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勝輕描淡寫地將斷劍和劍鞘丟到一旁，唇角一勾，依舊是諄諄善誘的微笑。

    “所以，合作可以，但若有人想獨吞果實，史施主，梁山上藏龍臥虎，可并非你所以為的那般無能啊?！?/br>
    周圍所有人也已經(jīng)呆了。若非看著史文恭佩此劍上山，若非認(rèn)得公孫勝是梁山老人，若非見了史文恭那副匪夷所思的神情，真要以為是這兩人用什么假劍串通做戲，耍人玩了。

    看向史文恭的眼神，也就全都帶上了明晃晃的不信任。公孫勝說出“藏龍臥虎”四個字的時候，大伙頭一個想到的，便是他本人。

    只有魯智深不以為意。方才他為躲公孫勝，方才一直在墻角呆著；密信長密信短的聽得不耐煩，只是巴不得揍史文恭。眼下見說僵了，大師那怒氣不輸于晁蓋，刷刷兩下捋袖子，一面朝史文恭不懷好意地看，尋思著從哪兒先下手。

    史文恭終于覺出棋逢對手，微微興奮地喘息片刻，終于想出了合適的措辭，低聲道：“公孫道長說什么話，史某正是看得上梁山人才濟(jì)濟(jì)，這才……”

    這話是順著公孫勝的意思，可沒想到捋了晁蓋的虎須。老大哥當(dāng)即憤然道：“我們梁山上的兄弟能耐，還輪不上你來給我稱斤兩！我們梁山是要替天行道，可也不會跟你并肩作戰(zhàn)！”

    蟹殼青的天空，色彩越來越淡，東方隱隱泛了白，混合著火光，將老大哥的側(cè)臉照得熠熠發(fā)亮，一身正氣，渾然天成。

    “我梁山好漢個個坦坦蕩蕩，哪容得旁人牽著鼻子走！我倒要親自去看看，你們藏著掖著得那枚‘榫頭’，到底是個什么玄機(jī)！兄弟們，咱們?nèi)ピ^市走一遭，看看他們到底是何居心！”

    一呼百應(yīng)，押著史文恭的小嘍啰齊聲應(yīng)和。只有公孫勝面色閃爍，欲言又止。

    魯智深大叫：“就該狠狠的揍這些撮鳥！寨主，灑家久不上陣，正好手癢！”

    一陣轟鳴叫好聲中，拔出一個細(xì)細(xì)的尖兒，那聲音微微顫抖，字字堅定。

    “晁大哥三思，聽奴家一言，曾頭市不能去！”

    晁蓋眉頭微微一皺，轉(zhuǎn)過身來，目光搜尋了好久，才發(fā)現(xiàn)那個躲在角落里的潘小娘子。這么多日子過去了，看起來武功并沒有進(jìn)步，還是一撅就折的身子板兒，聲音也是中氣不足，辨別了好一陣，才聽出來她說的到底是什么。

    森然道：“為什么不能去？”

    武松并沒有出聲附和晁蓋，但聽到潘小園這么簡單粗暴的一句勸諫，也是一驚，眼神看過來，半是關(guān)心，半是焦慮，意思很明顯：你要說什么？

    潘小園睜大眼，什么公孫勝史文恭都給忘在了腦后，滿腦子振聾發(fā)聵，都是晁蓋方才喊出的“曾頭市”三個字。

    難道這個看似與原著漸行漸遠(yuǎn)的世界，不管掀出多少陌生的浪花，最終都會如同百川歸海，結(jié)局如一？難道真的有什么可怕的冥冥之力，推動著無數(shù)陰差陽錯，該發(fā)生的事情一樣不少？

    不管這里的曾頭市是何方神圣，不管晁蓋去了，結(jié)局如何，她潘小園的第一反應(yīng)，絕對要阻止這件事的發(fā)生！

    原著里，晁蓋就是死在攻打曾頭市的戰(zhàn)役中，兇手便是眼前這位史文恭。雖然眼下劇情已經(jīng)大有不同，但“曾頭市”這個黑洞陷阱，依舊有些不可言說的危險性。

