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2qq.COM 第一百零七章
耳邊是死一般的沉寂,她仿佛陷入了一個沉沉的夢境之中,四周奔涌而來的黑暗幾乎將她淹沒。 床上的女人將眉頭皺著,緩緩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暖黃的燈,寬敞的臥室,擺滿了各色用品,和她的生活習(xí)慣相吻合,唯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她眼前的這一切,都十分嶄新,毫無被動用過的痕跡,就像是臨時布置而成的。 周遭陌生的一切讓她感到本能的恐懼,仍是強行鎮(zhèn)定下來思索目前的情況。 哪知微微動身,掀開被子一角,就聽到了一陣細而密的聲音。 嘉文猛然掀開了被子,借著燈光,看到了拷在腳腕處的鎖鏈,鐵鏈的另一端連接著墻角。 想通了一切,一種幾乎蓋過理智的怒火在她心中燒了起來。 她繃緊了下頜,把牙齒咬死,用力扯了扯腳腕的鏈子,毫無意外扯不動。 眼見事情沒有轉(zhuǎn)機,她從床上跳了下來,四處搜尋手機,她的心里仍有一絲希望,直到搜尋完最后一個角落,最后一絲希望落空,她愣在了原地,呆愣了半晌,完全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yīng)。 他說過,要做,就把事情做絕了,才能知道出路在哪。 片刻之后,她面無表情地隨手抄起放在梳妝臺前的木凳,踉蹌著腳步,拖著鎖鏈往墻角處跑去。 她開始用木凳猛烈地敲擊拷在那里的鎖鏈,整間房子發(fā)出沉悶的咚咚聲。 用盡全力捶打一番,終究還是沒有任何結(jié)果,那條鎖鏈依然紋絲不動,靜靜地牽連著她的腳腕,泛出的冷光像是一種無聲的嘲諷。 都是假象,她被他刻意制造的假象給迷暈了眼,迷暈了心,她從來沒有把他放在這樣一個角度去考慮。 沈嘉澤已經(jīng)不是她認(rèn)識的那個沈嘉澤了,他變得卑劣,變得陰暗,變得偏執(zhí),只有她還在原地踏步,就算他做了那么多過分的事,潛意識中依然不想將他想得太壞。 可他的本質(zhì)就是壞的,所有正面的形象,都是迷惑她的假象。 她的額頭淌滿了汗水,渾身筋疲力竭,意識到這點,她把凳子丟到了一邊,癱坐在了地上。她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 嘉澤把門打開,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他從來沒有見過她露出過這么狼狽的樣子。 衣服皺巴巴的,頭發(fā)凌亂,癱軟成了一團,眉目之間的意氣風(fēng)發(fā)仿佛被疾風(fēng)驟雨所摧毀,再也難以擺脫墮落的狀態(tài)。 今天早上她出門的時候,還特地收拾了一番。 穿上妥帖得體的職業(yè)裝,把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茍,化著淡淡的妝容,把纖細單薄的背脊挺得筆直,如同蒼松翠竹,堅定得仿佛任何風(fēng)吹雨打都無法撼動。 任何東西都無法撼動她想要離開的步伐。 最了解沈嘉文的人,是沈嘉澤,他怎么可能連這點把戲都看不穿,更何況她又是個不善于掩飾自己的人。 他配合著她的演出,臉上的笑容越陽光明媚,心中的痛就越發(fā)難以忍受,在極度的痛苦之中越發(fā)麻木,他的精神世界進一步產(chǎn)生了異化,竟然產(chǎn)生了一些念頭。 那些很早很早之前,就埋藏在他心底的念頭。 囚禁她,折斷她想要高飛的羽翼,完完整整保留她的身體。只要她還在他身邊,就算沒有愛,也不重要,一切都不重要。 他把自己的想法付諸行動了。 他以為再次面對她時,會有不安,會有愧疚,會有恐慌,然而,此刻他的心卻是一種平靜的狀態(tài),甚至還暗存著一種激動,一種塵埃落定的踏實感,懸而未決的心終于輕輕放下來了。仿佛事情本該如此發(fā)展。 唯有看到她,他狂躁不安的心才能平靜下來。 他對她身上的凌亂美和墮落美有近乎變態(tài)的喜愛,于是站在門口靜靜地欣賞著她落魄的姿態(tài)。 他看著她迷離的,失神的眼睛漸漸聚焦,仿佛點燃了一團火,里邊燃燒著可以凐滅一切的怒意,如同猛獸般勢不可擋地撲向他。 嘉文用沙啞,略微殘破的聲線問他:“你滿意了嗎?把我變成不人不鬼的樣子,你滿意了嗎?” 他蹲下身子,微微低垂著頭,凝視著她落拓的面容,像是受到了召喚,他用手輕輕觸摸著她的臉頰,用滿是贊嘆的語氣感慨:“嘉文,你真美……” 女人偏過頭,避開了他的觸碰。 他愣了愣,半晌之后收回了空蕩蕩的手。他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一手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拿著托盤,端進了豐盛的食物。 他把食物放在了桌子上,對她低低地說:“嘉文,餓了一整天,我給你準(zhǔn)備了吃的,都是你喜歡的東西?!?/br> 嘉文的目光瞥過桌上的食物,然后又轉(zhuǎn)向他,用一種譏諷的語氣問:“里邊還有沒有迷藥?”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對不起。