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縉哥哥?!?/br> 月黑風(fēng)高,一處偏僻的宮殿內(nèi),顧如意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如意meimei。” 嚴(yán)縉眼底的深情讓顧如意心頭發(fā)燙,再也不懷疑江白禾曾經(jīng)對她說的話,她忍不住淚流滿面,情不自禁地想要投入嚴(yán)縉的懷抱。 “不可以。”正當(dāng)兩人即將抱在一塊時,嚴(yán)縉極力克制地推開了他,眼底滿是痛苦,“你是未來的太子妃,我們之間,不該這樣?!?/br> “我不要當(dāng)什么太子妃,我只要你?!鳖櫲缫庥X得自己怎么能辜負(fù)這樣深愛自己的男人,撲到嚴(yán)縉的懷中,將自己的打算,在他耳邊和盤托出。 “我不值得你那么做?!眹?yán)縉聽完顧如意的竊竊私語,痛苦地捂著臉說到。 “不,你指的,因?yàn)槟闶俏业目N哥哥?!鳖櫲缫庥X得自己的感情實(shí)在是太偉大了,做出那么多的犧牲,不過只要對方也是那么深愛著她,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兩人神情地看著對方,并且緊緊相擁,仿佛天地都無法將他們分開。 不遠(yuǎn)處的大樹上,顧如是抖落了一身雞皮疙瘩,衛(wèi)邵卿以為她冷,解開身上的披風(fēng),蓋到她的身上。 顧如是倒是想要拒絕的,可是看著現(xiàn)在的情形,也怕動靜太大惹來那兩人的注意,也就默默接受了。 “真是讓人羨慕啊?!毙l(wèi)邵卿看著下邊難分難舍,就和唱戲似得男女,略帶遺憾地對著看姿勢,仿佛被他摟在懷中的姑娘說到。 “你喜歡可以找人說十句八句講給你聽啊。”顧如是不在乎地說到。 “可是我只想聽你說?!毙l(wèi)邵卿湊近顧如是,不知是不是月光的緣故,他的眼底一閃一閃的,仿佛有星星。 顧如是原本只是為了堵他說了那句話,此刻看著他的眼神,不由地呆愣住了,直到下頭又傳來了動靜,才驚慌地錯開眼。 衛(wèi)邵卿看著她淡淡羞紅的臉頰,笑了笑。 ☆、成人之美 “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br> 不遠(yuǎn)處還站著一個人影, 從轉(zhuǎn)角處出來, 對著顧如意和嚴(yán)縉說到, 因?yàn)檎驹诎堤? 透過月光, 只能看到一小截□□在明亮處的月白色錦緞。 對方壓低了聲音, 讓人并不能聽得分明,但是顧如是記得, 幾天江白禾穿著的羅裙, 似乎正是這個材質(zhì)。 “白禾, 謝謝你?!?/br> 有情飲水飽的顧如意仿佛忘記了自己和江白禾之間的所有芥蒂, 略帶羞澀地拉住江白禾的手, 似乎也為自己剛剛當(dāng)著外人的面說了那么多羞臊的話而感到微微不自在,顧如意的眼睛始終都看著地面, 壓根就沒有和江白禾對視。 顧如意躲在樹杈上, 自然比低著頭的顧如意看的分明。 嚴(yán)縉死死地看著江白禾,眼底滿是深情和無所畏懼的付出, 而江白禾仿佛注意不到眼睛對她濃烈的感情,看著面前牽著自己的手的顧如意, 臉上透露著真切的祝福, 仿佛是真的為成全了一對有情人而感到欣喜。 她總是那么天真, 看不到她的心,甚至那么善良的為了江家,奉獻(xiàn)出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嚴(yán)縉著迷的看著眼前純潔善良的姑娘, 可是他明白,對方為了江家,已經(jīng)決定嫁給他的太子表哥做側(cè)妃了,這是她決定走的道路,既然如此,他就會為她掃清一切障礙。 