    晁蓋在梁山上好好的當(dāng)他的老大哥。難道現(xiàn)在，要眼睜睜的看他再冒一次險，再作一次死？

    她什么都來不及多想，沖口一句話，唱了幾乎在場所有人的反調(diào)。

    及至看到武松驚愕詢問的眼神，才猛地回過神來。自己這一句無禮僭越，最好得馬上找出個合適的理由來。

    “晁大哥三思，那曾頭市又不曾惹到梁山……”

    史文恭完全不在乎他被制服的事實，瞇著眼看她。

    “娘子倒是個識道理的，知道我們曾頭市的厲害?！?/br>
    潘小園只想用目光殺了他，把那張賤嘴封上。

    果然，晁蓋被激得怒氣更甚，拳頭一晃，說道：“婦道人家膽子果然??！我梁山好漢縱橫山東，哪里去不得了！還不曾惹，派這個江湖騙子來探我們底細(xì)、騙我們秘密，難道是把梁山當(dāng)他們自己家了！”

    猛一轉(zhuǎn)頭，“潘小娘子，這姓史的方才跟你說了什么花言巧語？”

    史文恭目光終于跟她對上，嘴角勾起一抹孤零零的、近乎于報復(fù)的笑。

    第120章 1129.10

    潘小園心里一涼，老大哥性如烈火，這是把自己也疑忌上了？

    武松立刻說：“大哥莫多心，她……”

    潘小園不等他給自己開脫，咬咬牙，徐徐走到晁蓋跟前，用只有周圍幾個人能聽到的音量，低聲說：“奴家前夜做夢，夢見……晁天王與這史文恭說僵了話，出兵攻打曾頭市，損傷慘重，折了不少兄弟，全山舉哀，復(fù)仇渺茫。今日情形與夢中一般，是以擔(dān)憂?！?/br>
    這話不能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說出來，否則不論是史文恭還是武松，都不太會買她這個賬。

    而晁蓋晁天王，內(nèi)心里應(yīng)該還是敬畏鬼神的吧？她編造夢境瞎說八道也不是第一回 了，這話說得虛虛實實，含糊其辭里帶著些杜撰的細(xì)節(jié)，不像是即興編出來的。

    果然，晁蓋一怔，脫口道：“當(dāng)真？”

    潘小園神情肅穆，用力點點頭。黔驢技窮，只能再迷信一次，不然以后不管發(fā)生了什么，她潘小園再不能說是問心無愧。

    晁蓋不言語。身邊公孫勝卻笑了。

    “這位女施主……”

    潘小園這才想起來，還沒跟這牛鼻子見過。趕緊朝他微微行個禮，聽他繼續(xù)說：“……想必就是新上山的武夫人了？”

    潘小園一個萬?？ㄔ诎肟眨鸵惶ь^。

    公孫勝雙眼精光閃亮，摸著胡子又笑：“是了，貧道愚鈍，如今你無有夫家，復(fù)了本姓，應(yīng)該稱呼潘娘子才對。娘子既稱為鬼神所感，若信得過貧道，便讓我給你小算一卦如何？”

    這話的音量同樣極低，只有旁邊晁蓋幾個人聽得到。潘小園一字不差地聽完，大腦已經(jīng)完全空白了。

    這公孫勝一直在外面云游，據(jù)說已經(jīng)一年有余，今天才算回到梁山。若說他能一眼認(rèn)出之后上山的魯智深、武松，倒還不是什么稀奇事，畢竟兩人的江湖名氣在那兒擺著，大伙都是“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伤诵@一介白身女流，公孫勝如何知道她的老底？