我為以前的行為道歉?!笨墒牵麩o法控制自己。 “別裝了,你又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我也想明白了,我有段時間經(jīng)??仕?dāng)時還以為是工作太忙了,也不怎么上心,倒頭就睡說明睡眠質(zhì)量好,這是一件好事。醒來后神清氣爽的同時,身體也有點奇怪的感覺?!彼哪樕蠏熘淅涞男θ?,目光刀子似的刺向他的臉,“這件事,怕也是你做的吧?!?/br> “是我?!?/br> 嘉文厭棄地看了他一眼,又把頭撇向了一邊。 “沈嘉澤,你人格卑劣,沒有底線。” 聽到這句話,男人一改唯唯諾諾的狀態(tài),臉上也揚起了笑容,只不過笑意卻不達眼底。 “高尚如柏修然能擁有你嗎?那個一根筋的傻瓜,不知道信了誰的鬼話,以為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情感生活是多余的……世上最珍貴的東西他唾手可得,卻白白流失了這么好的機會?!?/br> 他的手重新攀上了她的臉頰,手指幫她理順鬢邊凌亂的發(fā)絲。 “有底線如穆青能擁有你嗎?這也是個傻瓜,我都露出了致命的弱點,嘉文,我知道,你討厭我的行為,厭惡惡心得要死,但我沒辦法控制住自己,我沒辦法不去做……我把致命的弱點暴露在了他面前,他都不會好好利用。嘉文,你知道,如果我處在穆青的位置上,我會怎么做嗎?” 他湊近她的耳朵,用低沉的氣音撩撥她的耳際,嘉文突然產(chǎn)生一種奇怪的感覺,即便兩人毫無身體接觸,那種被冒犯的感覺卻如影隨形。 “我會給他下精神判定書,向世人宣告他是個瘋子,讓他身敗名裂,永世不得翻身。怎么樣,嘉文,是不是覺得我更卑劣了?沒關(guān)系,什么事情只要我做過的,我都承認(rèn),包括高中的時候?qū)δ愕南嗥謞in,給你下藥,在每一個深夜里撫摸你親吻你……我就是這么可怕,我把一個完完整整的自己,呈現(xiàn)在你面前……” 他說得陰暗又可怕,絮絮叨叨的,思維有斷裂的痕跡,整個人的精神都不在狀態(tài),嘉文立刻制止了他夢一般的囈語,“夠了!我不想聽你說這些,以往的事情我不計較,如果你還算是個人,讓我走。” “嘉文,我們這樣子不好嗎?只有我們兩個。如果你想去其他地方玩,那么我可以陪你去。只有我們倆。嘉文,我可以買下印度洋中的一個小島,雖然貴,不過值得……一到夏天我們就去那里玩怎么樣?” “沈嘉澤,你這是在犯罪!你在非法監(jiān)禁!” 男人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還有猥褻罪,強jian罪,下迷藥,算不算是故意傷害罪?哦對了,在你這邊,還要算上luanlun罪。無所謂,反正在你眼里,我是個爛人,身上每一處都是臟的。沒關(guān)系,背上半部刑法都沒關(guān)系。” 嘉文感覺很絕望,兩個人完全沒法交流,鐵青著臉,猛然用力推開了他的身體,直接躺到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緊緊的,一刻也不想看到他。 他還在念叨,說一定要吃飯,嘉文聽了覺得煩躁,整個腦子都在嗡嗡作響,于是掀開了被子,指著門大聲說:“給我滾出去!” 男人定定地看了她半晌,點了點頭,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對她說了一句:“嘉文,你最好把飯吃了,不然我什么都能做出來?!?/br> 他眼中癲狂的,不正常的神色讓她不敢懷疑他所說的話,看見門重新鎖上了,才把目光瞥向了桌子上的食物。 除了早上吃的那點東西,她一整天都沒進過食,和他爭執(zhí)了那么久也早就累得虛脫了,雖然有些擔(dān)心里邊被他加了什么東西,卻也還是耐不住食欲,又害怕那個瘋子會做出什么事,于是下了床,把食物都吃干凈了。 她需要保存體力,等待穆青的到來。 穆青了解她的情況,一定能在第一時間想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嘉文勉強安慰自己,把食物一口一口往嘴里塞,都是她最喜歡吃的東西,此時卻如同嚼蠟,食不知味。 這是間朝南的寬敞的臥室,有獨立衛(wèi)生間,每次他走進來時,她都會注意到外邊的布局。 外邊是一個寬敞明亮的客廳。這是一整套房子,還很新,她從來沒有聽他說過又買了房子,光憑窗外的景色也無從判斷到底在哪個位置,一時之間有些喪氣。 他好像知道了她的暗中觀察,只微笑著說:“嘉文,別費心思了,沒有人能找到這里的。這是屬于我們的空間,不能讓任何人來打擾?!?/br> “你瘋了,順帶毀了我的人生。你難道還能關(guān)我一輩子嗎?” 他的笑容中帶上了一些靜默的悲傷,眼中細碎的光芒倒像是在流淚。 “嘉文,我自己都沒有了未來,你能告訴我,我的未來在哪里嗎?如何才能獲得你的愛,如何才能讓你留在我身邊……一個沒有未來的人,一個困獸之徒,窮途末路,是很難想到他人的。言語刺激對我來說,沒有什么意義,只要你還在我身邊,就是好的結(jié)局?!?/br> “放手,你好我也好。” “這個問題沒有意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