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墻角一枝梅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217 08:25:28 墻角一枝梅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219 08:19:31 1952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0220 08:13:25 墻角一枝梅扔了1個火箭炮投擲時間:20170220 08:17:5 非常感謝,感謝土豪,為我的買包事業(yè)添磚加瓦,哈哈哈哈 ☆、判案 早兩年咸安王爺被分封到渭州,舉府搬遷,到渭州的時候正是夜中子時。之于王爺坐的什么車,隨行多少人,所見之人甚少。今番這一次,卻是他這兩年來頭一次鋪如此陣仗出府。往常亦是少有尋常百姓得見王爺真身,若不是那一座府邸,這渭州城卻像沒這個人一般。 蘇一瞧著蔥花輦不緊不慢地到了近前,自個兒早已擺足了要施禮的架勢。院中侍衛(wèi)也盡數(shù)出了院子,立身候著。那沈曼柔到底是不肯信,急急跨出院門來,身后跟著同樣腦子生懵的周大娘、周安良和周安心。都要來看個究竟,卻都叫驚得腿腕子發(fā)軟,互牽住手腕子。 蔥花輦停落,便是眾人依數(shù)行禮的場面。道萬安的,拜千歲的,自有自個兒的禮詞。旁側(cè)瞧熱鬧的,也烏壓壓跪了一片兒,話不齊聲兒。誰也沒拜過這些王侯貴爵,哪里知道那么些個他們的禮數(shù)。只待王爺開口免禮,才都浮浪般地一個個兒站起來。 周安心拽著旁側(cè)周大娘,起一半的身子又因腿軟墜了下去。才剛只稍一眼,她已經(jīng)瞧出來了,輦上坐著的那位,就是昨兒憩閑苑折她手的那位。這會子手腕上的疼早消了許多,卻是覺出兩側(cè)臉上火辣辣的疼。蘇一真?zhèn)€攀上了咸安王爺,并能讓他如此費周章地過來,她早前的挖苦耍橫可見都使錯地方了。這會兒人家必是要尋仇的,拿她開頭刀。 周大娘不知她心里想的,拉了她一把,撐著勁兒讓她站著。周大娘這會兒也是心里犯嘀咕不得勁兒的,雖她沒親上手糟踐過蘇家什么,可她兒她女做出來那些下作事兒,她從來也沒攔頭阻止過。便是沈家三小姐攆了蘇太公出宅子,她都沒吱過一聲兒。她有她的說辭,兒女大了主意大了,沈家的小姐是嬌貴的,她得捧著慣著。然卻總避了那要緊的不說,拿自個兒的委屈叫別人當(dāng)冤大頭。 蘇一也不知王爺會過來,這會兒也有些懵神,只得呆著聽他“老人家”示下。周家則是一家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沒一個還有半點兒才剛那樣的賴蠻氣。他們原不過倚仗沈家,可這會兒沈大人也叫咸安王爺帶了來,又怎會還是他們的靠山?撒潑耍橫是不能了,只有攥手指頭求老天爺開眼的份兒。 后頭的侍衛(wèi)擺座,金絲楠烏木螭紋大方椅,兩把兒和靠背兩側(cè)四龍朝天,雕得細(xì)致精巧。清早的陽光于鋪了一層金,越發(fā)顯得那椅子貴重大氣。 咸安王爺起身下了方輦,在金絲楠烏木椅上落座,叫沈大人,“您請罷?!痹瓗Я怂麃砭褪桥邪傅模槐卦黉侁愂裁?。經(jīng)他親手?jǐn)嘞拢@事兒便合理合法,旁人再不能有說辭。若真是叫王府的侍衛(wèi)強攆了周家那幾個,少不得要留話柄給他們。雖也不怕什么,卻是不如這會兒這法子能叫他們閉實了口齒。 沈大人拱手領(lǐng)命,上了前去,“你們但說說這事兒的因果罷?!?