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說到這里他現(xiàn)出痛苦的神色,將臉埋在手里哭了起來:“我嚇?biāo)懒耍议L這么大還沒見過死人啊……她幾個小時前還活得好好的啊……嗚嗚嗚嗚。” 李維斯在單面玻璃這頭看得一頭黑線,想不出以孫萌那種變態(tài)的審美怎么可能看上這樣奇葩的男人,誠然他長得挺好看的,清秀文弱,但……腦中靈光一現(xiàn),忽然想起孫萌之前寫的一篇耽美,男主的性格居然和常曉東有幾分相似,果然這姑娘是因為當(dāng)時萌點漂移才喜歡上他的嗎? 說起來“反差萌”這種東西寫在文里特別好看特別有張力,但擱在現(xiàn)實生活中真是……媽的智障??! 常曉東哭了一會兒,緩過神來,繼續(xù)道:“當(dāng)時門是虛掩的,我推開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她一向晚起,怎么可能這么早就開門?然后我進(jìn)去就嚇傻了,第一反應(yīng)是報警,但我又一想,昨天晚上我們吵那么兇,鄰居都聽見了,我要是報警,你們肯定要懷疑我……所以我就把我用過的杯子和握過的門把手擦了一下,然后鎖上門跑了。” 白小雷憐憫地看著他:“你沒想過那些你丟過的雜志上也會有指紋么?還有你踩過的腳印?!?/br> 常曉東又哭起來了,不知道是為孫萌,還是他的智商:“我不知道啊,我當(dāng)時抖得不行了,想不了那么多,出來開著車就跑了,只想跑得越遠(yuǎn)越好……”擦擦鼻涕,“不過后來我也想明白了,我這樣亂跑不是辦法,你們遲早能找到我,得先抓住真正殺她的人,我才能洗清嫌疑,所以我就用網(wǎng)絡(luò)電話給110報了個警。那個電話是我打的,你們可以去我的手機(jī)上查?!?/br> 這些白小雷已經(jīng)都查過了:“那你還跑什么?為什么不實名報警,或者就近找個地方自首?” “我又沒殺人,為什么要自首???”常曉東的智商又回來了,“如果被你們抓起來,那我就完了,在找到真兇之前你們肯定得把我關(guān)起來。我們家世代良民,從沒人惹過官非啊……我就想著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等你們查到兇手,我自然就清白了!” 有理有據(jù),無法反駁……李維斯看了半天,問宗銘:“現(xiàn)在怎么辦?把他關(guān)起來嗎?” “肯定要先收押?!弊阢懻f,“所有證據(jù)都指向他,他不可能輕易洗脫。而且孫萌遇害之前這段時間里,他隔三差五就上門去sao擾她,是和她交集最多的人。那名早有預(yù)謀的兇手如果長期觀察孫萌,很可能也觀察過常曉東,他們也許無意間朝過相。” 果然,那邊白小雷也想到了這一點,讓常曉東好好想想最近一段時間有沒有在孫萌住處附近見過什么可疑的人。 十點半,桑菡下課了,宗銘將孫萌的電腦打開,讓他遠(yuǎn)程掃描了一番。桑菡道:“電腦被人入侵過,但已經(jīng)清洗干凈了,我只找到了一些細(xì)小的痕跡,大概能做一些分析,但……不要抱太大希望?!?/br> 連他都這么說,那一定是很難了,李維斯蹙眉道:“現(xiàn)在怎么辦?這人簡直像幽靈一樣……” “先從天星天晴的舊ip地址入手吧?!弊阢懻f,“盡快確定一下,查查本人還在不在,必要的話我們走訪一次。還有,如果兇手針對的不是孫萌,而是某一個類型的作家,很可能還會繼續(xù)作案,要密切監(jiān)控他最近的留言和投訴?!?/br> 忙亂一整天,五點半李維斯和宗銘從派出所出來,剛上車,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過來。 李維斯聽了半天,表情有點怪異:“呃……我最近有點忙,周末可以嗎……好吧?!?/br> 掛斷電話,宗銘問:“誰???” 