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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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抖了抖,岑翊舟感覺到了,低聲道:“虞兒,你怎么了?” 岑虞道:“沒事,我只是有些冷罷了,爹和大伯說完話了嗎?” 岑翊舟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岑翊修,低聲道:“已經(jīng)說完了,走,咱們?nèi)フ夷隳??!闭f完,朝岑翊修點(diǎn)點(diǎn)頭,皺著眉,抱著岑虞走到徐氏身邊,徐氏仍舊無知無覺,見兩人過來,笑著捏了捏岑虞的臉道:“怎么不進(jìn)去?” 岑翊舟也覺得有些難以啟齒,他看了一眼徐氏,低聲道:“落霞院被占了,咱們……咱們要住澤炳院?!?/br> 徐氏臉上的笑容一頓,但不過片刻功夫,她又笑了起來:“我還當(dāng)是什么事情,住澤炳院就住澤炳院吧。” 岑翊舟嘆了口氣道:“澤炳院只有七間屋子,哪里能住下那么多人?!?/br> 徐氏反而去安慰他:“院子小點(diǎn)就擠擠,明天你就去述職,正好把將軍府的鑰匙要來,打掃打掃,兩三個月也就能住進(jìn)去了?!?/br> 岑翊舟點(diǎn)點(diǎn)頭,眼神柔和下來,忍不住握住了徐氏的手:“還是娘子想的周到。” 徐氏嗔了他一眼:“虞兒還在呢。” 而岑虞早已經(jīng)識趣地捂住臉,不去看自己的爹娘兩人了。 說完了這件事,岑翊舟便帶著岑虞返回跟幾個兄弟會和,老三岑翊行看了一眼岑翊宏,嗤笑道:“二哥這心,可真是寬啊?!?/br> 眾人都知道他說的是什么,岑翊修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斥道:“老三,今天老二回來了是大喜的事情,你少說兩句?!?/br> 岑翊行臉上的譏諷更大了:“好讓大哥尋機(jī)占些便宜嗎?” 岑翊修臉上掛不住了,岑翊宏則沒有說話,自顧自地往前走著,岑翊舟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來,他把岑虞放到地上,又?jǐn)r下還想說話的岑翊修,對岑翊行道:“三弟,咱們都是兄弟,如今大哥有難處,我這個當(dāng)?shù)艿茏匀辉搸鸵话?,哪怕今天有難處的不是大哥,是三弟你,是四弟,這個忙,只要我能幫,我就一定會幫!” 一番話說的岑翊修臉上現(xiàn)出愧色,他開口道:“老二你別說了,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地道,我回去跟你嫂子說說,怎么著也不能委屈了我親弟弟。” 岑翊行卻一聲冷笑:“你愛怎么著便怎么著吧,跟我也沒有半點(diǎn)關(guān)系?!闭f著,轉(zhuǎn)身往外走去,看他離開的方向,并不是主屋,而是他自己的院子。 岑翊舟搖了搖頭,對岑翊修道:“好了,大哥也別跟我客氣了,咱們快去見娘她們吧。” 岑岱還不明白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他來到岑虞身邊,小聲問道:“怎么了?” 岑虞搖搖頭,沒有說話,牽住他的手跟上前頭的大人們。 岑翊舟等人放慢了腳步,沒了岑翊行,話題也不再像剛才那樣陰陽怪氣的,而是問些彼此的近狀,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寧園,寧園是岑老夫人的院子,也是整個岑府最大的院子,里面卻只住著她跟已經(jīng)癡癡呆呆的岑老爺子。 寧園里已經(jīng)是熱熱鬧鬧的了,丫鬟仆婦們進(jìn)進(jìn)出出,見到岑虞等人,報信的連忙去報信,迎上來的則都疊聲說些好聽的話。 被眾人迎著過了抄手游廊,主屋的門早就打開了的,門里門外站的都是人,主子們要進(jìn)去了,就遠(yuǎn)遠(yuǎn)地散開,散開之前還不忘說一聲問好的話。 進(jìn)了門中就看見一個頭發(fā)花白,但看著十分精神的老太太,岑翊舟一見她,就兩三步來到正中間,雙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給老太太磕了三個頭:“娘,兒子回來了!” 岑虞手心里微出了些汗,她的祖母這人,可是有些一言難盡。她拉著岑岱往前走了幾步,跪倒在岑翊舟身后。 岑老夫人此時也忍不住紅了眼眶:“你這孩子,可終于舍得回來了?。 彼f著,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若不是圣上下詔,你是不是還不愿意回來看我這張老臉?!” 