/br> 蘇一應(yīng)了聲兒,把事情前因后果細(xì)細(xì)道了一遍,不錯一詞。卻是話音剛落,沈曼柔就輦了幾步到前頭,分辯道:“爹,事情不是如她說的這般。原這房子就是周家的,是她們借住在此,卻又偷了契子。這會兒倒要反咬一口,什么道理?” “閉嘴!”沈太守叱她,又自顧?quán)止疽痪洌骸罢媸秦i油蒙了心了……” 沈曼柔委屈,咬了咬下唇,泫然欲泣的模樣兒。沈太守轉(zhuǎn)了目珠子,不再瞧她。這閨女瞧著著實叫人生氣,不如不瞧罷了。他這會兒明面兒上是來判案的,實則不過叫王爺拿了作槍使得的。然該有的樣子還是要做出來的,因看向蘇一,“姑娘說房子是蘇家的,可有物證?又能不能找到人證?” 蘇一從衣襟下摸出房契,呈到沈太守手中,“那側(cè)瞧熱鬧的鄉(xiāng)親鄰里,全數(shù)都能為我和爺爺作證。這房子是我蘇家的財產(chǎn),十多年前我爹娘瞧周大娘孤兒寡母的可憐,遂勻了三間房給他們住著。這一住便住到了現(xiàn)在,卻不成想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大人明鑒?!?/br> 沈太守命手下的衙役帶兩個鄉(xiāng)親過來盤問,得出同一般的說辭,便點了點頭。他轉(zhuǎn)身看向沈曼柔,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厲聲兒叱她:“你還有什么話好說?!” 早先也與她說過這個事情,她那時便是油鹽不進(jìn),除卻周安良的話,誰的話她都不信。渭州城雖不小,但依他渭州太守的勢力想要摸清一戶人家底細(xì)還是不難的。他那時便與沈曼柔說過,周家窮得響叮當(dāng),連處屋子也沒有,婚后必是沒日子過的。誰知道她叫周安良哄住了,便是他這個親爹,也成了阻她半生幸福的惡人。一哭二鬧三上吊,該使的法子她都使盡了,還要作踐下去。沈太守索性也不管了,隨她自個兒愿意。福禍苦甜,能享她且享,能受她且受。 沈曼柔這會兒滿眼里委屈汪汪的,卻仍是搖頭不認(rèn)這一宗,“事兒不是這樣的,安良不會騙我的。你們瞧她有王爺撐腰……” “啪!” 沈太守沒叫沈曼柔再把話說下去,甩下一巴掌在她臉上,聲音清脆,震得后頭周安心也身子一跳。他知道,沈曼柔話再說下去惱的便是王爺了,別看王爺這人瞧著衿貴沉雅和善的,實則一點兒也不好惹。 沈曼柔叫打偏了臉,投手捂住那一側(cè)。臉上眼淚玉珠子一般往下滾,落進(jìn)衣襟里。沈太守并不理會她,叫人把她拉了開去,又叫周安良上前,滿面威嚴(yán)問他:“霸占民宅,欺老凌弱,你認(rèn)不認(rèn)?” 周安良瞧出了事態(tài)的不好來,自也不敢不認(rèn)了。他撲通一聲兒跪下去,磕了頭道:“大人饒命,以后再也不敢了。” “是我必一劍刺了你!”沈太守瞧他本就不快,連帶自個兒往日的情緒都發(fā)作出來。順了順氣,又說:“你今兒死不死,你問蘇家太公和蘇家姑娘罷。他們饒你便饒你,他們不饒,天也救不了你!” 蘇一從沒想過要周家誰的命,心里卻有一個實實在在的盤算。她與沈太守施禮,開口說:“周家住了我家西屋十來年,理應(yīng)要收租子的。我且按整了來算,只算十年,一年又算十兩銀子,便折個一百兩。他們把這錢給了,便算了了這事兒?!?/br> 蘇一剛說完這話,蘇太公就在旁拉了她一把,卻不知什么意思。蘇一心道莫不是這當(dāng)頭上又念起舊情來了?一陣不安,到底她也不敢確認(rèn)自己爺爺現(xiàn)今是個什么思想。 沈太守也瞧出了蘇太公有話要說,便讓他來說。蘇太公卻不是念起舊情了,他心里攢著恨呢,因氣勢凜凜道:“一百兩銀子結(jié)不了這事兒,需得一百兩黃金,少一厘今兒也別想整胳膊整腿兒的出我家這地界!