李維斯臉色有點尷尬:“一個讀者的家長,就是我跟你說過那個,和我一起去看孫萌的小姑娘?!?/br> 宗銘皺眉道:“找你干什么?” “說關(guān)于她女兒的事,要和我面談?!?/br> “什么時候?” “周六下午。” “這樣啊……”宗銘想了想,說,“這個時間點有點微妙啊,到時候我陪你去吧。” 第57章 s3.e10.見家長 回到石湖農(nóng)場, 一進(jìn)大門李維斯差點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 前院的草坪被修剪得整齊利落, 一個小小的足球門立在圍墻下面,刷成漂亮的彩虹色。桂樹下的秋千被修理好了,刷了同樣的顏色, 看上去充滿童話色彩。連狗窩都被翻新了,重新刷了防水漆,里面的墊子也換成了秋冬專用的保暖墊。 靠近北面圍墻的地方, 白色矮木柵欄隔了一條一米半寬的菜地, 里面的土地已經(jīng)翻過了,仿佛種了什么東西, 剛澆過水,濕潤潤的。 焦磊穿著工裝背帶褲, 拎著一根粗水管從后院過來,看見他們熱情地打招呼:“回來啦?看我干得咋樣?美吧?” “美!”李維斯完全拜服, 沒想到一天的工夫整個前院就大變樣了,焦磊還折衷地隔了一小塊自留地,真是人才啊! 連宗銘都不得不夸他:“真是莊稼地里的一把好手!” “后院明天再收拾吧, 該做晚飯了?!苯估谌莨鉄òl(fā), 收拾了水管又進(jìn)屋去做飯了,看來這份工作對他來說比救火和修車有意思多了。 于果一身臟泥巴,像個活猴一樣從后院躥出來,高興地道:“我和石頭叔一起干的,我?guī)土怂芏嗝︵?!”他不認(rèn)識“磊”字, 所以稱呼焦磊為“石頭叔”。 宗銘也不嫌他臟,直接把他抱起來拋了拋:“來跟干爹說說,你今天都干什么了?” “我們?nèi)メt(yī)院啦。”于果倒豆子似的把今天的流水賬給宗銘報了一遍,原來早飯之后焦磊就帶著他去了醫(yī)院,和焦月然待了一個多小時,又去醫(yī)生建議的療養(yǎng)中心辦了手續(xù),準(zhǔn)備這個療程結(jié)束后把她送過去。 然后下午焦磊去市場買了木柵欄和足球門,帶著于果把草坪理了,把球門裝上,又開墾了一片自留地,豎上木柵欄。 “菠菜馬上就長出來啦!”于果興奮地說,“石頭叔說菠菜吃了會很大力,我要多吃菠菜!我們中午吃了烤冷面,超級好吃哦,里面有卷雞蛋和沙拉醬,就是特別咸!” 李維斯趕緊給他倒了杯水灌下去。于果喋喋不休地說:“摩托車超級拉風(fēng)哦,石頭叔還讓我開了一下,我開得棒極了,他說我將來一定能開宇宙飛船呢!” 李維斯在心里默默給焦磊點了一根蠟,如果讓于天河知道他居然教一個七歲的孩子騎摩托車,估計得活撕了他吧? 還好等于天河回來的時候于果暫時忘了這茬,衣服被李維斯換過了,臉也洗了,穿著他的三件套,看上去又是精致的q版小教授一枚。 晚飯照舊是東北大亂燉,于天河看上去好像有點兒意見,但鑒于這是于果點的,他也就沒有多說什么。 飯后是消食時間,焦磊的消食活動是刷碗以及幫李維斯在后院立槍靶,李維斯帶著于果出去遛狗,蒙哥馬利在餐廳里遛貓,大家各得其所,其樂融融。 宗銘和于天河在前院散步,驗收焦磊剛剛整治好的草坪和菜園。于天河雖然生性挑剔,但對今天焦磊干出來的活兒也是無話可說,贊道:“他搞得不錯啊,居然真的開墾了一片菜園。” “勤勞的中國農(nóng)民嘛?!弊阢懻f,“聽說這股潮流已經(jīng)在占領(lǐng)西方帝國主義列強了,你在比利時沒見著嗎?” “……并沒有?!庇谔旌淤澷p歸贊賞,終究在審美方面還是不認(rèn)同的。 扯了一會兒閑篇,宗銘問起工作上的事。于天河說:“我下午去了一趟殯儀館,對死者的胼胝體重新做了觀察,她的微神經(jīng)元似乎有點異常,但不明顯,我把結(jié)果發(fā)給你了,你送到你們局里的專家那里,讓他們鑒別一下吧?!?/br> “好?!