    呆滯中，右手讓公孫勝隔著袖子輕輕捉起來。道人雙手一旋，結(jié)了個印，手心里便映出柔和的亮光，照亮了她的指尖和掌紋。

    公孫勝閉目片刻，口唇微動，低聲道：“娘子辛巳生人，出身清河，客居陽谷，可惜去歲家中遭際不幸，以致流落江湖，令人唏噓感慨?？茨镒邮窒?，倒是個通靈感觸的底子。晁大哥，鬼神可畏，這件事還是小心為上，不可意氣用事。”

    他這話說得飄飄渺渺，聲音輕得幾乎捕捉不到。魯智深聽不見，不耐煩，叫道：“喂，別裝神弄鬼的，有話大聲說！”

    而潘小園已經(jīng)膝蓋發(fā)軟，眼睛發(fā)直，幾乎就要給公孫勝跪下了。

    這道人從現(xiàn)身起就不走尋常路，燒焦黑直裰，徒手燃火把，憑空劈血，彈指斷劍，將全院上下的人都唬了一個遍。潘小園作為一個根正苗紅的唯物主義青年，一直冷眼旁觀，雖然看不出他手下到底玩的什么花活兒，但一直試圖說服自己，這人只是個江湖神棍，不是大魔導(dǎo)師。

    可就在方才，公孫勝的這兩句話，讓她此前所有的信仰體系轟然倒塌。

    “通靈感觸的底子”，難道這話不是在暗示她穿越的事實么！

    還有什么她的出生年份，就連她自己，也是此前跟武大套了好久的話，才套出來的。

    至于什么遭際不幸，無有夫家……簡直像親眼見過一樣。

    這牛鼻子，是人是鬼？

    公孫勝顯然早就預(yù)料到她一臉驚愕加警惕，寬容地笑笑，放下她手，掌心亮光消失，深藏功與名。

    晁蓋對這位老兄弟的能耐已經(jīng)司空見慣，眼有得色，微微看了潘小園一眼，點點頭。

    “道理我都懂，當(dāng)然要小心行事。兄弟們，暫時給我監(jiān)下這個姓史的，給他好酒好rou，休教餓瘦了。等拿下曾頭市，再理會這個人！”轉(zhuǎn)身，“公孫道長，你說你帶來了知曉曾頭市底細(xì)的朋友，可以幫我們盤問這人——怎的還沒到？”

    公孫勝掐指一算，笑道：“師兄想必是在山上迷路了，待貧道出去接一下?！?/br>
    話音未落，就聽到院子外面?zhèn)鱽砗殓姲阈β暎衩@發(fā)聵，蓋住全場。

    “哈哈，儂這梁山的路真是邪氣不好尋啊?！?/br>
    一群嘍啰齊齊轉(zhuǎn)頭。武松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手頭的刀鞘微微往前抵了一抵，在史文恭背后肌rou上戳出一個小坑。

    院門本來半開著，此時門邊白影一晃，已經(jīng)閃進(jìn)來一個魁梧筆挺的中年道人。只見他白袍黑冠，鬢發(fā)微斑，駐足片刻，將院內(nèi)眾人掃了一眼，與公孫勝相視一笑。

    潘小園忍不住“啊”的一聲低呼，捂住了嘴，往角落里退了退，不小心踩到了岳飛的腳，趕緊挪動，回頭一看，岳飛已經(jīng)是滿臉問號，目光問她：這道人又是誰？

    白衣道人沖著一院子人深深稽首，笑道：“江南明教包道乙，見過各位梁山好漢。這位想必是晁寨主，阿拉方教主帶問儂好。武乙郎，多日不見，阿拉不打不相識，當(dāng)日之事，還請勿要計較——咦，儂師妹呢，在伐？”

    說著左右一顧?！皫熋谩币呀?jīng)縮到岳飛身后，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晁蓋乍聽一口鳥語，面露困惑之色，忍不住朝公孫勝投去了一個詢問的目光。后者朝老大哥回報一個定心的微笑，意思是此人貨真價實，并非江湖騙子。