嚴(yán)縉的目光在顧如意的身上打了個轉(zhuǎn),黑黝黝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人很快就離開了這個破舊的宮殿,畢竟他們都是偷偷摸摸溜出來,尤其是嚴(yán)縉,他身為一個外男,之所以能在后宮過夜,靠的完全是他的姑母,以及他的表哥太子衛(wèi)頗。 因?yàn)閲?yán)縉和衛(wèi)頗的感情好,往年嚴(yán)縉從麓山書院回京,進(jìn)宮面圣的時候衛(wèi)頗都會拉著這個表弟在宮中住上些許時日,聽他講講外頭的事,只是因?yàn)槭峭饽?,?yán)縉在宮中是不能隨意行動的,畢竟這宮里頭除了公主,還有好些年輕漂亮的娘娘呢,一不小心,就容易被冠上一個穢亂宮闈的罪名。 嚴(yán)縉是偷偷摸摸避開宮人出來的,他不能出來太久,不然會引起懷疑的,顧如意和江白禾也是,她們是待選的秀女,多少雙眼睛盯著她們呢。 “等會。” 看人走遠(yuǎn)了,顧如是正要下去,卻被衛(wèi)邵卿一把攬住腰牢牢固定在樹上。 “你——” 顧如是正納悶地想要問為什么,嘴巴就被衛(wèi)邵卿堵住,她瞪大了眼,正要反抗,下頭就傳來了響動聲。 “白禾,你又回來做什么?”顧如意現(xiàn)在心情正好,強(qiáng)忍住厭煩的感覺,對著江白禾問道。 “我就是想要看看我們是不是有什么東西落下了,明天一早宮人來收拾,要是被找出來可就不好了?!苯缀痰难凵耠[晦地從四周掃過,包括顧如是和衛(wèi)邵卿藏身的大樹。 可是一來樹冠太高,而且樹葉茂密,二來這里只是出偏僻的宮殿,并沒有點(diǎn)上燭火,光憑rou眼,隔著這么遠(yuǎn)一段距離,根本就看不清躲在上頭的兩個人。 不知道為什么,江白禾今天晚上來到這里后,一直都有一種被人監(jiān)視的感覺,所以在剛剛離開后,才突然又折回來,如果剛剛這里有人的話,這時候應(yīng)該剛剛被她抓個正著。 難道真的只是自己敏感了。 “喵——”一聲貓叫突然想起,窸窸窣窣后,一只黑色的貓咪從草叢中鉆了出來,然后幾個輕盈的跳躍,消失在宮墻的另一邊。 宮中怎么會有人養(yǎng)黑貓,太晦氣了。 顧如意厭惡地拍了拍衣袖,世人都說大晚上的碰見黑貓,可不是件吉利的事情,要不是江白禾硬要回來檢查一遍,怎么會遇到這種事。 江白禾倒是不信這些鬼神之說,要是真有鬼神,自己身后豈不是早就纏著無窮無盡的厲鬼了,看到黑貓她反而松了口氣,覺得可能自己剛剛感受到的窺視感是黑貓帶來的。 耐下心安撫了顧如意幾句,兩人這才真正離開。 “唔——”看著兩人真的走遠(yuǎn)了,顧如是這才忍不住拍了拍衛(wèi)邵卿的肩膀,讓他趕緊松口,她都快喘不上氣來了。 “你要學(xué)會呼氣啊,也不怕把自己憋死,等成了親,我一定會幫你好好鍛煉的?!毙l(wèi)邵卿微微笑著,很正經(jīng)的說著不正經(jīng)的話。 顧如是羞紅了臉:“你你你你——” “夫妻一體,呦呦放心,為夫會好好教你的?!毙l(wèi)邵卿就是喜歡看她這副羞惱的模樣,每到這時候,她的眼里就只有他一人,而不會去想其他東西。 “無恥!”顧如是絞盡腦汁,憋出了這么一個罵人的詞,對于這個臉皮極厚的男人,她已經(jīng)無話可說了,明明剛剛即便是想要提醒她,不讓她發(fā)出聲音來,也能直接用手捂住她的嘴,可他偏偏——顧如是咬緊下唇,扭過頭去不想搭理他。 “我要回去了?!?/br> 顧如是悶悶地來了一句,這么高的樹,她自己可跳不下去。 衛(wèi)邵卿見好就收,攬住對方細(xì)軟的腰肢,從樹上一躍而下,平穩(wěn)地站在地上。 “既然一切都如你預(yù)料的那般,那么到時候,就按照我們之前計(jì)劃好的進(jìn)行?!毙l(wèi)邵卿一本正經(jīng),“到時候,我會把人手交給你,都是你公公留下來的人手,保證可靠?!?/br> 公公,那不就是先皇,這種時候都要趁機(jī)調(diào)戲她一把。 顧如是瞪了他一眼,表示自己明白了。 