岑翊舟臉上現(xiàn)出羞愧的神情,他低著頭,但身子卻像是一根寧折不彎的□□,筆直的不肯彎下。 岑老夫人站起身來,走到岑翊舟身邊,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往他背上打了三巴掌:“你啊你!恐怕都要忘了家里是什么樣了吧?!” 岑翊修等人見時候差不多了,趕緊上前勸慰,眾人勸了好大一會兒功夫,才讓岑老夫人平靜下來。 正巧這個時候有一個丫鬟進(jìn)了門道:“二夫人已經(jīng)到門口了?!?/br> 岑老夫人抿了抿唇,又回到座位上去,兩名婦人一左一右地立在她左右,一個頭上朱釵艷麗,一個則素衣黑發(fā),只頭上插了一只銀簪子。 岑虞對她們都熟悉的很,一個是她大嬸娘吳氏,一個是她四嬸娘羅氏。 這丫鬟說完沒過多久,徐氏就被人引著進(jìn)來了,進(jìn)門她首先看了一眼岑翊舟,隨后才抬眼看岑老夫人,不用多說,當(dāng)先跪在岑翊舟身旁道:“娘,媳婦回來了?!?/br> 岑老夫人是很不待見徐氏的,只皮笑rou不笑地道:“路上可還順利?” 徐氏恭聲道:“帶累娘擔(dān)心了,路上十分順利?!?/br> 岑老夫人從鼻子里發(fā)出了一個嗯的聲音,又去看兩人身后的岑虞和岑岱,臉上總算稍微帶上了些笑容:“這就是我的孫子孫女?快起來快起來,過來讓奶奶好好瞧瞧?!?/br> 岑翊舟轉(zhuǎn)過身,伸手拍了拍岑虞的腦袋:“還記得爹教你的話嗎?那是奶奶,快去跟奶奶問好,”說著又瞪了一眼岑岱,“你不許胡鬧!” 岑虞應(yīng)了聲是,而岑岱一臉郁卒的表情,跟著岑虞來到岑老夫人面前。 一路上所有的人都盯著他們,或竊竊私語,或紋絲不動,看在岑虞眼中,如同一幅眾生百像圖,小小的一間主屋里,此時裝下了不下三十個人,岑岱是小小年紀(jì)就被岑翊舟強(qiáng)帶著去軍營的,當(dāng)然不懼這樣的場面。岑虞也不懼,她卻有些緊張,她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會露出不合時宜的表情。 她斂了斂眼瞼,走到岑老夫人面前,乖巧地行了個禮道:“奶奶,孫女叫岑虞,祝奶奶身體康健?!贬冯S后說了一樣的話。 岑老夫人笑著打量了她和岑岱一眼,笑意在看見岑虞規(guī)整的站姿之后卻頓了頓,從一旁丫鬟舉著的托盤上抽出兩個紅包,一人塞了一個道:“都是好孩子,快拿著,這是奶奶給你們買零嘴兒的。” 第19章 十九 岑虞和岑岱伸手接了,齊聲道:“多謝奶奶賞賜?!?/br> 姐弟倆如此懂事,岑老夫人卻反倒沒有剛才的慈愛了。岑虞是知道這里面的故事的,這事要追溯到岑老爺子出生草莽掙前程的時候,說起來岑老夫人的出身并不算低,洛陽陳氏是個很有名的大家族,當(dāng)時岑老爺子不過是一個伍長,得了軍師指點(diǎn),娶了岑老夫人,借著岑老夫人娘家的勢力一步一步成為懷遠(yuǎn)將軍,可憐他掙下了一份不小的家業(yè),但還未曾升授定遠(yuǎn)將軍,人卻因為舊疾復(fù)發(fā),變成額一個傻子,如今癡癡呆呆的,看了就讓人覺得可憐。 岑老夫人身為正宗的陳氏貴女,一向都很以自己的家族為傲的,在她曾經(jīng)交往過的夫人中,只要她說出自己的姓氏,別人立刻就會對她刮目相看。但她沒想到的是,來到京城之后,再無人認(rèn)識洛陽陳氏,她四處碰壁,最后還是借著岑老爺子的名頭才漸漸融入京城。 這件事讓岑老夫人很受打擊,她一向在岑老爺子面前是很傲氣的,可自來到京城,倒反而處處被岑老爺子壓制。漸漸的,岑老夫人開始對所謂的名門世家抱有偏見。 再后來,岑翊舟娶了徐氏,徐氏只憑著一個姓,就能讓所有人笑臉以對。剛開始,她還覺得自己是找了一個好媳婦,但是漸漸的,她開始覺得徐氏搶了她的風(fēng)頭,徐氏是故意為之,讓她在很多時候下不去臺。到最后,她越發(fā)覺得徐氏的知禮懂事都是在打她的臉,是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家室,于是越來越不喜歡她。 也不喜歡知禮懂事的岑虞和岑岱。 她的不悅旁邊的人自然能夠察覺的到,大嬸娘吳氏大約是有些心虛,先開口道:“虞兒今年有十歲了吧,瞧這小臉,京城里就沒幾家姑娘能跟咱們的虞兒比的。我是你大嬸娘,大嬸娘這兒有個鐲子,你拿去玩吧?!彼贿呎f著,一邊把手腕上的白玉鐲子給脫了下來,遞給岑虞。 入手溫潤,玉質(zhì)潔白,看來價是很貴重的,岑虞不客氣的收下了,大嬸娘又看向岑岱:“岱哥兒也是好哥兒,這個玉璧就拿去戴吧。”說著,遞給了岑岱一個荷包。 岑岱接了謝過,看也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