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陳慧猜測著清淑和蔣姑娘二人在屋內(nèi)是如何焦躁地商討對策,心里得意極了。但轉(zhuǎn)瞬間,她又把得意壓了回去。她如今處于絕對的弱勢,即便絞盡腦汁也不過就是混個自保而已,而那位蔣姑娘如今煩惱的,卻是設了個局卻沒達成預期的目的,還真是一點都不對等。 嫉妒啊。 陳慧看著這個雅致的院子,以及院子里分配的下人,心里充滿了羨慕之情。 不,不能嫉妒,嫉妒使我丑陋。 她別開視線,心里唉唉嘆了一聲。她如今這局面,還真是僵持得無解了呢?;啬锛覜]可能,一是她自己不想回那個拿她當工具的陳家,二是那死太監(jiān)說過她死也要死在他這里,在他倒臺前她還是別想能出府了。而討好他這事,如今看來也是漫漫無期,她甚至還沒有走上正途,就多了個搗亂的,開著豪車要把她撞下路去,真是太兇殘了。 對于蔣姑娘的舉動,陳慧依然抱著十足的疑惑。就她目前接觸到的信息來看,蔣姑娘并不喜歡那死太監(jiān)——想來正常的女孩都不可能喜歡那個死太監(jiān)的——對他都沒個好臉色,但那個死太監(jiān)明明脾氣性格都不好,卻還對蔣姑娘禮遇有加,蔣姑娘完全可以高枕無憂,何必把她這個亂入的當做敵人呢?她對蔣姑娘根本構(gòu)不成威脅啊。 想到這里,陳慧忽然一個激靈。有沒有可能是,她見到那死太監(jiān)的次數(shù)太少,沒有看到的一些預兆,蔣姑娘卻看到了,并感覺到了威脅,因此才會對她出手?這么說來,蔣姑娘開始針對她,她還應該高興才對吧。 清淑再沒有出來,顯然對如今的狀況束手無策。 陳慧躺得舒服了,中途還睡了一會兒,見天色變化,猜測自己已經(jīng)躺了好幾個小時,便慢慢撐起自己跪好,又推了推小笤。小笤可沒陳慧那樣的心理承受能力,一直身體緊繃,一被推便起身跪好。 大概跪了不到五分鐘,陳慧就轉(zhuǎn)頭對小三小四道:“二位,可否去問問蔣姑娘,我們也跪了這許久,眼看著天都要黑了,她能不能原諒我們了?” 小三小四:“……”明明是趴了一下午?。?/br> 小三道:“陳姑娘稍等,小的去找找清淑姐?!?/br> 陳慧安靜地等待,這回清淑倒出來得很快,似乎總算松了口氣的模樣,飛快道:“陳姑娘快走吧?!币廊婚]口不談原諒一事。 陳慧這次也不追問了,拉起小笤,二人相互攙扶著,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而消失了許久的小六也神奇地出現(xiàn),默默跟在二人后面。 陳慧領(lǐng)著小笤回了梅院,小六默不作聲將梅院鎖了,陳慧也不介意。 等小六離開,陳慧放開小笤,再沒有之前那副腿斷了似的模樣,笑嘻嘻地問小笤:“方才躺得舒服不?” 小笤愣愣道:“……舒、舒服?!?/br> “還想再躺躺不?” 小笤不知陳慧是什么意思,一時不知怎么回答。 陳慧低聲笑道:“我們跪了一下午,腿疼,起不來床,只能躺著了,懂嗎?” “可是……”小笤剛想說自己腿并不疼,可見陳慧那狡黠的模樣,她恍然大悟,先前不是沒有裝過餓得起不來床,她一個人待在屋子里緊張極了,好在后來沒人來找她,如今又裝一次,她雖然也緊張,但到底沒先前那么害怕了。 “奴婢知道了,姑娘!”她重重點頭,仿佛這是什么要緊的任務似的。 ☆、第59章 誤會 深吸了口氣壓下那幾乎控制不住的憤怒, 李有得道:“陳慧娘,我勸你老實些, 別再做這些烏七八糟的事!” 陳慧直勾勾地看著李有得, 瞪了會兒眼眶便泛了紅, 哽咽道:“公公你怎么能如此冤枉我,誰看到是慧娘干的嗎?沒人看到吧?什么壞事都安到慧娘身上, 慧娘不服!” “不服?”李有得哼了一聲。 “不是慧娘干的,慧娘不認!”陳慧義正辭嚴道。 