還有,我要那周丫頭并他哥哥二人,每人跪下與我磕五十個響頭,少一個我也不答應(yīng)!不聽聲兒響,那也都不作數(shù)!” 這話里透著狠意,周安良和周安心聽下,神色俱慌,卻又不敢說什么,都把目光瞧向了沈太守,望他作為老親家能幫上一把。哪知沈太守半分也未猶豫,只道:“遂太公的意?!?/br> 周安心這會兒便是慌大發(fā)了,一個傾身撲到沈太守面前,跪著仰頭瞧他,“沈大人,您瞧在我哥是您女婿的份兒上,您就網(wǎng)開一面兒饒我們這一遭吧?!蔽迨畟€帶響聲兒的頭磕下來,不得死人么? 沈太守往后退將一步,“我連閨女也沒有了,何處來的女婿?照太公的意思,你們先拿錢罷?!?/br> 這突突拿一百兩黃金,何處拿去?周家人這會兒是為難至極了,周大娘卻是腦子多想了一層,直直跪去了后面兒坐著瞧熱鬧一般的咸安王爺面前,求他,“王爺您饒咱們這一回罷,以后再也不敢了!您饒咱們這一遭罷!” “老人家起來,這事兒原不歸我管,我不過是靠食邑過活的閑王,沒什么大本事?!毕贪餐鯛斅雎暎疽馀詡?cè)侍衛(wèi)將周大娘請走。侍衛(wèi)會意,過來拉了她,仍是送到沈太守面前兒去了。 拿金子的事兒著實犯難,他周家一貫靠周大娘一個人做點豆腐生意勉強過活,實在沒存下家底。他們沒了轍兒,只得把目光投向沈曼柔。他爹這會兒雖不認(rèn)她,到底當(dāng)時婚事是風(fēng)光辦下來的,她有的是嫁妝。不給這一百兩金子,難道用命償么? 沈曼柔這會兒進(jìn)退兩不是,委屈得直想一頭碰死得了。卻又不想再丟大面子,只好松了口答應(yīng)給錢??伤钟卸嗌馘X?原沈夫人暗下從自己嫁妝里抽了一百兩黃金給她,這幾日在周家已是花了些許。給周家三個買衣裳,給周安心買首飾,帶她出去見世面兒,哪一樣不是花她的錢?這會兒再要湊出一百兩整,難了。 卻又怎么辦呢?周安心跪著拉她裙角兒,說:“嫂子不是還有些金銀首飾么,盡力湊上罷。” 作者有話要說: 倒計時【17】天 ☆、恩情 沈曼柔讓隨身服侍的那兩個丫鬟去她房里拿了金子,又挑揀了些純金首飾做以充數(shù),方才湊足了一百兩。她萬般泄氣,塌著肩膀晃著身子退到一側(cè),再這般瞧著周安良和周安心給蘇太公磕頭。 院門前是黃泥地,要想磕出響聲兒來還得費不小力氣。周大娘撲在蘇太公面前兒求情,說的自然是看在這么多年的情面上,饒安良安心一遭,卻也是無果。兩人加起來這一百個響頭,結(jié)結(jié)實實一個不落地磕完了。額頭上磕出了紅紫一片,瞧著甚是可憐。 辦下這兩件兒事來,余下便是搬家挪物件兒。因沈太守帶了衙役過來,韓肅、小白一列侍衛(wèi)自然也就落了閑。他們也不是給王爺充儀仗的,這會兒便稍閑散地站在一側(cè)。 小白立在蘇一身側(cè),兩條胳膊交叉抱在胸前,朝前撂開左腿兒。他往院里瞧兩眼搬東西的衙役,又瞧了咸安王爺一眼,撅了撅下巴對蘇一說:“你瞧,爭過皇位的都那副模樣?!?/br> “什么模樣?”蘇一接下話來,也轉(zhuǎn)頭往咸安王爺看去,想知小白說的那副模樣是什么模樣,卻正與他目光碰了個正著。稍瞬的一會兒功夫,臉上便浮起熱意來。她忙壓嘴角笑一下,把目光移開了去。 小白卻仍把目光放在咸安王爺身上,繼續(xù)解釋,“瞧著一副仁德寬厚的模樣兒,卻實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拱火的本事最大。他若對誰下起手來,便是又黑又狠。如若早先說下他要來,咱們也不必與他們混吵一頓。咱們熱了場子,他來了,襯得咱們忒沒架勢。”說罷自哼了一聲兒。 