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來查！”

    “來查??！”

    “爸……叔叔……你們別吵了……”王少業(yè)完全插不上話。

    齊欣看這亂糟糟的情況，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怎么忽然之間就鬧成這樣了呢？兩家父母都是五六十歲的人了，吵起架來還跟小孩兒似的。她目光移到娉婷身上，只見她垂著腦袋，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十分喪氣的模樣。

    “夠了，你們別吵啦！”王少業(yè)突然大喝一聲。

    正在爭執(zhí)的三個長輩都停了下來，一齊望著他。

    “我跟娉婷不會分手，不論你們說什么，我們都不會分手！”他沖到艾娉婷身邊，拉住她的手，“娉婷，我們離開這里?！?/br>
    “站住！”三個長輩一齊喊。

    艾母：“你不準帶走我女兒！”

    艾父：“娉婷，你馬上跟他分手，否則你就別認我跟你媽！”

    “爸，媽，你們?yōu)樯犊傄莆?？”艾娉婷終于開口說話，她轉(zhuǎn)過身，目光幽怨地看著父母，“以前你們逼我考大學，后來你們逼我工作相親，現(xiàn)在你們逼我分手。你們覺得，這樣逼我，我會快樂嗎？”

    艾母急忙說：“我跟你爸都是為你好呀！”

    “可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你們用這種方式對我好，你們根本不知道我想要啥，你們只會把我逼瘋！”她情緒激動地大喊，眼眶紅潤，眼淚奪眶而出。

    王少業(yè)掏出紙巾把她擦眼淚，“別難過……”

    艾娉婷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王少業(yè)，“我就是喜歡他，就是要跟他在一起。不管你們有多反對，我也要跟他在一起！”

    王少業(yè)同樣低頭凝視她，聽到這一番話，內(nèi)心一陣激蕩，一下把她抱起來，大步往外走。

    “臭小子，你給我站??！”王平成呵斥，“你要是走了，一分錢也別想從我這里拿走！”

    王少業(yè)停下腳步，冷笑兩聲，“爸，看來我今天根本就不應(yīng)該來找你，你除了用錢要挾我，你還會什么？”

    王平成微微一愣。

    王少業(yè)放下艾娉婷，轉(zhuǎn)身面對父母，“既然你剛才說，今天要把話說清楚，那我也把話說清楚，我不會和娉婷分手，哪怕你不認我這個兒子，我也不會和她分手?！彼钗豢跉猓吆暗溃骸拔蚁矚g她，我愛她，我要娶她當老婆！”

    王少業(yè)和艾娉婷當著所有人的面，抱在一起重重地親了一口，兩個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辦公室里忽然變得特別安靜，三個長輩愣在原地，臉色發(fā)白，一個個都是若有所思的樣子，似乎還不能從剛才發(fā)生的事情里回過味兒來。

    齊欣收拾好東西，站起身，平靜地說：“舅舅，舅媽，王伯伯，我先走了?！?/br>
    三個長輩兀自發(fā)呆，沒有回應(yīng)齊欣。

    她輕輕一嘆，離開了王平成的辦公室。

    從品誠集團的辦公樓里出來，齊欣一個人走在街道上，腦子里仍然回想著之前的事。坦白說，她忽然有一點羨慕娉婷和王混球了，他們兩個人愛得很純粹，轟轟烈烈的感覺，不像她和關(guān)大爺，遲遲沒有任何進展，依舊保持著不溫不火的狀態(tài)。

    今天的王混球很爺兒們，表現(xiàn)特別帥氣，如果她是娉婷，她也會感動，寧可什么都不要，跟著心愛的男人到天涯海角。

    齊欣抬起頭，望著天空長吁一口氣，如果有一天關(guān)大爺也能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對著她大聲表白，說一句我愛你，那該多好！可惜，這大概只能成為一個夢，以關(guān)大爺?shù)钠?，絕對不可能會這么做。只要他能在私下里跟她說一句，我喜歡你，她也心滿意足了。

