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皇帝淡淡看了陸笑汝一眼,說道:“神風(fēng)教氣數(shù)早已殆盡……” 陸笑汝剛斟酌完,要接話,就聽身后一聲傳報:“陛下!云州八百里急報!!” “講!” “神風(fēng)教教主已落網(wǎng),部分核心教徒也已抓獲,神風(fēng)教八圣子在逃兩人,神風(fēng)教教主已向涼州逃竄?!?/br> “抓了?!”聽到急報內(nèi)容,皇帝明顯驚了,不可能吧?真的抓了? “還有什么?” 傳報人看向陸笑汝,踟躕了一下。 “無妨,說?!?/br> “神風(fēng)教教徒……找到了一張熹帝寫的詔書,是給昭王的?!蹦侨苏f道,“詔書在江公子的畫軸里,熹帝贈昭王的那副畫像下方?!?/br> 皇帝的指甲幾乎要將手心扎破,她道:“詔書與什么有關(guān)?” “……讓皇上繼位后,記得給昭王開賞花詩會,擇良妻……” 不說陸笑汝了,連皇帝都是一副訝異的表情。 “什么……” “此乃詔書第十三。”那人接上最后一句話。 皇帝怔愣好久,忽然疾跑起來,她朝未央宮跑去,失魂落魄。 未央宮中,延熹帝裝裱好的畫軸,上面有記數(shù)的,包括拾京拿走的那個,總共有二十二個。 它們是按時間排的順序,,皇帝從未在意過這些畫軸。 她奔至未央宮,凄聲叫道:“來人!!開畫!”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今天的最后一更! 詔書好多個呢,前朝帝是個小話嘮。 謝謝巫覡投喂~ ☆、第85章 炸小鬼 建元二十三年的八月,云州制造辦的江司郎炸了墨玉潭, 從中挖出了一副白骨, 對外稱, 這白骨只是江司郎的生父, 是蒼族人。 至于白骨到底是不是昭王,沒人敢當(dāng)面問。 當(dāng)然,那天除了挖出了墨玉潭白骨, 還發(fā)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 一口茶智斗神風(fēng)教教主,用三寸不爛之舌打消教主對她的懷疑, 并取得信任,引著教主和神風(fēng)教的核心班子, 直接奔向了駐軍的埋伏地, 朝廷抓了多年的神風(fēng)教教主,就這般戲劇化的‘自投羅網(wǎng)’。 再比如那日深夜, 神風(fēng)教教徒剝畫奪詔書, 當(dāng)街讀出了詔書的內(nèi)容。 然而,這張前朝皇帝親筆所寫,蓋了大印,真的不能再真的詔書, 所書內(nèi)容卻像是玩笑。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吾后封晚云登基后, 切記勿忘家事,務(wù)必在聚賢樓盛會后,開辦賞花詩會為吾弟堯擇良妻……此乃詔書第十三, 有關(guān)裴古意安排請卿閱詔書十四,欽此。” 當(dāng)時,整個街道都詭異的靜了下來。 神風(fēng)教和駐軍面面相覷,一個個臉上的表情都很夢幻。 神風(fēng)教教徒打死都不相信:“護法,這才是假詔書吧?!” 護法大驚失色:“不好!” 哪個皇帝會這樣寫詔書?!這張詔書是給昭王的不假,但并不是傳位詔,而是兄長絮絮叨叨,囑咐皇帝要記得昭王的婚事,早日給他弟弟擇一妻子。 平常的不能再平常。 不是真的! 護法臉色難看,抓著詔書的手抖得像篩糠,這是假的,這一定也是朝廷設(shè)下的計謀,他們中計了!真的詔書可能還在棺木中! 以為中計的護法凄厲大笑:“好??!公主玩的一手好計謀!” 宋瑜率先醒神,笑著大喊一聲:“愣著干什么!哈哈哈皇上還是皇上,奉旨登基無假!大家伙兒拿下這群叛黨反賊立功!” 于是,沸沸揚揚鬧了許久的真假昭王和傳位詔,在駐軍的開懷大笑和教徒們的面如死灰中,落下帷幕。 