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首要自然是要找出原因?!濒敯驳喇?dāng)然不會認(rèn)為是趙瑕有問題,便道,“老弟不如想辦法勸勸皇后娘娘……” 這話聽得木清就有些不樂意了,可他也不好反駁,畢竟趙瑕那樣,怎么也不像是不肯圓房的,只有可能是煢娘那方面出了問題。 木清皺了皺眉:“這怎么好勸?” “那就只能用其他辦法了。”魯安道湊到了木清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好一會。 “你想下藥?!” “噓!噓!”魯安道連忙捂住他的嘴,“瞎說什么呢!我是活膩歪了敢下藥?!”又解釋道,“不過是一味助興的香料,于人沒有絲毫害處,先帝時,幾乎每個妃嬪宮中都有,如今不過是因?yàn)閮晌恢髯佣枷矏矍宓稽c(diǎn)的香味,故而這味香料才失了寵。” “便是一味香料,又有什么用?” 魯安道吞吞吐吐道:“但凡娘娘主動一些,想來這事便能成了……” 木清凝神想了想,才道:“不妥?!?/br> 魯安道急了:“哪里不妥了,娘娘又不是對陛下無意,若是這般拖下去,叫旁人鉆了空子可怎么辦?” 木清冷哼道:“陛下怎會讓人給鉆了空子,若真如此,他便也不值得娘娘傾心以待?!敝皇窃谶@一點(diǎn)上,他遠(yuǎn)比魯安道要來得有信心。但該護(hù)主的時候,木清也毫不含糊。 “祖宗,你非得跟我爭這個嗎?”魯安道被他氣的吐血,“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該怎么解決這事嗎,畢竟拖得越久越不利?!?/br> 木清也沒了法子,然而他深知煢娘的性格,若他們真這么做了,最后恐怕里外不是人。想了半天,他只能道:“還是讓我想辦法先試探一二吧?!?/br> 魯安道也只能聽從。 第二天,趙瑕去上朝,煢娘起得晚了一些,吃過了早飯正準(zhǔn)備處理宮務(wù),就看到木清在門口躊躇不進(jìn),不由得有些好奇:“木清?” 木清這才走進(jìn)來:“娘娘?!?/br> “你在這做什么?” 木清猶豫了一會,才道:“教坊司求稟,陛下今年萬壽還是照往常嗎?” “這事情你直接來問就是了,猶猶豫豫做什么?”煢娘含笑道,“往常是如何?” “往常都是歌舞,不過奴才覺得今年或許可以換些法子,先帝時教坊司據(jù)說也是有排戲的,奴才便在外頭找了些戲本子,請您過目?!?/br> 煢娘不疑有他,接過來一看,卻發(fā)現(xiàn)都是些情情愛愛癡男怨女的戲本子,不禁面露驚異地看了一眼木清,心說沒想到木清的品味如此……獨(dú)特。 看了一圈之后,煢娘才道:“這似乎都是些小情小愛的故事……未免有些不太莊重吧?!?/br> 她本來想說這些也太狗血了,但秉著不打擊人的原則,便用詞委婉了一點(diǎn)。但木清哪里是真的為了什么戲本子來的,只能問道:“那娘娘看了,可有什么感想?” 煢娘有些啼笑皆非,只得道:“能有什么感想,不都是將相佳人花前月下的故事,都是一個套路。” 木清頓時就有些泄氣,但還是不死心:“娘娘覺得,若您是那些女子,又該如何?” 正在此時,下了朝的趙瑕走了進(jìn)來,剛好聽見這最后一句話,便問道:“什么女子?” 木清頓時不敢再說下去,煢娘笑著解釋道:“木清帶了些戲本子來,說是要在你萬壽時排一出戲,不如你自己看看?” 趙瑕挑了挑眉,隨手就拿起一本,看了內(nèi)容之后,又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低著頭的木清,隨后才道:“你自去處理吧,這些小事就不要來煩皇后了?!?/br> 木清連忙答應(yīng),還不忘把戲本子都給拿走。 煢娘見他逃也似的背影,有些莫名道:“他這是怎么了?” 趙瑕握著她的手,漫不經(jīng)心道:“趕著替你我去分憂了吧?!?/br> 煢娘就不再問,而是好奇地看著趙瑕:“對了,我還沒有問你呢,你的生辰想怎么過?” 趙瑕的眸子里盛滿笑意:“有你在旁邊,怎樣都好?!