蘇一低頭看了看裙面,神思尚有一些在剛才的目光碰觸上沒收回來。她大體聽到了小白在說什么,卻不專神,嘴上嘀咕,“你說他又黑又狠,他說不是個好人……奇怪得緊……” 小白沒太聽得清,因側(cè)頭看她,“你說什么?” 蘇一醒了神兒,意識到自個兒脫口說了些不該說的。也不知他聽清沒聽清,自個兒又打圓場,扯了話瞎問:“王爺他爭過皇位?” 小白點頭嗯哼,“卻不是為自個兒爭的。若不是,如今坐在大慶殿里的不是他,他也不能全須全尾地坐在這里替你討公道?!?/br> 蘇一點頭,不是為自個兒爭的,自然就是為了現(xiàn)今宮里的那位爭的了。卻與她沒什么相干,又是不懂其中曲直的,便也不多問。她們這些小老百姓,知道這些個做什么去? 她把目光轉(zhuǎn)去看衙役搬東西,一件兒兩件兒地盡數(shù)清出了院子。等宅子搬空,這事兒便算做了了結(jié)。余下之于周家要往哪里去,便與她扯不上多少關(guān)系。只要不在她家地界上招人眼煩,這便夠了。 沈太守辦了這事兒后與咸安王爺辭過,先離了鐮刀灣。隨行的衙役一道兒離了去,走前并沒多瞧沈曼柔一眼。人群里議論紛紛,能聽見的不能聽見的,說的也都是今兒瞧見的這幾樣事兒。大致便是,原只當(dāng)周家攀上了好親家,卻沒成想是這樣的,人家沈太守壓根兒不愿認(rèn)。又計較起周家的喪天良來,一陣唾罵。再說的,便是蘇家與王爺牽上的這層關(guān)系,實在叫人咋舌。這會兒想著,也覺得大不可能一樣。 咸安王爺卻耳不入一詞,他從方椅上起身,到了蘇一近前,吩咐韓肅,“帶兩個人把太公東西搬回宅子里?!庇挚聪蛐“?,“才剛有位腳夫說腳上生了倒刺兒,疼得緊,回去時你便替了他抬方輦吧。” 小白呆目,“我……”招誰惹誰了? 咸安王爺回去時,蘇一要跟上去送他,卻叫他止了步子。他上了蔥花輦,撩袍坐下,撣了撣絳色袍面兒,“家里還有許多事要善后,這些虛禮便免了罷。你若是有心,過兩日去本王府上瞧瞧,也算你的一片心意了?!?/br> 蘇一應(yīng)下口來,站在原地遙遙瞧著方輦走遠(yuǎn)。四角雕花柱子上的幔子松了束帶,圍遮起來,一顫一顫地?fù)P方角兒。卻還可見得小白,替了那腳夫抬輦,一步一艱難。倒刺兒怎么能疼到不能抬輦呢?想來王爺是故意的。卻又是為什么呢?莫不是聽到小白暗下里嚼他舌根子,治他呢?可不能聽那么遠(yuǎn)啊。想不出其他因果來,她遂也撂開不想了。 余下韓肅及帶著的侍衛(wèi)仍在院前看著,圍著看熱鬧的人散了些,卻還有許多不肯走的。周家一家伴一堆冗雜物件兒還在這杵著,不知怎么了局。最是傷神失魄的要數(shù)沈曼柔,她這會兒是騎虎難下。這個親是她自個兒要死要活鬧了要成的,結(jié)果現(xiàn)實來得太過猛烈突然。周安良不知哄騙了她多少事兒,這也要怪她不識人。她要走,這會兒娘家不比從前,回去是沒臉面的。遂只能忍下來,叫了家丁,“去找些馬車來罷?!?/br> 馬車要去馬市里租,銀子自然還是從沈曼柔的腰包里掏。她這還是生平頭一次,覺出錢是個什么東西來。眼見著是沒有了,卻不知接下來要怎么辦。偏她又是沒法兒委屈自己的,且先過一日是一日。租了馬車來,帶周大娘幾個又去找了家客棧歇下,到了客房倒頭便睡,其他一概不想。 而韓肅與一眾侍衛(wèi)在蘇家?guī)兔κ帐埃惹茻狒[的人走得還晚些,已是過了晌午時分。蘇一與他們一道兒出鐮刀灣,倒不是送他們這么遠(yuǎn)下去,而是她要回鋪子里拿自己的貼身物件兒。這會兒房子要回來了,與爺爺也釋了前嫌,自然要回來一屋里過活的。 到了岔口,蘇一與韓肅幾個施禮拜別,“謝謝各位了,趕明兒得空,我請你們片子坊吃茶。” 