    潘小園懷疑這幾個月來，伊包道乙遮莫一直在北方活動，一口官話說得標(biāo)準(zhǔn)了不少，至少自己聽起來毫無壓力。

    但除了這個結(jié)論以外，她覺得以自己的智商，已經(jīng)不足以推測出任何一項別的事實。

    自己這個小小的院子徹底變成了龍?zhí)痘ue，一院子的牛鬼蛇神，天涯海角南腔北調(diào)，超出了在場大部分人的接受能力。她略略一圈望過去，滿眼的囧字，只有公孫勝、包道乙兩個牛鼻子的嘴巴是閉著的。

    倘若多年以后，史學(xué)家評選梁山史上十大歷史性會面，潘小園覺得，此時此刻的局面一定會上榜。場面實在是太過混亂，以至于多年以后，她仍然能夠記憶猶新，清晰地復(fù)述眼下院子里的精確格局。

    首先是各位梁山好漢。晁蓋老大哥響當(dāng)當(dāng)?shù)牧⒃谥醒耄砗笠蝗盒〉?，身周一圈柔和的光，是讓公孫勝手中的火把照亮的。聽方才幾人言語，他是讓公孫勝帶過來的。

    史文恭來潘小園的小院里“夜游”，消息傳得沒那么快，因此晁蓋也是到了之后，才知道這姓史的如此膽大妄為。那么公孫勝帶晁蓋過來的目的，顯然不是為了譴責(zé)史文恭，而是另有他意。

    第二位梁山好漢公孫勝，此前一直下山云游，這時候突然回歸，一回來就露了幾手超凡脫俗的火系魔法，鎮(zhèn)住了場面。公孫勝立在晁蓋身后，擺明了是老大哥的堅強(qiáng)后盾。

    再就是武松。他來得最早，一來就直取史文恭，拿下了這個最危險的角色。眼下他刀鞘頂著史文恭后背，不敢有一絲松懈。但就算是滿面緊張凝重，也藏不住眼中那一絲困惑的光。

    見到包道乙的一剎那，他本能地就開始拔刀。聽到手中不滿的一聲哼哼，才想起來自己還擔(dān)著監(jiān)押史文恭的責(zé)任。咬牙片刻，終于紋絲未動，朝包道乙狠狠瞪了一眼。

    還有聞聲而來的魯智深。他心思簡單直接，認(rèn)為史文恭不是好人，這會子拳頭還吊在史文恭頭頂上，沒落下去，大約是怕公孫勝把他的胳膊給燒了。

    眼下又來了個包道乙，院子里的佛道勢力開始不平衡。兩個道士又都像是慣會作妖的，魯大師心里頭有些不安。咽口唾沫，手臂上肌rou一鼓一鼓的，大約已經(jīng)做好打算，要是待會遇到什么妖法，立刻抄起屠刀，立地成魔，實踐一下拳法無邊。

    第五位梁山好漢，便是山下開酒店的朱貴，算賬的本事高于拳腳功夫。本來是帶岳飛上山的，這會子無端卷入一個動蕩已極的局面，萬分不知所措，但他對晁蓋老大極其忠心，既然史文恭不懷好意，他也就硬著頭皮跟在晁蓋身后，給梁山軍團(tuán)增加些微的氣勢。

    最后，就是大約算的上半個梁山好漢的潘六娘子，此次歷史性會面的東道主，此時正盡可能地縮在角落里，眼看著一群大男人在她的地盤上反客為主、劍拔弩張，自己的柴火被他們點了當(dāng)火把，心中有種喪權(quán)辱國的錯覺。

    院子里的第二個勢力，便是曾頭市的代表人物史文恭。這人攜帶兩萬貫重禮來訪梁山，和晁蓋的友誼小船只開了短短幾日，就干脆利落地翻了個底兒朝天。然后他決定曲線救國，跟著時遷的腳步，夜訪潘小園，跟她說了一堆陳年八卦。這段故事里的每個字，傳到梁山外面，都足以讓她掉上百十來次腦袋。