她自己也沒意識到,似乎不知不覺中,自己對衛(wèi)邵卿突如其來的親熱舉動以及一些出挑的話語的接受能力越來越高了,從一開始的氣的回去翻來覆去,到現(xiàn)在只是微微的生氣,過一會就云淡風(fēng)輕的接受,也就過了那么短短的幾個月的時間。 她似乎已經(jīng)越來越能夠接受自己未來南王妃的身份了。 衛(wèi)邵卿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當(dāng)然不會挑破她這些許的轉(zhuǎn)變,免得這個害羞的小丫頭縮回了龜殼里,惱羞成怒再也不爬出來了。 ***** 秀女全部到京的第三天,德妃舉辦了一個品茶會,除了皇后和嬪妃,她還邀請了不少待選秀女參加,當(dāng)然,不是什么秀女都有資格參加的,德妃請的,無一不是人品家世,樣樣出挑的貴女。 說起來大皇子前年就被封了秦王,按律例能娶一個正妃,四個側(cè)妃,以及庶妃侍妾若干,可是現(xiàn)在的秦王除了一個親王妃,以及早年因?yàn)樯耸L子從庶妃的位置升上來的側(cè)妃,還空著三個位子呢。 大皇子是長子,太子又體弱,心中對于那個位置未必沒有看法,,前些年并沒有家世顯赫,能夠給他做助力的秀女,德妃就一直幫著拖到了今天,今年這秀女里頭可有不少來自世家的姑娘,以及不少朝中重臣的女兒,德妃此次品茶會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顧如是雖然不是秀女,可作為顧家的嫡長女,未來的南王妃,這品茶會的帖子,她也是受到了的,顧如意和顧如心就更不用說了,前者是板上釘釘?shù)奶渝笳邲]準(zhǔn)能成為未來的秦王側(cè)妃。 都是顧家的女兒,雖然是一嫡一庶,可好歹能讓顧家行事有些顧忌,德妃和秦王一致覺得,舍了一個側(cè)妃的位置,娶一個顧家的女兒是極其劃算了。 今天可有好戲瞧了,不過顧如是并不打算去趟這趟渾水,隨意告了個罪,并未去參加德妃舉辦的品茶會,按照她的身份,落了德妃的面子,她頂多就在心里不滿罷了,明面上看不敢表示出絲毫對顧如是的不滿。 不過即便不在現(xiàn)場,不代表顧如是就什么都不知道,宮中有一處望月臺,是宮中最高的建筑,在上頭用西洋傳來的望遠(yuǎn)鏡,正好能把遠(yuǎn)處舉辦品茶會的金西湖一覽無余。 顧如意可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她那個堂姐的監(jiān)視之下,想著今天要做的事,即便她愛嚴(yán)縉愛的那么癡狂,也忍不住掌心冒汗,偶爾也會懷疑自己那么做對不對。 金西湖邊上有好幾個亭子,德妃還未到來,不少秀女都在亭子旁欣賞著湖景,因?yàn)閼岩蓭孜换首踊蛟S正在某個角落觀看,一些秀女都盡量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露出啦,力求無死角的美貌。 顧如意甩開了一直粘著她的庶妹顧如心,裝做賞景的模樣,來到了其中一個涼亭里,里頭三三兩兩的站了幾個秀女,同是待選的身份,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面上還是要jiejiemeimei和和氣氣的,紛紛和顧如意打著招呼。 可是顧如意心里藏著事,哪里愿意搭理這些身份都不如她的人,徑直走向目標(biāo),看到其中一截圍欄上略帶劃刻的標(biāo)記,顧如意咬了咬牙,朝那里走去。 “顧jiejie,你可別靠湖邊太近,小心掉下去。”杜芊芊看著顧如意奇怪的舉動,眼神微閃。 “我只是賞賞這湖景罷了,還輪不到你來教訓(xùn)我?!鳖櫲缫饪粗媲懊嫔呐耍敛涣羟榈挠?xùn)斥道,那鄙夷的模樣,讓杜芊芊說不出來的難堪。 好心當(dāng)做驢肝肺,最好她摔下去。 