至于另一面,花不沾是如何把神風(fēng)教教主引入埋伏圈,世人已不得而知。 總之,那晚教主意識到自己上當(dāng)受騙落入駐軍埋伏時,一氣之下,抖抖索索拉下火繩,開槍打‘死’了一口茶。 花不沾含笑撲地,接下來的事情就是駐軍和神風(fēng)教的了,她悠悠哉哉在后背的疼痛中昏睡了過去。 花不沾醒來后,一扭臉就看到了她的傻兒子。 傻兒子正在給她吹剛煮好的湯藥。 花不沾想,命運待她一向是十下鞭子一個棗的。她無兒女,又與親人生離數(shù)年,人間冷暖歷遍,曾經(jīng)的名與志,全都被命運鞭打進塵土中,但命運冷冷打完之后,還會在塵土里留給她一顆甜棗。 甜棗雖小,但足夠給她開心活下去的奔頭了。 拾京這個兒子啊,她撿得實在是太劃算了。 花不沾說道:“兒子,要不你小名就叫花撿吧!” 拾京見她醒了,給了她一個笑臉,一本正經(jīng)道:“那我可能成為名字最多的人?!?/br> “娘睡了幾天?七八天?有點餓?!?/br> “……想多了,阿娘就睡了一天而已?!笔熬┌阉幎藖?,說道,“阿娘立大功了,姚州牧給你換到廂房里來了,等你傷好就上京御審。南柳說了,阿娘功高,死罪可免?!?/br> 藥喝完,延熹帝的詔書第十三的事情,她也從拾京口中聽說了,就算是花不沾,也驚了好久。 她捧著藥碗咋舌道:“熹帝就是這個性子,所以封晚云才對他又愛又恨,他眼中無國,只有一個情字,還能把情玩出花樣來,給人添麻煩……” 拾京對自己的親大伯的行事作風(fēng)很不能理解:“他怎么當(dāng)上的皇帝?” “不是他當(dāng)就是你爹當(dāng),上天無眼,你爹也不是當(dāng)皇帝的料,小時候被文帝揪過多少次耳朵……倆兒子都一樣,那就立長為儲?;始覠o帝才,倒是侯門出了個能擔(dān)大任的姑娘,其實老天還算是有點良心的,皇家無帝才,侯門有也行。侯門出身,之后入云岫閣協(xié)理政務(wù),再之后做三職一身的皇后,輔佐皇帝也算風(fēng)調(diào)雨順。不過,熹帝想把江山也送給她,要說也行,只是造化弄人……若熹帝身子骨能再撐一年,封晚云這皇帝就能當(dāng)?shù)捻橈L(fēng)順?biāo)??!?/br> 拾京看問題角度清奇,半晌說道:“那就沒南柳了?!?/br> “哈,臭小子果然只惦記著她?!被ú徽春裙鉁?,見拾京沒走,而是坐在桌旁拿著砂紙磨彈殼,奇道:“外面是何情況?怎么你看起來像是沒地方去了?!?/br> “阿娘說對了?!笔熬┛嘈Γ白迦嗽谕舛挛?,我現(xiàn)在出入都要等南柳帶兵來?!?/br> “你族人又怎么了?之前不一直好好的嗎?” “巫依被抓到了云州府,族人知道后,圍著云州府鬧了一晚上,后來鬧進來劫獄,把巫依搶了回去,之后他們就說要殺我——蒼族罪人,我?!?/br> “唉喲,這節(jié)骨眼出這事可不妙。”花不沾說道,“神風(fēng)教的那群人也在云州府還沒押送上京的吧?你們族人這么一鬧,還為了那個老太太劫獄,罪名可就多了。” 拾京木著臉,過了好久,他忽然幽幽說道:“本就不能為了什么兩族友好放任他們無知胡鬧,殺人放火劫獄擾亂公務(wù),還讓神風(fēng)教的少主趁亂逃了,就應(yīng)該依律判罪,不能例外!” 花不沾立刻掀被子坐起,驚恐道:“誰逃了?!” “神風(fēng)教的少主班桐,還有神風(fēng)教的一個護法,昨天族人砸開了許多牢獄,他們趁亂逃了。” 聽起來,昨晚應(yīng)該鬧得挺大,事情很嚴(yán)重。 花不沾問:“拾京,公主現(xiàn)在什么態(tài)度?” “她讓族人選,跟巫依的,就放下火銃回深林去,跟溪清的就留下,在傅居選的新址安居。選擇跟著溪清的有三十多個人,溪清和同意了南柳的盟約,不再過問有關(guān)巫依的事。