    江涌傳媒向品誠集團融資失敗，五個人不得不再次坐在一起，討論下一個融資的對象。

    當前備選人三個，一個是齊欣的師父，一個是風嘟嘟的爸爸，一個是關(guān)燈的親爹。

    林幼芯雖然有錢，但她手頭上持有的都是家族企業(yè)的股票，她也從來不做商業(yè)方面的投資，兩千五百萬對林幼芯來說，是一筆為數(shù)不小的金額。齊欣根本開不了口找她師父融資，實在太坑師父了。

    至于風嘟嘟的爸爸，也是個老總，最初做網(wǎng)絡(luò)技術(shù)，后來發(fā)展了建筑模塊項目和旅游開發(fā)項目。嘟嘟爸爸的公司前年上市，市值大概破百億了，找他融資應(yīng)該靠譜！

    幾個人商議決定后，給風嘟嘟打電話，請她幫忙引薦。

    風嘟嘟對于師姐的事一向鼎力支持，很快就幫他們跟她爸約定好了時間，就在后天上午八點半，地點是她爸的辦公室。

    齊欣他們?nèi)ヒ娻洁桨职种埃隽司臏蕚?，不但把音樂和劇本都帶了，還做了ppt和模擬舞蹈動畫，力求從各方面展示出他們這個故事的優(yōu)勢和精華，一定要說服嘟嘟爸爸投資他們的項目。

    上午八點二十，江涌傳媒五人組來到嘟嘟爸爸的公司，一進大門，風嘟嘟就笑臉盈盈地迎了出來。

    “師姐，你們來啦！”

    “嘟嘟，你也在??？”齊欣走到風嘟嘟身邊，捏捏她的臉。

    風嘟嘟氣鼓鼓地說：“師姐不準再捏我的臉，否則我讓我爸不給你們投資了?！?/br>
    其他四人的目光齊刷刷轉(zhuǎn)過來，全部落在齊欣捏臉的那只手上。

    “哈哈……咳咳……”齊欣干笑著收回手，飛快地彈了風嘟嘟一個腦瓜崩，“你這個小妖精片子。”

    風嘟嘟擠眼，“我爸讓我?guī)銈內(nèi)褪倚菹ⅲ屝⊥醺绺缫粋€人去辦公室見他就行了。”

    “為什么？”齊欣他們皆是一驚。

    “不知道，我爸就是這么說的?！?/br>
    王少業(yè)暗叫糟糕，嘟嘟爸爸為什么要單獨見他？難道說嘟嘟爸爸還記著當年的事情嗎？不會吧，都過去六七年了，一個大男人，不至于這么記仇吧？

    當下齊欣四人跟著風嘟嘟去會客室喝咖啡看報紙去了，王少業(yè)一個人跟著秘書小姐，懷著忐忑的心情前往董事長辦公室。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王少業(yè)腫著半邊臉來到會客室。

    其他四人見狀趕緊迎上來，七嘴八舌地詢問：“怎么樣了啊？”

    “你臉咋還腫了呢？”

    “發(fā)什么事了？”

    “你不會跟嘟嘟她爸爸打架了吧？”

    風嘟嘟杵在旁邊，咯咯咯笑個不停。

    王少業(yè)臭著一張臉，指著風嘟嘟罵道：“你個幸災(zāi)樂禍的小丫頭片子，你爸打了我一拳，你還笑！”

    “你好像豬頭哦！哈哈哈哈……”風嘟嘟干脆倒在沙發(fā)上捧腹大笑。

    “嘟嘟爸爸為啥要打你啊？”艾娉婷捧著王少業(yè)的臉，很是心疼。

    齊欣和劉明軒也鬧不明白，嘟嘟爸爸怎么會無緣無故打人呢？

    關(guān)燈低著頭，沉聲道：“大概……是因為老王很久以前調(diào)戲過嘟嘟的mama，嘟嘟的爸爸這么多年一直都還記得老婆被他調(diào)戲過?！?/br>
    眾人：“……”

    風嘟嘟：“哈哈哈哈哈……”

    ☆、第73章

    那一年金融危機, 嘟嘟爸爸剛成立不久的公司受到波及，掙扎在生死一線上。為了保住這份產(chǎn)業(yè)，嘟嘟爸爸不得不四處尋找機會融資，她mama也一直陪在她爸爸身后, 充當助手。