弊阢扅c頭,既然于天河觀察出了異常,那孫萌被超級腦影響過的可能性很大了。 “切片結(jié)果出來我也給你一份。”于天河說,“不過要等幾天了,那個慢一些?!?/br> 正說著話,李維斯帶著于果回來了。于果跑到菜園子旁邊,蹲在那戳了戳泥土,問李維斯:“菠菜明天能長出來嗎?” “得過兩天吧。”李維斯說,“你可以把它的成長記錄下來,做個科學(xué)小筆記?!?/br> “好呀?!庇诠吲d了,“怎么做?” 李維斯帶他上樓,取了卡紙、膠水、打孔器以及彩筆什么的,教他將紙張裁切整齊,打孔訂冊:“好了,你每隔一天去給菠菜照張相,打印出來貼在上面,說說你看到了什么,為它們做了什么,找個人幫你寫在旁邊。等菠菜長好了,科學(xué)小筆記就做成了。” 于果非常耐心地在封面上歪歪扭扭寫下自己的名字,在旁邊畫了一個戴眼鏡的冷漠臉小人,道:“這是我爸?!庇衷谂赃叜嬃艘粋€高興臉小人:“這是石頭叔?!?/br> 李維斯問:“那我呢?” 于果耿直道:“關(guān)你啥事?。坎げ擞植皇悄惴N的。” “……”李維斯發(fā)現(xiàn)才一天而已,這孩子說話已經(jīng)有一點東北口音了。 晚上李維斯照例是看書、健身、寫更新。宗銘找到了作妖的新姿勢,就是在他寫文的時候站在他身后,他打一個字他念一個字,連擬聲詞都不放過,像十年前的男版siri。 李維斯被他折磨得要瘋了,只好妥協(xié):“求你了,別念了!我寫完先給你看還不行嗎?” 宗銘摸頭,學(xué)著文里皇帝的語氣道:“大善!” 折騰一番,發(fā)表完新章節(jié)已經(jīng)快十二點了,李維斯戴著蒸汽眼罩休息眼睛,宗銘躺在旁邊刷留言,刷到一條給他念一條。李維斯渾渾噩噩聽了一會兒,都快睡著了,忽然被枕邊的手機(jī)震醒過來,打開一看,是歐米伽姑娘的微信:【太太太太!海妖太太出事了!你聽說沒有?】 李維斯沒想到消息這么快就傳出去了,詫異地問:【什么事?你從哪里知道的?】 【群主說的?!繗W米伽說,【群主說她今天早上打海妖太太手機(jī),是警察接的,告訴她機(jī)主出事了,兇手還沒抓到,讓她有什么消息第一時間和警方聯(lián)系?!?/br> 李維斯恍然。歐米伽又道:【群主說今晚組織一個追思會,號召大家去海妖太太文下撒花追悼,譴責(zé)兇手。你來嗎?】 這是圈子里的慣例了,李維斯問:【現(xiàn)在嗎?】 【群主說十二點開始,現(xiàn)在大家正在準(zhǔn)備?!?/br> 李維斯看看時間,馬上就到了,便道:【我一會兒去正裝發(fā)個長評,有悼念微博嗎?我也轉(zhuǎn)發(fā)一下?!?/br> 歐米伽說:【我跟群主說到時候@你一下吧?!?/br> 李維斯起來洗了把臉,追思會已經(jīng)開始了,他換上作者號準(zhǔn)備寫悼詞,宗銘湊過來問:“你又折騰什么呢?早點睡吧。” “讀者群在給孫萌開追悼會,我去寫一篇悼文。”李維斯感覺手機(jī)碼字不方便,爬起來準(zhǔn)備開筆記本,“你先睡吧,床頭燈晃眼嗎?我去沙發(fā)上寫吧。” 宗銘說:“沒事,你開著燈寫吧,太暗傷眼睛?!?/br> 李維斯還是抱著筆記本去沙發(fā)上寫了,寫完悼文發(fā)出去,又轉(zhuǎn)發(fā)了微博,刷新一下頁面,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長評下出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讀者號——天星天晴:【善惡有報,死得其所?!?/br> 李維斯一激靈,馬上對宗銘說:“天星天晴出現(xiàn)了!”這個讀者號自從他和歐米伽去過孫萌那里以后就沒再出現(xiàn)過了,沒想到這個時候忽然上來,大概是聽說了追思會的消息,專門上來攪局的! 宗銘立刻摸出手機(jī)打桑菡電話,叫他起來:“天星天晴在線,查一下她在哪兒!”