南柳現(xiàn)在要按照《大同律》給深林中的蒼族人定罪,謀害皇親,殺人劫獄,放走叛黨,總共十一條罪,讓他們交出巫依和參與劫獄的人,不然就把他們當(dāng)作神風(fēng)教叛黨,今天日落前統(tǒng)統(tǒng)緝拿。” “完了完了……”花不沾揪著自己的頭發(fā),“又要打了,這個時間打起來不好啊兒子……公主真是……年輕人做事太直接。” 拾京把彈藥填進彈夾,咔嗒一聲拼接好,說道:“打吧,是時候打破蒼族一代代延續(xù)下來的愚昧了,族人之前殺人從來沒有過負(fù)罪感,殺了我阿爸也覺得是阿爸的罪……欠的命債,是該讓她還了。” 拾京背好槍,披上斗篷,打開窗戶。 花不沾看他要從窗戶翻出去,連忙問道:“你做什么?” “他們現(xiàn)在正恨我,肯定要去毀我阿爸的尸骨,我要去守著棺木。” 花不沾拽著他的一角:“傻兒子,你爹的尸骨肯定有重兵把守著,不用你去,你老實待在這里?!?/br> 拾京掙脫花不沾,搖頭:“不一樣。我要守著才放心?!?/br> 他拉下斗篷,遮住臉,從云州府收夜香走的側(cè)邊小門離開。 棺木挪換了位置,停在了碧湖邊搭建的棚帳中,六個士兵持火銃把守,接到的指令是,只要蒼族人來,警示無效后就可開槍,格殺勿論。 拾京在棚帳周圍查探了地形地勢,易守難攻,他面朝碧湖坐下來,新做好的燧發(fā)槍放在膝蓋上,望著碧湖發(fā)呆。 碧湖對面的小林子里,鉆出兩個人,灰頭土臉,衣衫襤褸。 正是昨夜趁亂逃脫的護法和班桐。 這二人能逃脫實屬運氣,昨夜蒼族持火銃大鬧云州府劫獄,其他跑掉的都被府兵駐軍當(dāng)場射殺,混亂中,他二人竟奇跡般躲過槍彈,逃進山林。 進山林后,二人意見相左。 少主班桐聽到護法的描述后,執(zhí)意要他開棺木偷取詔書。 護法急道:“少主……現(xiàn)在逃出去才是最主要的,詔書可以先放放……” “沒有詔書,能逃到哪去?”一個瘦小的年輕男子說道,“那些馮黨只認(rèn)詔書,沒有詔書我還是什么皇室正統(tǒng)?” 護法心道,你本來就不是皇室正統(tǒng)。 他當(dāng)年把那個昭王打昏后,一路送回教中,誰知那人醒后,聽到教主說皇上駕崩,想問問王爺什么想法,愿不愿意同神風(fēng)合作時,忽然跪地痛哭,說自己叫姜福,不是昭王。 “王爺為了救小人墜下崖去,生死不明……小人當(dāng)時怕死,不得已才冒充王爺,小人不知朝中發(fā)生什么變故,求求你們快去救救王爺……” “對!對對!還有!”姜福情急之中沒有多想,為了表明此事急迫,說道,“皇后還等著詔書,詔書在畫里,王爺身上的這枚銀針是開畫取詔書的鑰匙,求你們快些知會給官府!救出王爺,告訴昭陽宮的人!” 當(dāng)時在場的只有教主和幾個護法,教主當(dāng)時已得知朝廷救回了一個‘昭王’,形勢對馮黨十分不利。 教主想,他只要宣布自己手里這個是真昭王,失勢的馮翔就不得不與他合作,送他兵馬。 幾個護法和教主商議之后,割了姜福舌頭,燒了他的臉,剪下他那身王族制式的衣服一角,給馮翔送去,換三千兵馬。 這個‘昭王’并沒有活太久,馮翔在涼州被部下刺殺后,失去價值的‘昭王’就死了。 至于班桐,他是教主的兒子。 但教主從未說過,他有野心,他想等兒子登基稱帝后,再告訴他真相,做尊貴無比的太上皇。 護法說:“我們可以先聯(lián)絡(luò)涼州分舵,教主被抓,教徒們肯定會來營救,到時候少主有了人手,再來討要詔書也不遲?!?/br> “你懂什么!”班桐叫道,“你們拜的都是教主,從不把我這個少主放在眼里,沒有傳位詔的少主,你們的人哪里會聽從?!你若不去,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