庇值?,“這些事讓旁人去忙就好,有循例在,不會出什么問題的?!?/br> 煢娘卻搖搖頭:“他們是他們的,我的心意是我的心意。” 煢娘也并非鐵石心腸之輩,若說最初她是因?yàn)楦袆硬偶藿o趙瑕,但婚后,通過兩人一點(diǎn)一滴的相處,她也逐漸將趙瑕放在了心上,即便知道了趙瑕或許有著不輕的心理疾病,也不曾改變心意。煢娘向來不是那等扭捏的女子,哪怕如今那聲愛還無法說出口,卻已經(jīng)開始用愛人的方式去對待趙瑕。 趙瑕卻愣住了。 煢娘本來有些不好意思,可如今看著趙瑕發(fā)怔,頓時好笑地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了?” 趙瑕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話來。 煢娘便自顧自說道:“我上次問了廚娘,有牛奶,或許可以想辦法弄出奶油來,做個奶油蛋糕什么的,還有果醬,酸酸甜甜的,恰好是你喜歡的口味,到時候就在寢殿,我們倆一起慶祝……哦,對了,今年是你的本命年吧,不知道這邊的習(xí)俗是不是要穿紅內(nèi)褲之類的……” 趙瑕回過神來,卻是緊緊地抱住她,煢娘意識到了什么,沒有再說下去,只是輕輕地回?fù)碇?/br> 趙瑕的腦海中卻是如走馬燈一般的滑過這六年的記憶。自從他登基,他的生辰就變成了萬壽,百姓與群臣跪拜在他的腳下,祈祝他萬歲,宮中更是辦得盛大非凡,可他們慶祝的是皇帝的萬壽,并不是他趙瑕的生辰。比起這些盛大的宴會來,他更想念從前和阿眠一起坐在東宮的小廚房里,吃一碗面的幸福。 而當(dāng)阿眠再次回到他身邊的時候,趙瑕本以為自己會滿足,但漸漸地,他發(fā)覺自己越發(fā)貪心不足,他不僅僅想要阿眠陪著他,甚至想要阿眠的愛,想要她眼里心里都裝著自己。 趙瑕知道阿眠一開始不喜歡他,她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喜歡那些正直的有一點(diǎn)迂腐的人,這些他都不是。所以他偽裝成溫柔的模樣,一點(diǎn)一點(diǎn)攻破阿眠的心防,當(dāng)他娶到對方之后,他才一點(diǎn)一點(diǎn)小心地將真實(shí)的自己展露出來,他從來都是一個耐心的獵人,他知道阿眠心腸有多軟,日子久了,她就會慢慢接受,或許終有一天,她會真的喜歡上自己。 只是,趙瑕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這樣的快,快的讓他措手不及,腦海中一片空白,仿佛炸開了無數(shù)朵煙花一般。 煢娘乖乖地伏在趙瑕身上,感受著他起伏不定的胸膛,心中也是感慨萬千。她自認(rèn)她做的不過是一些小事,卻沒想到會讓趙瑕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她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清楚了對方有多么不安,如今才發(fā)現(xiàn)趙瑕心里的不安比她所想的還要多得多。 煢娘的心又軟了一層,她想,雖然不能徹底解決趙瑕的心魔。但若是自己也愛著對方,或許能夠給趙瑕更多的一點(diǎn)安全感吧,如果一直在一起的話,日積月累,或許能夠完全治療好趙瑕的心理疾病也不一定。 第六十九章 木清無功而返, 又被趙瑕給抓了個正著, 本是做好了準(zhǔn)備受罰的, 誰知事后趙瑕高高拿起, 輕輕放下, 只是讓他不要再拿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去打擾皇后,其他并沒有多說什么。 木清一頭霧水,只是隱約覺得帝后二人的感情似乎變得更好了一些, 他無可奈何之下只能找到魯安道,魯安道也是不解:“娘娘沒有看懂,那陛下……這是看懂了沒?” “不知。”木清郁悶非常。 兩人齊齊嘆了口氣。 魯安道只得又問道:“娘娘近來為了陛下的萬壽, 一直在小廚房忙活,你能打聽到什么嗎?” “這我倒是聽紅纓她們說了, 似乎是要和陛下在寢殿單獨(dú)慶?!