又指揮李維斯:“罵她,激怒她,勾著她別讓她下線!” 李維斯馬上回復(fù)她:【積點德吧!】 歐米伽戰(zhàn)斗力更強,直接在下面接:【報你麻痹,該死的是你,變態(tài)!】 天星天晴果然被激怒了,回復(fù):【變態(tài)作者,變態(tài)粉絲,一窩變態(tài)!】 這下都不用李維斯回復(fù)了,渤海白女妖的讀者立刻一窩蜂地涌了上去,和她展開了激烈的對罵。李維斯用手機(jī)開了umbra,問桑菡:“查到她了嗎?” 桑菡:“正在查,她的ip在各個國家之間跳轉(zhuǎn)……這人是個高手,起碼是個計算機(jī)從業(yè)者!” 那邊歐米伽也發(fā)現(xiàn)了問題,在微信上說:【太太,這個天星天晴有問題,我追不到她的ip,海妖太太出事會不會和她有關(guān)?沒事她隱藏ip干什么?】 李維斯不想讓她卷進(jìn)來,萬一天星天晴真的是兇手,誰知道會干出什么事情來,勸道:【也許她也知道自己太拉仇恨,被人rou吧,你別理她了,這種神經(jīng)病什么事都干得出來,別粘上你了跟你撕個沒完。】 歐米伽發(fā)了個娘娘冷笑的表情,道:【撕誰怕啊,叫她來!】 一兩分鐘的工夫,李維斯的長評下已經(jīng)刷出來上百條對罵,天星天晴戰(zhàn)斗力極強,舌戰(zhàn)群儒,出口成章,顯然是早就準(zhǔn)備好各種回復(fù),一條一條復(fù)制粘貼過來的。 桑菡在umbra那頭手指如飛地追蹤著她,兩分鐘后目光一閃:“我快抓住他了!” 就在這時,頁面閃了一下,刷成了白板,所有評論都消失了,死寂一分鐘以后,頁面恢復(fù),天星天晴發(fā)表的評論被清空,一切痕跡消除,仿佛這個讀者號從來都沒有出現(xiàn)過。 umbra上,桑菡罵了一句粗話,道:“被她跑了!” 歐米伽在微信上跟著罵了一句一模一樣的,說:【王八蛋溜了!】 李維斯心中一沉。桑菡沮喪地道:“太倉促了,她早有預(yù)謀,時間太短我追不到她……要是早知道就好了,在頁面上掛個程序,怎么都能抓住她一點尾巴。” 李維斯不禁后悔:“我也是才知道他們今天開追思會,我沒在孫萌讀者群里,知道消息太晚了……我也沒想到天星天晴今晚會出現(xiàn)?!?/br> 宗銘皺眉道:“不關(guān)你的事,事發(fā)突然,誰也沒有料到,等下次吧。” 桑菡說:“她發(fā)現(xiàn)我在追她了,一對一她拼不過我,下次不會輕易出現(xiàn)了……該死,太大意了,沒想到她這么狡猾?!?/br> “不,她還會出來的?!弊阢懞V定地說,“你們看她今天留言那個語氣,仿佛自己在替天行道一樣。如果人真的是她殺的,她遲早還要出來嘚瑟,否則衣錦夜行,她不得憋死?” 李維斯振作了一下:“就是不知道她什么時候還會再出現(xiàn)了?!?/br> 宗銘道:“阿菡你通過警方和網(wǎng)站聯(lián)系一下,在服務(wù)器上掛個追蹤程序,監(jiān)控她的讀者號,下次她再出現(xiàn)就不會這么走運了。” 桑菡答應(yīng)了,下線。微信上,歐米伽也察覺桑菡的存在了,對李維斯說:【太太,剛才有個特別厲害的人在追天星天晴,會不會是警方的人?只有官方黑客才會這么快?!?/br> 李維斯不能告訴她那就是她的阿爾法大神,只說:【也許吧,既然警方已經(jīng)盯上她了,你就別折騰了,萬一她真是兇手,可能對你不利?!?/br> 歐米伽鼓掌撒花:【官方賽高,一定要抓住真兇給海妖太太報仇!】 一場大戰(zhàn),李維斯走了困頭,死活睡不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宗銘被他吵得不耐煩,抬腿把他壓住,說:“你這是在烙餅嗎?” 李維斯痛苦道:“我也沒辦法啊,我睡不著……你有安眠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