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她已然怕到掀不起半點波瀾了! 她全然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已很不見外地拉住了梁錦棠的衣角?!斑@時節(jié),山上會有……蛇嗎?” “沒有吧?!绷哄\棠垂眸,不著痕跡地盯著她那只很不見外的手。 哦,嚇死了。 那只很不見外的手倏地應聲放開?!澳愦_定嗎?” “也不確定,畢竟……”梁錦棠語調(diào)徐緩,“驚蟄已過。” 那還是不要見外了! 傅攸寧趕緊再次拉住他的衣角,不自覺地朝他挪近了些。 她稍一回頭,就見梁錦棠在月光下笑得迎風招展。 這……是發(fā)生了什么好事他忽然高興成這樣?! “你有梨渦?”這個發(fā)現(xiàn)讓她很震驚,“你自己知道嗎?” 梁錦棠一徑笑著,輕輕頷首:“我知道啊?!彼云匠6己芸酥?,盡量不要笑得太開懷。 此時此地,此情此景,傅攸寧很想大聲再問一句—— 那你此刻梨渦里全是蜜,你自己知道嗎?! 24.第二十四章 無論如何, 春獵畢竟不是踏青。 接下來向范陽繼續(xù)進發(fā)的路上,已沒有再可借糧的地方。為防止點燃明火而暴露行跡, 打到一些獵物后,也只能……生吃。 況且,一路行來也不是常有機會獵到食物,這時只能靠喝水充饑。對于喝水充饑, 傅攸寧自有豐富經(jīng)驗,已能做到讓自己在大量飲水后不會腫如浮尸。不過中途有兩回她還是自覺不妙, 想法子躲著眾人將齊廣云為她備的丸藥壓在舌底,卻仍小小吐過幾回血。 好在她夠謹慎, 同伴們并未察覺。梁錦棠大約是見她臉色不對,雖頻頻追問, 但都被她搪塞過去了。 后來他們陸續(xù)遭遇多次“獵手”攻擊,幸有梁錦棠算無遺策, 他們這隊五人近乎完美地避開了河西軍慣常布局的那類圍獵點, 一路只與北軍交過手,至今僅有孟無憂與索月蘿受傷, 幸未損一人。 這一路行來見了許多光祿府同僚被“獵手”拔掉信號焰火后炸開的漫天花火。也見了許多“獵手”被拔掉信號焰火的藍煙。 雖尚不及統(tǒng)計戰(zhàn)損,但看得出,雙方皆有損傷。 雙方皆, 不辱使命。 沒有人放水,也沒有人潰逃。 這是一段光榮而熱血的行程。這是一次足以名垂青史的春獵。 到了春獵的第十三日, 他們這一行五人終于在下山去往范陽城的必經(jīng)之路上, 與河西軍短兵相接。 這支河西軍由中軍副將季達帶領(lǐng), 原是一路追著繡衣衛(wèi)小旗程正則的小隊過來的。 程正則與同伴們且打且撤,遠遠瞧見梁錦棠正帶著人過來,立刻大聲示警—— “梁大人!獵手在后!” 追在程正則身后不過丈許的季達何等耳力,一聽“梁大人”這稱呼,當即血/脈/賁/張,追得更狠。 這季達虛歲不過二十二,他加入河西軍那年,正是梁錦棠回京就任光祿羽林中郎將之后??伤l(fā)現(xiàn),即便如今已五年過去,河西軍上下依然有太多梁錦棠的印記。 他對梁錦棠既有敬畏,也有迷思。這矛盾的心態(tài),許是現(xiàn)今河西軍年輕將領(lǐng)們或多或少的共鳴。 此次前來襄助光祿府春獵,河西軍的年輕將領(lǐng)們莫不打著一睹梁將軍風采……并一較高下的心思。 奈何梁錦棠實在太熟悉河西軍的布局習慣,一連十來日,總是只聽說他帶了四個人一路闖過北軍的圍堵而未損一人,可河西軍竟一次也沒遇上過這隊人。 今日在此不期而遇,季達自是興/奮不已。 這十余日好歹也與北軍打過許多回了,梁錦棠這支五人小隊已漸有默契。當迎面奔來的程正則示警時,不待梁錦棠開口,傅攸寧已迅速躍上樹梢隱蔽。 “河西軍中軍副將季達,幸會梁將軍!”季達一路追擊,于風馳電掣的行進中仍聲如鳴金,“得罪了!” 梁錦棠見對方有一名弓/箭手,便示意眾人盡量拉河西軍近身混戰(zhàn)。 眾人領(lǐng)會,當即撲進去打成一鍋粥。 對方的弓/箭手投鼠忌器,隱蔽在高處的傅攸寧更不敢輕舉妄動。她只能持穩(wěn)弩機,密切關(guān)注狀況,等待最佳的時機。 她獨自在高處看得觸目驚心。 這是他們自踏入春獵范圍以來,打得最慘的一場。 名震天下的河西軍個人戰(zhàn)力并不如何突出,但可怕的是他們協(xié)同有素,還有那份“只要沒死,就會站起來向前”的殺伐血氣。 若非此時雙方算是對手的關(guān)系,傅攸寧都想為他們那虎躍龍騰、投鞭斷流的氣魄擊節(jié)贊嘆了。 不愧是西境屏障啊! 好在光祿府無論羽林還是繡衣衛(wèi),向來都更注重個人戰(zhàn)力。春獵進行到這第十三日,可以說,至今尚未被“獵獲”的人,大多正是光祿府真正的精英。 因此,眼下的場面尚不至于一邊倒,雙方互有折損,總算勢均力敵。 纏斗近半個時辰,焰火飛天,藍煙竄地,一片混亂。 程正則的同伴們陸續(xù)被拔了信號焰火后,他自己也負傷。孟無憂與索月蘿更是傷上加傷。這十幾日的饑餓、疲憊與傷,加上連日來面對強大對手圍捕而生出的巨大壓力,是光祿府武官們平日里很難遭遇到的極致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