蹦厩孱D時警覺起來,“你不會又要想什么亂七八糟的法子吧?” “老弟這話說的?!濒敯驳罍愡^去,低聲道, “陛下萬壽當(dāng)晚, 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時機(jī)了, 娘娘既然想要和陛下單獨(dú)慶祝, 這之后……我們做奴才的,不就應(yīng)該察言觀色,適當(dāng)?shù)赝埔话褑???/br> 木清猶豫了,在魯安道說了之后,他的確去查過那一味名叫“海棠春睡”的香料,也問過太醫(yī), 就如魯安道所說,僅有些微助興的效果,雖說尤其對女子有效果,但并不會傷身,若姑姑果真想和陛下圓房,添一味香料也不算什么。 魯安道見木清動搖了,再接再勵道:“娘娘難道還能一直不和陛下圓房嗎?這反正是遲早的事情,既然如此,宜早不宜遲啊?!?/br> 木清猶豫不決,若是從前他定然是咬死不同意的,可自從先前發(fā)現(xiàn)德太妃態(tài)度有異,后來暗衛(wèi)陸陸續(xù)續(xù)查到的消息都說明此事不簡單,他便開始有些急了,畢竟這事情一旦暴露出去,就算有陛下護(hù)著,對姑姑名聲也是極大的影響。 魯安道見狀,只能拿出最后的殺手锏:“這香料又不是春藥,若娘娘真的不愿意,這香料便什么作用都起不了?!?/br> 最后,木清下定了決心,咬咬牙道:“那便依你之計行事?!?/br> 魯安道松了口氣,你說他容易嗎?為了陛下能圓房,真是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做奴才做到這份上,他也算是古往今來第一忠仆了吧。 不管私底下暗流洶涌,到了承平帝萬壽那天,宮宴熱熱鬧鬧地開了,承平帝攜皇后一同赴宴。長久沒有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的德太妃也重新走了出來,單看她與皇后面上寒暄,一點(diǎn)也看不出這兩人先前有矛盾。 帝后坐了主座,德太妃則坐在偏座,因著沒有妃嬪和皇子,主位之上未免有些冷清。不過比起往年承平帝獨(dú)自一人的情況已然好太多了,至少不少臣子就已經(jīng)感慨,或許過幾年這主位上就會多幾個小皇子了。 卻不知私底下有人在嗤之以鼻,連圓房都不曾,能生出個鬼來。 “三哥,你想什么呢這么出神?”魏王一把搭上齊王的肩膀。 齊王嚇了一跳,唬著臉道:“不知體統(tǒng),將手拿下去!” 坐在魏王身后的燕王陰冷一笑:“大家如今地位一樣,三哥怎么還端著貴妃之子的身份呢?也不怕御史參你?” 除了腿有殘疾的韓王,這三人便是趙瑕僅剩的已成年的兄弟了,其中齊王是貴妃之子,雖說貴妃早逝,但他在先帝心目中的地位也是不可小覷的,若不是后來趙瑕橫空出世,恐怕這皇位也不一定是誰的。而魏王和燕王是同母的親兄弟,兩人也參與過奪嫡,只是母族低微,兩人自知沒什么希望,便早早放棄了,也多虧如此,兩人才能在那場慘烈的戰(zhàn)爭中活下來。 如今趙瑕登基,這兩兄弟也非常識時務(wù),安安分分做他們的王爺,與時不時就想搞點(diǎn)事的齊王完全不一樣。 齊王與他們兩兄弟關(guān)系不好,也懶得跟他們吵架,只是冷哼一聲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自斟自飲。 魏王自討沒趣,又回頭和燕王喝酒,卻見燕王的目光看向主位,他納悶道:“你在看什么呢?” 燕王收回目光,搖搖頭,低聲道:“罷了,閑事莫理?!鞭D(zhuǎn)而又道,“你下次讓皇嫂進(jìn)宮向皇后請安,看是否能求得恩典見見母妃。” “哦,知道了?!?/br> 下頭這些事情自然是打擾不到主位那邊,德太妃安安分分的,臣子和皇親至少表面上看還是安分的,身邊又有心愛的人陪著,趙瑕這個萬壽過得難得的舒心。 煢娘不勝酒力,便只是飲了淺淺一杯,卻不想著宮廷陳釀后勁如此之足,到了宴會過半,眼神已然有些飄忽。趙瑕見她有了醉意,便直接帶著她離席了。 