    有一次，嘟嘟爸爸帶著媳婦兒助手來到品誠集團, 找王平成尋求合作。

    王少業(yè)當時還是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 正巧也在他爹的公司，見到嘟嘟mama, 便覺得此女性感美艷, 雖然年過三十, 但是并不要緊，年紀大點更有韻味。他不知道嘟嘟mama已經(jīng)結(jié)婚, 并且有兒有女，還以為她只是一個助手，于是趁王平成跟嘟嘟爸爸談合作事宜的時候，把嘟嘟mama帶到茶水間, 調(diào)戲輕薄之……

    當時嘟嘟爸爸氣得就要帶著媳婦兒離開，但嘟嘟mama為了老公的公司, 硬是忍了下來，賣給王平成一個面子, 這事兒就這么算了。

    王少業(yè)也以為這事兒就這么算了，哪里想得到，這么多年過去了, 嘟嘟爸爸仍然記著這件事，到底還是出了這口惡氣，真是應(yīng)了那句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王少業(yè)以前干出的荒唐事影響了整個團隊的融資計劃，他自己也慚愧得緊，一句話不說，縮在角落里唉聲嘆氣。

    艾娉婷斜了王少業(yè)一眼，既生氣，又無奈，“現(xiàn)在咋辦？老王以前得罪過嘟嘟的爸爸，他恐怕不會給咱們?nèi)谫Y了?！?/br>
    劉明軒搖搖頭，嘆氣道：“要不咱們先回公司吧！都已經(jīng)這樣了，留在這里也沒有多大的意思了。”

    風嘟嘟這時終于止住笑，吧嗒吧嗒跑到齊欣身邊，“師姐，你們別著急走呀！我爸說，他就是借這個機會替我媽出口氣，你們的項目他還是會看的?！彼谇邦^帶路，走了幾步，又回過頭招招手，“師姐，小關(guān)哥哥，你們兩個跟我去見我爸爸呀！”

    齊欣和關(guān)燈麻溜拿上材料，跟著風嘟嘟去見她爸爸，剩下三人依舊留在會客室里。

    他們兩人這一去就是三個小時，回來時劉明軒靠在沙發(fā)上都快睡著了，艾娉婷和王少業(yè)也等得呵欠連連。

    風嘟嘟把齊欣和關(guān)燈送回會客室，歉意道：“師姐，對不起??！我沒幫上忙?！?/br>
    齊欣揉揉風嘟嘟的臉蛋，“別自責，你已經(jīng)幫了我們很大的忙。”

    靠在沙發(fā)上打瞌睡的三個人聽到聲音，瞬間精神百倍，刷一下圍過來，急切地問：“咋樣了？咋樣了？”

    “嘟嘟爸爸愿意給咱們投資嗎？”

    齊欣和關(guān)燈對視一眼，兩人臉上都帶著遺憾的神情，各自搖頭。

    “不成功？為什么？”王少業(yè)很是自責，“難道還是因為我的事情？”

    “不關(guān)你的事?！标P(guān)燈拍拍他的肩，“是嘟嘟爸爸沒看上我們的電影，我們先回公司吧！”

    一行人跟風嘟嘟告別，離開嘟嘟爸爸的公司，先去吃了午飯，下午回到公司。

    五個人坐在會議室里，繼續(xù)開會，關(guān)燈把上午發(fā)生的事告訴其他人。

    一開始，嘟嘟爸爸對他們這個項目還是比較感興趣的，可是聽完他們對電影大綱的闡述之后，卻又顯得冷淡了一些。關(guān)燈隨后向嘟嘟爸爸闡述了核心創(chuàng)意，展示了他們專門為電影打造的音樂，還有模擬舞蹈動畫，希望以此來打動嘟嘟爸爸。

    然而，嘟嘟爸爸并沒有被打動，而是詢問：“你們對這部電影的定位究竟是喜劇片，還是歌舞片？”

    關(guān)燈明確回答：“歌舞片，但是有喜劇成分?！?/br>
    “如果你們定位喜劇片，我會考慮給你們投資，但是歌舞片，我不會考慮的?！?/br>
    齊欣與關(guān)燈大惑不解，急忙問為什么。