李有得譏諷道:“非要證據(jù)丟你面前你才認?” “當然!”陳慧一副堅貞不屈的模樣,“但公公您是不可能找到證據(jù)的,畢竟慧娘是無辜的, 慧娘什么都沒做?!?/br> 陳慧堅信李有得不會有證據(jù),她扮鬼嚇人用的是自己的聲音, 扮鬼影的中衣又是她自己的衣裳,哪里能看出是用來扮鬼的東西?至于唯一的人證小笤…… 李有得忽然眼睛一掃小笤, 楞是沒想起這小丫頭的名字, 好在他身邊的小六機靈,立即說:“公公,她是伺候陳姑娘的小笤。” 李有得冷冷地問小笤:“小笤是吧?把你前兩夜聽到看到的東西都說出來!若有半句假話,棍杖伺候!” 小笤原本就嚇得全身抖動, 被李有得這么一呵斥, 沒撐住撲通一聲跪下, 慌忙道:“奴、奴婢什么……什么都沒聽到!” “小笤!你知道上一個對我說謊的下人怎樣了嗎?”李有得陰陰地笑。 小笤嚇得一哆嗦,卻見陳慧好奇地說:“怎樣了?” 李有得惡狠狠地瞪了陳慧一眼:“你閉嘴!” 小笤詫異地看了陳慧一眼, 陳慧那充滿了求知欲的提問將她從恐懼的深淵拉扯出來,她的心跳雖仍然很快,卻比之前慢了些,聽李有得又問了一遍,她忙道:“奴婢說的都是真的!奴婢晚上睡得熟,什么都沒聽到!奴婢不敢說謊!” 陳慧心里得意,她知道小笤膽小,因此這件事就沒有讓她參與,這幾天她發(fā)現(xiàn)小笤睡眠比較深,睡熟了之后就算有人搬東西也吵不醒她,因此才會如此大膽。 跟她住一個院子的小笤當不了目擊證人,她扮鬼時又變換了嗓音,誰就能確信是她?沒有證據(jù)沒有證人,這死太監(jiān)好意思“污蔑”她? 陳慧想了想忙補充道:“公公,您該不會想屈打成招吧?那您干脆也不要問了,就算是慧娘做的好了,慧娘愿意背這個黑鍋。”話是如此,語氣卻委屈極了。 見陳慧那一臉似乎打算英勇就義的神情,李有得氣得冒煙。他當然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就罰她,過去李府里誰惹得他不高興了,他隨意懲罰的比比皆是。但今日,他還真就跟陳慧娘杠上了,他就不信了,這是他的地盤,他還抓不住她搗亂的證據(jù)? “好,好,好!”李有得連說了幾個好字,面色鐵青,也不知是在笑還是怒,“陳慧娘,你等著!走!” 等李有得氣哼哼地帶人走了,徐婆子也收拾了東西離開,回過神來的小笤猶豫地問道:“陳姑娘,前兩夜……” 陳慧嘆了口氣道:“我也不知老爺為何總懷疑我,我明明安分守己,也沒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他憑什么總冤枉我呢?這么看不上我,干脆把我趕回家好了?!?/br> 她可不打算讓小笤得知她干的事,小笤實在是守不住秘密,而要讓一個秘密永遠是個秘密,唯一的辦法就是別告訴別人。 “姑娘……”小笤也不知是不是從陳慧的語氣里聽出點什么哀怨之類的情緒,神情瞬間黯然下來。 陳慧正想安慰安慰她,忽聽得外頭有聲音,便及時住了嘴,悄悄摸到門邊向外看,剛巧看到一個小廝匆匆離去的背影。 好個死太監(jiān),居然這么jian詐,特意留個人來偷聽她和小笤的對話!還好她聰明,不然這會兒就露餡了! 與此同時,陳慧也做出了決定,今晚上就歇一晚,雖然在李有得來過之后“女鬼”立即就安分了也十分可疑,但總比被逮個現(xiàn)行的好。 被李有得留下偷聽的是腦子最靈活的小六,他匆匆回到菊院,他主子正等著他?! 霸鯓樱俊崩钣械靡灰娝貋肀愦邌柕?。 小六搖頭:“聽陳姑娘跟小笤說話的意思,她是真不知情?!?/br> “不可能,這事兒肯定就是她做的!”李有得冷哼,“她怎么跟小笤說的,你仔細點兒說?!薄 ⌒×惆殃惢鄹◇哉f的話對李有得學了一遍。 聽到最后的“趕回家”幾字,李有得眉頭一挑,了然道:“她還是指望著回家去哪,真是想得美!” 