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簡單樸素及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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裊裊秋風(fēng)多,槐花半成實。 沈秋檀站在一株老槐底下,目光停駐在干癟枯黃的葉脈上,心卻飄在遠(yuǎn)方。 自上回從清寧宮回來,如今已是滿目秋色,除了最開始報平安的一封信,李琋至今竟再無半點消息傳來,而且傷勢痊愈去了劍南道的林安也沒有消息傳回來。 她是第一次這么思念一個人,各種愁苦酸甜竟是五味雜陳。 如今,時間太久,所有情緒都被擔(dān)憂替代。 李琋,會不會遇到了危險? “棽棽?!?/br> 沈秋檀回頭:“表哥?你怎么來了?” 十七歲的少年穿著學(xué)子瀾衫,眉目溫潤,氣質(zhì)雋永,本可入畫的滿園秋色,此刻全都成了他的陪襯。 沈秋檀每次見到魏延英都忍不住贊嘆,相貌平平的舅父舅母是如何生出這樣一個蘭芝玉樹般的俊秀少年的。 陳延英徑自走來,停在距離沈秋檀五六步的地方,語氣滿是不贊同:“你,本無需如此。” 嗯?沈秋檀歪著頭,有些不解。 陳延英坐在石凳上:“之前,你在品香會失蹤,家里頭心急如焚,后來又傳出齊王進宮求你為妃的消息。” 沈秋檀點點頭,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 “后來,我便登了齊王府的門?!?/br> 沈秋檀坐在另外一張石凳上:“這我倒是不知?!?/br> “嗯?!标愌佑⒉患膊恍欤袷谴猴L(fēng)拂過山崗:“我沒想到他能真的見我,還以禮相待?!?/br> 沈秋檀側(cè)目,陳延英繼續(xù)道:“我們聊了三個時辰?!?/br> 哎?沈秋檀大吃一驚,兩個男人第一次見面就聊三個時辰,六個小時,你們想干嘛? 陳延英一看沈秋檀臉色,就知道她可能腦補出一場大戲,略微尷尬的清清嗓子:“不是你想的那樣?!?/br> 那又是怎樣? “我們說了許多,局勢、見解,還有,殿下建議我再等三年參加春闈。” 沈秋檀一驚:“所以表哥當(dāng)真沒有參加?!痹颈砀缜镌嚨某煽儾诲e,按理是應(yīng)該參加第二年的春闈的,誰知后來竟然改了主意,原來都是李琋的意思。 才見一面,就信任到這種程度了么? “殿下是個有成算的。”開始他有些猶豫,畢竟對于他們這些學(xué)子來說,即便都是考中也有年齡差別。十六歲考中和十九歲考中,是不一樣的。 可李琋像是有種魔力,他權(quán)衡再三,聽了李琋的勸,誰知轉(zhuǎn)過年頭,就出了科場舞弊案,三省內(nèi)閣迅速的發(fā)落了一干人等,取消所有考試名次,蓋因那時邊疆戰(zhàn)事不寧,為了維穩(wěn),舞弊案的惡劣影響才沒有進一步擴大化。 思及此,陳延英又是一陣?yán)浜梗璞装傅挠绊懕粔褐?,處置卻沒有從輕,他昔日的一位同窗不知怎么就牽扯進去,雖然留著命在,今生卻再無科考資格了。 若是自己當(dāng)初沒有聽齊王的話,那后果…… “我信他?!饼R王出征不過短短一年,向來萬事不過心的小表妹竟然瘦了。原本略帶嬰兒肥的臉退去了圓潤,露出了精致小巧的下巴,比原來更好看了,可他們是親人,總覺得胖一點才好,陳延英看著沈秋檀:“表妹,你也該信他。” 沈秋檀心中一震:“是,表哥說的對?!?/br> 自己應(yīng)該相信他。 ………… 陳延英的話,就像是撫慰傷痕的雨露,沈秋檀收拾心緒,將注意力投注到事業(yè)上來。 “姑娘,您要的材料到了?!鄙侥未虬绲睦?。 紅豆已經(jīng)嫁作人婦,沈秋檀自然不好拆散新婚夫妻,如今她身邊得用的除了從沈家買回來賣身契的小瓜小菜,便是山奈和白芷了。 “嗯。” 沈秋檀隨著她去了自己辟出來的實驗室。 當(dāng)初藥婆留下的兩個本子,別人的確看不懂,因為一本是藥婆的日記,一本是他這些年研究出來的丹或藥,不僅用的都是簡體,還穿插了英文、羅馬數(shù)字,以及大量的分子式。 那藥婆由女變男,由光明到陰暗,研究的東西,多半也不是好的。 開始,沈秋檀開始并不預(yù)備探究,以為那里面會是些關(guān)于“人體實驗”的記錄,可等她親眼看了,才知道里面記錄的另有乾坤。 比如之前她用的讓身體暫時虛弱的一種復(fù)合醇。 李琋離開的十個月中,沈秋檀的胭脂鋪子生意依舊紅火,精油、香氛不斷推陳出新;酒坊的酒也不再是單純的買成酒蒸餾,而是改良方子,研究了一套從選材、蒸煮、糖化、發(fā)酵、蒸餾到窖藏的完整釀酒工藝。 不再投機取巧,浪得虛名。 而且,無論是制作胭脂的紅藍(lán)花田,還是釀酒所需原料產(chǎn)出,乃至蜂房,都有沈秋檀名下的莊子專門供給。 只是,自從春日里從宮中回府,她再未出門一次。但外頭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并沒有消弭。 九月初十,十五歲的沈秋檀及笄,邀請了高妧、唐夫人、魏夫人,以及侯府姚氏等幾個親近長輩,在陳老夫人和大舅母田氏的見證下,完成了儀式。 結(jié)發(fā)如云,以笄貫之,賓驚嘆于長開了的沈秋檀的美貌,卻也心疼她的遭遇。 西川戰(zhàn)事不利、齊王纏綿病榻的消息層出不窮,本以為沈秋檀是有了歸宿,沒想到定了親事的沈秋檀,比之之前的尷尬身份更加不如。 唐夫人羅氏笑瞇瞇的道:“聽說你外祖母早早的去寶泰銀樓給你定了白玉簪,為何最后又換了這紫檀簪?” 眾人隨著她的話將視線投注到沈秋檀的鬢發(fā)之間,只見濃密的烏發(fā)之上釵環(huán)簡單,只露出那紫檀木簪的鳳首。 可越是這樣,越發(fā)顯出沈秋檀的精致俏麗來。 她抿了抿嘴角,伸出白膩軟胖的小手輕輕撫了下鳳首簪頭,臉上浮現(xiàn)出兩朵紅云,舅母田氏便笑道:“這是齊王殿下從邊疆送回來的,好巧不巧昨天夜里剛送到京城,這也是……” “咳咳……”陳老夫人咳嗽兩聲,話題就此岔開。 ………… 是夜,唐夫人羅氏親自擰了帕子伺候唐紹洗臉。 唐紹接過帕子,狀似無意的問道:“你是說,齊王殿下心里還是很在意沈九的?”即便沈秋檀如今已經(jīng)分家出去,在唐紹心里卻沒有什么變化。 唐夫人咬著唇,點點頭:“老爺,您究竟是為何要我打探棽棽的事情……” 唐紹拜拜手,阻止她問下去,他將帕子丟進銅盆里:“我忽然想起還有些事情料理,你自己先歇了吧。” 說完便撂下羅氏,匆匆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