    嘟嘟爸爸這才不疾不徐地說：“我看過你們拍攝的喜劇電影《手到錢來》，是嘟嘟推薦的。從劇本到拍攝，再到制作，我認為你們團隊確實有實力做好一部電影，這也是我今天愿意見你們的原因。我原以為你們找我投資的這部電影也是喜劇片，沒想到竟然是歌舞片。你們肯定也知道，歌舞片在國內(nèi)市場一片空白，幾乎沒有成功的案例，這個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如果是其他的制片人來找我投資，說到這里，我就不會繼續(xù)說下去，我會讓秘書把人請走。不過，齊欣是嘟嘟的師姐，我愿意多花一點時間，把我拒絕投資的理由詳細告訴你們?！?/br>
    “第一，國內(nèi)電影市場的井噴期已經(jīng)過了，前幾年隨便拍幾部商業(yè)片放上院線，不管好片爛片都能賺錢的情況已經(jīng)不存在了，觀眾對電影的消費漸漸趨于理性。你們這部《歌舞乒乓》如果放在前幾年，打著乒乓球融合歌舞，競技體育與藝術(shù)并存的噱頭，也能吸引不少觀眾買票觀影，但現(xiàn)在不一樣，觀眾已經(jīng)被電影公司的噱頭騙得太多，不會輕易上當?！?/br>
    “第二，由于當前社會壓力巨大，觀眾對于電影的追求都偏向于整體風格輕松的喜劇。就算電影本身的創(chuàng)意和思想不夠出彩，只要主線沒有太大的瑕疵和bug，段子搞笑，能讓人在觀影的兩個小時里放松心情，開開心心大笑出來，這樣的喜劇片就已經(jīng)成功了。你們的團隊完全有能力做到這幾點，卻偏偏要去拍歌舞片，實在令人惋惜。”

    “第三，前幾年拍電影拍網(wǎng)劇賺錢，雜七雜八的影視公司一窩蜂全冒出來了。這些企業(yè)的決策人缺乏基本的判斷力，根本不懂什么才是好故事，只會瘋搶ip，采用低級、艷俗的故事博取眼球，導致整個國內(nèi)影視市場亂象嚴重，烏煙瘴氣，影響了整個行業(yè)正常發(fā)展，就連華藝、光現(xiàn)這種規(guī)模的影視公司近年也沒有好電影出現(xiàn)，總體股價持續(xù)下跌。在這種大背景之下，我是不打算投資影視市場的?！?/br>
    “第四，觀眾對國產(chǎn)歌舞片沒有認可度，原因還是中國沒有一部特別優(yōu)秀的歌舞片?？v觀過去國產(chǎn)歌舞片的總體制作水平，連美國歌舞片的十分之一都達不到。你們剛才向我展示的故事大綱、音樂和動畫，確實顯示出你們制作歌舞片的能力，看得出你們下了很大功夫。一旦這部影片成功，帶來的不僅是金錢的收益，你們還會獲得數(shù)不清的大獎。但是，作為一個投資者，我仍然保持悲觀態(tài)度?！?/br>
    “第五，關(guān)燈你自身是有名氣的，可你卻不打算出演電影?？梢哉f，你們這部電影連一個支撐場面的明星都沒有，你們憑什么讓觀眾相信你們呢？別說是觀眾，就是發(fā)行方，院線又憑什么相信你們呢？院線排片也要看電影的潛力，你們這部影片能拿到5%的排片嗎？如果連5%的排片量都沒有，觀眾連看到這部電影的機會都沒有，你們絕無可能逆襲！”

    “以上，就是我拒絕投資的全部理由，你們可以離開了?！?/br>
    齊欣站在會議室里，把嘟嘟爸爸的話完完整整地復(fù)述了一遍。

    其他人聽完，一個個垂頭喪氣。

    艾娉婷拿筆不停地戳著桌子，哀嘆道：“嘟嘟的爸爸也未免太理性，太沒人情味兒了，完完全全的商人本色??！”

    齊欣說道：“嘟嘟的爸爸如果不這樣，又怎么可能在這些年里把一個小小的企業(yè)發(fā)展起來，做成市值百億的上市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