兩人同乘御輦,煢娘經(jīng)夜風(fēng)一吹,總算清醒了不少,想起自己特意準(zhǔn)備的生日晚宴,連忙拉著趙瑕:“一會到了寢殿,你先不要睜開眼,等我叫你時再睜開?!?/br> 自從一早趙瑕被趕出了寢殿,這一天都沒能進(jìn)去看,也不知道煢娘究竟在里頭準(zhǔn)備了什么,只是他雖然好奇,卻還是聽她的話,在寢殿前閉上了眼睛。 當(dāng)眼前一片漆黑時,趙瑕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手心里的柔荑。作為帝王,他的防備心是很重的,尤其是這樣四周漆黑的情形,他應(yīng)該會感受到恐慌,但握著煢娘的手,他卻覺得無比安心。 煢娘一邊拉著他,還提醒他要跨過門檻之類的。 趙瑕含笑著聽著,乖乖地照著她的指示行事,然而在進(jìn)入寢殿時,他卻聞到了一絲極淡的甜香,還未等他開口說什么,耳旁傳來煢娘的聲音。 “好了,睜開眼睛吧!” 趙瑕不由自主地睜開眼睛,卻見寢殿里已經(jīng)大變樣了,燈光柔和,四周又裝飾了彩帶,更引人注目的是正中央的小桌上擺著的一個小巧的蛋糕。 蛋糕雖然不大,卻著實(shí)費(fèi)了煢娘極大的心力,好在她如今身為皇后,才有條件供她實(shí)驗(yàn),即便如此,也不過做出了一個這樣小小的蛋糕。 兩人坐下來,煢娘看著這個蛋糕,目光中隱隱也有著惆悵:“以前,我爸爸mama每年都會在我生日的時候買個蛋糕給我,我過了十八個生日,他們就買了十八個蛋糕,我本來以為永遠(yuǎn)都吃不到生日蛋糕了的……”看向趙瑕緊張的神情,煢娘笑著搖搖頭,“你別擔(dān)心我,其實(shí)我早已經(jīng)想開了,只是看到蛋糕的時候還是有些不自覺的傷感罷了。” 趙瑕突然想起一件事,大概在十年前,沈眠突然興起想要做蛋糕。那時他們剛剛搬進(jìn)東宮不久,他費(fèi)盡心力找來了材料,兩人在小廚房里折騰了一個晚上,最后也沒有成功。然后沈眠就哭了,哭得很傷心,趙瑕手足無措地想要安慰她,卻只是看到她眸中深深的哀傷,和一句又一句低聲的“你不懂”。 那時趙瑕便知道,沈眠的心里有著層層迷霧,而她不愿意讓他走進(jìn)去。那時的趙瑕覺得既痛苦又挫敗,可也不曾想過要放棄,而如今,他的堅持終于有了回報。 趙瑕握著她的手:“往后我陪你過,我給你送蛋糕?!?/br> 煢娘也回了他一個笑容:“嗯?!彪S即又道,“先許愿吧。” 趙瑕根據(jù)她說的閉上眼睛許了愿,又吹了蠟燭,才切開蛋糕。煢娘做這一切虔誠的就仿佛在完成某種儀式一般,她在向自己的從前告別,告別那個現(xiàn)代的自己,留在這個時代,成為真正的賀煢娘,趙瑕的妻子。 綿軟的奶油吃進(jìn)嘴里,煢娘仿佛又回到了現(xiàn)代的時候,吃著吃著眼淚就落下來了。 趙瑕并沒有打擾她,只是看著她流著淚將一整塊蛋糕吃完,才將她抱在懷里,輕輕地吻去她臉上的淚珠。 煢娘淚眼迷離,雙頰酡紅,卻是伸出手摟住趙瑕的脖子,甚至主動湊上去吻他。 趙瑕身子一僵,呼吸即刻急促起來,他感受著煢娘毫無章法地在他唇上和下巴上吻著,喉結(jié)滑動了好幾次,最終忍耐不住,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趙瑕的吻向來兇狠,煢娘往往承受不住,這一次卻主動迎合他,簡直是助長了他的兇性。 趙瑕將煢娘抱起來,一腳踹開了攔路的椅子,將人放在床上就壓了上去。他的舌頭掃過煢娘口腔的每一寸,似乎還帶著甜甜的奶油香味,隨即又吻上了她的脖頸往下,柔軟的肌膚比奶油要更綿軟,而趙瑕就如同永不知足的饕客一般,恨不得將身下的女孩吞進(jìn)肚子里。 兩人的衣服已經(jīng)散落了一地,煢娘白皙柔軟的身軀暴露在空氣中,她似乎有些冷,手臂上浮起了細(xì)細(xì)的顆粒,可憐巴巴地往趙瑕懷里躲。 趙瑕哪里經(jīng)得起這般撩撥,他紅著眼睛、啞著聲音問煢娘:“阿眠……再這樣下去,你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