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愿枝掛好衣服，再回到內間時薛遠忱已躺在了窗口旁的搖椅上。

    霜色袍子垂到地上，手中無序地轉動那顆白玉扳指，不知在想些什么。

    窗子被他開了半扇，衣角和發(fā)絲一同被冷風掀起，窗外雪花也被裹挾著，飄飄揚揚地撒進屋內，落到被碳火烘暖的地毯上，融作水珠。

    寒玉似的臉皮上，眼睫低垂，好若鴉羽。

    愿枝剛要上前伺候，便聽見薛遠忱漠然道:

    “你下去吧?！?/br>
    這么多年，偶然見過這么多次的薛二爺，好像只有現在這個是和記憶里重合的。

    愿枝踟躕了下，還是鼓起勇氣去外間抱來件披風，輕聲開口:

    “二爺，入日風冷，您加件衣服吧？”

    說罷便想彎腰給他蓋上。

    突然間，薛遠忱猛的出手用力抻住還未搭好的披風。

    愿枝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摔在了他腿上，肩頭和小腹磕在椅子扶手上，火辣辣的痛。

    隨即頭皮一疼，竟是被他抓住發(fā)髻，迫使她抬頭對上他已然陰鷙的面容。

    赭紅色的薄唇一字一頓地問她

    “誰許你擅做主張的？”

    愿枝怎么都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腦子懵掉，整個人哆嗦起來，條件反射的顫聲求饒

    “二爺恕罪二爺恕罪，奴婢知錯了，奴婢擔心您身子...”

    可這求饒聲卻像是讓薛遠忱更興奮了，左眉病態(tài)地挑了挑。

    起身拽著愿枝頭發(fā)大步拖著她到了外間。

    撒了手又一腳將愿枝踹的滾了兩圈。

    愿枝被他踹在背上，只覺得渾身疼的好似散架了一般，胃里痙攣，一瞬間鼻涕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下，還在求饒的嘴里被嗆出一陣咳嗽。

    薛遠忱像是嫌臟似的又踹了愿枝一腳，讓那張哭泣的臉背過去。

    “不聽話的狗奴才?！?/br>
    說罷拿下掛在墻上的鞭子，漫不經心地擺弄。

    “爺讓你長長記性?！?/br>
    狠狠的一鞭下去，愿枝慘叫出聲，整個身子像死魚似的彈了下。

    傷到的皮膚好像被放進炭盆，疼的她倒抽一口氣。

    驚懼地爬向門口，卻被薛遠忱一腳踹回去。

    反復幾次后，愿枝再沒多余的力氣，破布娃娃般伏在地上。

    隨后到底挨了多少下，到底過了多久，她都麻木了。

    渾身被冷汗浸濕，發(fā)髻散亂，她特意戴著的銀簪掉到地毯上，硌著她出血的皮rou，嗓子沙啞，再沒力氣求饒，只有臉頰抵在地上還慢慢淌淚。

    等天色都暗下去，薛遠忱腦子里的疼散了些，才扔掉手里的鞭子，用桌上的絲絹仔細凈了手。

    無甚表情地開口:

    “下去找薛同福領賞吧?！?/br>
    愿枝遲鈍的反應了下，張了張嘴半個音節(jié)也發(fā)不出。

    晃晃悠悠地爬起來卻又生生的跌倒。

    動作間，脖子上本就搖搖欲墜的繩子斷裂。

    “吧嗒”一聲，木魚墜子翻滾兩下，停在了薛遠忱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