道是官腔客套打得好,卻叫韓肅一句“那是你哄小白的把戲”揭了面子。她驀地紅了臉,心道這番這客套又使錯人了。一時也不知再接些什么,訕笑兩聲兒,忽又聽得韓肅說:“以你平日里賺的那點工錢,怕是不夠請的?!?/br> “韓總管此言差矣?!碧K一仍未及接話,侍衛(wèi)里又有旁人出聲兒,“你是不知道,除夕那夜,蘇姑娘與小白贏了咱們多少銀子。輸?shù)亩际切“捉o的,贏的都叫蘇姑娘拿走了。她這會兒大小也算得上是個富人,才剛不是又得了一百兩黃金?那可不是一般小數(shù)目,尋常人家誰見過這么些錢?” 蘇一清嗓子,心道他們居然記得那晚與他們賭錢的是她。她忙又笑笑,說:“不是哄騙人的把戲,說請便是一定要請的?!?/br> 眾人皆應(yīng)個“好”字,韓肅這會兒也不再駁她,轉(zhuǎn)了話兒說:“你走王府抄小道兒去南大街更近些,不該這里辭過?!?/br> “這不敢?!碧K一忙擺手,“我還是走尋常走的道兒吧,心里踏實?!?/br> “那便就此別過吧?!表n肅難得說這么些話來,這會兒便是辭了要走的。卻是身子轉(zhuǎn)了一半兒,忽又回來,補一句:“往后你去府上,找不到王爺和小白,也可以找我。若是我也不在王府,去我府上便是,總能見到人的。” 蘇一不知他這話什么意思,便又聽得韓肅身后侍衛(wèi)一個個兒出聲,“找不到他們,找我們也成……” 作者有話要說: 后援團(tuán)…… 倒計時【16】天 ☆、世道 蘇一有些受驚,抬手捋了捋身前的麻花細(xì)辮兒,半晌道:“好啊,那我往后有困難便麻煩你們,再不客氣的。” “嗯?!表n肅應(yīng)聲兒,再無別的話。 這番再次別過,蘇一便只身趕往南大街。 陶小祝湊在人群里看熱鬧,看罷就回了鋪子里,比蘇一早走半個時辰。因他和蘇一半晌都不在,陶師傅一人忙了半日,現(xiàn)下才與陶小祝一道兒吃晌飯。陶小祝饑腸轆轆,端著白瓷碗兒刨飯。趁這吃飯的當(dāng)口兒,把一早在鐮刀灣看到的事兒盡數(shù)說給了陶師傅聽。嘴里含含糊糊的,說王爺那時是如何的排場,沈大人是如何的冷面無私,連自個兒女兒女婿也不護(hù)一頭,又說周家如何拿的一百兩金子,如何給蘇太公磕的響頭云云。 陶師傅聽著他跟說書一般,卻不信,拿著筷子敲盤沿兒,梗著脖子瞧他,“你就跟我說說,王爺是什么人,等閑咱們瞧上一面兒都不能。路過王府門前沒有不緊著步子的,不敢多往里瞧幾眼。他這般身份,怎么會幫蘇家出這個頭?” “你又問我,我問誰去?”陶小祝擱下碗來,雙手撐住大腿兒面子,打個飽嗝,“我還納罕呢,若不是親眼瞧見,說破大天來我也不信。早前一一出去,有兩回帶回來些精致的玩意兒,一回是個手爐,一回是把皮紙傘。她與我說是王爺給她的,我還嗤笑她一遭。這會兒算我打了自個兒嘴巴子,人還真就攀上了王爺這根高枝兒!這能耐,嘿,滿渭州城就她獨一個!” 陶師傅將筷尖兒擱在盤沿口上,嘶嘶出氣兒,還要再說什么,卻正瞧見蘇一跨了門檻進(jìn)來。鵝黃衫裙,灰鞋在裙下露出小小一尖兒,怎么瞧著,也不像是能與權(quán)貴搭上關(guān)系的人。他收回目光,伸了筷子去夾鹽豆子,派頭仍是有的,閑閑說:“你來啦,一早兒連聲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去做的什么要緊的事兒?” 蘇一過來給他請安,“是徒兒的不是,曠的工時,您打工錢里扣吧。今兒確實有些要緊的事情要處理,這會兒我回來拿衣裳。等安排好了家里,明早就來鋪子上,不耽誤師父您的事兒。早上走得匆忙了些,沒跟師父請個準(zhǔn)兒,您大度,別往心里去了罷。” 陶師傅嚼了兩口鹽豆子,擱下手中的筷子,抬起頭來看她。