老老實實跟mama說,你是不是又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還是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情?你都這么大了,怎么還是那么不懂事?之前看你那么關(guān)心mama和mama肚子里的寶寶,mama還以為你長大了、變成熟了、更加的懂事了。沒想到你……你真是太讓mama失望了!” “mama你也很讓我失望?!庇谇绲呢?zé)備,絲毫激不起于秋意哪怕絲毫的波動。反之,恰好就給了于秋意一吐真心話的最佳時機,“比起我做了什么,mama你難道不應(yīng)該先檢討檢討你自己的行徑嗎?我今天是為什么會站在這里,又是怎么被欺騙到這里來的,mama你不是最清楚嗎?” “秋意,mama不是……”一聽于秋意開始翻舊賬,于晴當即連連搖頭,急切的想要為自己辯解。 “不是什么?不是向著吳叔叔?不是站在吳叔叔那邊,背叛了我這個親生女兒?我已經(jīng)跟mama你說過,我不喜歡周昊,也不想見到他??墒悄隳??你還是無所顧忌的把我騙來了這里,只為了滿足你自己的私/欲。”于秋意的言辭很犀利,說話也很是嘲諷,譏笑的語氣配上微微上揚的嘴角,盡顯她此刻對于晴的極度不信任。 某種程度上,于晴更像是前世的于秋意,每每都是有話說不出,也不夠強勢,總是沒辦法清楚表達出她自己的真實想法。 于秋意本來可以給于晴慢慢解釋的機會的。但是很明顯的,于晴其實根本不需要。 既然于晴浪費了于秋意的一片維護之心,那么于秋意是說什么也不會再心軟了。如同此刻,于秋意的態(tài)度就很是強硬,壓的于晴險些喘不過氣來。 “私/欲?你居然說mama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mama是多么辛苦才把你養(yǎng)到這么大,難道你不是最清楚嗎?就算別人都不理解mama,可mama一直以為,至少作為mama女兒的你,是懂mama的???,可你怎么能夠如此說mama?你,你太傷mama的心了。”因著于秋意的一番指控,于晴紅了眼圈,委實傷心了。 “mama也很傷我的心。”強忍著沒有去看于晴臉上的難過,于秋意甩開于晴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留下于晴獨自站在客廳,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第106章 吳槐回來的時候,于晴正獨自坐在客廳里掉眼淚。 吳槐本來就不是很好的心情,因為看到客廳里只有于晴一個人的場景,更加郁結(jié)了。 “秋意呢?走了?”吳槐是憋著怒氣問及于秋意去向的。至于這個怒氣究竟是沖誰而去,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老公……”聽到吳槐的問話,于晴站起身,哭著撲倒在吳槐的懷中。 吳槐沒有推開于晴,適時扶住于晴,輕嘆一口氣,勸道:“你這是哭什么?孕婦本來就情緒大,你別胡思亂想,多顧著點咱們的孩子?!?/br> “秋意她說,我這個mama傷她的心了。”于晴一邊說,一邊就更加難過了,“老公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我今晚就不該讓秋意過來家里是不是?” 于晴一句“是不是做錯了”,直接就把吳槐問住了。 如果可以重新倒轉(zhuǎn)來過,他也絕對不會在于秋意家的小區(qū)門口等那么久。 他應(yīng)該當即開車回來,然后和于晴一起,陪著周昊安安生生吃上一頓可口的晚餐。 而不是費那么大的勁將于秋意請來家里,破壞本該融洽的氛圍,毀掉他精心安排的見面。 “對了老公,昊昊呢?怎么好端端的,也走了?”哭了好一會兒后,于晴自顧自平復(fù)下來。抬起頭,看向吳槐,問道。 “他……”吳槐張張嘴,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隨意敷衍道,“昊昊臨時想起來還有作業(yè)沒做,先回家了?!?