有了杜芊芊這個出頭鳥,旁人即便這心里擔(dān)憂,也不敢再提醒她了,由著這顧家的嫡小姐往圍欄邊靠。 顧如意微微用身子撞了撞那欄桿,動作幅度很輕,旁人根本就注意不到。 怎么沒有動?江白禾不是說了會讓人鋸斷欄桿,到時候只要自己靠上去假裝落水,然后讓突然出現(xiàn)的縉哥哥把自己從水里救出來。 只要有了肌膚之親,她和縉哥哥的婚事也就成了,至于那圍欄上明顯的鋸痕,那顯然就是德妃的陷害啊,她不想自己成為太子妃,所以想要?dú)Я怂那灏住?/br> 一切合情合理,自己還能幫著太子表哥去了大皇子這個勁敵,也算是自己對他的小小補(bǔ)償,可是一切怎么都沒有照著計(jì)劃來呢。 顧如意的神情微變,稍稍加重了一點(diǎn)撞擊的力道,可是那圍欄牢固的很,根本就沒有斷裂的痕跡。 難道是對方鋸錯了?顧如意只能這么想,接下來的功夫,那些秀女就看著顧家的嫡小姐緊貼著圍欄走來走去,走去走來,就是不知道在干什么。 難道這湖景這么美麗,把顧家的小姐都迷住了。 顧如意都快瘋了,她想著是不是江白禾耍了自己,實(shí)際上她根本就沒有派人來鋸這圍欄,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放棄的時候,咔嚓一聲,其中一截圍欄終于應(yīng)聲斷裂了,顧如意的臉上裝出一抹驚慌,尖叫著掉了下去。 邊上的秀女都被這一幕嚇呆了,都想不起來該喊丫鬟仆從過來救人這事。 這顧家小姐的體格難道如此強(qiáng)壯,圍欄都被她壓斷了,這是那些秀女心里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畢竟一開始顧如意瞞的好,后來她那些小小的動作還是被不少有心的人看見了。 杜芊芊心里打了好幾個轉(zhuǎn),咬了咬唇,富貴險中求。 她噗通一聲跳進(jìn)水里,一邊大喊著:“顧jiejie,我來救你了?!?/br> 而不遠(yuǎn)處,一身明黃色太子服的衛(wèi)頗也慢慢走來,似乎是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加快了腳上的步程。 望月臺上的顧如是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拿著望遠(yuǎn)鏡,調(diào)轉(zhuǎn)了一個方向,看著被幾個攔下來的嚴(yán)縉,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燦爛。 ☆、側(cè)妃位 太子衛(wèi)頗本來不該經(jīng)過通往金西湖的這條小道的,可是誰讓還有一條通完椒房殿的小道今天不知怎么了, 被不知哪個宮人撒了一灘晦物, 現(xiàn)在太監(jiān)宮女都忙著清掃, 以太子的萬金之軀, 當(dāng)然不能從那樣的小道上經(jīng)過, 衛(wèi)頗只能退而求其次, 選擇了金西湖這條路。 原本想著悄悄地從金西湖旁經(jīng)過,不打擾到賞景品茶的秀女和宮妃, 可是還沒靠近那幾座涼亭, 就忽然間聽到有人大聲喧嘩, 說是顧家的嫡二小姐落水了。 顧家的嫡二小姐, 那不是就他未來的太子妃, 對方落水,他是怎么都不能袖手旁觀的, 而且即便太子衛(wèi)頗本性良善, 但是生活在后宮之中,那些勾心斗角之事他也是了解一二的, 顧家小姐落水一事絕對不是意外,或許是有人構(gòu)陷, 不想要她成為他名正言順的正妃。 衛(wèi)頗想了很多, 從此次品茶會的主辦者德妃一直想到了幾個皇兄皇弟, 心中莫名有些悲涼,不過此時在他看來,那個顧家小姐很大程度上或許都是被他拖累的, 因此想也不想的就帶著身邊的隨侍朝擠滿了人的涼亭走去。 “參見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