但看了半晌,忽而起身來請她坐下,又殷勤地倒了杯茶,自拉了小杌來坐,伸頭瞧著她,“一邊兒吃茶一邊兒說,沒什么打緊的,我給你加工錢。你與師父說說,怎么攀上的王爺。他費這么大周折,只為給你討公道,可見你們交情也不是一日兩日了?!?/br> 蘇一又有些受驚,忙端了那杯茶送到陶師傅面前兒,“師傅,這不敢,還是您自個兒漱口罷?!?/br> 陶師傅又推回去,“師父叫你吃你就吃。” 蘇一略有些為難,到底還是吃了一口陶師傅倒的茶。說起來不敢當(dāng),她一個做徒弟的,哪有叫師父給斟茶吃的道理。往常陶師傅對她可不熱切,這么多年就沒真拿她當(dāng)入門弟子瞧過,權(quán)做打雜的使。這會兒是瞧著她攀了高枝兒,賣殷勤呢。 那廂陶小祝吊了下白眼,心道人都是踩高捧低的,忒沒意思,拍拍袍子起身,往自個兒小工桌那邊兒去了。 蘇一心里頭也明白,擱下茶杯來,說:“我與王爺并沒有多深的交情,也不知他為何親自鋪了陣仗過去。此前我不過與他見過四回面兒,兩回是一路上說話的,他給我出了主意。第三回 是我去王府,與他過了除夕。最后一回,便是我去茶樓尋他幫忙。原是抱著撞大運的心思去的,卻沒成想,他應(yīng)下了口來?!?/br> 陶師傅瞪大了眼珠子,頭又往她面前兒伸了伸,“你說你去了王府,還陪王爺過了除夕?” 蘇一點頭,“王爺說了,是他給我出的主意,害我只身一人在外。王爺又是仁德之人,見不得我一個人苦凄凄地在這鋪子里過除夕,方才派了韓總管接我過去過年。再也沒別的了,師父也不必覺得有什么?!?/br> 陶師傅伸手問陶小祝要竹篾子剔牙,仍是看著蘇一,說:“可不見王爺對別人這么仁德??!” 蘇一笑笑,忙起身打岔,伸手去拾掇那些碗碟子,“師父,我把桌子收拾了,您歇會兒晌罷?!?/br> 陶師傅接了陶小祝遞過來的竹篾子,往嘴里擱,叫了他不準(zhǔn)走,“這么大個兒的人,眼色也該放活些。趕緊著過來替了一一的手,別叫她忙活。人家宅子還要收拾,哪有閑工夫在咱們這處耽擱。” 陶小祝嗤了一聲兒,過來懟開蘇一,把桌上杯盤碗碟胡亂收了收,抱去了后頭。蘇一不知他沖自己使的什么性子,卻也懶得理他。自去收拾了所有的貼身物件兒,與陶師傅招呼一聲兒,打了包裹回家去。 這會兒走在那街面兒上,便有許多人都盯著目珠子來瞧她,還有些臉上堆笑與她打招呼的。入了鐮刀灣更是處處可見殷勤,人與她蘇一這會兒都成了老交情。到了家中,又見許多鄰里聚在這處,送鴨蛋送米面兒的,幫收拾屋子灑掃宅院的,一派熱鬧…… 少不得要在心里感慨——這世道啊…… 需不得她費神打理了,她便坐在一邊兒瞧著。那些鄉(xiāng)里都圍著蘇太公說話,往常是不愛搭理她的,又知她性情暴躁。這會兒想來搭話兒,卻不知從哪一句搭起。忽有個老婆子過來,花發(fā)綰髻,髻下插根光面兒銀簪,拄著拐杖搖著身子,說:“這一轉(zhuǎn)眼的功夫,一一都成大姑娘啦?!?/br> 蘇一笑,不去駁她們的面子,和著話說:“哪里來的大姑娘?總也嫁不出去,是老姑娘啦?!?/br> 老婆子拉她的手拍拍,“哪有這么俊的老姑娘,不怕,阿婆給你找個好婆家?!?/br> 那些個婦人見這老婆子搭上了話茬兒,又瞧著蘇一大是好說話的樣子,便都擁過來七嘴八舌地與她說話。這一番,卻比那時周家要娶沈家小姐還熱鬧些。真心不真心的自不用計較了,誰也沒跟你一娘生一爹養(yǎng)的,沒喝過那血水摻的金蘭酒,給你掏什么真心呢? 這些人一直在蘇家待至暮色沉下來,才個個兒打了招呼回去。留下院里圍的木柴柵欄,里頭圈著幾只老母雞,不停地伸脖子點爪子咯咯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