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頭兒,你還成不?” 傅攸寧只覺發(fā)困,困到暈暈乎乎,都不知是誰在問了:“你們……覺不覺著有些冷?” 眾人詫異地朝外頭艷陽高照的大天光望了一眼,齊齊搖頭。 “定是我近來睡得不好,不然就是招了風(fēng)寒,”傅攸寧揚(yáng)起唇角,笑意含混,“你們?nèi)コ园桑蚁日覀€地趴一會兒,晚些再吃。” 說來就是那么怪,她這個人,每當(dāng)有正事要做時就打了雞血似的生龍活虎,事情一完只要沒外人在,立馬就像要現(xiàn)原形。這不,先前復(fù)盤時還嘰嘰喳喳比誰都大聲,此刻又成了霜打的茄子。 “頭兒,你快收買我,不然封不住口。” “啥?”傅攸寧倏地抬起頭,詫異且防備地望著資深武卒阮敏,仿佛先前那懨懨的樣子是眾人眼花了,“我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見她像是被嚇精神了,阮敏有些得意,笑得賊兮兮:“你好生想想,昨日你都做過啥?” 昨日? 若說公事,那昨日一整天都在整理卷宗,上報的上報,歸檔的歸檔,忙得跟狗似的,也沒出什么幺蛾子吧? 哦,放值時惹著尉遲嵐,差點(diǎn)被他揍了??扇敲具t嵐這種事不需封口,那家伙有時無緣無故自己都會毛起來的。 私事的話……昨日不就……早上跟梁錦棠吵架,晚上同他和好? 那算吵架吧?也算和好吧? 噫,莫不是大晚上當(dāng)街行不名譽(yù)之事叫人瞧見了?! “不懂你神神叨叨有何企圖,”傅攸寧略略紅了臉,避開他調(diào)侃的目光,垂眸將桌上的卷宗收攏,不叫人發(fā)覺自己心跳得厲害,“說出你的陰謀?!?/br> 阮敏嘿嘿一笑,慢慢往門口挪著,口中應(yīng)道:“你說過,咱們都是自己人,對不?” “唔,那得分是什么事?!备地鼘幖t著臉,瞇起眼睛,開始磨牙。 若是非常之事,自己人也照樣挖個坑埋了你!哼哼。 眾人哄笑,紛紛譴責(zé)阮敏無聊,阮敏已一溜煙跑出門去,又扒著門框回身探出個腦袋,jian笑:“昨日你在府門口與楊家七公子私會,可有人瞧見了!” “……滾!馬不停地滾!”那也能叫私會?有人會傻到在光祿府大門口私會的嗎? 傅攸寧暗暗松了一口氣。 不過這話說起來可真是三人成虎,自己不過就在府門口跟楊慎行說了幾句話,前后加起來也沒一炷香的時間,這話究竟怎么傳起來的?真是閑的他們。 “我也覺著不可能,”阮敏搖頭晃腦嘖嘖道,“畢竟,就算你樂意老牛吃嫩草,楊家公子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還兩說呢?!?/br> 傅攸寧臉上擰出惡狠狠的笑:“陳廣!去官廚的柴房將那把九尺砍柴刀給我拖過來!我讓他先跑八尺半!” 眾人哄笑著將阮敏拖走,傅攸寧也就懶得多想,昏頭昏腦地跑上東院的文溯樓。 這兩年傅攸寧算是光祿府跑文溯樓最勤的武官,東院值守的侍衛(wèi)同她混得熟了,見她午間過來也并不詫異,和善笑笑同她寒暄兩句后便放行了。 傅攸寧一路摸上文溯樓朝南的藏書閣,徑直在窗邊的小案幾前坐下趴好。 夏日午間的陽光斜斜自她肩頭蓋滿后背,那暖意暫且撲下了骨子里沁出的寒。她閉目趴著,滿足地喟嘆一聲,迷迷糊糊不多會兒,就當(dāng)真睡沉了。 自打被師門丟出了青衣道,無論是在江湖中掙扎求生,還是十年來從東都分院到帝京總院的水里來火里去,傅攸寧能活下來,很多時候靠的是小野獸般的本能。 當(dāng)她獨(dú)自一人時,不管睡得再沉,只要有人靠近,始終是身體比腦子先醒。 此刻她睡意深沉,側(cè)臉趴在小案幾上的腦袋實在抬不起來,眼皮又如有千斤重,怎么也睜不開,右手卻已搭在了腰間的弩/機(jī)上。 不過,鼻尖聞到香甜的氣味,微微又混著些許使她安心的氣息,這讓她立時又沒什么斗志了。 舌尖不自覺地探出唇齒……噫,甜的。 雖說困到發(fā)懵,可人終究還是會餓的。懶得睜眼,她便張口就咬。 唔,是金香樓的甜燒白啊。 被紅糖汁澆透的糯米溫酥飽滿,夾了豆沙的五花rou片咸鮮味濃、軟膩適度,真乃人間絕色。 最重要的是,只要一張口,食物就會自己湊上來,都不必睜眼,簡直幸福到讓人淚流滿面。 就這樣在半夢半醒間吃完了午飯,又迷迷瞪瞪再趴了半晌,傅攸寧才艱難地睜開眼。 “咦,你還在???”傅攸寧揉了揉眼睛,扭頭看看窗外的天色。 約摸睡了半個時辰吧。果然神清氣爽,身輕如燕! “心可真大,眼都不睜一下,誰給你遞到嘴邊你都敢吃?”坐在對面的梁錦棠沒好氣地笑著,伸手越過小案幾,以指腹擦過她的唇邊。 “我知道是你……想、想什么呢!”傅攸寧驚得立時就往后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她最近時常覺得自己快要燃起來,好嚇人。 梁錦棠給了她個溫柔的白眼:“你才想什么呢?你嘴角沾了豆沙?!毕惹芭鲁承阉桓姨嫠粒媸侨痰盟バ膿细蔚?。 好吧……是她錯怪好人了。 傅攸寧紅著臉垂下慚愧的頭顱,笑得尷尬。 “午間遇到陳廣他們,說你飯也不吃就不知躲哪里睡覺了,”梁錦棠淺淺笑道,“就猜你躲到這兒來了?!?/br> 這傻姑娘,不知喊疼,難受了就躲起來睡覺,也不知這習(xí)慣怎么養(yǎng)出來的。 初夏的天氣已漸漸熱了,先前碰著她臉頰竟覺有些涼。猜到她許是毒發(fā),梁錦棠一時也不能做什么,心頭有些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