/br> 于晴就這樣極為單純的相信了吳槐的敷衍。所以,她沒有看到吳槐別開視線后,眼底的惱怒和深思。也沒有注意到,吳槐在背對她之后,沉下來的難看臉色。 跟于晴和吳槐藏在無形間的危機不同,于秋意在離開吳槐家的大門后,立刻就輕松了。 站在吳槐家附近的十字路口,于秋意一眼就看到了一腳踩在地上正等著她的覃盎然。 剎那間的功夫,所有的新鮮空氣好像都洋溢在了于秋意的周遭。于秋意邁開雙腿,笑容滿面的奔向了覃盎然。 覃盎然正低著頭打算給于秋意發(fā)條短信告知她,他就在十字路口這邊等她。然而,一陣清風(fēng)吹過,他似有所感的抬起頭,立刻就看到了迎面跑向他的于秋意。 手機放回口袋,覃盎然撇撇嘴,靜待于秋意跑到近前,沒好氣的訓(xùn)道:“跑這么快干什么?你的眼睛是雷達嗎?還是黑夜里的照明燈?行不行一個跟頭摔下去,你直接就能毀容重造?” “因為看到你了嘛!”所以,再黑暗的道路,她也不怕。只因為,覃盎然就是最亮的指路燈,照亮她的前進之路。 “我是太陽還是月亮,能自動散發(fā)光亮?”覃盎然嘴上不留情面的吐槽完,手下干脆利落的調(diào)轉(zhuǎn)車頭,努努嘴,“上車?!?/br> “嗯嗯?!币黄ü勺像蝗坏淖孕熊嚭笞幌蝗欢嗾f,于秋意的雙手就自發(fā)搭上了覃盎然的腰。 “坐穩(wěn)了?走了?!遍L腿一蹬,自行車順利向前滑行,覃盎然帶著于秋意行駛在了寂靜的夜色里。 于秋意微微閉上眼,輕輕靠在了覃盎然的后背上。 她很想告訴覃盎然,覃盎然不光是照亮她世界的太陽和月亮,更是供養(yǎng)她存活的所有養(yǎng)分和空氣。沒有覃盎然,就沒有現(xiàn)如今還活生生坐在這里的她。 但是,她還沒跟覃盎然表白呢!突然這般說,覃盎然會不會被嚇住? 算了,還是等期末考試結(jié)果出來,她拿到第一名跟覃盎然表完白,再逐一展露她對覃盎然所有的、最真實的心情好了。 雖然時間已經(jīng)不早,但覃盎然沒有吃飯是事實。感激趙晨帶她去吃過小吃,于秋意倒是不餓。 回到家里,于秋意很快就動手給覃盎然下了一碗面條,順帶還賠上兩個賣相特別漂亮的荷包蛋。 明明覃家宴會廳里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覃盎然卻是碰都不想多碰一下。此刻面對于秋意一碗尋尋常常的面條,他反而吃的格外津津有味。 要夸獎于秋意的廚藝已經(jīng)高超的無以倫比了嗎?倘若專業(yè)吃貨錢峰在這里,肯定能給出更加公平公正的判斷和結(jié)果。 “覃盎然,明天幫我家大門換個鎖吧!”沒有任何征兆的,于秋意在覃盎然吃完面條之后,突然說道。 望著端起湯碗走向廚房的于秋意,覃盎然跟著站了起來:“怎么,你跟你媽鬧不愉快了?” “算不上不愉快。只是經(jīng)過今晚,我更加認清了某些事實。本來就沒有多大的期許,也就談不上失不失望了?!庇谇镆獗硨χ蝗?,一邊精細的洗碗,一邊故作輕松的回道。 “騙人?!瘪蝗灰锌吭趶N房的門上,一語戳破于秋意的自欺欺人,“你要真的不傷心,就不會突然提出換門鎖?!?/br> “我那是……”于秋意本能搖搖頭,下意識就想要反駁。 “別告訴我說,你是臨時想起來的。你mama離開這個家不是一天兩天,自己拿鑰匙開門也是一回兩回,你之前怎么就沒想過換門鎖?”徑自打斷于秋意的辯解,覃盎然沒有給于秋意縮進龜殼的自我逃避機會,“你明明是因為今晚的事情,才決定徹底跟你mama劃清界限。就連這個家的門,也不想再讓你mama踏足。” 覃盎然說的太直白,乃至于秋意就連想要另找其他借口,都有些困難。 因為是覃盎然,所以,于秋意連欺騙的氣力都使不出來。最終,就以無言來默認了。 “說吧,到底怎么回事?你mama又做了什么讓你難過的事情?我說你這個笨蛋就不能稍微讓人省點心?怎么走到哪里都能被人欺負?你就不知道欺負回去嗎?”覃盎然的嗓門陡然間就揚高了,一臉的怒其不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