    此時史文恭被武松制服在手里，似乎頗不以為意，嘴角掛著吊兒郎當(dāng)?shù)男Γ蟛糠謺r間都在跟潘小園擠眉弄眼。潘小園開始還竭力想從他的眼神里分析出點情報來，過了一會子才發(fā)現(xiàn)，他根本就是沒事閑的，亂放電來著。別過頭去不看。

    眼下又有第三股勢力不請自來：過去跟武松糾纏不清、給潘小園下過高級蒙汗藥的江南明教包道乙，此時搖身一變，竟也成了梁山的座上賓，也是跟著公孫勝上山來的，眼下屬于友方。用晁蓋的話說，是“知曉曾頭市底細(xì)的朋友，可以幫著盤問史文恭”。不難推測，公孫勝之所以突然回山，跟這滿口鳥語的賊道脫不了干系。

    眼下包道乙和公孫勝并肩而立，一個白衣，一個灰袍，都是大袖飄飄，仙風(fēng)道骨，就連背上背的兩柄寶劍也是型號相似。兩人居然還是師兄弟相稱，讓人生出無數(shù)遐想。

    包道乙長途跋涉來到梁山，此時面容頗有風(fēng)霜之色，縱然禮貌微笑，眼角還是露出些微疲態(tài)。他左右看看，見到院子墻角一個歪七扭八的木樁子疙瘩——本來是潘小園打算叫小弟們劈成柴的——拎過來，運氣片刻，以掌為刀，嗤的一聲，將木疙瘩齊齊劈成兩半。平的那一面朝上放好，就成了個現(xiàn)成的墩子，撩起白衣，坐了下去，揉了揉手。

    也算是露一手功夫。晁蓋以及身后的小弟們登時肅然起敬，再不敢對他那口鳥語露出嘲笑的神色。

    然后包道乙從懷里掏出火刀火石，試圖也給自己點一個火把。但也許是火石有點濕，火星子遲遲燃不起來。最后還是公孫勝幫忙，揀來第三根木棍，手掌一拂，點著了火，遞給包道乙。

    包道乙笑道：“多謝師弟。”

    同樣是道人，差別怎么這么大。潘小園極度懷疑，伊當(dāng)初選職業(yè)的時候，是不是加錯天賦點了？

    她定心靜氣，慢慢梳理著眼前的一切。差點忘了，院子里還有第四個勢力。

    東京直龍圖閣的小兵岳飛，身后代表著整個白道。他是請假過來給周老先生帶話的，內(nèi)容是向武松交接那封密信?？汕稍诹荷缴献惨娭芾舷壬臈壨绞肺墓В谑琼槺憬伊怂睦系?，并且把遇險的小潘jiejie毫發(fā)無傷的從房頂上接了下來，可以說是立功無數(shù)。

    而此時的岳飛，十分低調(diào)地立在潘小園身邊的墻角陰影里，該說的話說完，一句廢話不多講。對他來說，撞見這場江湖黑吃黑純屬偶然，他自己是局外人，自然不該多摻和；可此時若是轉(zhuǎn)身離開，在一片緊張氣氛中做了出頭鳥，未免引人懷疑，無端引火上身。

    武松遠(yuǎn)遠(yuǎn)的用眼神給了個指點，讓他假裝超然物外，對眼前的一切漠不關(guān)心。

    岳飛立刻上道，輕輕點點頭，剛剛垂下眼，又感到武松那目束光沒走。抬頭看，犀利的眼神落在他身邊的小潘jiejie身上，又轉(zhuǎn)回來，跟他似有叮囑之意。

    岳飛想了想，也明白了。在場諸人陣營各異，各懷鬼胎，說話打著十八圈啞謎。待會若是大家說得僵了，出什么意外，拳頭刀劍不長眼，而院子里就她一個不會武功的。

    岳飛感到肩上沉甸甸的重?fù)?dān)，抿起嘴唇，給回去一個堅定的眼神，表示接下這個護(hù)花使者的任務(wù)。其余的，他不摻和。

    武松隨即收回目光，復(fù)又盯著史文恭去了。