小六和一旁站著的阿大都沒有吭聲。他們是看不懂那位陳姑娘想做什么,但他們更看不懂公公的態(tài)度。若說對陳姑娘好吧,偏偏打壓陳家,先前答應好的事也變了卦,可若說厭煩陳姑娘吧,陳姑娘如此鬧騰,公公偏還忍了,竟仿佛興致勃勃要跟她斗法似的。當然,這種困惑,他們只會埋在心底,誰也不敢提出來找死啊。 李有得當晚果真派了兩個小廝潛伏在梅院附近,偷偷觀察那邊的動靜。但偏偏陳慧早就睡大覺去了,因此一直到天亮,二人才打著呵欠無功而返。 李有得早上去宮里前聽了小廝的稟告,冷笑連連:“這是明知我要派人盯著,故意歇了啊。這陳慧娘,果真滑頭得很,陳平志這滿身銅臭味的商人,才教得出這種狡詐的女兒!” 但這分狡猾,無疑激起了李有得的斗志,他就不信,他還弄不過一個商戶之女了。吩咐小六繼續(xù)盯著梅院后,他便匆匆離去。 陳慧白日里總是無所事事,被李有得明確警告過之后,她又不好再去sao擾那位蔣姑娘,只得發(fā)呆。 小笤有時陪著陳慧發(fā)呆,有時又去打掃屋子,總算是有事情做。 因為無聊,當一封信從院門底下塞進來的時候,陳慧第一眼便看到了,她沖過去時并沒有先撿信,而是透過門縫向外望去。但她只看到了一個背影一閃而逝,身形像是個女人。 誰給她的信? 她撿起那封信,信上沒有寫字,信封口子封得很好,應該從寄信人那邊出來后就沒有第二人看過了。 陳慧覺得古代肯定沒有拿炭疽病毒做武器的,便安心地拆開信看了起來。 信是來自她爹,而看完了信,她就對自己……或者說原身的遭遇有了個大概的了解。她爹,那個叫陳平志的,是個木材商人,搭上了那死太監(jiān)的關(guān)系,想要拿到宮里營造新宮殿的木材生意,為了討好那死太監(jiān),他就趁著那死太監(jiān)酒醉,硬是把原身塞到了那死太監(jiān)的后院之中。因為原身肯定不愿意,他就把她藥暈了,直接送了過來,做成既定事實,待她醒了木已成舟,她也只能接受這結(jié)局——這些是通過陳平志在信中幾次三番道歉,她才猜出來的??墒且膊恢趺椿厥?,明明收了銀子又收了人,那死太監(jiān)卻在生意上卡著陳家,因此陳平志這封信的目的,就是讓陳慧打聽打聽,最好再吹吹枕邊風。 陳慧拿著信簡直要大笑三聲。這爹是爹啊,還是禽獸啊?把女兒推到火坑里,居然轉(zhuǎn)頭就要女兒幫忙?真虧他說得出口!不過這么看來,原身醒來后得知真相便自盡一事,陳平志并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就該明白了,那死太監(jiān)哪是無緣無故針對他的生意啊,可不就是“看在”他那送來的女兒份上? 想著那死太監(jiān)針對陳家還有自己的一份功勞,陳慧就暗笑不已,也算是給原身報仇了。 看完信發(fā)了會兒呆,陳慧便跑回房里把信給燒了,小笤原本在忙,聞到焦味跑來問情況,陳慧便說:“老爺不是說有鬼嗎?我燒點東西給他們,好讓他們早超生?!?/br> 小笤聽到鬼神情一白,不知陳慧在燒什么,卻也急忙湊過來,默默地看著她燒,嘴里似乎還在念叨著阿彌陀佛。 晚飯的時間,徐婆子在往常的時間沒來,陳慧和小笤正覺得奇怪,菊院那邊就來了兩個小廝,正是陳慧見過的小五小六,二人拿著鑰匙開了院門,把陳慧和小笤一起帶去菊院。 小笤自然是嚇得六神無主,陳慧邊安慰她邊想著這回那死太監(jiān)找她又要做什么,心里并無恐懼。 等二人到了菊院,便發(fā)現(xiàn)院子里掛滿了燈籠。李有得端坐于擺放在屋檐下方的椅子上,燈籠算不上明亮的光在他臉上投下一片模糊的亮色,看不太清他的神情。院子里,跪著一個人,正在瑟瑟發(fā)抖,陳慧細細一看,正是每日來給她和小笤送飯吃的徐婆子。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不服?”