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順帶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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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十三年的春日,便在沈老侯爺?shù)亩笸髧@息中度過了。 老侯爺本以為借著小九、小五、小六,三個孫女的聲名鵲起,沈家可以更近一層才是,沒想到所有的一切都被雙胞胎毀了??伤偻锵б矝]有用了,只不停的慶幸長公主是個要臉面的,沒有將雙胞胎孫女的事情捅出去,如若不然,他這張老臉不說出門了,怕是連京城都待不下去了。 長公主確實要臉面,但少不了要找王太后發(fā)作一回。 王太后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陰云密布,一雙眼睛銳利精明。 此事,她們的確早有安排,只是要發(fā)作的對象本該是齊王和魯王,怎么最后齊王沒事,反倒是自己的女婿中招了? “母后!我真是咽不下這口氣!”二十多歲的隆慶長公主在王太后面前哭花了妝:“沈家那對小蹄子,我絕對饒不了她們!” 王太后安撫道:“都隨你,我已經(jīng)給她們禁了足,徹底斷了沈家要立時將她們遠嫁的打算,等過了三五年事情沉下去了,隨你怎么處置,當然,也得看她們能不能挨過三五年……” 隆慶點點頭,是了,若是個識相的,沈弘老兒合該安排那對雙胞胎“病故”才是! 本來,她對沈家那個九姑娘是生出了那么一丁點兒的好感的,但如今么?不一起收拾,就是她的寬宏大量了。 王太后見女兒神色緩和,才問道:“你可查清楚了,這回行事究竟是哪里出了錯?” 隆慶搖搖頭:“是那斟酒的太監(jiān),太緊張了,分錯了酒。已經(jīng)被我發(fā)落了?!?/br> “那李琋呢?可有異常?”王太后并沒有松懈。 “沒什么異常,他杯中的酒喝了個干凈?!?/br> 王太后這才點點頭。 隆慶將頭靠在王太后的肩膀上,不由有些心疼。 母后一生,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從繼后到如今的太后很是不易,可卻只有自己這一個女兒,皇位白白便宜了異母皇兄。如今年輕的皇子們漸漸長大,王家的聲勢卻是大不如前,所以她們不得已才想給皇子們拉幾個側(cè)妃,先在諸位皇子身邊占個位置。 皇兄一共生了七個兒子,長子李瑯造反,拉著太子李珒一起死了;三子李珣年紀最長,身后站著范陽盧氏,沒有參加自己的賞春宴,最是不好拉攏;四子李瑞在十九歲的年紀夭折,沒有留下一子半女;五子李瑁生有口疾,注定與大寶無緣,也無需過分拉攏;六子李琋病弱,怕是還活不過曾經(jīng)的四皇子,只是既然還沒死,又四肢健全,少不得還是要拉攏一二;至于七子李珝,目前看來,是唯一可與李珣爭鋒之人。 想到雖然這件事辦的有瑕疵,但總歸是抓住了原本的目標李珝,至于陰錯陽差跑了的李琋,本來就是順帶為之,跑了便跑了吧。 其實,放眼整個王家,最適合用來拉攏勢力的,該是蘊飛才對,蘊飛雖是庶出,但王家要的是親王正妃。將唯一的適齡女兒這般糊里糊涂的給了人,王家才是真正的得不償失。 庶女又如何?瞅準了時機,一樣可以為正妃。 只是還要看余下的這幾位親王,究竟哪一個機會更大。 母女兩個相互依靠著,一時無言。 “啟稟太后娘娘,定國公幼子霍晟求見?!?/br> 王太后原本古井無波的眸子一瞬間便亮了起來:“宣?!?/br> 隆慶長公主細眉一挑,母后似乎很喜歡霍家這個庶子。 ………… 這一日,沈老侯爺剛回府,便見老楊氏身邊的連婆子等在那里。 連婆子見了老侯爺,一張臉笑出褶子又殷勤道:“侯爺,老夫人叫奴婢來迎一迎您!” “迎我做甚?”老侯爺將鳥籠子遞給身后的小廝。 連婆子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小聲湊近些道:“這不是初一、十五,都和老夫人一起用膳么?” 老楊氏保養(yǎng)的再好,到底也失了年輕時候的嬌艷,早早的與老侯爺分了居,當然到了沈老侯爺這般年紀,身邊也只剩下了兩個伺候的老姨娘。 沈老侯爺聞言點了點頭,轉(zhuǎn)而向慈萱堂走去。 連婆子心里一喜,忙跟上老侯爺?shù)牟椒ァ?/br> 到了慈萱堂,只見老楊氏穿著家常的鴨卵青百褶妝花軟緞裙,單手拖著下巴坐在那里,似乎是想什么事,又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老侯爺腳下步子就是一滯,有那么一瞬間,他仿佛回到了三十多年前,回到了他們最開始的那些年。那時候,兩人新婚燕爾,無論老侯爺幾時回來,老楊氏都這么等他回來,老侯爺不回來,老楊氏便也不吃飯。 原來,已經(jīng)過了這么多年了。 原來,他們也有那么好的時候。 見老侯爺來了,老楊氏連忙起身行禮,繼而一笑,露出了已經(jīng)生了細小紋路的臉龐,可她一頭長發(fā)仍是烏黑油亮,這會兒,燈光柔和,她卸下了白日里繁重的裝扮,叫人看著很想親近。 “侯爺?”見老侯爺發(fā)楞,老楊氏心頭復(fù)雜,卻笑著道:“飯都涼了!” 老侯爺這才反應(yīng)過來,笑道:“你怎么不先用!” 老楊氏笑瞇瞇的點點頭,卻沒有動筷子,直到兩個婆子伺候著老侯爺凈了手,兩人相對而坐,老楊氏這才拿起筷子,但第一筷便是給老侯爺布菜。 動作行云流水、自然而然。 婆子丫鬟們見狀,悄悄的退了出去。 老侯爺已經(jīng)許久沒有消受老楊氏的殷勤體貼了,略動了幾筷,便問道:“說吧,是有何事?” 老楊氏小口的喝了兩口湯,才道:“沒事就不能伺候伺候你?。 ?/br> “哈哈哈!說的也是!”老侯爺也盛了碗湯:“前些日子也不是故意沖你發(fā)火,小七、小八實在不成樣子,老四媳婦你也得約束約束!” 老楊氏心中冷笑,臉上卻是滿滿的自責(zé):“妾身近日里一直在自省,老四媳婦這回直接病倒了,兩個花骨朵一般的孫女也還躺在床上,我這心呀……比刀割得都疼!”她擱了筷子,略一擦淚痕,又強笑道:“這些年都是我的疏忽,孫女們大了,光想著教她們讀書識字會看賬,卻沒有教明白她們規(guī)矩?!?/br> “你說的很是,你能這么想再好不過?!鄙蚶虾顮敐M意極了。 “哎,既然侯爺親自提起這事兒,我便也說了,我前些日子就琢磨著給孫女們再請為教養(yǎng)嬤嬤回來,也好約束約束她們,秋槿秋棋兩個不提了,咱們家可還有三個孫女呢!” 老侯爺臉色一變:“你是想重新立規(guī)矩?” “侯爺誤會了,是要她們學(xué)規(guī)矩,前幾日我去jiejie那里,她府上恰好供奉了一位從宮里出來的老嬤嬤,jiejie家的曇娘眼看就要出嫁了,那嬤嬤還要再尋旁的人家,若是侯爺同意,我便想請了來,也算是知根知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