李有得哼了一聲。 “不是慧娘干的,慧娘不認!”陳慧義正辭嚴道。 李有得譏諷道:“非要證據(jù)丟你面前你才認?” “當然!”陳慧一副堅貞不屈的模樣,“但公公您是不可能找到證據(jù)的,畢竟慧娘是無辜的,慧娘什么都沒做?!?/br> 陳慧堅信李有得不會有證據(jù),她扮鬼嚇人用的是自己的聲音,扮鬼影的中衣又是她自己的衣裳,哪里能看出是用來扮鬼的東西?至于唯一的人證小笤…… 李有得忽然眼睛一掃小笤,楞是沒想起這小丫頭的名字,好在他身邊的小六機靈,立即說:“公公,她是伺候陳姑娘的小笤?!?/br> 李有得冷冷地問小笤:“小笤是吧?把你前兩夜聽到看到的東西都說出來!若有半句假話,棍杖伺候!” 小笤原本就嚇得全身抖動,被李有得這么一呵斥,沒撐住撲通一聲跪下,慌忙道:“奴、奴婢什么……什么都沒聽到!” “小笤!你知道上一個對我說謊的下人怎樣了嗎?”李有得陰陰地笑。 小笤嚇得一哆嗦,卻見陳慧好奇地說:“怎樣了?” 李有得惡狠狠地瞪了陳慧一眼:“你閉嘴!” 小笤詫異地看了陳慧一眼,陳慧那充滿了求知欲的提問將她從恐懼的深淵拉扯出來,她的心跳雖仍然很快,卻比之前慢了些,聽李有得又問了一遍,她忙道:“奴婢說的都是真的!奴婢晚上睡得熟,什么都沒聽到!奴婢不敢說謊!” 陳慧心里得意,她知道小笤膽小,因此這件事就沒有讓她參與,這幾天她發(fā)現(xiàn)小笤睡眠比較深,睡熟了之后就算有人搬東西也吵不醒她,因此才會如此大膽。 跟她住一個院子的小笤當不了目擊證人,她扮鬼時又變換了嗓音,誰就能確信是她?沒有證據(jù)沒有證人,這死太監(jiān)好意思“污蔑”她? 陳慧想了想忙補充道:“公公,您該不會想屈打成招吧?那您干脆也不要問了,就算是慧娘做的好了,慧娘愿意背這個黑鍋?!痹捠侨绱?,語氣卻委屈極了。 見陳慧那一臉似乎打算英勇就義的神情,李有得氣得冒煙。他當然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就罰她,過去李府里誰惹得他不高興了,他隨意懲罰的比比皆是。但今日,他還真就跟陳慧娘杠上了,他就不信了,這是他的地盤,他還抓不住她搗亂的證據(jù)? “好,好,好!”李有得連說了幾個好字,面色鐵青,也不知是在笑還是怒,“陳慧娘,你等著!走!” 等李有得氣哼哼地帶人走了,徐婆子也收拾了東西離開,回過神來的小笤猶豫地問道:“陳姑娘,前兩夜……” 陳慧嘆了口氣道:“我也不知老爺為何總懷疑我,我明明安分守己,也沒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他憑什么總冤枉我呢?這么看不上我,干脆把我趕回家好了。” 她可不打算讓小笤得知她干的事,小笤實在是守不住秘密,而要讓一個秘密永遠是個秘密,唯一的辦法就是別告訴別人。 “姑娘……”小笤也不知是不是從陳慧的語氣里聽出點什么哀怨之類的情緒,神情瞬間黯然下來。 陳慧正想安慰安慰她,忽聽得外頭有聲音,便及時住了嘴,悄悄摸到門邊向外看,剛巧看到一個小廝匆匆離去的背影。 好個死太監(jiān),居然這么jian詐,特意留個人來偷聽她和小笤的對話!還好她聰明,不然這會兒就露餡了! 與此同時,陳慧也做出了決定,今晚上就歇一晚,雖然在李有得來過之后“女鬼”立即就安分了也十分可疑,但總比被逮個現(xiàn)行的好。 被李有得留下偷聽的是腦子最靈活的小六,他匆匆回到菊院,他主子正等著他。 “怎樣?”李有得一見他回來便催問道。 小六搖頭:“聽陳姑娘跟小笤說話的意思,她是真不知情。” ☆、第60章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